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几天，回五凤溪乡下扫墓祭祖后，见满眼的春风桃李，于是就联系朋友兼文友的梁成东先生，准备去他新辟的桃园赏花，他说正好在桃林，欢迎我们去赏花。夫人驾车沿着他发的导航线路，不久就来到他位于成都第二绕城高速旁边的桃园，这儿也离“二绕”五凤出口不远。
严格地说，这儿还不能算是桃林，因为都还只是一些小树苗，但每株也开了十余朵的桃花。去年他刚开始种桃树时在朋友圈说“请大家明年去赏桃花，吃桃子”还以为他只是说笑而已，如今看来他所言非虚。他见我们从车上下来，远远地走过来，大声地微笑着打招呼，只见他捞脚扎裤的一身污物，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光辉形象了，走近了也不似平时见面时那样热情握手，总怕脏了我似的，他说着歉然的话，说是本来请了四个工人今天备肥料的，但有个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他就只好亲自下场，所以弄得满身脏兮兮的。一说到他桃园，他就滔滔不绝，他说从不用化肥，都是专门从养牛场运来的牛粪，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然后再施到桃树下。先前车子快到之时，只觉得有一股股的牛粪味道随风飘来，当时我还与夫人说笑：“又闻到乡村的味道了”。

说到牛粪，虽然不能夸张到“史真香”的地步，但我却绝对没有像遇到其他粪便时的那种嫌弃、厌恶，避之犹恐不及的感觉，也许是我童年时候常到牛粪堆中挖“推屎爬”（它又叫屎壳郎，学名蜣螂）玩的原因吧！也许是后来知道了草原上的人们拿牛粪作燃料的原因吧！但究其真正的原因却是：它是乡村的味道，它也是乡愁的味道。乡村除了袅袅炊烟、鸡鸣犬吠之外，也还有这淡淡青草气息的牛粪味道。
这时，同行的老姐发现桃园中有许多野菜，像灯笼花、灰灰菜、绵绵草、枸杞芽等等，嫩嫩的绿绿的，刚准备俯身去扯，却被园主梁成东制止了，说是前天刚打过治桃树病虫害的药，吃不得。并指向进园处的一块牌子，只见牌子上写着“温馨提示：暂时不要扯野菜，3月21日打了除虫剂，七天后药效过了再来！”日期和天数这三处数字是用蓝色软笔写在相应大小的纸片上粘贴上去的，他又指了指四周，只见这开放式的桃园有好几块这样的牌子。据梁成东说，这桃园，他从不使用除草剂，都是用人工除草，只是偶尔根据桃树苗生长情况喷洒一些治疗病虫害的农药，因此，这儿的野菜长势也特别好，品种也多，于是吸引了许多老头老太来挖野菜，有的是挖来自己吃，也有的挖来拿到集市上去卖。每次打药后，他都要在四周插上他修改了日期和天数的“温馨提示”牌。
“你们随意走走，我去给工人们说说事情。”他说。我说：“没事的，你去忙吧！”看得出来，这儿曾是一条山沟，是修建“二绕”隧道时的砂土填埋场，旁边“二绕”上车流不息，感觉有些匆匆而过的车辆内有目光瞄向我们这儿，也许是在欣赏这片零零星星的桃花和这几个赏花人吧！脑海中忽然闪现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我想，假以时日，要不了两三年，这一片桃花一定会惊艳“二绕”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山坡边有一小块金黄的油菜花，盛花期已过，有的油菜花瓣在微风中已开始飘零，风中又传来一缕缕牛粪味，此情此景，又勾起了我对两年前的中江县龙台之行的回忆。

2022年暮春时节，我夫妇应朋友也是以前的同事张贤荣之邀到他的老家中江县龙台镇（原双龙镇）凤凰村（小地名叫四口堰）耍了几天。一天清晨，我们在田间垄上漫步，竹树林中鸟鸣悠扬，时而从人家房屋旁边传来鸡鸣犬吠之声，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气息，这儿也是浅丘地貌，田地里种的主要是油菜，此时菜花已谢，处处都是饱满的灰绿的菜籽荚。真是好一派田园风光，好一通乡村气息。这时随风飘来一股牛粪味儿，夫人和同行的另一女士赶忙捂口掩鼻作嫌恶状，口中喃喃：“什么味道这么臭啊！”我说：“牛屎不臭啊！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呢！”于是给他们说了一通有关牛粪的事，还说到一个从网上看到的有段子：有人取名史真香。这时才看到这牛粪味的来源，原来是一块油菜地里撒满了牛粪，有新有旧，还有一个农人正在地边锄草，感觉到他的菜籽荚好像要比附近别人家的饱满一些，我们与他摆了会儿龙门阵，问他这田里的油菜籽怎么卖，准备给他预订一两百斤，他说：“这块地里的菜籽主要留给自己榨油吃的，可能剩点不多，也早已被亲戚朋友预订了。”
游兴已尽，于是准备返程，梁成东坚持要请我们到五凤溪街上去吃沱江鲶鱼，被我们婉拒了，说是这时候离饭点还早，也怕耽误他侍弄桃园，等桃子成熟之时再来吃桃子、吃沱江鲶鱼。离开之前我邀请梁成东过来一起合影留念，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入镜头，怕被我晒出去后有碍观瞻，这一身的牛粪有损他在朋友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孤傲地站在蓝天白云下，在三两杂桃花的映衬下，留下一张孤芳自赏的美照，夫人将拍好的照片传给我，见此，打油一首《题照》：
桃花三两朵，
牛气直冲天。
梁上非君子，
堪比桃花仙。
——2024年3月于青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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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基竹，男，汉族，生于1968年2月，四川金堂五凤溪人，笔名竹箫，自号青竹居士。一教书匠也。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诗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金堂韩滩诗社社长。自考获川师大汉语言文学本科文凭。喜爱文学，尤喜古诗词。著有《竹箫横吹》《五凤溪琐忆》《竹箫抗癌日志》《青竹居杂俎》等。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词》《诗词世界》《九洲诗词》《晚霞》《四川散文》《西南文学》《华西都市报》《德阳日报》等报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