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银行家张嘉璈与蒋介石、宋子文的秘密交往

纪实文学百家谈 2024-09-28 19:10:46

在北洋政府财政总长梁启超的提携下,中国银行上海分行经理张嘉璈于1917年7月27日被任命为总处署副总裁,次年2月24日实授。总裁换了一任又一任,先后有王克敏、冯耿光和金还,而张嘉璈的副总裁始终没有更动,直到北伐战争胜利中国银行改组为止。

王克敏是政客,志不在中国银行,冯耿光人称冯六爷,爱京戏,以捧梅兰芳为事;金还的健康欠佳;他们三人你上我下接连五任。因此,中国银行的实权操在副总裁张嘉璈手里。

张嘉璈

关 系 紧 张

1923年2月21日,孙中山抵广州,设大本营,以大元帅名义统率军政。

由于历届广东政府积欠中国银行款项达700余万元,造成中国银行钞票贬值,广东省分行迁往香港,直到同年4月16日,广州中国银行才复业,但只是支行,受在香港的分行节制。

5月,叶恭绰出任财致部长,派陈其瑗出任中国银行监理官。陈向广州支行索借5万元,行长凌骥极力婉拒。叶陈遂声言凌“通北附逆”,迫使凌避居香港。陈又致函省分行行长贝祖诒索借,贝推说要请示总行,始终未允。

借款既不成,12月20日又颁下大元帅令:“着中国银行即将广东盐务稽核分所前存该行各款项计110,540,91元,扫数交两广盐务稽核所经理宋子文提取,作应军事急用,此令。孙文。”该款本是旧帐,原经有关各方商定不得动支的,广州支行急向上请示,未能付款。时隔不久,于1924年1月上旬,宋子文即将广州支行会计主任王英才扣留。以后又发生了拘禁广州支行行员及通缉凌骥的事件,……总之,双方的关系十分紧张。

宋子文

私 交 先 行

这一切情况,都报到张嘉璈那里。张考虑到,广州支行实际上已被南方政府没收,就银行方面来说,拒绝借款和提款是有充分理由的,但孙中山代表革命力量。一旦北伐,腐败反动的北洋政府必然垮台,孙中山在民国元年对中国银行本来就无好感(详见本刊本年第一期拙文),今若拒之过激,将来新的中央政府成立,中国银行将无立足之地。因此,必须改弦更张,不能重蹈大清银行集团的覆辙。

于是,张嘉璈就派舒石父、张亚伯两人到广东去与革命政府琉通关系,贝祖诒要他们先去找广东财政厅长陈其瑗;在写给他的介绍信上说:“敝广行事去冬龙媒(即凌骥)以地位所关,不免稍有误会,其实彼此皆属为公,初无芥蒂。现敝总处专派舒石父、张亚伯两君到粤接洽一切,藉表歉忱,千乞随时照拂,是所至感。”(1924年8月11日)

陈其瑷果然“竭诚相与”,但宋子文却不肯就见,他要拿拿架子,以便向中国银行提出条件。陈于9月2日复贝函说:“中央银行(这是广东中央银行,不是北伐后成立的中央银行,该行后改为广东省银行)与贵行互相维系,弟本极端赞成,并将此意婉达宋行长,但宋行长现在未甚愿意,目下尚难进行,俟迟日有机会时再行详为疏通一切,以副雅望。”

舒、张两人奉密令而来,“岂有不见真佛儿的理”。他们住在广州亚洲大酒店,免不了到处活动,请客送礼,自是题中应有之义。据张亚伯信:“内中有送与许(许崇智,军事部长)、吴(吴铁城,广东警务处处长)、宋三君物件,除已有之物(即北京带来的重礼)不计外,烟酒两件系在广州所购,”从宋信看,送礼不止一次,而且是托人转送的。

私人关系既经疏通, 就可以密商条件了。

蒋介石

给 钱 就 好

就宋子文来说,倒不是贪图吃喝和礼物,他是中央银行的行长,军政各费要他给,这只有发钞票,而发钞票要有现金准备以应付兑现,他要中国银行拿出钱来,这才是他愿意与之改善关系的实质。

1924年10月,贝祖诒赴广州与宋子文密商,事后即报告总处。11月7日,张嘉璈复函说:“顷得10月24日来书,备悉一切。广行复业事,非速谋解决不可,宋子文所提条件,不妨先与商定,声明总处拨到现款,再为实行,仍请兄斟酌应付。惟港币7万元拟商各行分担一节,自战事发生(第二次直奉战争于9月15日爆发,10月23日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28日直军在山海父败溃,此外,尚有齐卢之战,及谭延闿率军北伐等)后,南北各行银根均紧,……总处将于上海召集行务会议,共商本行一切大计,俟交通恢复,即可举行。”

宋子文提的什么条件呢?据张嘉璈于晚年所披露的《随笔》说:“我即密嘱其(指贝祖诒)往广州一行,与宋氏面洽。获知需借现金200万元。当即电告港行允予承借四分之一,计50万元。宋氏藉此进行其钞票整理计划。”

作为回报,当国民革命军自广州出师北伐时,宋子文曾电令各军:“我军到达各地,当加意维持中国银行。”

至此,中国银行已经完成了秘密投靠南方革命政权的第一步。

拨 款 支 援 北 伐

中国银行总管理处在北京,是北洋政府的中央银行,张嘉璈私通南方政权,北洋政府怎能不发现呢?中国银行原来是官商股各半,后来商股不断增加,官股不断卖出(因北洋政府财政日窘),南方政府准备北伐时官股已微不足道,常务董事会已不代表官股的利益而代表商股的利益了,故内部意见比较一致;同时北洋政府因政局混乱,直皖率三系纷争,也无暇顾及中国银行了。

1925年7月1日,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9月20日,宋子文出任财政部长。1926年4月16日,蒋介石被推为军事委员会主席,5月11日,拟定北伐计划,6月5日,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在北方,奉系控制北京,直系的吴佩孚控制湘鄂。

张嘉璈面对这种形势,感到北伐已迫在眉睫,在北京耳目众多,遥控南方甚为不便,于是与总裁金还及常务董事们商量,决定由他以副总裁名义驻沪,就近指挥南方行务。1926年6月中,张带秘书一人,在上海分行二楼辟室办公。

7月9日,蒋介石行总司令就职礼,誓师北伐。10日克湘潭,11日克长沙。8月18日,蒋介石下总攻击令。19日克平江,22日克岳州等,29日再克汀泗桥,30日克贺胜桥。9月6日克汉阳,另一支北伐军攻克赣州。

张嘉璈见北伐军势如破竹,大势已定,遂于9月中旬密电南昌支行汇款30万至赣州,以备北伐军兑现之用。据张的《随笔》说:“迨九月初,北伐军抵达赣州后,查悉当地商民习用银元,或能兑换银元之纸币,而该军所携现款有限,需用现银元迫切。蒋总司令因电驻天津正待南下之黄庸白(黄郛),转嘱我在上海设法汇济。当时孙传芳正在南京调动大军,准备对国民革命军作殊死战,对银行举动,监督至严,加以赣州僻处内地,调汇不易。惟中行在绝对保密之下,卒获如约汇济30万元巨款。”

10月10日,北伐军攻克武昌,黄郛离津南下前,张嘉璈曾指示北京总处托带函件密令汉口分行代理经理汪翊唐,俟蒋介石抵达武汉后,可借支100万元。后因蒋未到武汉,借支未成事实。

11月8日,北伐军克复南昌。1927年1月初,张密电南昌分行拨款20万元交蒋介石。张的《随笔》说:“蒋总司令于去年11月初进驻南昌后,复通过黄膺白转嘱我由沪拨汇南昌现款20万元济用。当时孙传芳已败退南京,中行行员均同情于革命军。此次拨汇巨款,仍复能绝对保密,孙方毫无所知。”

一 场 误 会

北伐军所到之处,除武汉外,对中国银行都加意保护,自不免引起北洋政府的怀疑。这时正好张嘉璈之母病故,张乃呈请开缺守制;呈文写道:“窃嘉璈于本月中旬迭接沪电,以母病危,迨南下省视,甫抵沪滨,遽遭大故(2月18日)。伏思嘉璈承乏中行,计已十稔,庭闱远隔,定省久亏,忽感风木之悲,徒抱终天之憾,清夜自省,不可为人,不可为子。用敢披沥陈情,恳乞俯赐矜怜,准予开缺,俾可在籍守制,借以稍赎前愆,无任衔恤待命之至”。总长在张氏呈文上批示“拟给假一月”。

1927年2月26日,蒋介石到达上海。月底,令军需处长俞飞鹏向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借支10O万元。沪行经理宋汉章因不知张与黄有约在先,向俞要借款担保品。蒋介石闻讯大怒,令俞在宋汉章办公室坐索,且将借额增加到500万元。张在家闻知,急忙到沪行向俞致歉,照付lOO万元了事。

4月初,蒋介石亲到张氏寓所吊丧,表示慰闻,实际上是别有深意。张嘉璈对蒋说:“此次中国银行得于北伐前后,对国民革命军小尽绵薄,实十余年来苦心培植纸币信用之结果,但基础薄弱,尚待维持。”也就是说,请蒋介石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再敲竹杠了。

蒋介石吊丧之事,使当时张之母丧备极哀荣,北洋政府岂不闻知。张嘉璈假期已满,理应北上,但他藉口其父“悲悼之余,触发旧疾,日渐沉重”,而滞留沪上。其父果然于6月14日去世,北洋政府也就无话可说,只好让他继续治丧守制了。

抗战期间的张嘉璈,任国民政府交通部部长

终 于 冲 突

1927年6月15日,张嘉璈出席国民政府召开的财政会议。他的《随笔》说:“我与蒋总司令再四讨论中央财政,决定每月不可超过1,600万元。我估计当时中央收入不足500万元,每月银行界可吸收公债或国库券之数,不过七八百万元。我盼望中央支出,每月以1,400万元为度。惟蒋先生坚持应增加200万元,只得同意。我因告以照目下财政情形,只能集中力量完成北伐,不可再有内战。盖当时颇传蒋先生不谦于广西将领,对白祟禧尤甚。岂知此次谈话,蒋先生误会我偏向桂系,竟然种下民十七年九月间彼此冲突。”至于为什么冲突,怎样冲突谁胜谁败,这是后话,且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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