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东汉末年最著名的神医,唯一能与其争锋的只有“医圣”张仲景。但华佗更擅长外科手术,一手“麻沸散”用的出神入化,他治病有这么几个原则:能用药的不用灸;灸不行的再动针;针也不行的,才用“麻沸散”麻醉、外科手术!
若病结积在内,针药所不能及,当须刳割者,便饮其麻沸散,须臾便如醉死无所知,因破取。病若在肠中,便断肠湔洗,缝腹膏摩,四五日差,不痛。人亦不自寤,一月之间,即平复矣。 ——《三国志》
华佗最成功的外科手术,是治疗肠胃病,这种病吃药、针灸都没用。华佗就让病人喝下“麻沸散”,等病人失去知觉之后,用刀划破肚子,切除病变部分、再洗涤后,用针线缝住病人肚子。大概一个月后,病人创口长上就算好了。
晓养性之术,时人以为年且百岁而貌有壮容。 ——《三国志》
当时的人对华佗的评价是,精通养生、疗养之道,大几十岁了面相还是壮年。华佗有个徒弟叫吴普,跟着他练了一套“五禽戏”,活到九十多岁还耳聪目明、牙齿坚固。
所以华佗最擅长的虽然是外科手术,但他对看病、养生也有一套系统的理论,而且眼力非常独到。
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 ——《三国志》
刘备在徐州时,结交的陈登喜欢吃鱼生,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胸中愤懑、脸色通红又没有食欲,其他大夫怎么都找不到病因。
华佗号完脉就说:“府君大人胃里又很多虫子,都是平时喜欢吃生肉所致”。给陈登弄了一种药汤,喝完酒吐出了三升虫子,陈登的病就好了。
佗曰:"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三国志》
接着华佗又根据虫子繁衍速度说道:“这个病三年之后还会复发,遇到良医才能活命”!三年之后,陈登果然再次犯病,可惜华佗云游不在家,陈登因错过良医而死。
军吏梅平得病,除名还家,家居广陵,佗偶至主人许,主人令佗视平,佗谓平曰:"君早见我,可不至此。今疾已结,促去可得与家相见,五日卒。"应时归,如佗所刻。 ——《三国志》
华佗虽然医术高明,却也有治不了的病。有一个军吏叫梅平,也是广陵人来找华佗看病。华佗看完却遗憾说道:“你这病要是早点来找我,也不至于到这地步。现在已经药石难医了,你赶紧回去与家人团聚吧!五天后就难逃一死了”。
梅平回家之后,果然不几天就去世了,正如华佗预料一般。
太祖闻而召佗,佗常在左右。太祖苦头风,每发,心乱目眩,佗针鬲,随手而差。
曹操有头疼的毛病,一疼起来就头晕目眩,几乎要昏死过去。听说华佗种种事迹后,找来给他针灸,针灸完头疼确实有缓解,但却治不了根。
后太祖亲理,得病篙笃,使佗专视。佗曰:"此近难济,恒事攻治,可延岁月。" ——《三国志》
曹操头疼病越来越严重,忠厚的华佗说了实话:“这种头疼病,靠针灸只能缓解疼痛,能延长寿命却治不好病”!
言下之意,保守治疗不行。针灸都治不好的病,还能怎样尝试?
自然就是“麻沸散”麻醉,然后抛开头颅,将其中病变部分切除,再用针线缝补等伤口愈合了。但曹操生性多疑又是魏王,怎么可能冒险让华佗开自己头颅,华佗见这病没法治了就想走人。
佗久远家思归,因曰:"当得家书,方欲暂还耳。"到家,辞以妻病,数乞期不反。 ——《三国志》
他不愿意一直留在这给曹操一人做无用功——他还要去救更多需要救助的人!就以妻子生病为由,回到了故乡。
但曹操头疼越来越频繁,几次派人书信让华佗回来,继续给他针灸。华佗知道回去之后,曹操也不会让他放手施展,只能天天等着曹操发病,就一直不肯回去。
太祖大怒,使人往检,若妻信病,赐小豆四十斛,宽假限日。若其虚诈,便收送之。于是传付许狱,考验首服。 ——《三国志》
曹操大怒,觉得华佗一个小小的大夫,竟敢瞒骗自己堂堂魏王。派使者去华佗家里查看,如果华佗妻子真病了,就赏赐豆子四十斛,再宽限华佗几天;如果华佗妻子没病,那这就是欺君之罪,把他当囚犯抓回来。
荀彧请曰:"佗术实工,人命所县,宜含宥之。"太祖曰:"不忧,天下当无此鼠辈耶?"遂考竟佗。——《三国志》
荀彧为华佗求过情,他说:“华佗医术还是很好的,留着他能救很多人,希望您宽恕他的罪过”。曹操却不以为然,认为华佗只是个医者而已:“不用担心,这天下那么多医者,没了他华佗还治不了病了”?
华佗因此惨死,原因有二:曹操生性多疑,容不得别人骗他,他恨华佗欺骗自己;二曹操头疼越来越频繁,他怕自己终究会忍不住疼痛,让华佗尝试开颅之术,他不认为人的脑袋开了还能活!
可以说曹操的担忧不无道理,开颅手术仅感染一条就是十死无生,这和切割肠胃完全不同。东汉时期,人们既不知道细菌,也做不到无菌手术,开颅后仅是细菌感染就是死局。
更不用说还有止血、消炎,精准切除而不能伤神经等,这种难度与肠胃手术天壤之别。头脑上动手毫无容错率,此前无人敢尝试,曹操若做没有前人经验,多半成为小白鼠。
及后爱子仓舒病因,太祖叹曰:"吾侮杀华佗,令此儿强死也。" ——《三国志》
但开颅不能成是事不可为,并非华佗所害,相反华佗的医术已经是那个时代的极限。曹操杀害华佗,就是对医者的极大不尊重了,他认为没了华佗还会有更多名医,所以肆无忌惮牺牲华佗的姓名。
可惜几年后,他最聪明的儿子曹冲病逝前,却再也找不到华佗这样的名医了。曹操为自己的残忍付出了代价,当一代奸雄感叹:“我真后悔杀了华佗,让我而曹冲英年早逝时”!命运在此刻完成循环,正如孔子所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