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5日，上海虹桥站B12检票口，林小满握着前往杭州的高铁票浑身发抖。手机屏幕同时显示着男友的"病危通知"和游戏主播锁骨上的咬痕——三年前她亲手留下的。87万转账记录、AI合成的完美情人、监狱里整容的前男友，这场以爱为名的科技骗局，撕开了网络时代最血腥的情感疮疤。
我是林小满，今年28岁，在上海静安区当个苦逼平面设计师。跟你们说个丢人事儿啊，我爸妈现在每天三遍电话轰炸就为俩字——催婚。上周我妈甚至把我初中写的《理想丈夫十大标准》翻出来，贴在了我家冰箱上。
这事儿得从三年前说起。那会儿我刚被前男友陈墨甩了，他在暴雨天把我扔在地铁口，临走还撂了句"你这种恋爱脑活该没人要"。我蹲在全家便利店吃了三个冰激凌，从此患上"恐男症"，微信里除了甲方爸爸全是外卖小哥。
去年生日那天，闺蜜小雨硬给我下了个叫"心跳匹配"的APP。"你成天抱着50G的言情小说当饭吃，倒是实操啊！"她把我P过的照片挂上主页，结果第二天就匹配到个声音像低音炮的男人。他叫陆子轩，资料写的是杭州游戏原画师，朋友圈全是手绘设计稿——真的，那些线条干净得让我想起大学时暗恋的素描课代表。
我们第一次视频那天，我特意把刘海卷了三次。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差点把奶茶打翻——他长得完全是我的取向狙击！单眼皮，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最关键的是他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摸耳垂，跟我爸养的那只布偶猫撒娇时一模一样。
"小满，你卫衣上的小恐龙很可爱。"他隔着屏幕戳了戳我胸口的位置。那天我空调开到23度，可后背愣是沁出一层汗。后来他总说项目资金周转不开，我每个月15号雷打不动转两万四，跟还房贷似的准时。小雨有回瞥见转账记录，皱着眉头说："这男的视频里耳环反光不对劲。"可我哪听得进去？他连我大姨妈日期都记得比健身教练清楚。
现在想想，要是我当时听进去半句该多好。
我至今记得那个梅雨天，陆子轩突然说要来上海。当时我正蹲在出租屋修图，他突然弹视频过来，背景是医院走廊。"宝贝，我被车撞了。"他撩起病号服下摆，腹肌上贴着纱布，睫毛沾着水汽的样子让我心尖直抽抽。
"医药费还差八万。"他说这话时，窗外正好劈过一道闪电。我摸着手机壳上我俩的漫画合照，把准备交房租的钱转了过去。那天晚上小雨冲进我家，把平板怼到我眼前："你看这个！"她居然把我们的视频通话录屏做了光谱分析。
画面定格在陆子轩摸耳垂的瞬间，小雨用红圈标出他耳钉的反光："正常金属反光该有环境色，可这玩意儿像P上去的！"我刚想反驳，手机突然弹出条语音："小满，护士说可能要截肢..."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可转念想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哭着又转了五万。
现在想起来，他每次要钱都卡在我发薪日第二天。有回我试探说想看他工作场景，他直接发了段游戏公司内部的视频——旋转椅上的工牌晃得根本看不清名字。最绝的是上个月七夕，他托跑腿送了个永生花礼盒，我抱着盒子傻乐时，小雨突然抽走贺卡："这打印字体跟上次医院缴费单上的一模一样！"
事情真正不对劲是两周前。我熬了三个通宵做设计图，终于拿到季度奖金。陆子轩说要做植皮手术，视频里他戴着呼吸机，可露出的手腕皮肤光洁得连毛孔都没有。我犹豫着没立刻转账，结果凌晨三点接到陌生电话："林小姐吗？您男朋友在手术室大出血..."
我抖着手要转钱那刻，电脑突然弹窗跳出新邮件。甲方爸爸发来的游戏角色原画稿上，男主角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跟陆子轩的一模一样。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抓起手机打给游戏公司，人家说这角色三个月前就定稿了。
"见面吧。"我盯着视频里脸色苍白的陆子轩，"我来杭州照顾你。"他眼神突然闪烁，说医院要闭环管理。我假装妥协，转头买了最近的高铁票。在虹桥车站排队检票时，手机弹出条消息："您特别关心的主播【墨色山河】正在直播~"
鬼使神差点进去，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游戏直播间里，戴着半脸面具的主播正在画场景图，修长手指划过数位板的动作，跟我教陈墨用绘图软件时一模一样。他锁骨上那道月牙形疤痕，正是三年前我咬的。
我攥着高铁票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直播间弹幕还在刷"哥哥好帅"，可我只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顺手截了张主播的手部特写，连那颗虎牙形状的痣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这时候广播里喊G7356开始检票，我扭头就往外冲，差点撞翻卖糖炒栗子的大爷。
冲到小雨公司楼下时，我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她正在给新人训话，看见我手机里的截图，咖啡杯"咣当"砸在会议桌上。"这他妈不是陈墨那孙子吗？"她抄起车钥匙就拽我往警局跑，路上闯了两个红灯。
做笔录的小警察听完直嘬牙花子："姑娘，你说他三年前还偷过你设计稿？"我这才想起当初分手导火索——陈墨把我给儿童医院画的公益海报，转头卖给了莆田系医院。当时监控拍得清清楚楚，可那会儿我居然心软没报警。
三天后，我和警察蹲在杭州那个"医院"对面的奶茶店。看着破旧居民楼里挂着的"阳光康复中心"招牌，我吸珍珠的吸管都快咬碎了。当便衣冲进去时，我隔着马路看见他们抬出来的根本不是病床，是两台带全息投影仪的电脑主机。
最魔幻的是当晚，我正盯着追回的87万转账记录发呆，陈墨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来。接通那瞬间，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镜头里赫然是我在警局做笔录的画面！
"小满，你比三年前聪明多了。"他顶着陆子轩的脸，可声音已经变回原本的油腻腔调，"但你猜为什么每次转账都追不到IP？"他身后闪过我老家网吧的霓虹灯牌，我这才惊觉，这王八蛋每次要钱都卡在我妈每月15号催婚电话之后。
我突然抓起桌上那个永生花礼盒，掏出藏在玫瑰里的微型摄像头——这是小雨上周非要我装的。"你知道吗？"我听见自己声音冷得陌生，"你AI换脸时，喉结阴影角度总是错3度。"视频那头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背景音里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二天在审讯室，我看着玻璃那头的陈墨，他鼻子垫得太高，活像匹诺曹。警察说他电脑里有78个变声器插件，还有个命名为"小满攻略"的文件夹，详细记录着我所有社交媒体动态。最恶心的是，我给他转的87万里，有15万变成了他给新女友买的宝马车首付。
"你当初要是乖点..."他刚开口就被我打断。我摘下手上的情侣戒指，当啷一声砸在玻璃上："知道为什么能这么快抓到你吗？"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游戏公司发来的原画授权合同，"你偷我创意的时候，我在角色耳钉里嵌了防伪水印。"
案子判下来那天，我妈破天荒没提相亲的事，倒是炖了锅山药排骨汤。我舀着汤里浮着的枸杞，突然想起三年前陈墨说"喝这玩意儿像老头老太太"。现在才明白，有些人的心从开始就是馊的。
小雨把我那87万转到新卡里时，手抖得比我还厉害。"真他妈该让他把牢底坐穿！"她骂得奶茶店小妹直往这边瞅。我咬着吸管刷手机，热搜上#AI诈骗#的词条已经爆了，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我打码的采访视频。
前天去派出所领结案书，王警官递给我个U盘："你前男友那套换脸程序，要不要看看源码？"我摇头，他哪知道，陈墨当初教我写的第一行代码，就是人脸识别的基础算法。
现在每天下班经过外滩，那些全息广告屏亮起来时，我总会下意识摸左手无名指。戒痕淡得差不多了，倒是有甲方看上我的反诈骗海报设计，说要印在地铁全线。昨天收到个陌生私信，是个被骗了五十万的姑娘，说把我的防伪水印教程做成了手机壁纸。
昨晚加班改图时，收到陈墨从监狱寄来的信。信纸上有块可疑的油渍，他说在里面给人画 tattoo，还问能不能给他寄点丙烯颜料。我把信折成纸飞机，从22楼窗户扔出去，看它栽进黄浦江的霓虹倒影里。
今天早上对着镜子画眉毛，突然发现三年没换过的圆框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金属细边的。手机叮咚一响，"心跳匹配"APP发来新通知，我笑着按下卸载键，窗外正好飞过两只白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