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石勒的为政之道:用汉人,行汉制

抗抗说历史 2023-09-15 13:13:01

用汉人,行汉制

公元309年,石勒做了汉赵帝国安东大将军,成立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组织,他把那些被俘虏的或自愿投奔的汉人士大夫们,编入一个单位,命名为“君子营”。君子营的成员,不用冲锋陷阵,他们的任务就是出主意,提意见,谋发展。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位,叫做张宾,做了石勒的右长史。张宾对石勒的发展壮大,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石勒亲切地称呼他为右侯。公元322年,张宾去世,石勒十分悲恸,说:

是上天不愿让我成就事业吗?为何这么早便夺去了我的右侯!

世子石弘的娘舅程遐,接替张宾做了右长史。石勒每逢与程遐议事,意见有所不合,总要叹息说:

右侯舍我而去,却让我和这种人共事,难道不是太残酷了吗!

此后,一想起张宾,就思念泪流。

衣赐履说:张宾出身寒门士人,虽然一身才华,但在大晋朝,很难有出头之日,石勒的崛起,为张宾实现个人抱负,提供了舞台。两人可以说是相互成就。

公元313年,司州、冀州一带,逐渐安定,百姓开始交纳租赋(人始租赋)。

石勒问张宾说:

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是魏朝的故都,我想重新营造。这个地方,风俗繁杂,民情特殊,需要一位贤德而有名望的人去安抚,你看谁可胜任?

张宾说:

晋朝的原东莱(山东省莱州市)太守、南阳人赵彭,忠诚而坚贞,敦厚而聪敏,才干卓越,他应该符合您的要求。

石勒于是任命赵彭为魏郡(治所邺城)太守。没想到,赵彭到了之后,痛哭流涕,推辞说:

我本是晋朝的干部,吃的是晋朝的俸禄。犬马尚且留恋故主,我又怎能忘记晋朝的恩惠?虽然说晋朝的宗庙已经长满了野草,晋朝的国祚有如大河东流,去而不返。明公应时接受天命,正是我攀附的大好机会。但是,我已接受了司马家的恩惠,怎么可以服侍二姓呢?我冒昧揣测,我如果背弃晋朝而臣服明公,明公心里,大约也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有可取之处吧?魏郡太守,我是不会做的,如果明公觉得不爽,那就把我杀了吧。如果明公成全我的心意,我得以安享余年,都是拜明公所赐。

石勒听罢,默然不语。

张宾说:

将军大军所过,衣冠之士没有不变节的,没有遵奉大义进退的。现在碰到了赵彭,以将军为汉高祖,自比为商山四皓(四公),这恰是所谓的君臣相知,正足以成就将军不世之高名,何必一定让他做个小官呢?

石勒大喜,说,右侯之言,得孤心矣。

于是,赐给赵彭安车驷马,以卿士的俸禄供养,征召赵彭的儿子赵明为参军。

衣赐履说:准其父守其大节,用其子以明国政,张宾婉转,石勒明达。

公元314年,石勒灭掉了晋朝幽州刺史王浚,王浚的手下,争着拜于石勒门下,只有裴宪和荀绰不来。裴宪出身河东裴氏,老爹裴楷;荀绰出身颍川荀氏,祖父荀勖。后来,两人都受到石勒的重用。石勒说,得到幽州,不如得到这两位先生。

衣赐履说:我理解,石勒作为一个胡人领袖,只有张宾这样寒门出身的士人帮他打天下,是不够的,只有得到裴宪、荀绰这样豪族出身的士人的支持,才可能坐得稳天下。

《十六国春秋·卢谌传》载:

中原丧乱,公卿人士几乎被诛杀殆尽,只有范阳卢谌,河东裴宪,渤海石朴,荥阳郑系,颍川荀绰,清河崔悦,北地傅畅,中山刘群,陷于石勒,终至显官,但他们都以此为辱(恒以为辱)。

衣赐履说:《十六国春秋》这段记录,一向被史家引为石勒、石虎残暴对待士家大族的证据,我却以为,这恰恰显示出了石勒在任用汉人大族方面,是颇为用力的,居然有这么多人做到高官。

评判少数民族政权任用汉人士大夫,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公司聘用员工,必须考虑到,政权的敌对,民族的仇视,大族士人的名誉、节操、自尊心,等等,实际上,用这些人,如果忠诚度不够,就是给自己埋雷,他们随时可能与司马氏政权勾连,给你致命的一击。因此,这些人能够担任奴隶出身的石勒的臣僚,恰恰说明,石勒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至于说他们“恒以为辱”,大族士人,降于胡人,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惭愧,无法避免。

除用汉人之外,石勒还行汉制。

公元313年,石勒设立太学,挑选通晓经书、能作文章的官吏,任命为文学掾,选择高级将领、官员的子弟三百人,都来学习。

又在襄国城西建起明堂(皇家大会堂)、辟雍(学校)、灵台(天文台)。

下令公卿和州郡长官,按年度推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者各一人。

公元319年,石勒在襄国四门,增置宣文、宣敎、崇儒、崇训十余个小学,精选将佐豪右子弟百余人,来此学习。

公元324年,石勒亲临太学、小学,考核学生们掌握经义的情况,成绩好的,都有赏赐。

公元333年,石勒下令,各郡、国都设立学官,每郡设博士祭酒二人,弟子一百五十人,分三次考核,成绩优秀的,推荐到台府任职。

衣赐履说:石勒行汉制,我个人认为,不一定是说汉人的这套制度有多么科学合理,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如果不行汉制,无法有效统治汉人。行汉制,对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少数民族而言,是成本最低的统治方式;辅以胡汉分治,则更符合少数民族的利益。

一千多年后,满族人建立大清朝,统治中国近三百年,走的不就是这个路子吗?

如果不是列强入侵,清朝何时会灭亡,还真没准儿。这说明,少数民族用这种方式统治汉人,好使。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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