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呼号,得罪王安石新法一派

鹰哥爱写文 2024-02-26 03:47:27

​《苏东坡新传》作者:李一冰

​在上一节,我们讲述了苏轼的少年时代以及他的求学故事,见证了一个天才少年的成长和出场。那么,在这一节中,就让我们看看为官后的苏轼,表现如何?

初入政坛

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高中进士后,苏轼对政治抱着无比的热忱与信心。他认为政治中的权力具有改变一切的力量,急切地期待进入到权力的世界里,发挥生命里的光和热,为生民的福祉做出一番事业。

苏轼职业生涯的起点,是出任凤翔府签书判官。凤翔太守宋选待苏轼尤其温厚,使初次出仕的这个青年人颇有“幸遇”之感。苏轼在这里也做了不少有利民生的好事。

比如,凤翔肩负着供应皇家木材的使用,以及给西部边防供给军需两大重任。这两项事务都需要老百姓来义务工作,如果运输途中出现公物损失,老百姓还得自掏腰包赔偿。凤翔不少老百姓因为赔偿公物倾家荡产。

苏轼上任之后,仔细查证,还虚心请教有经验的官吏,发现问题出在政府错误的时间安排上,总是让木筏逆水而行,人为导致损毁的发生。于是,苏轼修订衙规,使衙门可以自己选择运作的时间。这样一来,相关的事故减少了一半,大大降低了百姓们的负担。

在凤翔就任时,苏轼的夫人王弗也相伴左右。王弗夫人不但精明干练,还非常识大体。苏轼每次在外面做些什么,夫人总要一项一项地问个仔细,还常常引用公公说过的话来警戒苏轼。她还细心观察与苏轼交往的朋友。苏轼会客时,她站在屏风后面听他们说些什么,然后告诉苏轼,谁在假意逢迎,谁是真心实意。

苏轼非常佩服她的眼光和见识。王弗夫人的谨言慎行,精明干练,正是苏轼所最缺乏的修养,苏轼因此对她产生很多依赖。

年少气盛

凤翔虽然偏僻,但太守万分礼遇、夫人相伴左右,一切还算顺遂。但后来,凤翔太守变更,由眉州青神县人陈希亮取代。

说起来,陈希亮也算得上苏轼的老乡了。本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人应该万分亲切才对,偏偏这个陈希亮,总是处处针对苏轼。

比如,出于对苏轼的尊重,府衙中的吏役们总是尊称他为“苏贤良”,类似于我们现在叫某人某博士一样,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不料,陈希亮听到后,勃然大怒道:“府判官就是府判官,有什么贤良不贤良的?”还把那个吏役打了板子,让苏轼十分难堪。

苏轼写的公事,陈希亮毫不客气地涂抹删改,这里不行、那里不对,来来回回,修改个不停。要知道,苏轼以文章而自负,他的文章别人从来都是夸的,哪受过这种待遇。苏轼心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中元节时,苏轼依礼要到知府陈希亮那拜见,但苏轼也并不照做,于是被陈希亮抓住小辫子,上奏朝廷纠劾了一番。为此,苏轼还被朝廷罚铜八斤。

当然,苏轼也不是好惹的,他时常写文讽刺这位不近人情的上司。比如,陈希亮官僚架子很大,同僚晋见时,总是久久都不出来接见,让人等得很是辛苦,甚至有人都打起瞌睡来。

苏轼心生不平,便作诗讽刺他。还有一次,陈希亮兴致盎然,修建了一座凌虚台,要苏轼写一篇文章纪念。苏轼潇洒行文,但文章里尽是影射嘲讽,还大写特写高台垮塌后的萧瑟之景。

我们这位苏学士也是真够“刚”的,这相当于当面给人难堪。不过,陈希亮也是个“肚里能撑船”的大度之人,总是删改苏轼文稿的他,读罢《凌虚台记》后,竟然不改一字,将此文篆刻石上。

其实,陈希亮并非故意针对苏轼,他与苏轼是同乡,看苏轼就像看自己的孙辈一样,心中是充满慈爱的。但是陈老先生久经官场,对苏轼的锋芒太露、年少气盛充满忧虑,所以有意端起架子,矫正苏轼的骄傲自满。

在之后的人生里,苏轼逐渐体会到了这位老前辈的苦心,也因此非常后悔对老前辈的不敬之举。陈希亮去世后,苏轼专门为他作传。要知道,苏轼一生只写过七篇墓志铭,每一篇都有特殊的理由,可见苏轼对这位老前辈的感恩之心。

宋有“磨勘”之法,文官三年一迁。三年期满后,苏轼告别陈希亮,回到京城,与父亲和弟弟一家团聚。只是还没欢喜太久,夫人王弗便撒手人寰,不久后,父亲苏洵也突发疾病、离开人世。苏轼悲痛不已,和苏辙护送灵柩归蜀,遵礼在家守丧。

王安石变法

等再度归来,朝廷风向已变。年轻的宋神宗即位,正励精图治,想要挽救疲弱的宋王朝。当时宋朝强敌压境,需年年向北辽和西夏割地献金,但国内士大夫们安于现状,墨守成规。国库空虚、军政两衰,宋朝若再不变革,国运堪忧。于是宋神宗启用有革新意识的王安石,在农业、军事、教育、税收等方面开启了全面改革,史称“熙宁变法”。

变法之初,朝中重臣对王安石寄以厚望,都钦佩他那任劳任怨的政治勇气与抱负。但王安石最大的失策,是他性格偏执、目中无人,认为满朝臣士,皆是庸人奸人,因此在变法之初失了人心。但像推行新法这样的大事,牵连甚广,人力的相助更是非常重要。而他却刚愎自用,欧阳修、富弼、司马光、程颢、苏辙等前辈好友、能人志士,他都得罪了。

当正人君子不愿与他合作时,一帮急功近利、曲意逢迎的小人就乘虚而入。再加上新法操之过急,推行新法的官吏为谋仕途,不择手段施以酷刑,一些官吏更是借机敛财,一时间,生灵涂炭、民怨四起。

王安石变法,最大的目的是富国强兵,以救国家之贫弱,所以在实施上不免急功近利,对民众缺乏体恤。司马光则主张按照实际利害,逐步改良。

王安石与司马光就此形成新旧两党。当时反对新政的元老旧臣,如张方平、富弼、司马光等,都很器重苏轼的才华和人品。苏轼也是坚决反对新法,针对新法“聚敛”和“刑罚”两处弊端,大加抨击。

苏轼的文字具有很强的煽动性,元老重臣们或多或少会受他言论的影响,所以新政派将苏轼视为眼中钉。比如,在王安石眼中,苏轼就是个可恶的游说之士,是反对派领袖司马光幕后的智囊人物。

锋芒毕露

其实,苏轼并非反对变革。相反,他认为变革是一定要有的,但不能急求有功,揠苗助长。苏轼的理论是,一切政治和法律制度的变更,都须因应时势的需要而逐渐推行,社会的生活和风俗的变化需在先,法律制度的革新在后。特别是看到千家万户的号哭,看到老百姓咬牙切齿的冤苦,苏轼牙关痛痒,东汉范滂的影子浮现在他前面,抱着对受苦受难老百姓的同情之心,他决心挺身而出,做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

苏轼两次上书神宗皇帝,陈述新法实施以来的民声民怨,将新法比试验毒药。甚至矛头直指宋神宗。这样的话,在那个时代,杀头尚有余辜,足以见得苏轼之奋不顾身。苏轼不仅两上皇帝书,平日里也时常讥讽时事和同仁。好友替他担忧,总是劝他谨言慎行,但苏轼总不以为意。

新政派终于发动了对苏轼的反击,他们诬告苏轼回家丁忧时贩卖私盐和瓷器。面对诬告,苏轼请求外调,离开京城,到杭州任通判。守旧派领袖司马光也请辞归乡,到洛阳约了一批史学者,专心编撰历史巨著《资治通鉴》。

离京时,苏轼内心一片惆怅。反对新政的他,现在却被派到地方政府来执行新法,推行新政,否则即是渎职,所以他到杭州来做通判,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身为判官的他,手持判笔,把那些还不起青苗贷的穷人送入监狱。台下哭声震瓦,苏轼内心何尝不是隐隐作痛、汩汩滴血。

但在杭州,他也有机会深入民间,感受老百姓的真实生活。他热血奔腾,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写下了许多呼号疾痛的诗篇,西湖名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就作于此时。

期满到山东密州就任,苏轼也是勤于政务,治蝗灾、惩盗贼、救弃婴,十分充实。不过,当时的密州也是穷地方,苏轼身为一州长官,竟常常跑到路边找野生的枸杞和菊花吃。同样是在密州,苏轼写下了千古名篇《水调歌头》,成为中秋词中的绝唱。

密州期满后,苏轼回到阔别七年的京城。此时王安石已经离开权力中心,把持朝政的尽是一群小人。此时的苏轼,心里出现了一番特别的感受。七年前,出于少年意气,他大肆反对新法,但今日王安石已去,苏轼反而觉得今日朝堂中,恰恰缺乏一个像王安石那样敢作敢为的勇者。何况王安石变法,本就是顺应时势要求的产物,自己的部分意见,也有与王安石不谋而合,想到这些,苏轼心中颇有悔意。

徐州治水

不久,苏轼到徐州就任。到任不到两个半月,黄河决口,洪水奔腾而至,大水浸漫着徐州城城墙,若是城墙一倒,则整个徐州城都将淹在水底。

情势危急,城中的富人们都争着逃出去避难,苏轼当机立断地说:“如果富有者都出城去了,民心就会立刻动摇,那我跟谁来守这个城?有我在,就决不会任水败城!” 于是,下令劝阻逃离的富户,回到城里。

紧接着,苏轼穿上雨靴,带上手杖,亲入武卫营,对军营的首领说:“河水压城,事情已很急迫,你们虽是禁军,也应该帮我们出一份力量。”首领慨然说道:“太守都不避水,这正是我们效命之秋。”

之后,苏轼带领紧急征召的五千余民众,再加上武卫军的士兵,日夜不停地抢建防水堤。最终筑起一道长九百八十四丈、高一丈、宽两丈的长堤。又将几百艘船只系缆城下,以减轻冲击城墙的水力。

老百姓看着如深渊一样的大水都被这道长堤挡住,心里也安定下来了。但是大雨还是日夜不停地下,河水之势也越来越强,苏轼就日夜在城上巡视,随时派遣官吏,分头堵守,夜晚也并不回家,就睡在城上。如此经历了七十余天,水才渐见消退。

为了防止这样的水患再次发生,苏轼勘察徐州四周,决定在城外加造外小城,创建石堤,以便将来抵御洪水。工程中,需要在小城的东门上建造大楼。苏轼听闻徐州的官署内,有一座旧厅堂,传说是项籍所造,人称“霸王厅”,据说谁敢冒犯使用,必有祸害,所以没有人敢去里面坐,任由它废置在那里。

苏轼对这些传说很是厌弃,下令将这霸王厅一举拆毁,拆下来的材料,就用来建造工程。

这次抗击洪水,苏轼的胆识、担当和仁善,体现地淋漓尽致。也因此,苏轼任满离开时,徐州老百姓挥泪相送,父老们说:“前年,如果没有太守,我们就都做了水里的鱼鳖了。”足见百姓爱戴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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