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众所周知,蒙古人在欧亚大陆上建立的几个汗国那可是相当惹眼,尤其是金帐、伊利、察合台和窝阔台四大汗国。金帐源自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家族(创立者拔都系术赤的嫡次子),伊利源自成吉思汗的幼子-拖雷家族(创立者旭烈兀系托雷的六子)。明明是同出一脉,金帐和伊利斗得那叫一个激烈。
照理来说,他们两家的关系应该挺好才对,想当初蒙哥(拖雷的长子)之所以能如愿当上蒙古大汗,拔都的助力可是关键因素。而且蒙古一直都有西征的传统,立足于东欧的金帐放着偌大的中欧不打,老是和伊利过不去,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今天我们就唠唠这里头的缘由。

四大汗国的分布
一、打中欧困难重重1、成本不见得能抗住
东欧和中欧给人的感觉像是紧挨着,没什么距离,事实上也确实是挨着,可东欧太大了,其面积是中欧的5倍多。金帐汗国的统治中心主要在伏尔加河下游流域,其地距中欧的腹心地带约2600公里(以伏尔加格勒市到布拉格市为参考),大致相当于从沈阳到广州的距离。如此遥远,军事行动的成本恐怕不会低?
虽说东欧主要是大平原,蒙古骑兵可以快速推进,但是中欧的平原可不多,整个中欧的地形由北到南呈现出阶梯状,北边是平原,中间是丘陵,南边则是山地。也就是说如果蒙古骑兵进攻中欧,可能会出现先易后难的情形,也有可能最后深陷战争泥沼,其漫长的补给线随时都有可能被切断。

中欧地形
当年蒙古第二次西征,打到匈牙利、波兰那边的时候,就因为战线拉得太长,后续支援跟不上,最后只能无奈撤回来,就这,都还只是触及中欧的腹心,并未打穿。更何况欧洲人在领略到蒙古骑兵的厉害之后总会有些长进,比如他们疯狂修建石堡,摒弃原来的木堡,采取积极防御的方针,有效削弱了蒙古骑兵的机动性和攻城机械优势。
此外,中欧各国、骑士团之间通过联姻和结盟,虽说他们之间因为利益的问题会有很多隔阂,但是只要遇到强大的入侵势力,他们还是会共同抗敌的,如此必然增大金帐的进攻难度。以前蒙古西征的时候,是全体蒙古共同努力,其大后方能够给予源源不断的支持,轮到金帐汗国单打独斗,力量自然是弱了。此消彼长之下,中欧比原来肯定是难打多了。

金帐汗国至少得先搞定匈牙利,而神圣罗马会看着匈牙利灭亡吗?
2、内部不见得都同意
金帐汗国自建立之初便留下了诸多隐患,比如拔都为了加强家族对汗国的控制,给自己的13个兄弟赋予封地和军权,致使他们随着实力的增长而逐渐发展成汗国内的半独立国,比如青帐汗国和蓝帐汗国。更严重的是,后面甚至连诸万户都各自为政,汗廷能够充分调动的资源极其有限。
公元14世纪末,存续了一个多世纪的金帐汗国来了一次力量整合,白帐汗以旁支身份兼并了金帐,可惜好景不长,一边是内部矛盾没有因此得到好转,一边是外敌-帖木儿势头生猛,仅仅数十年的时间,金帐就变成了大帐,像哈萨克、喀山、诺盖、克里米亚和西伯利亚等汗国都陆续实现完全自立,乃至实力大衰的金帐连个小小的莫斯科公国都打不过了。

金帐汗国分裂后的状态
蒙古骑兵之所以能够横扫欧亚大陆,其军队上下对财富和荣誉的渴望是关键。当他们发现财富还有另外的获得方式时,他们对战争的渴望也就会随之下降。自蒙古第二次西征后,丝绸之路的北线贸易逐渐恢复繁荣。金帐汗国作为贸易路上的重要存在,躺着收税就能获得巨大利益。
与此同时,欧洲贵族也学会了破财消灾,他们常常会给蒙古贵族送点金银财宝,减少蒙古对他们的敌意。比如莫斯科公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步步获得金帐汗国的信任,并在金帐汗国的支持下逐渐壮大,直至成为沙皇俄国。也就是说即使金帐汗想西征中欧,他手下的贵族们也未必都会支持他。

草原丝绸之路
二、和伊利汗国矛盾重重1、宗教信仰差异大
都说治天下难于打天下,蒙古人打下了历史罕见的疆域,总是要考虑如何治理的。以金帐汗国为例,最初的拔都主要是靠武力威慑,待到其弟弟别尔哥继位后,便学会了通过融入当地文化的方式来缓解矛盾和强化统治力。要知道金帐汗国内部存在很多穆斯lin,别尔哥摒弃了蒙古传统的萨满教,改信伊斯lan教。
此举让别尔哥备受钦察贵族等原住民的支持,连带着金帐汗国也稳住了阵脚,国力日趋强盛。凡事只要体会到了好处,那就有了足够的动力,别尔哥的后继者们也都成为穆斯lin,促使其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伊斯lan化。伊利汗国那边也是一样,只不过其节奏要慢些,旭烈兀最初对伊斯lan教持打压态度的,他在蒙古第三次西征不仅处死了哈里发,还焚毁了大量的清真寺。

蒙古的西征
旭烈兀虽然是别尔哥的堂兄弟,但是别尔哥不管是出于内部团结,还是自己的精神信仰,都无法容忍旭烈兀的做法,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信奉伊斯lan教的埃及马穆鲁克王朝和旭烈兀抗争,两大汗国之间的梁子由此算是结下了。待到旭烈兀的七子贴古迭儿继位为汗国第三位大汗时,情况有了点变化,贴古迭儿也改信了伊斯lan教。
只可惜此伊斯lan非彼伊斯lan,金帐的伊斯lan属逊尼派,伊利的伊斯lan属什叶派。别小看这教派的区别,在宗教氛围浓厚的中世纪,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不同教派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在教义、宗教仪式等方面都有分歧,双方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统,对方是异端。这种宗教上的对立,让两个汗国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时不时就因为宗教问题大打出手。

两派之争至今仍然存在
2、利益争端有很多
首先是领土争端,两大汗国的地盘在西亚地区有不少犬牙交错的地方,比如高加索地区,那可是战略要地,连接着东欧、西亚和中亚。金帐汗国想往南发展,控制这条重要的贸易通道;伊利汗国也想往北扩张,巩固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势力。双方都盯着这块肥肉,矛盾自然就产生了。为了争夺地盘,两边经常爆发冲突,互不相让。
比如为了争夺格鲁吉亚地区,两个汗国争斗了长达百年之久。格鲁吉亚位于黑海和高加索山脉之间,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通道,对金帐汗国来说,控制这里不仅能切断伊利汗国与西方的联系,还能作为进攻或防御的战略要地,而且这里资源丰富,农业发达,经济价值极高。

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当时的中亚和西亚地区,存在着众多的小邦和部落。金帐汗国和伊利汗国都想收了这些势力,进而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了争夺控制权,双方明争暗斗。比如说,某个部落本来向金帐汗国称臣纳贡,伊利汗国就可能会去游说这个部落,让它转投自己,这就导致金帐汗国和伊利汗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如果把这事儿往早了说,成吉思汗当初给托雷家族的定位是守灶,术赤家族则属西道诸王范畴,伊利汗国的建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托雷家族想制约西道诸王的发展,这是背离了成吉思汗意志的,伊利汗国要想获得长远发展,必须借助元廷的支持,可这并不是金帐汗国想见到的结果,二者在根子上就存在矛盾。

如果孛儿只斤家族足够团结,其影响力又该会有多大
结语综合来看,金帐汗国不打中欧,却和伊利汗国死磕,是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内部和外部的各种因素让金帐汗国对中欧望而却步,而宗教和汗国利益等矛盾,又让它和伊利汗国陷入了长期的争斗之中。这段历史也让我们看到,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利益和矛盾始终是影响决策的关键因素。
至于说血缘关系,阿里不哥和忽必烈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不照样斗得你死我活?如果他们都将亲情放在第一位,蒙古大汗的宝座不会从窝阔台家族转到托雷家族,元朝也不会失去对四大汗国的控制。
参考文献:
《蒙元帝国》
《金帐汗国兴衰史》
《雄踞欧亚:蒙古四大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