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南疆,那些原住民到哪里去了

闲说宇俊星 2025-01-20 11:44:41
南疆的原住民

南疆面积为106万平方公里约为中国面积的1/9。位于天山的南部,主要包括塔里木盆地,四周被高山环绕,是一个一个相对封闭的地理区域。其中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中国最大的沙漠。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汉、维吾尔、塔吉克、柯尔克孜等民族的艺术和绚丽多彩的风情,构成了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人文景观。

地域广阔的南疆

这里很早就有人居住,靠着雪山融水还形成了很多小的绿洲文明。经商的粟特人带来了他们的文字和各种商品并传播了各种宗教。作为东西方文明交汇之处,这里早先有各种宗教如原始萨满教、拜火教、摩尼教、佛教。

遍布南疆,星罗棋布面积不小的绿洲

今天南疆最大的民族是维族,不过维族的祖先来到南疆的时间是公元840年之后。南疆塔里木盆地原住民是谁,又去了哪里?

罗布泊出土小河公主,骨相复原

罗布泊出土小河公主墓葬,距今3800年

高鼻深目

我们西北维族同胞的长相其实相差很大,今日影视界有很多维族明星。比较火的迪丽热巴的长相就偏中东地区一些,还有一些维族女星比如代斯,长相更偏汉族一些。还有一些多代在内地生活的维族同胞长相和汉族区分不大了,比如去年大火游戏“我被美女包围了”的女主角王星辰完全没有一点“异域”风。

迪丽热巴

代斯

王星辰,以上三位维族美女长相差异很大

维族和近亲民族裕固族长相也有很大区别。

维族的前身是唐代生活在蒙古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回鹘。回鹘汗国在840年后解体,大量部众南下,其中一波就进入了南疆地区。

《回鹘男供养人》,高昌出土壁画,现存于德国

塔里木盆地早期居民通过目前大量的考古证据和文献中关于该地的记载来分析。主要为三种人:高鼻深目类型的印欧人、汉族人和羌人。

借助体质人类学的视角,对各类历史资料进行分析,又通过对新疆当代维吾尔族人群所做的体质人类学调查,证明维吾尔人的直系祖先回纥人,与塔里木盆地的原住居民是有区别的。

回鹘人原是蒙古草原上一个游牧部落,在突厥汗国时期被奴役。后来在反抗突厥汗国的战斗中回鹘(当时称为回纥)得到唐朝的支持。公元744年,唐朝灭亡了后突厥汗国,回纥部建立了汗国,并在安史之乱时期出兵帮助唐朝平叛,先后在香积寺之战、陕州之战和邺城之战出力。安史之乱后汗国高层和唐朝皇室通婚,并把国号由回纥改为回鹘,回鹘汗国享国100年在840年,汗国被黠戛斯人灭亡。

香积寺之战,回鹘人为主力的精锐骑兵打垮了叛军骑兵

现在考古发掘和人类分子学研究表明,作为维吾尔族的直系祖先,唐代回鹘人与今天的维吾尔人在外貌上是有明显差别。

回鹘人外貌特征的材料,我们可以在零星的史书记载中,在现存的古代佛教洞窟壁画和出土文书中找到。另外,还可以参照被公认与回鹘同种族的其他古代民族的材料作为旁证。

南下之前的回鹘人,相貌和今天哈萨克人比较像

从保存的洞窟壁画中也能找到古代回鹘人的相貌描述。“脸型平而宽,颧骨微突,门齿为铲形。古代蒙古北部和南部居民的人种类型同蒙古现今居民无区别。”

唐代有关回纥(回鹘)人的外貌特点在古代文献中有明确的记载。称回纥人“貌不类胡”。和中国北方汉人的差异小,长相应该更接近今天的蒙古族、哈萨克族。和今天我们印象中的维族同胞是不一样的。

其实那时的回鹘人和今天哈萨克人的长相有些像,“宽脸庞,细长眼”居多。

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回鹘贵族女性

同时期,南疆塔里木盆地的墓葬、雕塑、壁画则显示和很典型的印欧人种特征,而且越往西越明显。

史书中也有大量塔里木盆地各绿洲居民的记载。汉人史官记录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胡人。

西汉贾谊在《过秦论》中写到,“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的句子。汉代的“胡人”指的是匈奴。和生活在匈奴以东的乌桓、鲜卑等民族,被称为东胡。

但胡人这个词在唐代有些变化,特指的是“赤发绿睛”、“高鼻深目”的中亚印欧系长相的人。

新疆各地发掘墓葬的人种分析

史称:“自高昌(吐鲁番)以西诸国人皆深目高鼻”。也就是说,从吐鲁番盆地往西各绿洲上多为“赤发绿睛”、“高鼻深目”类型的“胡人”。

起码在唐代时,安西都护府治下的普通百姓大部分是高鼻深目、印欧系人种的长相。

新疆伊犁出土的铜武士像,有明显印欧人的面部特点

壁画中南疆土著长相

盆地东部的吐鲁番、哈密等地则有较多汉人。这里自从张骞凿空西域之后,就不断的有汉族移民来到这里。到了唐代,重新设置安西都护府统领西域事务时,第一个治所就设置高昌,也就是吐鲁番地区。

高昌故城的佛寺遗址

塔里木盆地东南部的东南是今天的青海省,这里生活着大量的羌人部落。在7世纪前有一个吐谷浑王国,这个国家在唐初被名将李靖所灭,末代大汗慕容伏允就是被唐军从柴达木盆地追到塔里木盆地最后被手下人砍了。

在回鹘南下之前,塔里木盆地的民族和文化非常“热闹多元”。盆地的绿洲农业居民主要是印欧人种,还有不少穿梭于各个城邦之间做生意的粟特人(也是印欧人),到了盆地东面则是汉人占主导的吐鲁番地区和放牧放羊为主的羌人。

占据青海的吐谷浑王国影响了塔里木盆地的东南侧

说完了人种接下来说语言,目前根据考古遗存的手抄书、书信和各种文献。回鹘人迁来以前,可考证的塔里木盆地居民共有7种语言、21种文字。主要是西部和北部以焉耆-龟兹语和于阗语这两种印欧语系的语言,东部和南部则有汉人和羌人的汉语文和古藏语文。整个盆地都没有维吾尔语言和阿拉伯字母记录的文字。

粟特人留下的书信

新疆和中亚在公元前就受到佛教文化影响,如今的巴基斯坦、阿富汗、中亚各国佛道盛行。佛教也是由天山南北、河西走廊传入中原的。甚至在5世纪时,蒙古高原的柔然汗国也盛行佛教。

到了唐代,塔里木盆地的佛教依旧兴盛。留下了大量的佛教遗存和那时的祈福碑。

回鹘人南下进入塔里木盆地

755年安史之乱爆发,西域的唐军野战部队陆续回到中原平叛。唐朝在西域的领土被回鹘和吐蕃人侵占。此刻回鹘人占据了天山以北,吐蕃人占据了天山以南的大片土地。双方也在激烈较量。

回鹘和吐蕃在公元9世纪纷纷走向灭亡

但到了840年前后,回鹘和吐蕃政权都走到了末路。被黠戛斯灭亡的回鹘人开始大量离开蒙古高原向南向西迁徙。在塔里木盆地东西两端建立了两个新的政权:高昌回纥与喀喇汗王朝。

喀喇汗王朝将深深的改变南疆的语言和文化。塔里木盆地原来的居民是绿洲农业民族,城小人寡。与回鹘人在战斗力上天差地别,很快被拿下。

不过回鹘人刚来时,盆地土著和回鹘人在语言、生产生活方式、甚至人种特征上都不相同。

融合

西迁的回鹘人进入塔里木盆地以后。遇到了一个当时的国际环境大变化。中亚突厥势力崛起,并通过雇佣军的形式大量占据了中东、中亚各个伊斯兰国家的中枢。

突厥势力在中亚的扩张

很快突厥雇佣军鸠占鹊巢成了国家实际掌权者,并大力在征服地区进行伊斯兰化。从安纳托利亚半岛到天山,大量原住民放弃原先信仰。

突厥雇佣军大量进入中东、中亚国家的核心

同一时间喀喇汗国也皈依伊斯兰教,在公元1006年,灭亡了盆地内原住居民最后一个王国——于阗国。并开始和和他们之前的同胞,依旧信仰佛教的高昌回鹘进行战争。宗教的异端之间战争是你死我活的。为了体现自己战争的正义性,很多佛教据点被废弃、拆除。塔里木盆地的原住居民逐渐放弃了自己的语言文字而开始讲回鹘语,用回鹘文。

9~11世纪南疆的政权

与此同时塔里木盆地回鹘人逐渐放弃了原有的游牧传统变成了绿洲农民。

两个回鹘政权的争斗没有持续太久,西迁的契丹人占据了河中到天山的大量土地建立西辽。喀喇汗国成了西辽的附庸。西辽的统治也没有持续多久,13世纪,蒙古大征服的时代到来了。

到了元代,蒙古人打通了整个欧亚大陆。伊斯兰教的传播再次进入新阶段,中亚的黄金家族都大量皈依伊斯兰教以巩固自己的统治。

蒙古大征伐时期,南疆加速伊斯兰化

元末明初,一直和喀喇汗国对弈的高昌回鹘成为察合台汗国领土的一部分。佛教在塔里木盆地彻底消失,伊斯兰教站稳了整个盆地。蒙古人开始称呼盆地的回鹘人为畏兀儿。到15世纪末,连盆地最东部的哈密地区也皈依了伊斯兰教。

自回鹘汗国崩溃南迁,600年的时间。塔里木盆地的原住民和后来者在文化、血缘、风俗上逐步融合。

伊斯兰化除了文化信仰和基层组织关系的影响,它的一个影响是逐渐改变了人们的姓氏命名方法。今天维吾尔族同胞通常取名都是采用本名加上父名的形式,这是一种父子连名制。也是中东地区惯用的做法。

回鹘南下的一支发展成了今天的裕固族

但早期回鹘人是有自己的姓氏的,比如回鹘王族的姓氏是药逻葛氏。记载在史册的还有胡咄葛、貊歌息、阿勿嘀等。回鹘南迁到河西走廊的一支逐渐演化成今天的裕固族。裕固族中的杨姓,就是古代回纥汗族药逻葛氏的汉译。

某位杨姓的裕固族同胞祖上可能是草原大汗。

今天的维吾尔族,尽管继承了回鹘人的语言和其它很多特点,但样貌和生活习惯和草原祖先已经有了显著的差异。塔里木盆地自古是多民族居住地,原来这些土著没有消失,他们在维吾尔的直系祖先迁来之后,经过6、700年的通婚融合,放弃祖先的文字和信仰,变成了今天的维吾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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