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派是由清末四川名医郑寿全(1824~1911)【字钦安】创立的一个重要医学流派,以注重阳气,擅长使用附子而著称,具有十分鲜明的学术特色。郑钦安则由师承自一代大儒刘沅刘止唐,所以后世称刘止唐为“火神之祖”。不过后世对郑钦安的建树更为认可,所以,普遍被大家接受的观点:郑钦安才是火山派的开山祖师。
刘止唐“指示《黄帝内经》、《周易》太极、仲景立方力法之旨”。《黄帝内经》就不用说了,中医中药都绕不开的经典。往上追溯,火神派的源头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郑钦安入室弟子有卢铸之(1876-1963),光绪十六年从师于郑钦安学医达11年之久,继承郑钦安学术思想,屡起沉疴,时人尊呼为“卢火神”。另有郑仲宾(1882-1942),“少时师承郑钦安”,后毕业于京师大学堂,蜀中名医。补晓岚(生卒年不详)、刘民叔(1897-1960) 等川蜀名医,山西名医李可、贵州名医李彦师、湖南名医朱卓夫等,均私淑郑钦安,能发扬火神派思想,擅用附子,而有“某附子”之称。
卢铸之的儿子卢永定传其衣钵,民间亦尊为“卢火神”。卢铸之的知名弟子还有吴佩衡(1888-1971)、范中林(1895-1989)、戴云波(生卒年不详)、祝味菊(1884-1951)等。卢永定的弟子有其子卢崇汉、黎昌琼等。吴佩衡有弟子吴生元等。范中林有弟子唐步祺等。祝味菊有弟子徐小圃、陈苏生等。具体可参见后文《火神派谱系图》。
医史上除张景岳以擅用熟地而称“张熟地”,余师愚以擅用石膏而称“余石膏”以外,像火神派这样众多医家享有“某火神”“某附子”之誉者,可说绝无仅有,足证其用药风格之鲜明。
刘沅(1767-1855),字止唐,清代四川学者,是历史上少有的被人奉为教主的学问大家,其著作《槐轩全书》,以儒学元典精神为根本,融道入儒,会通禅佛,体大精深,鸿篇巨制;又创立槐轩学派,名震一时。
郑寿全(1824-1911),字钦安,道光四年生、宣统三年卒,四川邛州人,清末著名伤寒学家。其学术上溯《周易》《黄帝内经》,中得伤寒心法,下览历代医家著作,故医理医术造诣俱臻上乘。著有《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伤寒恒论》三书传世。
刘梖文(1842-1914),字子维,刘止唐之子。初任中书科中书,后继父志讲学于老年。刘子维执掌槐轩学派二十余年,选集其父著作二十二种刻印成《槐轩全书》发行于世。
槐轩学派的核心思想是以儒为本,兼采佛道,用儒家的仁爱思想作为基础,推仁推爱,以达到成己成人的目的。该学派影响深远,至今都有很多国内外的人在研究和学习槐轩的思想和知识。自刘沅到郑钦安至卢铸之,完全形成了一个用易理辨证,以大剂量使用姜桂附等药物见长,治疗疑难杂症的伤寒南派代表——火神派。刘氏后人刘伯谷说:“刘家的祖辈对于医学很有研究,但是槐轩只关心医理,并不懂医术。据先辈们说,郑钦安在成为槐轩门人之前,医术已经闻名。进入刘门以后,他读了槐轩的《医理大概约说》,从医理方面继承了槐轩的思想。可以说,郑钦安的医学体系和医学境界由于槐轩之学而更加完备,他从中找到了火神派医学的根。后来郑氏声名远播中华,尊称槐轩为祖,是有依据的,但是必须分清他学习的是医理而不是医术。槐轩的医理是用阴阳五行八卦解释的。”
郑钦安提出的阴阳辨诀作为阴阳的辨证纲领,经世致用,在寒热错杂、真假难辨的情势下,判认起来可靠而实用。其现实意义在于,对许多慢性病如前列腺炎、糖尿病、高血压、肿瘤、血症等,通常按照湿热、热证、阴虚来认证的病变,辨认出其阳虚阴盛的实质,用扶阳法治疗均取得可靠疗效。唐步祺先生称:“数十年临床经验,凡遇阳虚症,如一般所称之心肌炎、胃炎等,只要临床症状有阳虚之实据,即不考虑炎症,辄以四逆汤加味治疗,往往取得满意效果,益佩郑氏之卓见。”重视阳气,强调扶阳,是火神派的理论核心。临床擅用附子,是其显著特点。
归纳郑钦安擅用附子、干姜的经验和独特风格,可以概括为广用、重用(从几十克到几百克)、早用、专用等几个方面,这是火神派最突出的特点。众多火神派医家均有以大剂量姜附治愈急危重症的验案。对阴证的认识十分精到,尤其对阴寒偏盛导致虚阳上浮外越所引起的假热证,郑氏又称为“阴火”证。此为火神派学术思想最精华的部分。
火神派对常见的慢性咽炎、口腔溃疡、牙龈肿痛、舌疮、口臭、头痛、面赤、目赤、内伤发热等所谓上火“假热证”的辨认,可靠而准确,疗效可信而持久。可以说,火神派的学问不止在擅用大剂量附子上,更重要的是对“假热证”的辨认上,这是眼下医界多数人仍不知觉的东西,也是发掘、倡导火神派的现代意义所在。
火神派用药特点:
①学术上以《内经》为宗,“洞明阴阳之理”,“功夫全在阴阳上打算”。“病情变化非一端能尽,万变万化,不越阴阳两法。”(郑钦安语)②临床上则用“仲景之法”,用药多为附子、干姜、肉桂等,附子常用至100g以上甚至300g,尊附子为“百药之长”(祝味菊语)。用方则多为四逆汤、白通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等,这是火神派最鲜明的特点。③用药上虽有执滞之嫌(其它医派如寒凉派、温补派亦有此特点),但该派持论还是公允的,并不专用姜附,其它药当用者则用,并不偏颇。“予非专用姜附者也,只因病当服此。”(郑钦安语)④对附子的应用有一整套较为成熟的经验,包括其配伍和煎煮方法。如祝味菊用附子多配伍磁石、枣仁;吴佩衡大剂量投用附子,必令久煮3小时以上,以口尝不麻舌为度。理论是抽象的,实践才是具体的。
火神派是否"火走一经,剑走偏锋,只会用附子、四逆"?这是当下业内"争议"最为集中的一个点。其实各家流派都是基于一定学术观点而建立的体系,必然要有所侧重,全面研究火神派代表人物的著作,不难发现各家虽有侧重,但始终未离辨证论治这一根本原则。郑钦安极力倡导辨证论治原则,屡屡批评临证套方套药的积习。《医法圆通》认为:辨证要究其虚实,相其阴阳,观其神色,当凉则凉,当热则热。"用药一道,关系生死。原不可执方,亦不可执药。... ...病之当服,附子、大黄、砒霜,皆是至宝。病之不当服,参芪、鹿茸、枸杞,都是砒霜"。
诚如李中梓所说:“金元四家在当时,于病苦莫不应手取效,考其方法若有不一者,所谓补前人之未备,以成一家言,不相摭拾,却相发明,岂有偏见之弊?”“子和一生岂无补剂成功?立斋一生宁无攻剂获效?但著书立言则不及之耳。”郑氏擅用姜附,并非一概滥用,而是在准确辨证,认定体阴而用阳的前提下施之。
"总之用姜附亦必究其虚实,相其阴阳,观其神色,当凉则凉,当热则热,何拘以姜附为咎哉”?可见立论施法并不偏颇。事实上,火神派绝非一味追求温热,对阴虚、火热等阳证的辨治也积累了丰富经验。不仅擅用姜、附,也擅用硝、黄、石膏等凉药。对白虎汤、承气汤等清热泻火剂的使用也都十分纯熟。火神派以其鲜明的用药风格,活跃于医林。在当代传统医学流派中,除伤寒派外,如果说还有为医家所赏识和正在在发扬光大者,个人觉得非火神派莫属。
有意思的是郑钦安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火神派,就如同朱丹溪没有说过自己是滋阴派,李东垣没有说过自己是脾胃派一样。所谓这个派那个派,都是后人拉大旗作虎皮,为给自己脸上贴金强加上去的。严格讲郑钦安遵循的,也是四大经典。他是伤寒大家,非常重视阴阳二气学说。只是在他见到很多医家误用寒凉药,导致患者身体出现问题后,才开始强调扶阳与辨证的重要性。
郑钦安的书写得非常好,我私下认为他的三部书可以算作中医的第五大经典。但我还是建议初学者先学伤寒原文,有了根基再去读郑钦安比较好。中医辨证比用药难得多。郑钦安对辨证可谓炉火纯青,前人中没有比他讲得更好的,所以要好好读他的《医理真传》和《医法圆通》。
吴佩衡为什么厉害?就是把辨证这一块搞明白了,看病人他知道阴阳寒热虚实,不会被假象蒙蔽,然后再精准用药。当下的火神派我不敢恭维,还有那些自称温病派的,时不时喜欢搬出李可和叶天士做招牌。人家李可老先生也是重视阴阳平衡的呀!人家叶天士也是讲究辨证的呀!李可医案里就有很多白虎汤承气汤的例子。附子看你怎么用,生附子别拿来打粉作死就行。但如果病人真寒到那个份上,阳虚到那个程度,大胆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