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鎧

编辑|刺猬

重新开放边界的协议并未在约定时期内被执行，西班牙政府需要为此做出解释。

6月中旬，奥雷亚在回应中提到除了技术上的困难外，还提出了西班牙的担忧，即《里斯本协定》的第三条中提到的“未来的合作应以互惠和完全平等的权利为基础”。

“未来”一词可能会被英国用来做文章，即认为西班牙应首先恢复直布罗陀和西班牙大陆之间的陆路交通，然后再开始谈判。

但西班牙政府担心这样会导致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遭受歧视。因此奥雷亚强调在重新开放边界大门的同时，必须给予在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和在西班牙的直布罗陀人对等的待遇。

英国对此并未做出答复。在1980年剩下的时间里，英西双方没有讨论出结果，西班牙与直布罗陀的边界持续关闭。

1981年1月，英国掌玺大臣伊恩•吉尔莫访问马德里，与西班牙新任外交部长何塞·佩德罗·佩雷斯·洛卡举行了会谈。

洛卡再次要求在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与在西班牙的直布罗陀人享有平等权利，以此作为重新开放与直布罗陀边界。

他担心如果无条件开放边界，到了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可能会遭受不公平待遇，尤其是，在1980年12月，直布罗陀议会通过的一项决议。

该决议表明西班牙公民应该在西班牙成为共同体的正式成员之前，在直布罗陀不享有与其他欧共体国家公民相同的权利。

而吉尔莫认为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并向西班牙政府保证，英国将忠实于《里斯本协定》，关于直布罗陀未来的谈判将与西班牙解除对直布罗陀的限制同时开始。

在直布罗陀问题上，会谈依旧没有讨论出结果。 尽管在直布罗陀的未来地位问题上存在分歧，但英国政府继续支持西班牙政府申请加入欧共体。

1981年7月13日，两国外交大臣在布鲁塞尔举行会议，主要讨论西班牙加入欧共体的问题，但也简要讨论了直布罗陀，无果。

8月，英国外交部宣布等7月29日威尔士亲王和王妃举行婚礼后，于8月1日乘坐皇家游艇“不列颠尼亚”前往直布罗陀开始蜜月之旅。

这对英西关系造成了不利影响，西班牙国王和王后宣布不参加婚礼。1981年初，莱奥波尔多·卡尔沃·索特洛接任苏雷亚斯担任西班牙首相。

2月23日发生了一起由部分支持佛朗哥独裁主义的军人发动的企图推翻政府的未遂政变，西班牙民主进程急需巩固，军队职业化和现代化也刻不容缓。

索特洛认为，加入北约有助于推动加入欧共体的进程，而且在北约内部可以更好地解决直布罗陀问题。

由于种种原因，索特洛政府努力推动西班牙加入北约，1981年下半年，关于成为北约成员国的辩论主导了西班牙的政治生活。

8月30日，议会通过了西班牙加入北约的决定，12月1日，西班牙在布鲁塞尔签订加入北约的议定书。至此，直布罗陀问题不再与西班牙加入北约的问题挂钩。

1982年1月8日，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与西班牙首相和外交部长在伦敦举行会谈，会谈结束后，索特洛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表了一份声明。

宣布在4月20日会在里斯本按照《里斯本协定》的要求举行外交部长级的会议，届时与直布罗陀地位有关的所有事项都将在会议中进行讨论。

他还说已经得到了英国政府的保证，在隔离墙解除当天就开始旨在解决关于直布罗陀的所有分歧的谈判。

以及会消除在直布罗陀过夜方面对西班牙人的歧视，以及在就业、社会保障、工资和参加工会的权利方面对在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的歧视。

其余与西班牙人在直布罗陀的地位有关的事项将按照里斯本确立的互惠和平等权利原则同时以同样的方式处理：双方将采取必要的步骤，包括立法性质的措施。

索特洛在最后提到，将西班牙与英国分开的问题虽然严重，但已进入谈判阶段，两国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充满希望的阶段。

显然西班牙对同时开放边界和权利对等感到满意，正是这一点改变了之前的僵局。3月23日，洛卡和卡林顿在布鲁塞尔会晤时，重新开放边界也是议程上的主要项目。

马岛战争的爆发打断了两国的谈判进程。1982年4月2日，阿根廷对福克兰群岛发动了军事入侵，马岛战争正式爆发。

西班牙新闻界对阿根廷人占领福克兰群岛欢欣鼓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甚至有新闻标题是：“阿根廷恢复直布罗陀”。

西班牙武装部队中的一些极右势力为阿根廷在南大西洋直接使用武力解决政治问题大声欢呼，但西班牙政府的态度更为谨慎，并对采取武力解决问题持批评态度。

虽然西班牙预定结束对直布罗陀的封锁和阿根廷夺取福克兰群岛的时间非常接近，但西班牙政府依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4月3日西班牙部长理事会发表了一项声明，其中保证西班牙政府将直布罗陀和福克兰群岛视为两个单独的问题。

尽管没有证据证明西班牙政府对直布罗陀的军事威胁正在增加，英国政府依然很谨慎地认为不能完全排除武装部队中个别或小团体的轻微挑衅行为。

此外，西班牙在联合国安理会对第502号决议的投票中弃权，该决议旨在谴责阿根廷的侵略行为，并要求阿根廷军队从福克兰群岛撤军。

之后洛卡亲自向卡林顿表示了良好的祝愿，表示西班牙政府随时准备在他们所能获得的有限可能性范围内做任何被认为是有益的事情。

即便如此，西班牙弃权的行为对英国与西班牙的谈判产生了不利影响。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英国将直布罗陀作为马岛战争的补给基地，引起了西班牙的不满。

英西之间的矛盾逐渐加深。

4月6日，西班牙外交部长提议推迟原定于4月20日同时举行的两项活动：恢复直布罗陀和西班牙之间的通信，以及两国外长之间为克服两国在直布罗陀问题上的所有分歧而展开谈判。

毫无疑问，洛卡提出这个提议的原因之一是英国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马岛战争上，尤其是此时以卡林顿为首的英国外交部小组刚刚因马岛战争而辞职。

新上任的英国外交大臣弗朗西斯•皮姆同意了这一提议。4月8日，马德里和伦敦同时发表了一项联合公报，大意是谈判和边界开放将推迟到6月25日。

在西班牙加入北约的前两天，西班牙社会主义工人党在议会提出了一项动议，呼吁政府推迟西班牙的加入，直到英国政府完全保证将直布罗陀主权移交给西班牙。

但西班牙政府拒绝了这项动议，认为这是一项宣传行动。

1982年5月30日，西班牙驻华盛顿临时代办阿隆索•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将正式批准书交存美国副国务卿沃尔特•斯托塞尔，西班牙成为该组织的第十六个成员国。

自从170年前英国帮助将拿破仑的军队驱逐出西班牙领土以来，西班牙和英国首次成为军事同盟国。

当快到预定的会谈时间时，双方都认识到马岛战争相当程度上改变了两国谈话的气氛。

当英国和西班牙外交部长于6月21日在卢森堡举行会议，就西班牙加入欧共体问题进行谈判时，宣布英西关于直布罗陀问题的会谈和从4月起就推迟重新开放的边界被无限期推迟开放。

西班牙认为，由于英国对直布罗陀问题的态度由于马岛战争而变得更加强硬，预定的会谈不太可能取得成功。

皮姆承认，如果谈判开始，并不会取得丰硕成果，但如果谈判破裂，情况将比现在更糟。

同时他强调，西班牙加入欧共体的热情将是确保西班牙当局结束对直布罗陀边境限制的关键因素，但是鉴于关于西班牙加入共同体的谈判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直布罗陀还要继续被封锁。

1982年10月28日，西班牙佛朗哥时代后的第一个社会主义政府以绝对多数上台执政。费利佩·冈萨雷斯出任政府首相。

12月7日，冈萨雷斯举行了他的第一次内阁会议，会议同意，出于人道主义理由，直布罗陀的边境将于12月15日对行人开放。

这一决定并不是《里斯本协定》进程的一部分；因此，他事先没有与英国政府进行任何协商。

这只是有限地开放边界，西班牙政府宣布，虽然边境每天24小时开放，但只允许西班牙公民和持有“在直布罗陀具有合法有效居住地”的英国护照的人每天在各个方向进行一次通行。

这实际上意味着，直布罗陀的所有直布罗陀人和英国居民将获准进入西班牙，而游客和包括摩洛哥人在内的第三国国民则不能。

西班牙人显然也不会允许西班牙南部的英国居民或其他国家公民越境进入直布罗陀。

英国政府对该提案作出了积极的反应，英国外交部借此机会指出直布罗陀一侧将一直保持其边界大门的开放，至少从早上6点到第二天凌晨1点。

在12月9日至10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北约会议上，新任命的西班牙外交部长唐•莫兰•洛佩斯与皮姆讨论了直布罗陀的未来问题。

两国外长商定，关于全面重新开放边界的技术细节的谈判将于1983年初举行。

部分重新开放边界以及关于全面重新开放边界的英西谈判的前景在直布罗陀引起了不同的反应。

许多人认为，无论边界是部分开放还是完全开放，西班牙严格的海关管制都将使直布罗陀贸易的没有任何显著增加，但是有更多人期待着封锁的结束。

重新开放边界大门是英西两国在直布罗陀问题上向前迈出的一大步，标志着佛朗哥-卡斯蒂利亚对直布罗陀边界封锁的结束。

1983年的春天是《里斯本协定》所预示的谈判真正开始的时候。3月16日莫兰前往伦敦，开始向欧洲共同体国家进行一系列双边访问，其中直布罗陀问题也在会议议程上。

当莫兰离开伦敦时，在直布罗陀问题上可谓是空手而归。英国坚持认为，在谈判开始之前，西班牙和直布罗陀之间的边界必须不受限制地开放。

而西班牙则提出如果没有英国对在直布罗陀的西班牙人的权利作出一些让步，也没有承诺讨论主权问题的话，在现阶段拒绝取消这些限制。

两国没有就执行《里斯本协定》的谈判日期或框架达成协议。会谈结束时发表的声明只是说两位外交部长会保持联系。

1983年4月，英西关系再次恶化。

英国驻马德里大使理查德·帕森斯出于礼貌通知西班牙政府，代号为春季列车的年度演习将于今年4月在东北大西洋举行，其中包括一些停靠直布罗陀的船只。

西班牙了解到这次演习有无敌号航空母舰和安德鲁王子的参与。之后帕森斯两次被召至西班牙外交部，向他表示对这次演习的不满和抗议。

帕森斯称这次对直布罗陀年度演习访问是例行演习，驻马德里海军武官将把这次访问的大致情况通知了西班牙国防部。

4月11日，西班牙外交部发表了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对此次访问表示遗憾，并表示将采取“适当的外交和政治措施”，以确保西班牙“有关其水域的国家权利不受损害”。

4月13日凌晨英国舰队抵达直布罗陀，除3艘补给舰外，由13艘舰艇组成，以无敌号航母为旗舰，外加2艘驱逐舰、8艘护卫舰和2艘潜艇。

西班牙外交部获悉演习后决定派遣西班牙海军驻在直布罗陀港外的阿尔赫西利亚斯湾，以表明西班牙对这些水域的主权。

当英国舰队驶入直布罗陀港时，它在西班牙护卫舰的护送下完成的。4月18日，英国海军舰艇离开直布罗陀，留下2000人增援英国驻军，并留下一些在马岛战争中使用过的武器。

这次事件导致《里斯本协定》的执行进一步被拖延。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没有再专门安排正式会议，以便就直布罗陀问题进行双边讨论。

两国外长只是利用他们都在场的会议进行非正式讨论。 1983年6月玛格丽特•撒切尔第二次赢得大选后，杰弗里•豪接管了外交部的事务。

9月7日豪在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首脑会议期间在马德里首次会见了莫兰。双方都希望改善会谈气氛，因此在友好的氛围中双方交换了各自的立场。

莫兰坚持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实践上，西班牙都不可能在没有回报的情况下执行取消限制的承诺。

豪则重申英国愿意执行《里斯本协定》中达成的协议，并强调英国对直布罗陀的承诺，提出必须改善整个问题讨论的背景，采取实际措施，例如经济步骤，使边界双方的人受益。

但这种有益的改变只有在取消限制的情况下才能实现，最后豪试图说服莫兰将加入欧共体作为解决这一问题的重点。

因为一旦西班牙加入欧共体，英国与西班牙共同作为其成员国，西班牙人在直布罗陀会天然享有平等待遇，西班牙的顾虑将不复存在。

通过双方立场的交流，豪认为依凭《里斯本协定》让西班牙现政府取消对直布罗陀的限制的前景非常渺茫。

因此需要努力推动西班牙加入欧共体，同时有必要再次谈判达成新的共识。

9月26日在纽约联合国第38届会议上，两国外交部长再次进行了非正式会谈，会谈结束后英国政府将西班牙人加入欧共体后在直布罗陀享有新权利的一些关键领域，并将这些权利与目前的情况进行比较。

英国政府认为也许可以在西班牙获得实际成员资格之前提供这些权利的一部分或全部，作为同时解除对直布罗陀的其余限制的交换条件。

1982年9月玛格丽特•撒切尔访问北京后，1984年初，英国开始就另一个英国殖民地香港的未来问题与中国达成和解。

引起西班牙特别兴趣的是英国将整个香港的主权移交给中国。莫兰认为，英中关于香港的协定为解决西班牙对直布罗陀的主权主张提供了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