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以“个人觉醒”为主要特征,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文艺复兴运动的实质是人文主义精神运动,是在反抗中世纪的封建压迫和宗教奴役的过程中重新发现和认识了个人,是以“个人觉醒”为主要特征的思想解放运动。
文艺复兴运动涉及范围极广,不仅仅是文学和艺术等社会科学,而且还有天文、物理和化学等自然科学领域,其“个人觉醒”主要表现在个性解放的觉醒、个人理性的觉醒、新理论的觉醒等。文艺复兴时代最重要的成就是通过个人觉醒而确立了人的主体性地位和价值所在,因而人的全面觉醒对后世有着重要意义。
个性解放的觉醒
中世纪的禁欲主义是基督教的首要纪律,基督徒必须严格遵守这一纪律,压抑个性,贬损自我,听命上帝,个人成为基督教的奴隶。
文艺复兴运动坚决反对禁欲主义,倡导享乐主义;反对以神为中心,强调以人为中心;反对封建的等级差别观念,提倡个人自由平等的价值观。
从禁欲主义转向享乐主义
中世纪的人们生活在条条、框框、本本主义之中,人们的思想被禁锢起来,文化氛围极端保守,人们只能依靠祈祷来麻痹现实的痛苦,企盼来世幸福。在文艺复兴时代,众多人文主义者和新兴阶层逐步从禁欲的环境中解放出来,他们积极倡导享乐主义,要求个性的解放。
首先,人文主义者中拥有一定地位和财富的贵族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主张纵情享乐。他们建造富丽的宫殿、教堂、大厦、别墅等,为享乐创造条件,追求着今生今世的幸福,炫耀着权力和财富带来的种种快感。
其次,在资本主义缓慢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新兴阶层极大地动摇了封建社会的旧有秩序。新兴阶层在财富的刺激作用下,过着奢侈浪费的生活,享受着金钱带来的感官刺激,尽情展示着自己的个性。
再次,具有文化、艺术内涵的众多大家用笔墨肯定了享乐主义精神。他们通过文学作品、油画、雕塑等方式,来表达内心对美的感受,倡导人性,宣传富有美好的现实生活,同时这些作品在社会上广泛传播,影响到普通百姓的价值观念。
因此,文艺复兴时期的享乐主义主观上是为了自己享受世俗的奢侈生活,客观上则起到了瓦解封建统治的作用,从而使个人的个性解放具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政治基础和文化基础。
从以神为中心转向以人为中心
在人与神的关系上,中世纪时期强调的是神的权威,贬低人的地位,神在人之上,神主宰一切。而在文艺复兴时代强调的是人的权威,人在神之上,人是人文运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莎士比亚以《哈姆莱特》这部悲剧中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哈姆莱特和克劳迪斯,通过人文主义者哈姆莱特与封建势力者克劳迪斯之间的斗争,表现出了哈姆莱特的勇敢和机智,同时也以反面人物克劳迪斯,表达了人性之恶所指向的目的。
因此,以个人为中心的思想也普遍反映了以人为中心的思想,而人性恶的本质也被认为是人文主义精神的体现,如马基雅维里在《君主论》中所勾勒的君主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诡计多端的人物,这种人物纯粹是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事,以实现自己的价值为最高目标,对于什么是上帝的权威、基督教的道德戒律、生死轮回惩罚等都置之脑后。
当然,我们应该看到,在神与人的关系上,人文主义者通过描写不同性格的人来表达人物的丰富多样性,反映出真实的社会生活图景,而这与唯一的、虚构的神是格格不入的。
以人为中心取代以神为中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文艺复兴运动在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中开了一个好头,个人觉醒成为推动资本主义潜在发展的巨大力量,个人逐渐成为历史发展舞台的主要角色。
从封建等级差别的观念转向个人自由平等的价值观
基督教有严格的等级差别制度,以基督教中的天主教为例,从上而下的等级排列分别是教皇、红衣主教、宗主教、都主教、大主教、首主教、主教、神父、修士或修女等。
基督教中的等级制度是不可越位的,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12-13中世纪的封建等级制度是通过严格的法律和教规等加以规定的,一般来讲,个人的社会地位是由出身和特权来决定的,而且个人只能在特许的范围内活动,不能越界。
就像托马斯·阿奎那的自然法理论体系,最高的法只能是上帝拥有,自然法与人定法也只能在永恒法之下发生一定的作用。然而,在文艺复兴时代,法逐渐从神学中脱离出来,逐渐形成了一门比较独立的学科,上帝、法、人的三者关系出现了转换,人成为法的制定者、维护者和最终解释者,上帝退到次要地位。
在法律面前,上帝的权威性烟消云散,每个人获得了平等地位和自由选择权,人的本质性特征被显现出来。
个人理性的觉醒
文艺复兴时代个人理论的觉醒不仅表现在文学和艺术领域,也表现在政治、经济、天文、物理、化学等各学科领域,是一个综合的矛盾体。
一方面,各种有身份地位和富有财富的人为寻求感官刺激而敢于打破世俗的约定,他们的行为以感性认识占据主要地位,并在客观上推动了文艺复兴运动的深入发展。
另一方面,各种有才气和有理想的人为探索科学真理而勇于刺破敏感的神经,他们的一言一行以理性认识为主导地位,从正面推动了文艺复兴运动的向前发展。
个人理性的觉醒是以现实问题为推导、以追问真相为目的、以实现自我价值为理想的一次伟大过程,具体表现在:资本市场理性的兴起、自然科学理性的追求、个人价值理性的肯定。
资本市场理性的兴起
资本具有两面性,从负面因素来看,资本具有贪婪性、自私性等特征,这使得在资本市场里涌现的商人阶层对金钱、买卖、美色等感官刺激有着极大的兴趣,他们不断地占有商品和物质,变成了自私的、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从正面因素来看,资本具有能动性、逐利性等特征,这使不少精明商人养成精确计算、权衡利弊等理性思考方式,考虑到资本是否能带来利益进而后再投资,初步具有了资本主义精神。
当商人在进行投资、办厂、贸易等经济活动时,客观上要求商人应是一个理性人,当用货币来进行交易时,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充当了资本市场理性的代言人和传声筒,货币交易变成商人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
运用货币来估价,教会人们分毫不差地确定和指出每一种价值的价格,从而使一种大得多的精确性和明确的界限确定无疑地进入了生活内容”。
这种资本市场理性的兴起极大地冲击了封建教会的垄断制度,积极宣扬了个人理性的巨大魅力,为资本主义精神的理性主体奠定了基础。
自然科学理性的追求
自然科学和理性精神的融合造就了自然科学理性的形成,自然科学理性成了人文主义者和科学主义者共同追求的对象。
在文艺复兴时代,自然科学理性的杰出代表人物有达·芬奇、尼古拉·哥白尼和乔尔丹诺·布鲁诺等,他们用行动诠释了科学理性的巨大作用。
达·芬奇在长期的人体解剖实验中,提出了心脏瓣膜图和眼睛视觉模型,并对人体美的特征给予了科学论证,创造性地提出了人体美结构黄金分割定律,他在人体解剖学的基础上所创作的《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等作品成了人间极品。
达·芬奇的自然科学方法论对人体结构的全方位把握,使人们对自身身体有了更加科学的了解,而对上帝造人的假象则是一种挖苦和讽刺,从而也使人从天国回到了人间。
尼古拉·哥白尼针对基督教神学倡导的地心说理论展开了批判,认为要依靠科学数据和实践观察为基础,得出科学结论,由此他反对托勒密的地心说,因为这一理论不符合基本的事实,尼古拉·哥白尼在《天体运行论》一书中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并提出了日心说。
日心说的提出动摇了基督教神学的理论支柱,打破了万物都由上帝创造的理念,挑战了教会的权威,并使科学的理性主义向前迈进,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也得到了科学的支撑。
乔尔丹诺·布鲁诺继承了尼古拉·哥白尼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并加以总结推广,提出了应从自然事物的本来面目来认识自然,他的自然哲学思想与神学唯心主义思想格格不入,虽然他被活活烧死,但他反对教会的统治、弘扬自然科学理性和坚持真理等理念始终是不可磨灭的宝贵财富。
个人价值理性的肯定文艺复兴时代的人文主义者和自然科学主义者都有着鲜明的个性,他们通过各种不同的形式表达着个人内心的主体性因素,即对个人价值理性的充分肯定。
个人价值理性的肯定是对个人的自主性、能动性、自由性的肯定,是个人以理性行为内修于自身并影响到他人的正能量,这种正能量表现在对个人尊严的尊重和个人力量的称颂。一方面是文艺复兴运动对个人尊严的尊重。
中世纪的教父哲学和经院哲学是以人的身份卑微和生活疾苦为潜台词,不断通过虚假的道具来麻痹人、贬低人,从而达到封建统治的合法性与合理性目的,在这种制度下,个人毫无任何尊严可言。
文艺复兴时代的主流思想是对个人尊严的充分尊重,表现在肯定个人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上。对个人创造的人文和科技成果,神是无权过问的,个人拥有对自身命运的决定权,个人是自己的主人。
另一方面是文艺复兴运动对个人力量的称颂。个人价值理性成果表现在个人通过自己的能动作用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上,在自然条件恶劣、政治生态阴暗、封建迷信盛行的背景下,个人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克服宿命论,获得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