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南越国——南越武王赵佗

六六六谈过去 2025-02-10 21:50:33

南越武王赵佗,为南越国的开创者,其生卒年均“不详”,这里的不详是对历史记载的质疑。依史书推测,赵佗大概生于公元前240年,死于前137年,享年104年。

先从公元前240年说起,赵佗是恒山郡真定县人,恒山郡为秦国攻取赵国后设置的郡。而秦国攻占赵国首都邯郸时间为公元前228年,彻底灭亡赵国是在公元前222年。也可以这样推测,赵佗为赵人,可能还是赵国贵族(身份为“士”,因为平民无法得到教育),赵国被灭后,直接降了秦国。

赵佗为秦将后,又被安排到攻岭南的任务中。关于秦攻岭南,其主要将领已知的有三位;屠睢、任嚣与赵佗。

秦始皇帝二十八年(前219年),秦始皇派屠睢为将率领五十万大军平定岭南。这个时间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的次年。屠睢大军攻入岭南顺利攻占了岭南要塞,但岭南并无强大的政治实体,都是些部落土著,这些土著关不服秦朝的统治,所以“皆入丛薄中,……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继续战斗。

当地部族土著充分利用岭南山高林密和河沟深险的地形,灵活作战,伺机进攻秦军并夜袭其供应线,这使得秦军处处被动挨打,连连损兵折将。主帅屠睢在进攻西瓯部族时,被西瓯人杀死,数十万秦军损失惨重,这使秦军陷入“旷日持久,粮食绝乏”、进退维谷的境地。

为了解决秦军“粮饷"和军队后勤问题,秦始皇乃令监御史禄“以卒凿渠,而通粮道’’,这条渠道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人工运河——灵渠。

在秦军受到重创后,秦始皇于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重新部署伐越战略,命令任嚣、赵佗“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再次发动对岭南西瓯部族的进攻。

任赵二人经过周密部署,再次发动对岭南西瓯部族的进攻,大军很快击败西瓯族的抵抗并占领其地,其后挥师继续南下向骆越族进军,一举击败骆越族。

如此历经四五年之久的征服岭南战争宣告结束。在秦始皇三十三年,秦王朝终于统一了岭南地区,使岭南与中原连为一体。

南越国建立

秦王政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死亡,秦二世元年(前209年)陈胜吴广起义,中原暴乱,岭南与秦王朝的联系断绝。

中原的内乱将南海尉任嚣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首先,作为岭南大军的领导者肯定会收到秦二世“勤王”的命令,即大军北上平叛。对任嚣来说,秦二世的命令可以不听,但五十万大军中有多少人希望返回中原,如何将这些人留下来,不会参加中原战争,这个最重要。

其次,无秦王朝后方支援,那么与本地土著“敌对”的关系要变为“朋友”,双方不能再打了,如何安抚百越,又是一个致命问题。

最后就是中原的溃兵,问鼎天下失败一方一定有大量的溃兵南下,如何阻止他们进入岭南是一个问题。

任嚣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奈何当时任嚣病重,已无时间亲自解决这些问题,便从身边物色可以委托的人,奈何“郡中长吏无足以言者"。情急之中想起龙川县的县令赵佗,乃急召赵佗。

任嚣对赵佗说了以下一段话。

“闻陈胜等作乱,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项羽、刘季、陈胜、吴广等州郡各共兴军聚众,虎争天下,中国扰乱,未知所安,豪杰畔秦相立。南海僻远,吾恐盗兵侵地至此,吾欲兴兵绝新道,自备,待诸侯变,会病甚。且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者,故召公告之。”

任嚣的意思是中原的乱局,咱们不去了。岭南偏远,有山险相隔,只要用好留在本地的秦人,足以割地自立。

任嚣的大意还是试探赵佗,赵佗若是想北上回去,大概率就是刀斧手伺候了,赵佗成为“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了。好在赵佗也不想参与中原战乱,这后面就有任嚣给赵佗出的计策了。

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

任嚣先是他立下文书,让赵佗代行南海郡郡尉之职。

任嚣死后,赵佗采取措施落实任嚣的计划:首先是绝道自守。即令横浦、阳山、湟溪三关说:“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断绝通往中原之道,聚兵自守以防止中原战争对岭南的袭扰。

其次,“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借口以法令诛杀了秦朝任命的官员,替换为自己的亲信以确立威信——由于他们不是秦朝廷调遣的,故史书称之为假守。

赵佗稍站稳岭南后,先是观察了中原的战局,毕竟赵佗没打出反秦的旗号,名义上还是算秦朝的势力。待秦朝真正灭亡后,赵佗迅速出兵攻占桂林、象郡,建立南越国,自号南越武王。在法理上,赵佗可以宣称自己继承的是秦朝的政治遗产,与逐鹿中原的各路诸侯处于同等地位。

和辑汉越

赵佗于前203年正式称王,秦朝亡于前207年,刘邦于汉五年(前202年)称帝建立汉朝。赵佗在秦朝灭亡后过了三年才正式建立,在这三年内赵佗主要解决”汉越“问题,其主要措施就是于“和辑汉越”,积极推动驻军与当地越人的融合。

前文说过,秦朝征南越的大军有五十多万,且都是男人,为解决这些人结婚问题,赵佗向秦始皇上书过,请求三万女子,皇帝只给了一半——“使人上书,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以为士卒衣补。秦皇帝可其万五千人",剩下的自然是娶越女这一个选择。

赵佗的”和缉百越“主要有四个方面的政策;其一鼓励汉越通婚,除让军士娶越女外,赵佗子嗣也与越人豪族吕氏通婚,丞相吕嘉宗族中“男尽尚王女,女尽嫁王子弟宗室",甚至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苍梧王赵光也与吕氏联姻。这里的吕嘉与赵光均是本地大族,吕嘉为丞相就是与其共享南越权力,赵光的苍梧大概在今天广西,因势大被赵佗封为”王“,也是对其本地势力的承认。

其二,南越政权要纳入本地土著。赵佗的秦人在本地属于”少数“部分,想站稳取得越人支持,就得将他们纳入政权当中。其中的代表就是吕嘉一族,且吕嘉弟也被封为将军,其宗族中“为长吏者七十余人"。

其三,因地制宜推行越人“自治"。岭南境内越族支系众多,各地社会经济发展很不平衡,都有自己的王、侯、将、帅等头人首领。赵佗根据各自情况给相应的政策,让他自己管理自己的内部事务,实行自治。

如赵佗在击并桂林、象郡,攻灭安阳王后,分象郡为交趾、九真二郡,“令二使者典主交趾、九真二郡民”。“典主”即主持郡事之意,在“典主"的情况下,“诸雒将主民如故”,雒将即本地土著部族。

其四,留在岭南的秦人主动融入越人的风俗习惯。比如赵佗语言衣着行为都向土著样式学。

归顺汉朝

汉五年前202年,刘邦即位为皇帝,徙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领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后三郡此时为南越国所有,汉朝以赵佗不臣,遥夺其领地。

汉十一年春(前196年),刘邦终于有空思考如何处理南越国,毕竟南越国太过遥远,且中间隔着一个长沙国。刘邦就派楚人陆贾带上诏书和印玺,前往南越,只要南越法理上臣服于汉朝,其它一切都好讲。

陆贾倡导儒学,对”华夷“看的较重,同时也有辩才。陆贾持节带着南越王印玺见到赵佗时,赵佗”魋结箕倨“,魋结,是一种椎形的发髻。箕倨,即张开双腿,为一种轻慢的姿势。一般来说,标准的汉人形容是有”冠“,要跪坐,才是有”礼“。

陆贾见赵佗一副夷人的样子,也不客气,直接开喷。

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墓在真定。今足下反天性,弃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杰并起,唯汉王先入关,据成阳.项羽倍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强。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劫略诸侯,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诛暴逆,将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苦,故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强于此。汉诚闻之,掘烧王先人冢,夷灭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

陆贾先说你是”中国人“,兄弟亲戚都在中国,今“反华变夷”,弃中国正统穿蛮夷衣服,想与刘邦为敌。后面说刘邦多厉害,你要是对着干,结果是夷灭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

赵佗本就无意与刘邦敌对,听陆贾如此一说,立马站了起来,谢陆生曰:“居蛮夷中久,殊失礼义。”等于赵佗正式归顺西汉,受封南越王。

南越成为西汉的藩国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互市”,允许两地人民互相进行贸易。汉时的南越国,地处偏僻,物资匮乏,生产力较为落后。与汉朝互市,南越便可获得铁器铜器与耕牛(主要是母牛),这将大大提高南越的生产力。

关于陆贾待在南越国与赵佗的互动也十分有意思。

赵佗先问;“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贤?”陆贾不愧是外交能手,直接说;“王似贤。”这里的“似”强调是陆贾的主观看法,赵佗再问;“我孰与皇帝贤?”赵佗想与刘邦比较,陆贾就不惯着了,说;“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彊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轝,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泮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崎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王何乃比於汉!”

最后一句,大意是你怎么可能与刘邦相提并论呢!

赵佗也不生气,大笑道;“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渠不若汉?”大意是假如我在中原,成就的功业肯定不比刘邦差。

关于赵佗的自评,很难说他与刘邦谁强谁弱,不过赵佗确实够的上人杰。

称帝

高后四年夏五月,汉朝官员请求对南越禁售铁器、武器等货物,马、牛、羊等牲畜也只给公不给母。此举令赵佗异常难受,于是赵佗先后派遣使內史籓、中尉高、御史平上书谢过,官员等级一次比一次高,但都被扣留了。

赵佗之所以接受藩属臣子的身份,本质上也是为了南越国的发展,给双方的物质交换多一重政治保障。赵佗见吕后不撤禁令,便于公元前183年自称南越武帝,向汉朝施压。高后亦不甘示弱,削去南越封号,命撤回使者,又命人去抓赵佗在真定的族人,两国朝贡关系至此完全破裂。

赵佗是真的不知道吕后为什么要下禁令废除互市,因南越国太过遥远,且赵佗一直按时上贡,相比之下,汉朝对南越的制裁可谓莫名其妙,就连遣使上书也得不到满意的回复。

赵佗只能将矛头对准邻近的长沙国,发兵劫掠长沙国。面对赵佗的挑衅,高后七年(前181年),吕后命隆慮侯周灶、博阳侯周聚,率军攻打南越。由于事先准备不足,汉军面临岭南的暑热与病疫,再加上南越地形优势,二军只得在边境对峙。

公元前180年,吕后去世,不堪战事负担的汉朝马上停止攻势,转为在边境屯兵守备。

此时,南越国在南方的声势臻至顶峰。谁也没想到,南越竟然挫败了强大的汉朝。赵佗趁机扩大势力,史书称其以兵威边,这里所说的“边”当然不止限于汉朝边境,也包括东边的闽越及西边的西瓯和骆国。赵佗还馈赠大量财物给这些国家甚至更远的夜郎,令他们成为自己的藩属,等于承认南越国为正统。

岭南、福建、云南等地由此成为南越名义上的藩国。一时间,南越声势大振,大有与汉朝并列之势。

吕后去世的同年,孝文帝即位。孝文帝决定先缓和与南越的关系,但此时南越国已然尾大不掉,如何令赵佗去帝号称臣、恢复原先的宗藩关系是个难题。

孝文帝又派陆贾出使南越,陆贾这次无须再施展辩才,只是给赵佗出示了文帝的诏书。

汉文帝给赵佗的诏书也很有意思,先是承认吕后的错误,“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日进不衰,以故静暴乎治”,再罢边界大军与寻找赵佗真定的族人,修赵佗先人冢,“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再承诺恢复高祖时南越的待遇,“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

最后就是要求赵佗撤消帝号,“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终今以来,通使如故。”

赵佗见要求全同意了,要实利不要虚名(帝号)了,上书请罪,“乃顿首谢,原长为籓臣,奉贡职。”

不过南越只是对汉朝不使用帝号,对自己的藩属还是以皇帝自居的。这事汉朝也知道,但汉朝选择无视。

公元前137年,汉武帝建元四年,赵佗去世,享年一百多岁,其孙赵昧继位。关于南越的第二代君主,一直的争议,许多人认为赵佗之后应该有一儿子继位,再之后才是孙子赵昧。此推测有理,但无相关证据佐证。

与赵佗的长寿相比,赵佗的墓也很神秘。据说赵佗下葬当天,番禺城城门同时打开,每个城门都有一队出殡行列,奔往不同的方向。赵佗为何如此做,可能与吕后毁坏赵氏先人坟给了他很大刺激,所以才千方百计把自己死后的宿处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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