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一天,一名70多岁的老大爷拎着一把菜刀走进了北京火车站。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大爷伸着脖子张望着,像是在寻找某个人。
在经过短暂的搜索后,老大爷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只见他快步走到一位妇女的面前,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示意她将钱包拿给他。
这名妇女被突然出现的老大爷吓得一大跳,但看到了他手上的菜刀后,就默不作声地将钱包递给了大爷。
然而,大爷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只从中抽了一张一百块,表示自己只要这么多,然后便示意女人赶快离开。
妇人并不明白老大爷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也不敢大声张扬,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而他这个抢劫犯在人堆里丝毫不起眼。
大爷似乎有点失望,于是继续寻找目标,直到他将一名大学生吓得哇哇哭了起来,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坐在车站等着警察的到来。
这个劫匪不太冷很快,警察便赶到了现场,老大爷不慌反乐,对于警察非常地配合,一到审讯室就先问警察自己这回能判几年?弄得负责审讯的警察也一头雾水,怀疑老大爷的精神是否正常?
老大爷真的有精神问题么?不,他并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个可怜人。
老大爷名叫付达信,他之所以会到北京火车站实施抢劫,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坐牢。
付达信
因为他的生活已经难以为继,入狱已经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只有入狱,他才能确保自己今晚能有一个暖和的住处,明天能吃一顿饱饭。
付达信是湖南衡阳人,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农村。
通常家里最小的儿子,总是可以得到偏爱,但付达信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不是家人对他不好,而是在他五岁时,父母就先后病逝了。
什么病呢?“穷病”。操劳过度和长期的营养不良掏空了两个人的身体,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再维持这个家。
虽然付达信的哥哥姐姐还是把他拉扯大了,但因为穷,因为长期吃不饱,付达信成年后的身高也没有超过一米五。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付达信的成绩还可以,顺利地上到了高中,这成了他少年时唯一的愿望。
等到高中毕业,他就可以进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不仅可以让自己过上不错的生活,也能报答哥哥姐姐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只是付达信最终并没有顺利地从高中毕业,并不是他的家中又出了变故,这回遇到麻烦的是学校。
付达信就读的是一所有政府扶持的林业高中,学生都是免费入学的,可是还没等付达信毕业,学校就遭遇了财政危机,没有办法继续为学生减免学费了。
付达信家里的收入仅仅够维持几个人的口粮,根本没有余地再供付达信读书了,就这样,付达信失去了他一生唯一一个可以实现阶级跃升的机会,注定与劳碌相伴余生。
不过几年的求学生活也对他的观念造成了影响,他意识到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辈子,也别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报恩更是无从谈起。
原本他想通过学习的途径走出去,现在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了。
于是他告别了哥哥姐姐,一个人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那些年付达信去了好多地方,也打过好多工,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哪里肯要他就在哪里干。
虽然辛苦,但几年下来也让他攒了不少钱,如今的付达信也算是个大小伙子了,他也准备拿这些钱回家盖房娶一个媳妇,人生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只是命运这一次依旧不愿意放过他。
打工几年后,付达信觉得再这样干下去,不是个长久之计,他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跟其他的同龄人站在一起矮了一个头,几年的辛苦打工,让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所以他在寻找商机,看看有什么小本生意是自己也能做的,考虑了一段时间后,付达信觉得可以搞养殖业,这样不仅自己有钱赚,还能带着哥哥姐姐们发家致富。
为了取经,他去了云南替养殖户养鸭子,有一天早晨,付达信跟以往一样来到养殖基地,结果却发现鸭子全部死了。
如果只死了几只鸭子,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所有的鸭子集体死亡,哪怕是有什么瘟疫也不会这么快。
在对鸭子的尸体进行检查后发现,这些鸭子是被人故意毒杀的。
这显然不是冲着付达信来的,他一个外地人跟本地人接触不多,何况以他老实巴交的性格,也很难惹上麻烦,显然这是有人跟养殖场的老板有恩怨。
可是鸭子是付达信照料的期间被毒死也是事实,付达信过意不去,只好自掏腰包弥补养殖场的损失。
钱没赚到不说,几年的积蓄也全搭进去了。事情弄到了这一步,付达信也再没有心思想着要搞养殖了。
这是付达信闯荡社会几年里最大的一次损失,但不是他第一次尝到人情冷暖。
在离开云南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的性格或许并不适合在社会上闯荡,因为他总是吃亏的那一个。
吃苦他不怕,但是吃亏,要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忙活了这么多年,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
豪气不再的付达信回到了家乡,重新做回了农民。
农民可是重体力劳动,现在的付达信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就在村里其他人奔小康的时候,他依旧只能勉强糊口。
付达信的收成一天不如一天,人却一天比一天衰老,村干部也看不下去了,为他申请了低保,一个月可以拿到几十块钱,平均下来一天2块钱都不到,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所以付达信每天还需要出去拾荒,捡一些瓶子纸箱去换钱,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活动范围也在缩小,拾荒的收入也在下降,他的养老很快就会成为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坐牢。
老无所依付达信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监狱生活,在他人看来这是对自由的禁锢,但付达信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保障呢?
何况现在自己的生活水平跟监狱里相差无几,何况自己无儿无女,哥哥姐姐也已经相继离世,即便自己真的坐牢了也不会连累了谁。
付达信越想越觉得到监狱里养老是一个好办法,起码哪天自己病倒了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他。
主意是拿定了,可要怎么才能坐牢,让付达信犯了难,他一辈子安分守己,跟罪犯真的是一个边也沾不上,现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才能进去呢?
经过几天的考虑,付达信决定去北京。去北京的事,他是这么打算的,北京是首都,警察肯定管得更严,同样的犯罪,在首都肯定会判得重一点。
其次,监狱肯定也分三六九等,北京的监狱肯定也要比小地方的待遇好,反正是要进监狱养老,肯定是挑待遇最好的。
在几个月的节衣缩食后,付达信终于攒够了去北京的车票钱,他的钱只够买一张票,不过这一去,他也没有再打算回来了。
付达信进监狱只为了养老,一生艰苦也一生善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所有人,为了入狱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他选择了一个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北京火车站,这也是他到达北京的第一站。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是在犯罪,而不是乞讨,同时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刑期,他又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一把菜刀。
准备好装备后,他便开始实施自己的“犯罪行为”,于是便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因为自己在火车站的所作所为,付达信确实需要被送入监狱,但实际的情况跟他想的有一些小出入。
因为付达信抢的金额并不高,而且是没有“犯罪动机”的犯罪,再加上他年事已高,所以法院最终只判了他2年的有期徒刑。
虽然在审讯过程中,付达信多次要求警方对自己“坦白也从严”处理,但警察显然不会接受他的这种无理要求。
就这样,付达信有些不情愿地住进了他向往已久的监狱,开始了监狱生活。
后来在采访中,付达信聊起这段监狱岁月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因为他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在监狱里,狱警们为他庆祝了70岁的生日,为他准备了长寿面还有生日蜡烛。这是付达信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过生日。
不是监狱生活太好了,只是付达信原来的日子太苦了。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因为表现良好,付达信仅仅坐了一年半的牢就提前释放了,他又得回到自己破败的家中。
好在,因为他当初极具话题性的行为,让他成了个名人,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他的事不仅得到了报纸和电视节目的报道采访,家乡的政府在了解到他的情况后,为他安排了养老院,还给他一个月1000多的养老补助。
虽然与付达信自己当初预想的不一样,但他最后还是解决了自己的养老问题。
老人进监狱养老,在我国还算是个新闻,但在邻国日本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日本,老人故意进行盗窃等犯罪行为入狱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会现象。
在付达信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幼年丧亲、少年失学、青年创业失败等一系列的变故才让他一步一步走向了绝望。
而日本这些入狱养老的老人,很多都是有儿有女,自己原本也有不错的社会地位。那为什么他们还会出此下策呢?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日本的人口老龄化。
我们今天说的“老人”跟几十年前的“老人”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古人结婚早,十几岁的年纪就结婚生子了,30多岁就当了爷爷,可以自称“老朽”了,那时候人的平均寿命也短,“人生七十古来稀”,多的是人活不过50岁,尤其是底层的劳动人民。
而像日本,男性平均寿命已经突破了80岁,女性更是达到了87岁,整个日本社会有29%的人口是65岁以上的老人。
父母80多岁,孩子也已经是60岁的老人了,孩子自己都要开始考虑养老的问题,又怎么为父母养老呢?
所以养老的问题就只能由老人自己解决了,于是很多老人才动了进监狱养老的歪脑筋,甚至发展成了一种社会的风气。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老龄化问题也在凸显,在2008年时,付达信这样的事情还是新闻,等到2028年,2038年或许也会像日本那样成为一种现象。
我也希望我国能防患于未然,让这样的事情不会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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