建武十二年冬，成都武担山血染残阳。当东汉征南大将军岑彭率军突破鱼复江防线时，公孙述苦心经营十二年的"白帝城神话"轰然崩塌。这位自号"大成皇帝"的割据者至死都不曾想到，被他视为天堑的巴蜀险隘，竟在两年间被刘秀三路大军逐一击破。
建武八年春，陇右枭雄隗嚣的叛变彻底改变了战争天平。这位曾与公孙述结盟的西北军阀，在东汉猛将来歙奇袭略阳后陷入孤立。刘秀亲率大军围困西城百日，实施焦土政策切断陇蜀通道。史载隗嚣部众"掘鼠煮铠"，最终在建武九年饿死城中。陇右的陷落使蜀地失去战略屏障，成都平原直接暴露在东汉兵锋之下。
建武十一年，刘秀启动灭蜀总攻。西路吴汉率步骑两万出天水，沿西汉水直插江州；东路岑彭领水军六万溯江而上，突破荆门天险；中路臧宫率奇兵穿越米仓道，三路大军形成钳形攻势。公孙述寄予厚望的扞关守将田戎不战而降，东汉水师得以长驱直入，这在古代战争史上首次实现长江上游的大规模逆流作战。
建武十二年正月，十余万汉军合围成都。公孙述效法田单火牛阵，放出披甲战象冲击敌阵，却被岑彭以火箭击退。围城期间，守将延岑数次出城夜袭，曾在广都之战斩杀汉将刘隆。但随着城中粮尽，出现"人相食"惨状，守军士气彻底崩溃。十一月，公孙述亲率五千死士突袭汉营，被护军高午刺穿胸甲，当夜伤重而亡。
吴汉入城后诛灭公孙氏三族，纵兵劫掠成都宫室，大火三日不熄。与后世刘禅开城纳降不同，这场惨烈征服为巴蜀带来深重创伤。但刘秀迅速实施怀柔政策，保留蜀锦作坊，启用蜀儒杨春卿，使益州快速融入东汉经济体系。建武十三年，随着最后一支成家残部在滇池投降，中国历史上首次实现长江流域的全面统一。
公孙述政权的覆灭，印证了地理险阻难挡天下归心的历史规律。刘秀的胜利不仅在于军事谋略，更在于其"柔道治国"凝聚的民心向背。当东汉战船冲破瞿塘峡激流时，割据时代的最后壁垒已随江流东去，一个真正的大一统王朝正从血火中涅槃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