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其夺取皇位的过程可谓艰辛。
她的四个儿子先后被立为太子或皇帝,但最终全部成为了武则天攫取权力的工具,皇族之间亲情的淡漠令人唏嘘。
而在这四个亲生儿子中,武则天次子李贤更是被她活活逼死,人们也对武则天的权力欲望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
但在《旧唐书》中也有“贤是后姊韩国夫人所生,贤亦自疑惧”的记载,因此有人说李贤被害是因为他是武则天姐姐韩国夫人武顺的儿子,这种说法真的可信吗?
为了分析李贤的身世之谜,我们不妨对李贤的人生经历进行一个简单的概括。
李贤出生于永徽六年,其出生后不久唐高宗从昭陵返回宫中,亲自为其命名为“贤”,并在他尚未满月的时候就封其为潞王,足以看出李治对这个儿子的重视。
当时武则天刚刚通过残酷的后宫斗争坐上了皇后之位,受到李治的专宠。
如果李贤不是武则天亲生,其很难受到李治如此宠爱,武则天也会对这种过早分封的举动提出抗议。
毕竟在武则天进入权力中枢之后,其他后妃的子嗣都受到了她的打击,李贤断然没有例外的理由。
而且在李贤成长的过程中,其被封的爵位也水涨船高,三岁时李贤就被封为雍州牧。
要知道唐代雍州毗邻京城,是国家的要害之地,李贤如果不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恐怕是不会被授予这个职务的。
八岁李贤就由潞王被改封为沛王,加扬州都督,同时兼任左武侯将军一职,虽然这些官职多为虚授,但仍然和那些非武后之子有着天壤之别。
李贤出生之后,在皇宫中接受了十分良好的教育,他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背诵部分儒家经典的章节了,李治对李贤培养的用心,也可以佐证其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
咸亨二年的时候,李治去东都巡游,命令太子李弘监国,由于李弘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李治便让年仅十六岁的李贤辅佐其兄长一同处理政务。
当时武则天已经和李治一同处理军政大事了,她自然不会将权力交到非亲生皇子的手中,由此可见李贤绝对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
在李贤的青少年阶段,其作为武则天的次子,既不需要像其他非武后之子一样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也不必像兄长李弘那样操心政务。
这让其生活得十分快乐,和武后之间的关系也相对融洽。
但在上元二年,事情发生了巨变,当时李治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于是他便有了将皇位禅让给李弘的想法。
但就在此时李弘年突然因病暴亡,这彻底打乱了李治的计划,李贤作为武后次子也成为了新的太子。
在成为太子之后,李贤的责任发生了变化,其被要求跟随朝中官员学习处理政务的本领,还要在李治和武则天外出时监管国事,这让李贤的生活方式和交际圈子发生了重大改变。
当时为了帮助李贤成长,李治将李敬玄、薛元超、李义琰、高智周等人调入东宫辅导李贤。
在他们的帮助下,李贤的政治能力有了显著提升,在李治要求其监国的时间里表现优异,赢得了朝堂大臣们的称赞。
在不需要监国的日子里,李贤则致力于著书立说,他在担任太子的短暂时光里,带领一众文人完成了对于《后汉书》的注疏工作,这便是著名的“章怀太子注”。
章怀太子注的问世令人们对《后汉书》有了更深的理解,这部作品也成为了中国史学界的一座丰碑。
可以说李贤在担任太子的时间里,无论从表现还是功绩上都是值得称颂的,但这段时间里曾经对李贤宠爱有加的武则天,态度却发生了转变。
在李弘担任太子的时候,他曾经也主持编纂了《瑶山玉彩》的工作,这一过程中武则天给予了李弘大力支持。
而李贤担任太子时,为《后汉书》作注的工作比李弘的工作更加繁重,也更有意义,但武则天对此却显得十分冷淡。
武则天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变化,和她在朝中的势力培植有很大关系,在李弘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武则天才进入权力中枢不久,朝中对其参政依然存在非议,因此武则天需要利用自己的儿子来扩大影响力。
但在李贤成为太子的时候,武则天已经在朝中培植了大量忠于自己的臣子,寒门子弟大多成为了武则天的拥趸,她已经不需要通过支持儿子来彰显自己的能力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李治似乎已经在有意挟制武则天的权力,他为李贤选择的老师都是忠于李唐王室之人,这令武则天产生了危机意识。
所以从李贤登上太子职之位的那天起,武则天就已经将其视为潜在对手了。
在李贤成为太子之前,无论宫中还是市井都没有关于其身份的谣言,但在李贤进入东宫后,说他是韩国夫人儿子的谣言,开始广泛流传,这甚至动摇了李贤对于自己身份的认知。
这种谣言除了会对李贤造成影响之外,显然还会对唐高宗和武则天姐妹的形象产生损害。
但武则天却任由其在宫中发酵,这足以说明这个谣言就是出自武则天之手或者由其授意编造的。
武则天之所以要编造这种谣言,在笔者看来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给李贤制造压力。
因为在武则天登上后位之后,她的情敌以及她们的儿子下场都十分凄惨,李贤如果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就难免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深深的忧虑。
当时李贤曾经自己作了一首名为《宝庆乐》的乐曲,这首曲子被精通音律的李嗣真听到后,其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旧唐书》记载,李嗣真认为这首曲子:
宫不召商,君臣乖也;角也微庚,父子疑也。死声且多哀,若国家无事,太子任其穷。
唐高宗李治显然不会对李贤有所怀疑,这里面的“父子”指代的其实是武则天和李贤的关系。
人们都说曲由心生,李贤能够做出这种乐曲,显然也是其内心的真实写照。
除了给李贤制造压力之外,武则天的这种谣言还可以分化支持李贤的力量。
在谣言出现之前,官员们难以揣测武则天和李贤的关系,但有了谣言,支持武则天的官员就会主动与李贤撇清关系,这也可以限制太子势力的发展。
比如武则天的宠臣明崇俨就曾私下向武则天说过,李贤的弟弟李显和李旦比他更有皇帝相,还建议武则天另换太子。
随后,此人便在街上遇刺,李贤被当做第一嫌疑人,这也是其被废的导火索。
调露元年明崇俨在路上被杀害,虽然后续调查没有抓到真凶,但时人们多认为是太子李贤一党所为,这让李贤和武则天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
当时李贤被武则天调到洛阳,整日处在母亲的监督之下,他知道母亲的手段与冷酷,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李贤不得不做出准备。
李贤当时在东宫的马坊中藏匿了数百件甲胄和刀枪,这些物品后来在清查中被发现,李贤也迅速被安上了造反谋逆的罪名。
此事在当时是非常蹊跷的,因为此案中并没有抓到太子的同党或者亲随,没有人员支持只有武器就被定为谋反,并不是很令人信服。
但无论如何在唐代私藏甲胄和武器都是重罪,不过李治并不想因此废去李贤的太子之位。
可武则天却表示“为人子怀逆,天地所不容; 大义灭亲,何可赦也!”在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影响下,李治也不得不将李贤废为庶人。
此外,武则天还趁机将东宫中官员全部下狱,这对拥护李唐王室的势力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一些和李贤关系亲密的皇室宗亲,也遭到贬谪,这令武则天的权势进一步增强。
最关键的是,在李贤的处理问题上高宗和武则天本来是存在分歧的,最终却是武则天的意见占据了上风,这足以说明此时武则天已经占据了政治主导权,这对群臣之后的态度和“政治站队”都有莫大的影响。
章怀太子在被贬为庶人之后,虽然远离了朝堂但始终没有脱离武则天的监视,最终其在巴州公馆自尽身亡,年仅31岁。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李贤的身世之谜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武则天一手炮制的。
而这个谣言最终成功逼迫李贤犯下了严重错误,被夺去了太子之位,武则天的政治地位得以稳固,为其登基扫清了重要障碍。
对此我们不免发出感叹,权力对人的异化能力实在太过强大,即使母子亲情在皇权面前也没有任何价值,想必李贤也会对生于帝王家心生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