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统，我申请兑换我妈妈留给我的全部积分，换我脱离这个世界。”
兰庐别墅，灯火通明，流苏吊灯打出的冷冷白光打在鹿笙笙脸上。
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更显憔悴。
她盘坐在沙发上，用妈妈离开前教她的召唤方法，第二次将那个万能的系统召唤出来。
随着一阵电磁波响，系统回应沉沉传来——
“鹿笙笙，你确定用剩下的积分兑换脱离这个世界？彼时你在这个世界所有痕迹都将抹除，任何人都无法再找到你，包括你最爱的宋听澜。”
听到宋听澜三个字，鹿笙笙的心脏只觉被涩意填满。
上一次召唤系统为跟宋听澜永远在一起。
这一次却是为了离开，永久的彻底离开。
“我确定，请帮我抹除所有痕迹，就像我爸爸再也找不到我妈妈那样。我要与宋听澜死生不复相见。”
鹿笙笙再次想起妈妈离开这个世界时，给她的忠告——
“笙笙，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就像狗吠没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
鹿笙笙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甚至不明白，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因为爸爸钱包里夹着的一张旧爱照片，就心死得决绝离开。
她的宋听澜跟她是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的男孩子，是她最最熟悉的人。
他是在她妈妈消失无踪后，爸爸只顾着满世界找妈妈，丢下她不管不顾的时候，形影不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好朋友，后来的完美恋人。
宋听澜才不会是爸爸心里装着白月光，面上给妈妈表忠诚的人。
可是啊，到头来，现实却狠狠给了鹿笙笙一记响亮的耳光。
十八岁的宋听澜曾牵着鹿笙笙的手许下山盟海誓。
“笙笙，你参与了我五分之一的人生，往后余生，我的人生也拜托你全部填满。我活着，你是我的宋太太，我死后，你以妻之名会刻在我的墓碑上，这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
当时的鹿笙笙却煞风景：“要是你中途喜欢上别人呢？”
一语成谶。
他中途短暂的对大学学姐产生了好感，鹿笙笙没发现。
直到一个月前，那位大学学姐祝乐欢，因丧夫而求助宋听澜重返职场。
宋听澜压在心里多年的求而不得，再也没能抑制住。
他瞒得很好，直到昨天鹿笙笙发现他的无名指多了一个纹身。
是祝乐欢的名字缩写。
宋听澜说过，无名指连接心脏，他把祝乐欢刻在了心上。
与她鹿笙笙的婚戒便成了紧箍咒。
鹿笙笙不想成为他的枷锁，亦不想牺牲自由锁住一个另有所爱的男人。
系统见她坚决，也没再劝。
“七天后，本系统将为你重启脱离程序，不见不散。”
七天后……
是她跟宋听澜的结婚纪念日。
想必他那时又会有突发的工作项目要处理吧。
鹿笙笙扯了扯嘴角，跟系统做下约定：“不见不散。”
“跟谁不见不散了？”
宋听澜疑惑的声音从沙发背后传来。
鹿笙笙放下盘坐着的双腿，不紧不慢道：“跟约了体检的医生。”
一听医生，宋听澜眉头紧张皱起。
他坐在她身侧，关切道：“笙笙，你胃又开始痛了吗？”
他很敏锐，总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情绪：“嗯，痛。”
宋听澜马上起身，没一会就给她端来一碗热姜水。
手里还拿着热水袋给她敷肚子。
鹿笙笙的心一暖，也乱的厉害：“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去洗澡，今天早点睡。”
宋听澜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在她一再坚持下才去的浴室。
热姜水和热水袋都是热的，可只要一想到他把祝乐欢安排在身边当秘书，她的心就开始发冷。
“滴滴——”
宋听澜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浴室的洒水声还没停，鹿笙笙用自己的生日日期解开了锁屏。
她点开短信，看到了一条醒目而简短的消息。
【宋老板，您拟定的离婚协议书已发送至您的个人私密邮箱，夫人签字后即可生效。】
鹿笙笙不自觉的笑了笑，眼里却含着泪呢喃：“原来你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也好，她正想要走，他也没想要留。
于是，鹿笙笙打开宋听澜的邮箱，在他已经签下名字的右侧，签下自己的名字——
鹿笙笙。
第2章
素来有洁癖的宋听澜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现在鹿笙笙面前。
他的头发都没擦，水珠顺着脖颈隐进瓷实的胸膛。
他满目的紧张都落在鹿笙笙身上：“笙笙怎么样，胃好些了吗？”
鹿笙笙点头，把目光投向桌上的手机：“听澜，你手机刚刚响了，可能有事找你。”
宋听澜拿起手机一看，话里没有任何破绽。
“是画展的工作人员发来两张电子票，明天开场。”
“你老公我啊，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鹿笙笙勉强笑着回应，回到床上的时候，她第一次背对着他睡觉。
可宋听澜依然从背后搂着她，好像稍加不注意，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她闭着眼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勉强睡了一个半好半坏的觉。
时间一旦具体到某个节点，就变快了起来。
跟系统约定脱离，只剩下六天。
第二天，宋听澜真的带着鹿笙笙到了「追忆」画展的现场。
放眼望去，整个画廊全是北城有名画家的作品，里面也包括宋听澜。
鹿笙笙在宋听澜的画作前停下，看着里面她和宋听澜望着海洋的背影。
鹿笙笙的思绪骤然回到了妈妈脱离这个世界那天，问要不要跟她走，自己决定留在这里的那天。
宋听澜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只要一想到如果哪一天你会离开我，我的心就死了。”
望着美好如昨的画作，鹿笙笙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为什么时间不永远停止在那一刻，停在他最爱她的那天？
思绪回笼时，鹿笙笙发现自己被宋听澜抱在了怀里。
“笙笙，怎么哭了？”
鹿笙笙下意识想推开却又放弃，静静依偎在宋听澜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听澜，你还记得那天跟我说过的话吗？”
宋听澜的语气宠溺，轻抚她的头安慰：“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对你说过的话。”
“不过你也要记住，我宋听澜会永远爱你，一辈子。”
永远吗？可是如果真的还爱，又为什么背着她做离婚协议呢？
甚至连名字都已经签好，只等她同意。
想到这里，鹿笙笙推开了宋听澜，与此同时，工作人员前来询问宋听澜。
“宋老板，打扰了，大家都期待您分享画作的故事，您方便吗？”
鹿笙笙见状从他怀里离开，笑着说：“你去忙吧，我自己随便逛逛，等你一起回家。”
宋听澜替她擦了擦眼泪：“好，等回家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鹿笙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笑容也渐渐消失。
鹿笙笙一个人不知道看了这个画作多久，久到宋听澜都结束了介绍的工作。
鹿笙笙正要过去，突然余光见到一道残影闪过。
她再看向宋听澜时，有个女人已经抱住了宋听澜。
还说：“听澜，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出来。”
鹿笙笙笑容一僵，和宋听澜四目相对时，她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宋听澜着急的推开那个女人，紧张的朝她走来紧握住她的手。
“笙笙，你先别误会，听我解释，她是……”
鹿笙笙的心被揪着疼，忙把手抽离出来，看向她。
这个人是谁鹿笙笙再清楚不过，她就是宋听澜学姐，祝乐欢！
鹿笙笙无力地看着，她的眉眼里都是慌张，像极了她当年宋听澜早恋被爸爸抓住一样。
她应当是很难过的。
可她的眼睛酸涩却氤氲不出半颗眼泪，只觉心口荒芜到麻木。
第3章
时间仿佛静止。
鹿笙笙强压下心上的痛，转头却看见看宋听澜出现了一根数据条。
就像游戏里的人物血条一样，上面显示着数值80。
纳闷之际，系统无机质的解答响起。
“这是爱意值，在此之前是100。”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她还什么都没说，祝乐欢只是出现一下，他的爱意值就下降。
鹿笙笙拼命压制胸口的胀涩，扯了扯嘴角。
“我理解的，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宋听澜却不放心地上前拉住她，仍着急解释：“笙笙，我也是刚知道，这次画展主办方是学姐的外公。
两个人僵持。
旁边的祝乐欢发现气氛不对，试探开口：“听澜，你不介绍一下？”
宋听澜丝毫没有犹豫，拉近和她的距离向祝乐欢郑重介绍。
“学姐，她叫鹿笙笙，是我爱人，我们已经结婚了。”
鹿笙笙的心一震，明明都已经准备了离婚协议，现在却还破天荒地跟暧昧对象介绍她。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也没时间再理解。
“总听听澜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像他说的一样美好，真羡慕你们。”
祝乐欢笑得温柔坦荡，仿佛她跟宋听澜不是在办公室耳鬓厮磨过的关系一样。
上周她去宋听澜公司送宵夜惊喜，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她看见宋听澜把祝乐欢压倒在办公桌上，浑身散发着她从未见过的疯狂和狂野。
跟在她面前的永远谦逊温柔的宋听澜完全不一样。
那一刻，鹿笙笙就知道，她和宋听澜回不去了。
离开的念头就在那一刻产生。
鹿笙笙松开掐到失去痛觉的掌心，报以温柔回应祝乐欢：“不用羡慕，你也会有的。”
待我走后，你就能拥有了。
两人在客套的互相恭维中加了微信好友，自始至终，宋听澜都站在鹿笙笙身后，没有多看鹿笙笙一眼。
回家的车上。
宋听澜几次主动挑起话题，却都在聊了两句后冷了场。
没一会宋听澜的手机响起。
宋听澜找到示好机会般，主动请鹿笙笙帮忙接听：“笙笙，帮我看一下手机。”
鹿笙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告诉他：“是咱妈发的消息，奶奶的八十大寿，要我们抽空回去。”
她正要熄屏时，朋友圈弹出的红点让她愣了瞬。
鹿笙笙点开一看，是祝乐欢发的……
原来她的好友，宋听澜一直都留着。
她稳下思绪，看了看祝乐欢朋友圈发的文字内容。
「我为你而来，你却与她而去。」
还配了一张候鸟归去的图片。
鹿笙笙握紧手机，不禁想，如果宋听澜看到了这条朋友圈会是什么反应？
车一停，她把手机还给宋听澜。
刚下车却被宋听澜蒙住了眼睛，非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两人同手同脚，好容易晃到目的地。
等宋听澜的手从她眼前移开，鹿笙笙一睁开眼，彻底愣住。
整个房间，放满了她的素描画像，落笔全是宋听澜。
霎那间，世界安静到好像只有宋听澜的声音。
“这个惊喜，我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这三年每帧每刻的你我都好喜欢，笙笙，你喜欢吗。”
鹿笙笙看着这些，胸口处是无法掩饰的心动：“嗯，很喜欢。”
三年前，他的眼里还全都是自己。
她也细心注意到这房间里所有的画像日期，都是去年所作。
原来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游离了吗？
出神之际，宋听澜将她的双手握紧手心：“笙笙，我知道今天祝乐欢的事，让你不高兴了。”
“我保证以后会跟学姐保持距离，减少来往。”
鹿笙笙盯着他看，哪怕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也好。
可惜，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她没在看宋听澜的眼睛，也刻意不去看他头顶的爱意值。
用他能听见的声音，柔柔应道：“好。”
如果配合他表演能让他快乐，那她最后再当几次助演也没关系。
晚上，兰庐别墅。
鹿笙笙思来想去很久，也没想好送宋奶奶什么礼物。
她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老太太。
于是起了身去画室想问问宋听澜的意见，刚到房间门口，宋听澜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出来，拿在手上的外套胡乱在往身上套。
慌乱得不成样子，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外面风驰电掣，愈发加重了紧张的气氛。
鹿笙笙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宋听澜快步往玄关走，紧张地说：“对，画坊有急事要去处理，我很快回来。”
又是画坊有急事。
画坊的潜台词就是祝乐欢。
鹿笙笙静静的看着他要出门的背影，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别让他出去。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嘱咐：“天黑还下雨，路上要注意安全。”
门被关响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系统提醒她说，脱离程序又加载了百分之十五。
离开倒计时——
五天零三个小时。
鹿笙笙没似往常那样点亮全屋灯光，等宋听澜回来。
她洗漱后直接躺在了床上。
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和祝乐欢的聊天界面，弹出了一个十几秒的视频。
视频里的雨声很大，但车里抑扬顿挫的喘息声更加刺耳。
宋听澜富有磁性的低声诱哄：“学姐乖，再夹紧点。”
第4章
疼。
钻心一般的疼。
前一秒说爱他，答应她不再和祝乐欢有牵扯的宋听澜，下一秒就失了信。
宋听澜承诺的话犹在耳边：“笙笙，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希望你在我身边。”
以后……
宋听澜，我们可能不会有以后了。
鹿笙笙没有回复祝乐欢，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闭上眼睛却都是宋听澜不能自抑的声音。
干脆下床，走进宋听澜的画室。
他爱好画画，以此作为精神寄托，第二生命。
桌上，摊开的画作只画到了一半，鹿笙笙拿起查看，纸上这双熟悉的眼睛跟祝乐欢一模一样！
纸上落款却写着赠鹿笙笙。
他该有多情不自禁呢？才能在为她作画时，不由自主画出祝乐欢的样子。
鹿笙笙默默的将画座放回原处，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宋听澜，希望我像妈妈一样彻底消失后，你是真的不会觉得难过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鹿笙笙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宋听澜几乎是撞过来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搂的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鹿笙笙难受得不能呼吸，推了推他：“怎么了？”
宋听澜声音颤抖着回答：“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走了，我发了疯的找都找不到你。”
“我好害怕，笙笙，能不能答应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鹿笙笙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
瞧，一个人心虚至极就会补偿式的示好。
她想说，宋听澜，你身上还有祝乐欢的香水味。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不着痕迹的侧开脸：“傻瓜，梦是相反的。”
宋听澜抱得更紧，鹿笙笙只觉眼前一阵晕眩。
“我不能呼吸了……”
宋听澜这才松开她，忙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拆开糖纸，喂给她吃。
“甜吗？特的从瑞士托人给你买的手工糖。”
是荔枝味的。
她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也不爱吃早餐。
所以宋听澜的身上，总会准备很多薄荷味的糖。
不过本来薄荷味的糖，变成了荔枝味……
独属于她鹿笙笙的爱，也终于分给了别人。
鹿笙笙一口将糖咬碎，报以对口不对心的苦笑：“甜。”
下午，宋家老宅。
鹿笙笙刚进门，就被宋奶奶叫进书房谈话，无非还是宋听澜也到年纪了，该有个孩子培养继承家业之类的话。
好容易找借口出来透气，特意绕远去三楼的卫生间。
却在走到长廊处时，听见宋妈提起自己的名字。
她环抱双手，不爽质问宋听澜：“你和鹿笙笙提离婚的事没？”
“三年了，我每天都让你给她吃补药，肚子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宋听澜紧锁着眉头反驳：“妈，我很爱笙笙，跟有没有孩子没关系。”
“还有，离婚协议书也别再发来了，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
离婚协议书是宋妈拟的？
鹿笙笙心晃了一瞬，宋妈接下来的一句就让她彻底死心。
“那乐欢呢，你把她往哪搁？”
鹿笙笙再听不下去，她转身走，却又听宋妈近乎暴怒的开口：“乐欢的检查结果出来没？”
脚步一顿，鹿笙笙整个身体都僵了。
什么检查结果？
下一瞬，宋听澜的声音淡淡的，却如雷贯耳。
“确认了，是孕三周。”
第5章
祝乐欢怀孕了？祝乐欢怀了宋听澜的孩子。
鹿笙笙心尖骤然空了一下，疼得厉害，左手紧紧攥住胸口，喘不过气来。
楼下宋奶奶在喊吃饭。
鹿笙笙近乎逃一般下楼去。
餐厅里，她主动坐到宋奶奶旁边，没一会宋听澜和宋妈也进来落了坐。
饭桌上其乐融融，每个人各怀心事却都不动声色。
饭吃到一半，宋奶奶拉过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笙笙，奶奶有东西要给你。”
鹿笙笙还在失神，下意识回：“什么？”
奶奶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宋听澜，拍了拍她手说：“是小澜以前落在老宅的东西。”
“奶奶去拿给你。”
卧室，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她。
鹿笙笙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用彩纸折的星星。
奶奶随手拿了一个星星出来拆开：“那孩子，在每个星星里都写了一个心愿。”
“你看。”
「想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
「想和她在最美的星河里看星星。」
「想告诉未来的宋听澜，一定要记住她最喜欢现在的我，她讨厌欺骗和背叛。」
「……」
盒子最底层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还写着——最爱鹿笙笙的宋听澜，留。
鹿笙笙满心怅然，所以这到底算什么。
偏偏要这个时候让她知道宋听澜以前是多么的爱她，过去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
宋听澜啊宋听澜，你明知道我讨厌欺骗和背叛，却还是做了。
鹿笙笙没再看下去，紧紧盖上了盒子。
这时，宋听澜提着礼物进来了卧室。
他一站定，目光落在鹿笙笙手里的小盒子上，耳根爆红：“奶奶，你怎么找到我东西的……”
奶奶指着宋听澜，对鹿笙笙说：“看，这么大个人了还害臊。”
又看了宋听澜手里提着的东西说：“下次来，就别准备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了。”
“你们给我生个大胖重孙，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宋听澜笑着应下：“好，奶奶，来年一定让你抱上大胖重孙。”
鹿笙笙却僵着笑，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宋听澜撒谎却看不出半点心虚。
因为啊，祝乐欢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宋奶奶的确明年就能抱上大胖重孙，不过不是她生的而已。
回去别墅的路上，鹿笙笙以累了为由，闭着眼睛在车上睡了一路。
恢复清醒的时候，宋听澜正抱着她，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上。
鹿笙笙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听澜，呼吸还是会乱。
她想继续装睡，却被宋听澜俯下身来缠上：“笙笙，想要。”
话落，带着温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鹿笙笙在沉沦之前找回了一丝理智，问他：“听澜，今晚的牛奶我能不能不喝了？”
是了，每次事后宋听澜都会给她温一杯牛奶。
那里面加了避孕药，这个秘密直到上周鹿笙笙因内分泌失调在医院做检查时才知道。
她的激素六项报告上面，雌激素异常偏高。
排查了所有在吃的保健品后，在宋听澜每次亲手端给她的牛奶里检测到。
她没打算问宋听澜为什么要给她下避孕药，如果不是今天他突然来了性致。
此刻，鹿笙笙清楚的看到宋听澜迷离的眼眸清醒了一瞬，可他仍低声诱哄。
“笙笙，牛奶喝了对身体好。”
话落，鹿笙笙一阵恶心直冲喉咙，她猛地推开了宋听澜，一路踉跄冲出卧室。
跑的太急，碰倒了放在客厅桌上的天天必带的钱夹。
一张照片从夹层里掉了出来。
鹿笙笙捡起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张宋听澜和祝乐欢两个人的私密照！
底下宋听澜的字迹，还写着：记我们的第一次，5.21。
第6章
屋外，一阵雷声轰鸣。
鹿笙笙心也被雷声轰的四分五裂。
宋听澜的第一次给了祝乐欢，新婚那晚他却还对她红着眼：“笙笙，你是我的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又是“轰隆”一声。
劈裂了回忆里宋听澜那张深情款款的脸。
“笙笙，你还好吗？”
宋听澜的声音渐渐靠近，鹿笙笙将那张照片平静塞回宋听澜的钱夹里。
即便已经加快了动作，却还是被宋听澜看到了。
他走到面前，拿过钱夹，直接一整个将钱夹丢进燃着火光的壁炉里。
“款式太老，烧了笙笙给我买新的。”
鹿笙笙盯着壁炉里燃烧殆尽变成灰的钱夹，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烧掉了就能当没发生过吗？
“不可能。”
系统义正言辞拒绝了鹿笙笙的提议。
深夜里，鹿笙笙看着宋听澜头顶降到60的爱意值数据条没睡着，召唤系统问能不能直接将他头顶的数据清零。
“爱情是不可调控的化学反应，系统无法操控任何人的情感，不然为什么要挑选你妈妈那样的任务者做攻略？”
“所以我只能一点点看着他对我的爱意，一点点消失吗？”
系统沉默了瞬，答非所问：“脱离程序已加载过半，你只需再等三天。”
话落，便休眠不见。
是啊，只剩下三天，只要再等三天。
难以成眠的鹿笙笙在黑暗中打量着宋听澜的眉眼，描摹的目光扫到他眼角的疤痕时顿住。
这疤痕，原本该落在她的脸上。
那是她妈妈离开的第三年，她爸爸在找遍了所有她妈妈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后，酩酊大醉了一场要跳楼去死。
鹿笙笙拽住他手，哭着想骂醒他——
“当初妈妈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跟初恋女友纠缠不清，还把她的照片装在钱夹里，现在妈妈死了，你又寻死觅活什么？就算死了见到妈妈，妈妈也不可能会原谅你！”
爸爸听了这话彻底被激怒，举起手里的酒瓶就往鹿笙笙的头上砸。
关键时刻，是宋听澜及时出现，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砸。
他眼角的疤便是从那时留下。
从前的记忆有多动容，现在就有多痛苦。
鹿笙笙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强行不让自己继续想，突然，床头柜的手机亮了，在震动。
睡熟的宋听澜放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抽离。
鹿笙笙一动不动，静静装睡。
很快，震动声消失，另一边床陷了下去又弹了上来。
直到阳台开门声响起，鹿笙笙微微睁开眼睛。
宋听澜目光炯炯落在手机屏幕上，那里面，祝乐欢裹着只遮了一半的浴巾在对他搔首弄姿。
他戴着耳机，鹿笙笙听不见祝乐欢说了什么。
只听到宋听澜可以压低了喑哑的嗓音，警告：“学姐，你知道挑衅我的下场，嗯？还没尝够？”
不堪入耳的话不管不顾往鹿笙笙耳里钻，她整个身体因恶心和愤怒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能够昏死过去，可意识无比清醒。
她陪宋听澜回味了和祝乐欢的每一次。
上上次是那天下着大雨的车里，上次是在宋家家宴后，妇产医院的贵宾休息室……
再忍不住，再也听不下去。
鹿笙笙干咳了两声翻身，眼泪顺着眼角浸进枕头里。
在宋听澜进来之前，她胡乱擦掉，告诉自己不难过，再过三天自己就能解脱。
宋听澜的手又搭上鹿笙笙的腰窝。
鹿笙笙触电般推开，宋听澜怔了瞬，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吻了吻鹿笙笙发梢便安心睡下。
宋听澜一夜好眠，鹿笙笙却没能睡好。
瞪眼到晨光微亮。
鹿笙笙是被身边的动静闹醒的，睁开眼看见宋听澜在轻刮她的鼻梁。
他轻声说：“小懒猫睡醒了？再过两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没忘吧？”
怎么会忘，那毕竟是她要脱离这个世界，彻底离开宋听澜，去找妈妈的日子。
“不如我们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宋听澜眼里带笑，满是期待。
一个小时后，北城纪念DIY手作店。
鹿笙笙下车，看着店门口摆放着各种情侣和夫妻做的手工照片。
很圆满、很幸福的画面，她只觉格格不入。
想找借口离开，却被宋听澜推着进了门。
一走进屋，鹿笙笙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祝乐欢，心彻底冷了。
宋听澜的视线也投了过去。
率先解释：“笙笙，我妈说乐欢在北城无亲无故，让我照顾一下。”
“这家店是她推荐的，她爱好手作能给我们指导。她抽空来的，等下你得好好谢谢她一下。”
谢谢她？谢她什么？
谢她挖墙角，谢她把你宋听澜伺候得很好吗？
何其可笑。
听见动静的祝乐欢已经放下手上的工具，走过来打招呼。
祝乐欢伸手主动跟鹿笙笙握手，鹿笙笙下意识恶心抽手，祝乐欢却先一步往后踉跄就一大步。
宋听澜猛地冲上前扶住了祝乐欢，然后冷了脸。
“乐欢和你的情况不一样，用得着动手吗，你理解一下不行吗。”
理解？
理解你们明目张胆偷欢，还是理解祝乐欢怀了孕，或者理解她理所当然的插足别人的感情？
鹿笙笙和他四目相对，刚想说什么却被宋听澜打断。
他眼里的躁意很刺眼。
“先冷静一下吧，解释你反正也听不进去，但你最近这样真的让我很累。”
还没等她张口，宋听澜一句话逼得她哑口无言。
“我爱的鹿笙笙，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第7章
鹿笙笙震惊的看向宋听澜，喉咙像堵死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是，她是斤斤计较了，都要离开的人了还在动真情实感。
鹿笙笙发现自己控制情绪越来越顺手了，只深吸了口气，就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再等等吧，再等等就没人和你斤斤计较了。”
她径直从宋听澜身边走过，沙哑的话语夹带着风。
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说：“笙笙，我刚刚……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话没过脑子。”
“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别走。”
握在一起的触感只是温热，鹿笙笙却觉得烫手。
“我没打算走，只是去问老板哪个手工简单点。”
宋听澜泄了突然升起的后怕，松了手笑道：“不用，笙笙喜欢哪个，无论多难我也给你做好。”
祝乐欢基于自我修养，勉强维持住了笑容。
在鹿笙笙思考要做什么手工的时候，忽然想到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花会枯萎，爱永不凋零。
所以她决定做一朵蓝色的永生花。
刚做到一半，宋听澜把自己做了三个小时的成果递了过来。
是两个小人。
他指着拿着玫瑰花单膝跪地的小人，又指了指他自己：“笙笙，你看我捏的像不像？”
鹿笙笙先看到的是他头上变成40的数据条：“很像。”
“我当时还说，如果婚后惹你生气，就回家跪一天的榴莲，笙笙，回家后记得手下留情。”
宋听澜好像真的把刚才所有的不高兴都抛诸脑后。
可她没有，即便泥捏的再像，回忆记得再清楚，人变了就是变了。
过去和爱都是一去不复返的。
鹿笙笙仍装作若无其事：“那就改跪一天的键盘吧。”
手工制作结束后，鹿笙笙跟着上了一座游轮。
宋听澜说保持神秘，让她在甲板上看一会日落再进去。
站在相同的场景，相同站在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日落，思绪把鹿笙笙带回亲眼见到妈妈当着她的面凭空消失海面那一天。
她跟着扑过去，差一点点就掉进海里。
是宋听澜赶来拽住了她。
在海边的别墅陪了她半个月。
在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她问过宋听澜一句话：“你说，海的那边会有人在等我吗？”
他回答：“在游轮上看日落，看海鸥飞过，看大海荡起的波澜不好吗？想这么多干什么？”
思绪回笼时，鹿笙笙发现自己也成了她以前讨厌的那种人。
优柔寡断，应该放下的事，却不断暗示自己不能放下。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是宋听澜叫她过去。
鹿笙笙一下甲板，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一桌很浪漫的烛光晚餐。
可还没走过去，祝乐欢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她哭着说：“听澜，我真的后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听澜没有选择阻止，烛火下的眸色昏暗不明，他喝了口酒。
“学姐，开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鹿笙笙是我的底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你可以肆无忌惮。但你敢动伤害她的念头，我们就到此为止。”
“隐秘的快乐，你不觉得更舒服更快乐吗？”
“我的心只属于鹿笙笙，但心脏以下都能给你。”
鹿笙笙在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骄傲。
鹿笙笙苦涩一笑。
好深情的爱，就是这么爱她的男人，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祝乐欢起身，和宋听澜面对面站着，旋即捧着他的脸深情的问：“下了床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看到这的鹿笙笙和祝乐欢一样期待他的回答。
宋听澜戏谑一笑，勾她入怀。
“当然爱了，没有爱怎么 σwzλ做。”
第8章
话落的瞬间，鹿笙笙突然开始耳鸣。
鹿笙笙望着眼前紧抱着的宋听澜和祝乐欢，手里的永生花掉在地上，碎了。
这就是答案吧。
鹿笙笙眨了眨酸涩的眼，跨过一地碎片悄然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声很轻，宋听澜却似有所感，在她走近之前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
再回首看她，满目坦然。
“笙笙，等你很久了。”
鹿笙笙坐到位置上，看向不自在的两个人：“这烛光晚餐，是给我准备的吗？”
得到宋听澜的肯定答案，鹿笙笙在他们的注视下，开始动筷。
“刚好饿了。”
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像机器人一样。
一口吃完再一口，两口，十口……
即使嘴里除了苦涩什么味道也没有，鹿笙笙也没停下来。
气氛越发压抑，直到宋听澜抓住她的手，说：“笙笙，别吃了。”6
鹿笙笙放下筷子，起身抽回手，走出船舱一气呵成：“那就回去吧。”
她走到游轮归港口，身后的宋听澜气喘呼呼的喊了声：“笙笙！”
他捧着一手碎片跑过来说：“这永生花怎么碎了……没关系，我们回家照着原样复原。”
鹿笙笙沉默地看了一眼他手心：“扔了吧，不重要了。”
玻璃花可以复原，可碎了的心即使拼凑起来，也不再是那个爱宋听澜的鹿笙笙。
身后祝乐欢捂着肚子姗姗来迟，神情痛苦：“听澜，我的肚子突然好痛。”
话落，宋听澜一着急，跑去关心祝乐欢。
他刚刚小心翼翼捧着的碎片全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的宋听澜正要弯腰去捡。
鹿笙笙在此时开口阻止了他的动作：“听澜，一堆垃圾而已，没有祝小姐的身体重要。”
“你先送祝小姐去医院吧。”
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你宋听澜的孩子。
宋听澜诧异的看向鹿笙笙，他犹豫了。
祝乐欢还在一旁添火：“听澜，我的肚子……”
鹿笙笙一错不错的盯着宋听澜，三分钟后，他掏出手机喊了代驾。
“学姐，我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喊让代驾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事情走到这步，祝乐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下。
等送祝乐欢走后，鹿笙笙站在港口等宋听澜过来。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他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笙笙，对不起。”
“好不容易约会一次，却让你受委屈了，等下次……”
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
“你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
鹿笙笙没有转身，清软声线像是冷冽的海风狠狠刮疼了宋听澜的脸。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该说道歉的人是我。”
宋听澜预感不对，刚想说什么。
这时鹿笙笙转过身，笑着问：“宋听澜，我们的离婚协议应该已经生效了吧？”
第9章
鹿笙笙笑得释怀，宋听澜却紧攥着她的手不放。
“笙笙，别拿离婚的事跟我开玩笑好不好？”
“我们说好一辈子在一起，你不要听我胡说八道，我死也不会跟你离婚，我们说好白头到老的。”
鹿笙笙敛眸，再回看向他。
她什么也没说，但胜过千言万语。
宋听澜的眸色，从不信再到确认她真的没在开玩笑。
彻底慌了：“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今天的事你生气了，所以才说的气话。”
“没关系，我等你消气。”
鹿笙笙看着他欲言又止，没关系，不就是自我欺骗吗？
她也自我欺骗了一段时间，就像做梦不肯醒，但既然是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宋听澜叫了代驾，回去兰庐别墅。
第二天起来，鹿笙笙推开门就看宋听澜在客厅捣鼓着什么。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在拼那朵碎了的永生花。
他怎么又捡回来了？
鹿笙笙说：“拼起来看着伤痕累累的花，真的好看吗？”
即便能修复好，她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一天她就要离开了。
系统的脱离程序已加载到百分之九十，明天就能启动。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宋听澜，他开始加快修补的速度。
固执的说：“怎么不好看，我会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
今天难得不热不燥，鹿笙笙躺在后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没一会，她听到宋听澜在喊她，睁开眼就见他着急的站在门口。
鹿笙笙起身，走过去对他说：“宋听澜，你没必要这样。”
宋听澜又沉默了，但恰时响起的手机铃声解了围。
她在凉亭的桌上拿起手机，看到备注是宋妈：“喂，妈。”
见到宋听澜也在这，鹿笙笙直接点开了免提：“笙笙，你帮妈劝劝听澜。”
“就让他去医院接一趟乐欢吧，她本来在北城就没什么依靠，挺可怜的。”7
鹿笙笙看了宋听澜一眼，答应了：“好，我知道了。”
她要走了，不想宋听澜像她爸爸那样最后疯得不成人样，最后跳海自杀去世。
要知道哪怕是死，也是不可能找到妈妈的。
正如她明天消失之后，宋听澜也无论如何找不到她一样。
有祝乐欢陪着他余生，也不枉与他青梅竹马一场。
手机一挂断，她就劝宋听澜：“刚刚妈给你打电话了吧，乐欢学姐现在很需要人帮助，你们是同学又是朋友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宋听澜打断。
他闷闷地说：“我不去，你会生气。”
鹿笙笙被他的孩子气噎住：“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和妈都说了，祝小姐在北城一个人，妈让你帮忙照顾照顾不是很正常吗？”
他紧盯着她看，像是想在里面找出点破绽：“真的？”
鹿笙笙点头：“比珍珠还真，快去吧。”
宋听澜仍不放心的握住她的手：“那你别走好不好，我怕我回来发现你不见了。”
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回他：“你当我是什么，说不见就不见？”
鹿笙笙送他到别墅门口，他刚发动引擎，突然摇下车窗说：“笙笙，你和我一起去吧。”
她摇头：“不了，我在家给你们准备午饭。”
看宋听澜还在犹豫，没打方向盘，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话音刚落，宋听澜头顶的爱意值骤降归零。
宋听澜走了。
鹿笙笙望着宋听澜离开的方向，直到彻底听不见引擎声，才松下强扯笑容的嘴角。
系统在空中弹了出来，无介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恭喜你，你对宋听澜的爱意值已经彻底归零。”
鹿笙笙怔然一愣，终于反应，原来宋听澜头顶的爱意值数据是自己对宋听澜的。
身上的枷锁骤然卸下，鹿笙笙在心里跟自己道贺——
是啊，归零了，结束了。
“脱离程序已加载至百分之百，即刻准备脱离，你妈妈正在那边的世界等你。”
系统话落，她与宋听澜从小到大的画面如电影般一一闪现。
五岁，他们在一起玩过家家，她当妈妈，宋听澜当爸爸。
宋听澜说：“等我长大，我给你买大房子，玩真的过家家。”
十五岁，有人跟她天台告白。
宋听澜冲进广播室里呐喊阻止她回应：“鹿笙笙，除了我谁都不配跟你恋爱！”
十八岁，他偷偷放弃麻省理工的录取通知，跟她填同一所大学。
开学那天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肩膀说：“鹿笙笙，要不要回头看看你的小尾巴？”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典礼上。
在所有老师同学的见证下，单膝跪地跟她求婚。
宋听澜说：“鹿笙笙，五岁相识，十五岁相知，十八岁相恋，二十二岁我们结婚好不好？下个十七年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
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美好。
可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宋听澜，我们回不去，也没有未来了。
零点钟声敲响，系统提醒声响——
“脱离程序已经启动，鹿笙笙请即刻脱离！”
鹿笙笙最后回望了一眼墙上与宋听澜的合照——
宋听澜，我走了。
鹿笙笙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随手放下，头也不回走向妈妈所在的那个发着光亮的新世界。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从此，这个世界再无鹿笙笙。
第10章
天突然黑了，雷声轰鸣。
清风别院内。
宋听澜皱着眉，心中忐忑不安。
他把祝乐欢扶着进屋，转身就要走。
刚刚还虚弱着的祝乐欢，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听澜，别走。”
“能不能在别院陪我一晚，没有你在身边这几天，我好害怕。”
宋听澜一指一指地掰开祝乐欢的手，按着祝乐欢重新坐下。
“医生说让你好好躺着养胎，你都是当妈的人了，小心点。”
祝乐欢轻轻握着宋听澜的手：“可孩子还差一个爸爸，听澜，你能当孩子的爸爸吗？”
宋听澜脸色一沉，抽回手：“祝乐欢我再说一遍，我已经结婚了。”
再者，他可从没想过要接别人的盘。
祝乐欢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问：“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后悔和鹿笙笙结婚吗？”
他的确后悔过，后悔把对祝乐欢的执念当成爱。
也后悔她离开后得到她遇到不爱她的男人，没有提前拦下她出国。
但宋听澜这段时间突然想明白了，这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妈让我照顾你，所以我可以让你继续住在这，但是请你以后离笙笙远点。”3
“我只当笙笙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可祝乐欢还是不甘心：“宋听澜，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国，现在和你结婚的人，会是我吗？”
“你明明说你是爱我的。”
他沉默了一会：“那只是一时兴起才说的话，你别当真。”
而且宋听澜这些年总是觉得，鹿笙笙出现的时间很巧合。
丢下这句话，宋听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
二十分钟后，宋听澜匆匆下车，一推开门空空如也。
不在的，还有鹿笙笙。
“笙笙？”
没有回应，别墅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笙笙！”
宋听澜冲进厨房，卧室。
别墅的各个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鹿笙笙！
他焦急地口袋掏出手机，拨打了鹿笙笙的号码。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回到那天相遇，让时间停止那一场雨……”
寂静的别墅里，他听见那道熟悉的手机铃声。
宋听澜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那个手机放在后花园亭子的石桌上。
手机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盒子。
他呼吸沉重，犹豫半响，才动手打开盒子。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瓶药，再是一张药物检测报告和他在雨中的照片。
他慌了，心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慌过。
一低头，那个检测单出来的检查结果上写着的几个字更是一道惊天霹雳。
怎么会含有避孕药的成分？！
宋听澜拿起那瓶药：“这不是妈给的补药吗，怎么会是避孕药？”
他低头盯着那部手机，拿起的时候始终没有勇气开机打开里面有什么。
宋听澜坐在沙发上，就这样呆愣了很久。
早该知道会是怎样，他就不该去见祝乐欢，不该给鹿笙笙离开的机会。
他马上拿出手机，叫人去查鹿笙笙的登记信息，看她去了哪。
宋听澜退出拨号界面，望着手机壁纸上鹿笙笙的照片发愣。
“笙笙，你怎么连一个解释都不肯听我说就走了呢？”
第11章
很多天过去了，宋听澜还是没有有关鹿笙笙的半点消息。
所有人给的答复都是，鹿笙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是她也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人间蒸发呢？
宋听澜忽地呼吸一滞，他带着这个可怕的思绪上了和鹿笙笙第一次相遇的游轮。
同时还叫人去调查了三年前这座游轮上有没有一个叫鹿笙笙的人。
他望着远处的落日，恍惚间转头，好像又看到了鹿笙笙。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但她始终笑着，说：“宋听澜，你说过的，你会爱我一辈子。”
一眨眼，鹿笙笙却满眼是泪，宋听澜想上前替她擦泪，手却穿了过去。
“可我却忘了，一个人不爱了的时候，他的承诺只有听的人才会记得。”
宋听澜刚张口想要解释，鹿笙笙却在眼前消失不见。
“不，不是这样的，笙笙，我是真的很爱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两天后，记录一直没有查到，宋听澜也一直没下船。
终于，宋听澜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他却说：“宋总，我派了很多人同时调查了三年前五月近一个月的登船信息。”
“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鹿笙笙的人上过这艘船。”
也就是说，他的感觉是对的。0
宋听澜不止一次觉得她的出现过于巧合，偏偏是在祝乐欢离开的那一刻出现。
现在，更是因为祝乐欢出现而离开。
这是为什么？
还是说，鹿笙笙不是鹿笙笙，她冒用了别人的名字？
一瞬间，宋听澜的耳边响起一阵耳鸣。
他握紧拳头砸向墙面，低骂一声。
“妈的，鹿笙笙，你到底去哪了！”
一夜又一夜，最后，宋听澜还是打开了鹿笙笙的手机。
他翻开手机的时候，里面找不到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比如照片和聊天记录。
都删的一干二净，除了‘祝乐欢’。
那个视频，那些朋友圈都还在。
宋听澜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祝乐欢为什么要把这些发给笙笙看？！
那晚下雨天如果不是因为她说她肚子疼，需要去医院，他怎么可能会去找她？
在宋听澜发了疯的在手机里找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时，他点开了最后一个没点开的软件。
备忘录。
上面只有很简洁的一条。
宋听澜，我回家了，回到那个没有你的世界。
没有他的世界，是什么意思？
宋听澜查看了手机里所有的信息，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一整天。
直到早上宋妈打了电话过来，宋听澜瞳孔一缩。
“儿子，你和乐欢是怎么回事？乐欢都跑到我这哭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妈都跟你说了，乐欢在这又没有朋友，让你多照顾照顾她，怎么了这是？”
“怎么不说话？宋听澜？”
宋听澜望着空空的家里，已经提不起精神在这质问谁。
他握了下拳，无奈过后，语调染上自嘲。
“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您把她留在老家，送到养老院什么地方都可以。”
“只要别来找我，真的把她送去哪都可以。”
宋妈听到这话，那边沉默了有一会。
“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是鹿笙笙跟你说什么了？”
听着宋听澜没否认，宋妈越说越来劲：“乐欢和你就是朋友关系，她在意这么多干什么！”
“真不明白，你们结婚证都领了，还怕你跑了不成，自己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怪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