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反对新疆和平起义的马呈祥三人后来为啥选择交出兵权出境了?

修为之 2024-02-14 05:29:01

1949年9月18日,新疆省政府主席包尔汉(精通三种语言)亲自打来电话,邀请新疆警备区总司令陶峙岳将军单独去他家会面。

包尔汉在电话里用汉语对陶峙岳说:“非常时刻,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要跟你谈非常重要的事。

陶峙岳驱车前往。一进客厅,就看见中共中央代表、联络员邓力群。邓力群向陶峙岳转达了张治中将军以及中央关于和平解放新疆的意见和建议,宣传了上面的政策,让他放下思想包袱尽快行动,取得和平起义的胜利。陶峙岳给邓力群看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和平解决新疆问题的意见》,方方面面考虑的很周到,并且表示积极拥护党的号召,尽快举行起义!

接下来,陶峙岳的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工作,就是加紧对叶成、马呈祥、罗恕人三人进行最后的劝导,促使其早日交出部队离新出境。

叶、马、罗三人中,出谋划策者实为诡谲的罗恕人。罗因为家眷早已在香港安家落户,没有后顾之忧,决心再试一把运气,极力挑唆马呈祥和叶成拥兵反对起义,而对吃了陶总司令“叶落归根豆”的士兵则进行严厉的体罚。

马呈祥因为听说了社会上对骑一师不满的反映,思想又出现了反复,在集会的主席台上破口大骂:“妈的!免子逼急了也会咬人。马家的骑兵不是好惹的,真把老子逗躁了,我和你迪化(今乌鲁木齐)城同归于尽!”

虽然,叶马、罗三人都表示了愿意出走的意见,但却又迟迟不肯交出兵权。由于一伙死党幕僚的挑唆,一个破坏性的计划终于形成。这一回不是清君侧,而是亵胁军政要员,抢劫迪化(今乌鲁木齐)大贾豪富,兵退南疆,武装出国。

马、叶、罗的计划没能逃出陶峙岳的眼睛。陶立即再赴包尔汉公馆和邓力群等商量对策。迪化(今乌鲁木齐)市市长屈武的意见是,对于叶、马、罗三人,陶总司令可谓是仁至义尽,时到如今他们还要诞而走险,他不仁,咱也不义,干脆一网打尽,宣布起义。

陶峙岳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说:“还是不要动刀枪的好哇!当此和平即将实现之时,如不冷静,点燃战火,不光部队相互残伤,起义进程亦将推迟。我的意思很明白,和平解决。人民解放军进驻迪化(今乌鲁木齐)之时,我们交给他们的应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而不是战火烧毁过的城市。

邓力群表示赞同。包尔汉却“嘿嘿”地笑出声来,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我倒有个小计谋,明天是我的 50 岁生日。

“50岁生日?包主席不是 1894 年生人? 怎么·.....”

“必须是 50岁生日才有意义,少数民族的生日,你们汉人是算不清楚的。我这一过生日,他们的计划就无法实施,同时又是最后一次劝导的机会。”

陶峙岳甩掉烟蒂说:“此法我看可行。但目的还是劝导。劝导的方法需要改变一下,找与叶、马、罗有私人交情的人劝导为好。应付突发情况的措施也要准备好。”

陶晋初推荐回文会的王孟扬。此人是客居迪化(今乌鲁木齐)的回族知识分子,原籍北平。马呈祥入新后,标榜延揽人才,常以礼贤下士的姿态对王待若上宾,并聘任为自己的上校秘书。骑一师出资兴办教育,也委托其负责。此人知书达礼,洞察时势,素有爱国之心。

大家认为是一个人选。

陶峙岳想了想说,既是回族人,必有同一民族的感情,估计马可能接受,但文人言轻,他们又决心已定,会不会出现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有人提出刘汉东。刘是军统,坚决反共,大家都说不可。

陶晋初却认为,刘很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刘虽反共,但颇有头脑,极为世故,能够权衡利弊,不会做出以卵击石的事,目前情况下,正是他为自己寻找出路的时候,马、叶、罗说通了,未尝不是他刘汉东的一条出路。大家觉得有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次日上午,天气晴好。包尔汉公院内花繁叶茂。维吾尔人喜爱种花,包尔汉也不例外。客厅布置富有民族特色,各类餐具亦颇具伊斯兰风格。油化(今乌鲁木齐)各界纷纷前来祝寿。

王孟扬、刘汉东也在其中。他们愿意出面劝说叶、马、罗。陶峙岳、屈武、刘孟纯等军政要员早就到了,他们表面冷静心中焦急,叶、马、罗不出面,这“生日”是没法过的。请是请过了,他们也答应了,但却还没有到。

这个时节,叶、马、罗三人各持着一份烫金的请柬,正在老满城发脾气。

马呈祥气得擂桌子:“娘的干蛋,选了个好时间,我们要行动了,包尔汉这老东西却要过生日。”

叶成把请柬狠狠地甩了出去,说:“不理他!咱们照原计划行动,等他们酒醒了,咱们早冲出了迪化(今乌鲁木齐)城,进人去南疆的后沟,那里树木茂密地形复杂,他们敢追,那里就是他们霈镑旦的坟场。”

叶成没说完,叶成的夫人就从里屋冲出来,大吵大闹:“蒋介石八百万军队都挡不住人家,你们凭这几条破枪几个鸟人就想成事!你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罗恕人把叶成的夫人制止了,说:“现在要紧的是祝寿,时间已经过了。维吾尔人把 50岁的生日看得很重,我们要是不参加,得罪的不光是一个包尔汉,整个维吾尔人都会和我们结仇的··....

马呈祥挥了一下胳膊:“参加还是参加,准备还是准备,祝寿一毕,立即起事。走!”

当叶、马、罗三人同时出现在包尔汉公馆的客厅时,陶峙岳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包尔汉的寿宴极为丰富,各色菜肴一道接一道,且都是民族风味,直到夜幕降临,侍者拉亮了枝形吊灯时,宴会才告结束。

王孟扬书生意气,一入席就进入情况,凑近马呈祥,比比划划地宣讲了一通大道理,劝其审时度势,弃暗投明。马呈祥倒真能沉得住气,静静地似乎若有所动地把王的话全部听完了,却不表明态度。

王意识到马不肯听取自己的劝说,又动员骑一师参谋长向马进言。这位参谋长反应迅速,但进言的内容却调了个儿:王孟扬鼓动降共,应当拘捕查办。

马还算讲交情,单独对王讲,谁叫你对别人乱说一通,人家要捉你,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家,老实呆着,再不要乱说乱动。

还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王的劝说毫无效果。马、叶、罗最先起身告辞。

包尔汉立即显出生气的样子:三位将军在疆多年,难道不懂我维吾尔人的习俗?三人相视,不解其意。宴后不跳舞,主人向壁哭。古老习俗,历来如此,三位将车难道要负了不成?”

未容叶、马、罗说话,几位满头飘小辫儿着红裙黑坎肩的维吾尔姑娘已涌了上来,拽了叶、马、罗往舞厅里走。浓郁醉人的维吾尔乐曲响起来了,是令人兴奋催人跳跃的多浪舞,荡人心魄的达甫鼓敲打得人心旌摇荡。

舞曲间隙,罗恕人想悄悄退出来,但只走到门口就被一位维吾尔侍者拦住了:“先生怎么中途退场?

“我有点事。”

“这样是不礼貌的。”

“好像马师长已经退场了?”

“没有。在里间打麻将,还有警察局刘局长。”

罗恕人只好退回舞厅。

麻将桌上,马呈祥手气正好,一把接一把地“胡”,钞票在他的面前堆起一个小堆。但马呈祥似乎对此兴趣不大,一次又次地抬起胳膊看手表。

刘汉东借着牌局,已经开始劝说马呈祥。

刘与王不同,王给马讲的都是好话,而刘给马讲的都是“坏”话,是一旦发生对抗便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

马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打开了小鼓,尤其是刘汉东透露的美国人可能撒手离去的消息以及蒋介石已经落脚台湾的消息,让他胆颤心惊。老蒋都吃不住劲儿了,我马呈祥还硬撑着干啥?

刘汉东摸透了马呈祥的心,凑上来说:“讲了这么多玄怕,却也有一桩喜事。喜从何来?”

刘汉东摸出一份电报,说这是军统方面提供的,据可靠情报,马师长的家人已经辗转到达香港,平安无恙。这,马师长就算是一块石头落地了吧!

这、这是可信的吗?”马呈祥面露惊喜却又不敢相信。正在这时,一位副官走进来把一封电报放在桌子上,说:“马师长,老太爷来电了。

电报是马呈祥的老父自香港发来的:

呈祥吾儿,我同全家已从西安抵达香港,虽历尽艰辛周折,幸全家安好康健。士兰年轻,盼儿甚切。望能抵港团聚。

士兰是马呈祥的新妻,马之盼望尤甚。

马呈祥把电报抓在手上,扫了一遍又一遍。许久,他猛地站起来,把那一堆钞票往桌子中央一堆,说“边地孤悬,喜得佳音,我马某人请客了。诸位继续玩吧我找陶总司令谈点事。”

马呈祥给陶峙岳谈话的内容是,他本人要出国朝觐,骑一师由韩有文代理师长,完全服从陶之指挥,担保部队不会节外生枝。

马呈祥从陶峙岳那里出来,正碰上心急如焚的罗恕人和叶成。

罗恕人凑上来说:“马师长,家里的弟兄都等得不耐烦了,今夜的行动您看是放在几点合适··...·“行动?”马呈祥眼睛瞪得溜溜圆,“行动他娘的干蛋。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我是伊斯兰教民,我要出国朝觐去了,天塌之事,一走了之。”

罗恕人一个越超差一点跌倒在地:

“马师长,你,你怎么一眨眼就··....”

“我只代表我马呈祥,我没有强迫二位与我同行的意思呀!”

叶成的声音都拖出了哭腔:

“马兄长临阵撤火,我们还有什么闹头!罢罢罢,咱们一块儿走吧!我叶成可不想站在共产党的公审台上。”

至此,兵变计划付之流水。

马呈祥等人将要出走的消息传开,左派人士极为不满通过各种渠道强烈要求,不能放走这些反革命,扣留惩办。当他们听说叶、马、罗将要由南疆出国时,更提出由民族军派部队追赶拦截的方案。一时节,反对陶峙岳“礼送反革命”的呼声很高。

这些呼声经由邓力群的“力群电台”密电党中央,党中央的指示是:放其出走。

然而,因这件事而对陶峙岳的责难批评却数十年不绝于耳。直到陶峙岳将军于 1988 年逝世以后,王震还在为陶峙岳正名。

王震说,礼送是应该的,高明的,顾全了起义的大局。我们有些人,总是习惯于越左越革命,总是爱指责别人右,不革命,反革命,可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想想呢? 殊不知当时情况,不说叶成罗恕人,仅马呈祥的骑一师,他要是起兵,踏平迪化(今乌鲁木齐)城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真弄到血流成河,兵刃相见,才算是真革命吗?这些都是后话。

叶、马、罗交兵走人,包尔汉陶峙岳大礼相送。包指示财政厅将三人的房屋、小汽车等一切动产不动产甚至囤积的布匹茶叶等商品,全部作价收购,折付黄金,并委派特派员为其办妥出国护照,经由南疆边卡前往印度。

9月 22日,省府设宴为其送行。

按照包、陶旨意,省府秘书长刘孟纯着人打制了三枚金质纪念章;以社会各界的名义分赠之。

宴会虽很丰盛,气氛却完全变了。

马呈祥倒还镇静,应答颇为得体,很有风度地举杯答谢说:“借用古人的一句话,就是杯酒释兵权了,只要对新疆的前途有利,我马呈祥什么也舍了,只是王孟扬先生,知书达礼,爱国爱民,是新疆难得的人才哇。我走了,希望你们能多多照顾我的岳丈一家,也就拜托诸位了。相信诸位都有君子之腹。

刘孟纯很真诚地回答:“一定!”刘已经知道自己曾属于马要清除的人物,但他没有一丝毫的情绪流露。在马离境之后,对其所托付的事情,逐条落实,竭力关照,果不失君子之风度。

情绪最为低沉的,是叶成。叶阴沉着脸,不言不语,既不敬酒也不吃菜,似有一肚子的不甘和怨恨。临到最后了,才站起来说,陶总司令怎么没有到,是看我们成离群的羊了吗?

当刘孟纯解释陶总司令要赴东疆检查防务实在排不开时间时,叶成的笑声古怪而又凄凉:“总司令还有防务之劳,我叶成可真是无官一身轻了。党国艰危,只身漂零异国他乡,能有如此亲切的月亮吗?”

罗恕人显得很活跃。不断地敬酒,频频举杯,口若悬河。不知是故作姿态还是酒醉三分,大声说话,放肆而又随便,举着酒杯站在宴厅中央,说:“迪化(今乌鲁木齐)城里,有的是白俄贵族,虽为贵族,毕竟是失去了故土。今天,我们也成了白俄第二,可惜我罗恕人不曾封侯不是贵族,瞻望前程,其情也凄,其景也凉哇!说完放声大笑。像自我解嘲,又像痛极而哭!

似乎大局已定,只等叶、马、罗启程出境,宣布和平起义。谁知还有波折。

9月 23 日,陶崎岳忽然接到胡宗南电报:

“党国没有完。反击力量已经形成。不目将有重大行动,降共可耻。望即明白答复。”

陶峙岳把电报鄙夷地置之一旁。

但就在这个时候,叶成、罗想人匆匆来见。

原来,他们也收到了胡的电报,口气较对陶更为严厉:立即肃清迪化(今乌鲁木齐)叛逆,据守新疆迎接反攻!

“我们该怎样回答胡长官?”叶成问。

从口气上看,明显有不肯交出部队的意思。

陶峙岳极其严肃地问:“现在,到底谁是你们的总司令?你们究竟听谁的?不等叶成、罗恕人回答,陶峙岳就开始口授复电:

“胡长官代转蒋总统:驻新部队粮饷断绝,内外交困,十万官兵不能弃尸戈壁滩。

副官抄电出去发报,陶峙岳才让叶、罗坐下来,说:二位贤弟好不糊涂,现如今胡长官也好,蒋总统也好,他们现在何处,你我如何知道!一纸电文,岂能解我 10 万官兵生死之危?一纸电文,就要扭转二位贤弟数月来苦思冥索反复比较之后才确定的明智选择?“肃清’、据守’,说起来何等容易可做起来呢?谈何容易!二位贤弟,历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没有了。”

叶成、罗恕人绝望地垂下了脑袋

叶成不无悲伤地说:“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我们也给胡长官复电,不可能让他满意了,稍事准备,一两天内,我们便启程出国。”

9月 24 日,秋风黄叶,渲染出一派凄凉的气氛。陶峙岳驱车前往老满城为叶、马、罗送行。

叶、马、罗的部下列队送别,依依不舍,不少的士兵在抹眼泪,有的则哭出声来。

马呈祥很动感情地行回族礼仪向他的部下告别。他已经换上了便装,但魁梧的身材依然对部队有一种震慑力

马呈祥说:“真主只有一个,不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是他的子民。

列队官兵同声高喊:“色俩目”(平安)。

对陶峙岳,马呈祥也行的是回族礼仪。

“总司令,今日一别,天涯海角,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昨夜入梦,还是跟总司令在一起......”

马呈祥说着,眼睛开始发红

陶峙岳诚恳地说:“从内心讲,我是非常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共商大举,因为这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事。无奈你们去意已铁,峙岳亦不便强夺其志。我还是那句老话:愿留者留,愿走者走,道路不同,友谊长存!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尽其所能为咱们的民族和国家做事就好。”

马呈祥无限感慨地说:“总司令的美意呈祥是心领了。可我们“马家军’早年和红军在河西交战,积仇很深,断无宽恕之理,呈祥也不敢冒这个险。再说,我的家人已经移居香港,我还怎么能留下呢?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非走不可了。我记着总司令的话,不管走到哪里,都为咱们的民族和国家做事。”

陶紧紧握住了马的手:“如此甚好。一路珍重,好自为之。

日挂中天的时候,马呈祥、罗恕人分乘的大卡车驶出了迪化(今乌鲁木齐)城。随行护送的,是陶峙岳亲自派出的一个警卫排,要求是马、罗出境之后方可返回。这种护送,自然有双重意义。

原定与马、罗一起出走的叶成却没有行动。

有人去看望叶成,发现叶公馆里乱七八糟,箱子衣物零乱地散在地上,几无插足之地,叶成的太太像只狗一般曲卧在沙发上哭哭啼啼。头发散乱、神情颓然的叶成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莫非有什么变故?

警备总部的将校官佐们不耐烦了:

“等不及了,干脆把他给扣起来,我们起事!

“马、罗一走,叶成孤掌难鸣,怕他作甚?”

强迫出境。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陶峙岳却不急不躁:“耐心等等,总得给人家考虑的时间嘛!叶师长心情不好,诸位应该登门安慰才是。

到了晚上,叶成又突来见陶峙岳,嗫懦地说:“胡长官又来电报,命今我把部队带到南疆,等候中央派机空投支援。”

陶峙岳率直地说:部队你是不能带了,一兵一卒都不能随便调动。你现在只能说你个人。我还是以前的话,你要走就走,不走就留下来这两条路还有时间选择。唯有移兵南疆之道不通,难道你真的相信会有空援吗?”

“我没有指望,可我内人一听说有飞机就动心了,哭着闹着不肯走,要等飞机。”

“你该给太太讲明白。”

她任性惯了,哪儿肯听我的。”

叶成的太太原是杭州一所女中的校花。这位娇弱的西湖女子对新疆没有一点儿好感,一直闹着要离疆,埋怨叶成优柔寡断耽误了最后的航班,落得她要坐汽车骑牲口在戈壁滩上行走一两个月,一听说胡长官要派飞机来,立即撒泼使性,要叶成带她去南疆等飞机。

时已夜半,但陶峙岳还是约了刘孟纯、陶晋初等人前往叶公馆劝说叶太太。只知服装首饰金银财宝的叶太太,哪晓得军事形势和党国要人的虚妄之言,对于胡宗南的“画饼充饥”仍然深信不疑,仍然以师长太太自居,盼望着这“起码的待遇”。

刘孟纯、陶晋初都对其进行了安慰并许愿沿途会有周到的接待。

陶峙岳开诚布公地对叶成夫妇说,隔山的金子抵不住到手的铜,就目前情形看,胡长官的飞机肯定没有我陶峙岳的汽车靠得住。

胡长官让你们去南疆等,等到什么时节候?全国形势一天一个样,等新政府一成立,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你们可得把前因后果想清了。

叶成夫妇抱头痛哭。哭完了,叶成一抹眼泪站起来说:“走!马上就走!你执意不走,我单身一人走!叶太太扑过去在叶成的胸前乱捶乱打:

“挨千刀的,你要把我抛在戈壁滩上不管了!”

25日凌晨,瑟瑟秋风里,叶成夫妇登车启程,追赶马呈祥罗恕人而去。

叶成夫妇一走,陶峙岳立即在总司令部召集紧急会议,会上宣布,由莫我若代叶成任 78 师师长,韩有文代马呈祥任骑师师长,罗汝正代罗恕人任 179 旅旅长。命令各部驻守原防,维持地方秩序,严禁骚扰百姓,违者军法论处。

紧急会议一毕,陶峙岳随之与刘孟纯一起起草起义通电他字斟句酌,反复推敲,把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化作 322 个汉字,铸成了具有历史意义的起义通电。

上午,达坂城电话报告,叶成由达坂城岔路口进入后沟往南疆而去。

陶峙岳命令电台:发出通电,宣布起义。

向来以迟缓、稳重而出名的陶峙岳在这一天里表现了少有的干练和快捷。

包尔汉曾对陶峙岳有明确的看法,说“此人做事迟缓,顾虑很多,不果断,老拖延”,但经历了这一天之后,包对陶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叶、马、罗洒泪别迪化(今乌鲁木齐),一路西风,情景凄凉。他们的路线是阿克苏、喀什、巴基斯坦、印度。

马呈祥的计划是朝拜圣城麦加,之后经沙特阿拉伯飞抵香港与家人团聚,政治上不再有任何追求;叶成还是顺从了太太的意愿,决意在国外享福,经营钱财,广州台湾不再考虑;罗恕人的目的地是台湾他说他还要追求,还要为总裁效力。

车到焉者,一排持枪的军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位军官上前问话:“请问诸位是不是马师长叶师长罗旅长?”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原属赵钟旅长部下,如今是起义部队了。”

“什么?你们已经起义?

“三位将军离开迪化(今乌鲁木齐)几个小时之后,陶总司令就率部起义了,现在的一切行动,听命于新的中央人民政府和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

罗恕人一下就紧张了,问:“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的出行是陶总司令批准的。”

军官立正行礼,说:“三位将军息怒。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警备总司令部的电话,说是王震将军自酒泉打来电报表示,三位将军南出绕道,过于劳累,如果南疆路不好走,三位将军也同意,那么人民解放军愿意护送三位将军从东路出行,或广州或重庆,绝对保证各位及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下来。马呈祥说:“多谢王震将军的一番美意,可我们还是准备走南路。

“王震将军还安排送三位将军一些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心领心领,谢谢谢谢,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军人列队行礼“祝三位将军一路顺风。”

车队继续前进。数天后到达阿克苏,下榻于市中心的白水旅馆,连日颠簸,浑身酸困,他们决意休息一天。

汽车驶进旅馆大门,叶成拉开车门刚钻出来,只听“呼”地一声枪响,叶成应声倒地,一条胳膊已经被鲜血染红。

顿时,四处枪响,子弹像蝗虫一般飞过来。

警卫排迅速占领隐蔽地点,准备还击。叶成不顾枪伤,滚入车下,锐声喊叫。

还是马呈祥临危不乱,推门出车,站立在旅馆院子中央威严地大声喝斥:

“不许打枪!我是骑一师师长马呈祥!”

一串子弹飞过来,黑暗中有人在冷笑。

马呈祥挥手:“打冷枪算什么本事!是弟兄,派代表和我讲,不必动手。”房顶上传出了声音:“不动手行吗?你们把新疆拱手送给共产党,屁股一拍溜之大吉,丢下这么多兄弟,像话吗?”

“你们不参与起义?”

“起义个屁,起义了照样饿肚子,三个月没发饷了,还管什么起义不起义。”

马呈祥拱手:“各位兄弟吃苦了。可我们是出国,不是逃亡,是绕道回内地,设法调兵,以图东山再起,各位弟兄有何困难,我马呈祥可以尽力帮助。”

所谓困难,就是要钱。放黑枪者是阿克苏驻军李祖唐的部下,他们听到叶、马、罗南行的消息后,素知其贪财敛富,必定携带黄金,故布好埋伏准备大敲竹杠。

马呈祥对此心里明白,当即表示,三月军饷一并支付,着人来取,绝不食言。

交了“买路钱”,方才离开了阿克苏。

终于到达了口岸。刻有“中国”字样的界碑在苍黄的秋草里时隐时现,雪山皑皑,天空湛蓝。

马、叶、罗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界碑前。

马呈祥掏出手枪,在空中连放三枪,之后抱住界碑痛哭出声,说,我也是中国人哇,我为什么要到印度去!罗恕人双手颤抖着,把一掬黄土装进手绢里,说,我还要回来的。还要回来。叶成夫妇神色冷漠,一言不发。

三个主战派的人物就这么离开了。离开了祖国,都没能再有什么作为。

马呈祥在香港,叶在国外都没能享福,而是卷人难以解脱的家务漩涡之中,了其一生。罗恕人在台湾也没能有什么作为,甚至连军界也没能呆住,变成了官场混混。

与叶、罗、马同时“和平撤退”的,还有政府要员伊敏、艾沙、民政厅长王曾善、国民党省党部书记长杨为、迪化(今乌鲁木齐)警察局长刘汉东、蒙藏委员会副委员长周昆田、宣传委员会委员胡恩钧、前阿克苏县长林兴智、卫生处长马恕基、立法委员马国义、国文会常务理事杨青春、129 旅旅长钟祖荫等。

这些人,分由喀什等地到了印度,一部分转往台湾,但无一人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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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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