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幽梦

梨乡有趣事 2024-03-24 13:38:52

文/位启

我的同事闫君,家住凤山脚下,性格豪爽,乐于助人,有求必应,经常被人赖账,却毫不在意,还自我安慰,口称“借给,借给,有借就有给”,完全没事儿一样。粗略估计,仅仅这几年,别人黑他借出去的钱,不少于三四万。

近日,闫君自述,他遇到了一件古怪事。

这一夜,闫君迷迷糊糊,飘飘悠悠,来到了一个地方,他四下观察,依稀觉得到了城里的某个小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静悄悄的,觉得街道格外地长。

正在纳闷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朝着他急走,专门追他似的。闫君明白,自己被人跟踪了。

身后那人,拉长了声音,怪声怪气地喊着,让他站住。

闫君的胆子,从小就大,对那喊声,根本不理会,尽管朦朦胧胧中,他记得,这个小区很早以前是一片坟地,还做过火葬场,自己可能遇到了脏东西。

闫君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装做没听见,依旧前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不去理会。

眼看被忽视了,后面的脚步加快了,听声音,开始小跑了,随着声音的逼近,那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大,渐渐地,靠近闫君了……

迷迷瞪瞪中,闫君好像回到了前世,他是莱阳县衙门的一个衙役。

在县衙,闫君为人随和,与每一个人都和睦相处,在同事间的口碑极好,衙役头儿信任闫君,让他掌管衙门的小金库。

闫君做事,为人仗义,出手大方,有人求他帮忙,他总是及时相助,同事们经常借他的银子用,还不还给他,随人家的意,他从来不管不催不要,避免不了,有的同事会“遗忘”,他也一直听之任之,完全没事儿一样。

有一次,衙役头儿赌博输钱了,欠了不少的债务,赌徒们催得急,无可奈何之下,头儿私下向闫君借钱。

闫君告诉他,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头儿授意他,让他从小金库里,拿出十几两银子给自己,说是临时借用,对亏空的银子,头儿说会很快退还,先用一用急。头儿还打了一份欠条,交给了闫君,说是“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不让闫君为难!

可是,银子到手后,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天天过去了,头儿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借银子那码事。

好面子的闫君,也顺水推舟,任凭头儿拖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头儿调离了衙门,也没还上那银子。

当听说头儿即将调离时,闫君找到他,提醒催促,让他还清所欠的银子。

头儿信誓旦旦,说他的家庭情况特殊,银子被用在了暂时不方便要的地方,他让闫君帮帮忙,替他保守秘密。

头儿还特别提醒,让闫君用自己的钱先垫上,等他手头方便了,家里阔绰了,肯定会主动找闫君还钱的,还会连本带利地还。

闫君信以为真,没有让头儿为难,更没有声张,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东凑西凑,把小金库里的空缺补上。

谁知道,头儿一去不复返,从此没有了音信。按照闫君的收入,需要积攒三四年,才能挣够十几两银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闫君又不能惊动家里的人,不能影响正常的家庭生活,他只有硬撑着,偷偷摸摸,从日常开支中节约,慢慢地攒,终于把所借的银子还清,折腾得他近十年,手里一直紧紧巴巴的。

这件事,闫君一直瞒着家里人,他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摊上事了,就应该自己去面对,他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再后来,闫君遇到头儿,人家没事儿一样,对于那银子,连提都不提。当闫君准备提时,他不是哼哼哈哈一推再推,就是急急忙忙摆摆手势,打个招呼,转身离开。

直到有一天,闫君听到衙门里的同事凑到一起议论事情,才听说头儿遇到了车祸:他全家人在乘坐马车出门旅游的途中,由于拉车的马突然受惊,导致马车翻进了山沟,头儿的老婆孩子当场死亡,头儿经过救治,侥幸留下了一条命,但生不如死,生活不能自理。

同事们商议,打算凑齐一笔钱,去救济头儿一下。同事们征求闫君的意见,闫君听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他早就给他捐款了,还是一大笔银子的现款,够他去花好几辈子了,够他去那个世界花了。

同事们听后,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没有勉强闫君。

再后来,闫君听说,头儿在一个深夜,趁着眼前没有人,一根布条系在床头,另一头系在脖子上,自寻短见,一命呜呼了……

后面的脚步,越来越近,影子拉长,几乎罩住了闫君,眼看要吞噬他了。

闫君忽然想起,那个衙役头儿,也许是在这个小区上吊自杀的?

一忽儿,闫君来到了后世,公元一九四七年,到了解放前夕,出生在莱阳南乡,成为普通农家的一个小伙子。

闫君的父母,尽管日夜操劳,天天开荒种地,家里始终不富裕。加上闫君的母亲一直体弱,经常卧病在床,闫君与他的父亲二人,只好到当地的富人家,去打工挣钱。

那一日,闫君由于个子太矮,给主人家挑水,进院门时,一不小心,被高门槛绊倒了,把满满的一担水,全部撒了,撒在了门里门外,还把水桶磕得变了形。

主人嫌弃闫君干活不利索,大发雷霆,把他臭骂了一顿,还不解恨,要继续惩罚他,叫人把他绑在门前的拴马桩上,吩咐手下的打手,没头没脑地,把他毒打了一顿。

闻讯赶来的父亲,自是心疼孩子,出面与东家争讲了几句,结果,那狠心的东家,不分青红皂白,吩咐下人,把闫君的父亲吊起,也狠狠地毒打了一顿,东家扬言,这是杀鸡给猴看,看以后谁还敢不好好干活,看以后谁还敢顶撞东家。

闫君父子因为闫君被绊倒,被重重打了一顿!这还不算,父子俩直接被驱赶回家,一年的工钱,全部报废,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年,父子两个,一分钱也没有拿到手。

父子俩相互搀扶,深一步,浅一步,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回到家中。

一气之下,父亲在家里躺了没几天,含恨死去。

本来卧病在床的母亲,一惊,一悲,第二天,也随着丈夫走了。

转眼之间,闫君丧父丧母,家破人亡。他满怀仇恨,咬牙切齿,决心要给父母报仇。

当时,胶东地区刚刚开展“打地主,斗恶霸”运动,那仇家家里的人听到了风声,开始人心惶惶,害怕被“运动”了。

闫君紧盯着仇人家里的一举一动,在仇人逃跑的必经之路,日夜守候。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深夜,闫君等到了偷偷逃跑出来的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闫君大吼一声,手持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着仇人刺去。

仇人想躲,却吓瘫了,脚下如被缠住了似的,挪不开半步。他的家人,想上前去救,看到凶神恶煞般的闫君,一个个吓得直向后退。

眼看闫君越来越近,就要刀劈仇人。仇人只好杀猪般地哀叫,大喊救命。

闫君边砍边吼,惊动了临村的人。大胆的人们出来观看,闫君把仇人的恶行,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大家。

人们听后,义愤填膺,不仅不劝阻闫君,反而千方百计地帮他,帮他堵住了仇人的后路,帮他手刃了仇人……

紧接着,忽忽悠悠中,闫君又来到了五龙河边。

他被仇家的族人绑住了手脚。那些绑他的人怕他逃跑,用“皮垛绳”(旧时用皮条结成的绳)准备把他绑在一个磨盘上。

有人狠狠地说:“这一次,这臭小子,是死定了!”话音刚落,闫君感觉腰间被深深地捅了一刀,刚刚有点疼感,又被五花大绑,绑在那个磨盘上了,连人带磨盘,一起被推进了五龙河。

闫君连声呼喊:“我不该死!我不能死!”

在水里,闫君奋力挣扎,全身折腾,奇迹般地,解开了“皮垛绳”,恢复了自由……

一个鲤鱼打挺,闫君醒了过来,全身上下,汗淋淋地,从床上,一个高蹦起。

闫君从五龙河里逃生了,他身后的黑影,也不见了。

原来,闫君做了一个梦。

闫君自我解嘲,说他大咧咧地,助人为乐,“不做亏心事”,才能够啥都不怕,才能够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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