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是人为制造的观念

永哥历史 2024-09-04 21:04:40

1、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所、历史系教授宋念申所著的《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一书,是要告诉我们,亚洲本不存在,它是被制造出来的。或者说,亚洲并不是一个客观的存在,它是被人为地、主观地塑造出来的知识产物。

2、古代中国的两种政治地理想象,一种叫九州,一种叫五服。所谓九州,指的是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个州。后来,九州成了中原政治地理空间的想象基础。所谓五服,指的是甸服、侯服、绥服、要服和荒服。它指的是以国都为中心,每五百里为一个圈层,由内而外分为五个等级,以此来标志政治影响力从强到弱的辐射次序。

3、所谓五服和九州看上去非常不同,但两者实际上是相互补充的。五服体现的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区和边缘区之间的理想关系,九州则体现的是一个国家内部通过政治分区来进行管理的实际体制。自秦汉以后,古代中国的政治地理格局大概就是这两种“基本形态”了。

4、除了九州、五服之外,对于更广大的世界,古代中国人是通过华夷秩序来完成想象的。简单来说,华就是中原,夷就是不受中央王朝管辖的四方。需要强调的是,所谓九州、五服、华夷,它们都没有绝对的边界。

5、早在古希腊的时候,欧洲人就开始用“亚细亚”来笼统地指代东方。到了中世纪的时候,欧洲流行起了一种被称为“T-O图”的世界地图。这种所谓“T-O图”的典型画法是这样的:首先,它会画一个圆形的大地,这片大地被一圈海洋包围着,这就构成了大写字母“O”的形状;其次,它会在这个“O”里头画上一横一竖,也就是一个大写的“T”,从而把这片大地给分为三部分。

6、“T-O图”是以东为上的。所以,居于地图上方的亚细亚,它所代表的,就是东方;左下部分被称为欧罗巴;右下部分被称为阿非利加。

7、早期欧洲人对东方的想象是带有宗教色彩的。按照《圣经》的描述,伊甸园位于遥远的东方,那里会有赤裸的亚当夏娃以及邪恶的诱惑亚当夏娃摘下禁果的蛇。此外,在欧洲人的东方想象当中,还包含着“蛮族入侵”的因素。到了12世纪,欧洲人对东方的想象又多了一个所谓“约翰长老”的传说。这个传说也带有浓浓的宗教色彩,它说的是,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约翰长老治下的基督教王国。

8、14世纪以后,因为受到马可·波罗关于东方富庶繁荣描述的影响,从那以后,欧洲人关于东方的宗教想象就让位给了对财富的憧憬了。马可·波罗的描述刺激了欧洲的大航海事业。

9、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的君主和探险家们被马可·波罗传说中的东方深深吸引,他们希望能够打通前往东亚的道路。可是,当时亚欧大陆之间的陆上通道被奥斯曼土耳其所隔断。这就意味着,欧洲人如果想要到达遥远的东亚,更加现实的选择,是走海路。

10、正因如此,“西欧人为了‘寻路亚洲’,而不期然‘重识非洲’并‘发现美洲’”;“在寻路亚洲的冲动之下,一幅完整的地球图景渐次向欧洲人打开了”。

11、随着欧洲人对亚洲的了解的不断加深,以及欧洲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欧洲人所绘制的世界地图或者亚洲地图正在变得越来越精确。然而,“地图反映的不是现实空间,而是人们对空间的想象”。

12、比如说,15、16世纪之后欧洲所绘制的世界地图存在这样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会用边界线和色块区分不同的国家或政治体。这样一种绘图方式,其中背后传递的是这样一种观念:国家是以陆地领土为基础、内部同质、外部边缘清晰的空间主权体。

13、再比如,在那个年代,欧洲人绘制的地图上常常会出现一些所谓的空白区。这些欧洲人所绘制的地图上的空白区的存在暗示着这样一件事:那是一块有待他们去发现的地方,就算那里原来已经存在着某一类型的社会或地理文化形式,欧洲人也可以将它们抹去,然后用他们带来的新秩序取而代之。

14、地图并不仅仅是知识那么简单,它还是一种权力,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和判断。

15、欧洲人为了配合他们的殖民活动,发展了他们的地图学和地理知识。在他们的表述里,欧洲以外的世界都是同质的、野蛮的、低人一等的。所谓亚洲、非洲、美洲,都被视作区别于欧洲的可被占取的地方。

16、东西方世界观相互交融,共同塑造了“亚洲”这个概念。来自西方的传教士利玛窦,在介绍来自欧洲的地理知识介给中国人时巧妙地采用了“州”的的说法,来区别地球上的几块大陆,所谓“地分五州”。在利玛窦之后,有位叫艾儒略的传教士整理出版了一本书,叫《职方外纪》,里头说到,“亚细亚者,天下一大州也。”之后,由此人们就渐渐给转变成“亚洲(州)”,并把这种称呼给固定了下来。

17、问题是亚欧之间的分界线是怎么确定下来的呢?其一是俄国将亚欧之间的分界线东移到了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一线,强调其跨界帝国的身份。其二是东亚国家开始绘制精确的地图,强化边界感和主权意识。其三是西方国家通过殖民扩张填充了地图上的空白区。

18、地图既是知识,也是权力。今天我们所熟悉的亚洲的观念似乎最早可以追溯到早期欧洲人的世界想象。在想象亚洲的过程当中,欧洲人不断根据他们的需要在“制造”着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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