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故事不免爱恨情仇,人们身处江湖,往往身不由己。
江湖若只有打打杀杀便太单薄,故金庸先生笔下的江湖,多了几分国仇家恨,也多了几分爱恨情仇。
提起金庸笔下悲痛的感情,人们往往想到的是阿朱与萧峰、丁典与凌霜华,却很少有人会想到公孙止与裘千尺。
这两个人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仇人。细数公孙止的罪行:在妻子怀孕时出轨;挑断妻子脚筋;将妻子打入寒潭。
这一条条,一桩桩,无一不明示公孙止是个忘恩负义的渣男,可为何观众对他却还有几分同情?
细看两人的关系,颇有几分像《三十而已》中的许幻山和顾佳,都是男方实力居于女方之下,却又不甘心靠女人的人。
但观众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全然不同,对于许幻山,没有一人不称他渣男。
可对于公孙止,一更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狠,其次才是渣。
究其原因,是因为女方性格不同。
顾佳虽强势,但她在大事小事上,都会有意无意地维护丈夫的自尊心。
可裘千尺呢?却无时无刻不在打击公孙止,无时无刻不在显摆自己的优越感,她的所作所为,其实像极了PUA。
细看裘千尺的所作所为,便知她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在感情方面,她喜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于她而言,感情只是取悦自己的工具。
原文中说:裘千尺哼了一声,道:“妈跟你说,上去之后,你须得牢牢钉住他,寸步不离。丈夫,丈夫,只是一丈,一丈之外,便不是丈夫了,知道么?你爷爷给你妈取名为千尺,千尺便是百丈,嘿嘿,百丈之外,还有甚么丈夫?”
杨过听到这里,不禁对公孙止微生怜悯之意。心想:“定是你处处管束,要他大事小事都听你吩咐,你又瞧他不起,终于激得他生了反叛之心。”
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过作为旁观者,便一眼就看破了二人婚姻失败的根由。
但通过这段描述也可看出,裘千尺对待感情几乎偏执,她也从未将自己与丈夫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反叛”二字,也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描绘得淋漓尽致。这样的词汇能从她口中说出,更说明她将公孙止当作低自己一等的手下,而非举案齐眉的丈夫。
试想,一个在男人为尊的时代,公孙止又怎会容忍自己成为妻子的附属品?
且裘千尺为人太过自傲,嫁人后,她仍旧保持自己我行我素的性格。丝毫没有顾忌身边人的感受,这也为公孙止的出轨,埋下了伏笔。
故公孙止的黑化,其实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当然,公孙止与裘千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也是这场夫妻斗法的导火索。
原著中说:“我年纪比他大着几岁,武功也强得多,成亲后我待他犹如弟弟一般,不但把周身武艺倾囊以授,连他的饮食寒暖,哪一样不是照料得周周到到,不用他自己操半点儿心?
谁料得到这贼杀才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自己长了翅膀,也不想自己的本领武功,是从何处而来,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对公孙止破口大骂,粗辞俗语,越骂越是凶狠”。
公孙止的话,固然不能全信。但从这段言语中,我们也可推断出,两人初遇时,公孙止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他的武功本领全由裘千尺传授。
裘千尺行事与常人不同,多有矛盾之处。既然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当初为何又要嫁给他?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上下级。而且书中也提到,两人婚后,裘千尺常常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辱骂公孙止。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对着女儿痛骂:“公孙止这三分三的臭本事,哪一招哪一式我不明白?这也算大英雄?他给我大哥做跟班也还不配,给我二哥去提便壶,我二哥也一脚踢得他远远地!”
这一字一句,岂不扎心?人都是有自尊的,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日子久了,公孙止也对她失去了耐心。后来,他又遇到了与裘千尺性格截然相反的柔儿,几经缠绵后,他便坠入爱河。
心高气傲的公孙止,得知丈夫出轨婢女后,便下决心要惩治他们。为了复仇,她将两人抛入情花丛,又以解药威胁,逼迫两人反目。
果不其然,这对落难鸳鸯的感情,完全经不住考验。在生死面前,公孙止全然忘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反手就杀死了曾蜜语相对的柔儿。
裘千尺虽然畅快了,可她心中还是有恨。
后来她提起此事时说:“那一年我肚子中有了你,一个怀孕的女人,脾气自不免急着点儿,哪知他面子上仍是一般的对我奉承,暗中却和谷中一个贱丫头勾搭上了。
我生下你之后,他仍和那贱婢偷偷摸摸,我一点也不知情,还道我们有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他对我更加好了些。”
从裘千尺对女儿公孙绿萼说的这只言片语中便可看出,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逼死柔儿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此冰封。自此,公孙止便彻底生出“反叛”之心,他知晓,若自己再不反抗,就只能一辈子活在妻子的阴影之下,只能当一辈子任人宰割的羔羊。
故他开始经营谋划,笼络人心,之后他便一鸣惊人,挑断了妻子脚筋,将她打入寒潭。
两人的关系看似简单,实则错综复杂。单纯来看,裘千尺孕期,经历丈夫出轨,又被丈夫这么的折磨,是弱势的一方,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场女强男弱的婚姻,之所以走到分崩离析,裘千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倘若她收起自己的恶意,不随意辱骂公孙止,或许两人的结局不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女强男弱”,它不是裘千尺和公孙止婚姻失败的理由。倒是杨过,一眼便看破了其中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