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未果的高岭之花,成了我的阶下囚

每读故事 2025-02-06 10:58:41

宋瑾十岁被送到我家抵债,受尽我家里人冷眼,侮辱。

他十三岁的时候,我笑他野鸡进了凤凰窝,如今他二十八岁,成了真凤凰。

而我,却是那只拔了毛的野鸡。

如今他功成名就,看到在KTV包厢里推销的我,笑容里满是嘲讽。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我凑过去奴颜婢膝地讨好。

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苏暖,你可真贱啊。”

嘈杂的包厢里气氛正好。

蓝紫色的光线打在宋瑾脸上,更显得他清冷不近人情。

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我很怕遇见熟人。

出生名门的尊严还在我血液里叫嚣,食不果腹的现实却告诉我。

拔毛凤凰不如鸡,落魄小姐捡起那破碎的尊严只会更加滑稽可笑。

经历过还债的日子,每一分钱都显得那么可贵,它们高于我的尊严。

但我还是最不愿意看到宋瑾。

宋瑾穿了一件拼接的休闲西装,灯光落在身上辨不清颜色。

记忆里精致的眉眼更加舒展,显出一种成年人的沉稳大气。

包厢的冷气顺着我裸露的肩膀爬进骨头里,但我还是笑着,朝坐在人群最中心的宋瑾走去。

“老板,酒水够吗?”

周围人笑着起哄,一半是对宋瑾的恭维,一半是对我的戏谑。

“哟,这小妹眼光很好啊,一看就知道找我们宋老板。”

“宋总年少有为,我也来抱抱大腿。”

宋瑾浅笑着回应他们的奉承,眼神却锐利得要把我刺穿。

“现在什么人都能来包厢推销吗?”

“老板,我是这家KTV的员工呢,这是我们特供的酒……”

包臀裙的长度仅到大腿根,宋瑾的目光扫过我毫无遮拦的大腿,讥笑似的停在我的脖颈处。

KTV的伴奏换了旋律,不知道谁点的《红豆》,王菲唱的缱绻又暧昧。

过去当大小姐的生活如过眼云烟,现在困住我的是还不清的贷款和我妈突如其来的病。

相思的红豆比不上救命的钱。

我抿了抿嘴唇,笑着贴了上去。

光洁的肩膀贴着宋瑾的西装外套,他偏头居然没有拒绝。

“老板,点个套餐吧,我给你最大的优惠。”

宋瑾抓住我往他身上靠的手。

“优惠?苏暖,你可真贱啊。”

从进门起,我们对上目光,他直勾勾的眼光那么明白。

他认出了我。

说不好听,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是摇尾乞怜的狗,而我是最了解他的主人。

他应该要记恨我,恨到再也忘不掉我。

手腕被宋瑾握得生疼,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到底有多厌恶我。

随后他脱了西装外套扔到我身上。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不恶心吗?”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一个劲地起哄,我单手拿着酒水单仍然执着地问:

“老板您还需要添加酒水吗?”

宋瑾自顾自把那件系在我的腰间,划过我大腿肌肤的时候有一瞬间停顿。

“要点多少,你能完成今天的业绩。”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地扬扬酒水单。

“您是现在支付,还是之后前台结账?”

我说的那种酒,宋瑾点了十瓶。

一瓶我能拿500块提成。

5000够我妈半个月住院费。

“滚!都说了我们不要额外酒水。”

我连连鞠躬说着抱歉,抬头看见了宋瑾。

他皱着眉,看起来很是不悦。

“十瓶还不够么?”

我骗了他,我告诉他买完十瓶我就能下班。

可是我赚的这点,无论多少都是杯水车薪。

“今天运气好遇见你这么个冤大头,想再多赚点。”

我努力提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这样的羞辱我见多了,但是他在,便无比难堪。

走廊两边KTV包间鬼哭狼嚎,我说什么他都听不清晰。

“赚钱有很多种方法,苏暖,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音乐震得我胸口闷疼,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羞辱格外刺耳。

大概是因为,我的尊严还没完全破碎,最后一点残片,在宋瑾身上。

“是,这样来钱快。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呢?”

宋瑾压着怒气,冷笑着说:

“对,我的确没资格管你。”

他手里的那件我穿过的西装被他扔到地上,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初是你一声不吭,说走就走。”

“现在我们家破产了!你飞黄腾达了!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当年你离家出走应该很高兴吧,终于可以摆脱我们腐烂的一大家子人。”

我的歇斯底里和音乐融在一起,宋瑾走的脚步没有停。

浓妆花得不成样子。

下班前,领班给我结了工资和提成。

“王姐,我今天卖了十二瓶。”

领班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多给我划了一千。

“上个月预支的还没扣完。”

“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这么快就找到人包养了。”

她递给我一张卡和一张便签。

“之前那个包厢的客人给了你联系方式。让你之后打这个电话联系他。”

我收下了卡和便签,低头给医院照顾我妈的护工发了200的红包。

对面收到钱马上回复。

“上周的护工费还没结,你妈这边手术要抓紧了。”

我咬牙又给对面打了一千。

凌晨的风吹得我全身冰凉,我拿出手机存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写备注的时候,我忽然一阵茫然。

路边一个可乐易拉罐被风吹得满街跑,我蹲在路口的石墩旁边哭了。

“喂?为什么不说话?”

我拨通了电话,宋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凌晨一点半,他应该刚刚被我吵醒。

夜晚的情绪格外敏感,我带着哭腔问他。

“宋瑾,你在怜悯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宋瑾的声音恢复如常。

“怜悯?我这是在报复你啊。”

宋瑾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做他私宅的保姆。

钱多活多,但胜在只要受他一个人的羞辱。他是这么说的。

这是回报我们家当初对他的怜悯,也是是将我自尊心踩碎的报复。

他以前在我们家做的,也是我的男保姆的活。

现在身份调转,他也想让我也切身体会寄人篱下,卑躬屈膝的样子。

我可以接受在KTV包厢受人言语侮辱,可以承受早上五六点帮人看店送早餐。

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宋瑾。

可是这份工作薪水十分丰厚,我催眠自己,就当是收回当初我们家在他身上包装的钱。

要怎么共处呢?

跟他说一句话,我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在KTV卖酒时演技已经锻炼得不错。

隔着电话我高兴的说:“宋总,你给我钱,怎么能叫报复我呢?”

这就是现在的我,用尽力气去生活的市井小民。

宋瑾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周六就到这个地址报到。”

“还有,买点像样的衣服,就当工作服,我报销。”

说完这些,他就不再说话。

我们俩挂着电话沉默着,最后是我开的口。

“电话费很贵,就不打扰宋总休息了。”

他抢先挂了电话,我的手已经快握不住手机了。

宋瑾一直不知道。

我喜欢了他好多年。

他刚到我家那会,才十岁。

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家里人说宋瑾有天赋,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我从小就仰望他,可他却总觉得我戏弄他、蔑视他。

那些缠着他听一百遍解析的题目,不是证明了我笨。

是我找不到能跟他平等对话的机会。

到宋瑾家报到那天,刚好是个艳阳天。

正午的阳光打在宋瑾家门前。

临敲门时,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傻站着干什么?不是给了你密码?”

宋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想到他不在家。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眉眼看起来跟学生时期没什么大差别。

眼瞳里一片墨色,装不进过分斑斓的情绪。

宋瑾家格局跟我家老房子格局很像,他住的主卧正好对应我以前的房间。

我那个房间采光通风最好,可以直接连接到一个晒太阳的小阳台。

那是宋瑾最喜欢待的地方。

宋瑾在我家生活的前半生,言语侮辱是家常便饭。

我爸发起疯来,喜欢没事找事虐待他。

他只有找机会教我念书,躲在我的阳台,才能免除这些强加给他的惩罚。

而我也因为能给他庇护,沾沾自喜了好久。

现在,他再也不需要我的庇护了。

我站在玄关处不敢进门,我始终猜不透宋瑾的心意。

他给我开的工资高出市场价很多,是我夜以继日打多少临时工都难达到的价格。

可他却说,他是报复我。

“现在装起自尊了?之前作践自己的时候,你父母都不管你吗?”

宋瑾屋内的布置古朴,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甚至能隐约看出我们家的影子。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

只有这样,我毫无负担地告诉他:

“我爸死了,我妈病了。”

宣布正式破产的第二天,我爸就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我和我妈原本也想平分安眠药死的。

但人的求生欲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的多。

宋瑾的眉头不自觉又皱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皱眉。

思考的时候皱眉,苦恼的时候皱眉。

可能一生值得高兴的事情太少,而烦恼却太多。

除我之外,宋瑾还雇用了一个阿姨定期给打扫房间。

起初阿姨死活不愿意相信我也是来干家政保姆的。

她以为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有阿姨的帮忙,我的活其实很少。

但宋瑾不允许我随意出门找兼职。

“我花钱雇你出去做兼职?你以为我这是慈善行业?”

其实也和慈善差不多了。

我每天只有收拾屋子和接待客人两件事情要做。

有客人会偷偷打听宋瑾的私宅,休息日还有人特意过来送礼。

宋瑾的地位,大概超乎我的想象。

来访的人不算多,但都非常通情达理。

有时候说话太过客气,让我想起我们家还没有没落的日子。

他们总以为我是宋瑾的妻子。

我总是要一一解释:“宋先生不在家,我只是负责打扫的阿姨。”

对方笑着回答:

“难怪,我说我上次见到的宋太太不像你。”

“宋瑾他左手无名指上经常戴着一枚戒指。”

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主人家的私事,我不敢过问。”

我不敢问,我也不敢知道。

我只希望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宋太太,是我以前非常渴望,但现在可望不可及的身份。

我幻想过以后攒一笔钱,然后不顾一切的投资宋瑾,离开苏家。

他不会永远都是穷小子。

他肯定能成为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也许宋太太的名号,也能轮到我呢。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回不到以前了。

我笑着维持体面,接过了客人手里送的礼物。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代为转告。”

送人离开,我深吸一口气,心口发闷。

如果当初大家都对宋瑾好一点,

那现在的苏家会不会,不至于没落这么快。

宋瑾只在周末回家。

他回家看到玄关处的礼物,发了很大的火。

他揉着眉心,让我一件一件给别人送回去。

“我怎么知道是谁送的?”

礼盒的包装我没碰过,一件件码得整整齐齐。

还未等我解释,便遭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谴责:“不知道是谁送的,你就敢收?”

宋瑾步步逼近,将我抵至墙角,墨眸如渊,一字一句地。

“苏暖,我果然没有看错。”

“你就是留着你们苏家卑劣的血,干什么都洗不干净。”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受贿!

你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没落的吗?你们一家人都脏!”

我坐在地板不敢说话,宋瑾骂完又笑。

笑得越来越冷。

“商人逐利,不择手段。你爸死得活该。”

“我也只是你爸爸眼中的一个货物。”

“为了所谓的八字、运气,你爸向我继父买我这条烂命,羞辱我、欺压我,苏家走到今天,都是你们家的报应。”

是啊,我爸确实死得活该。

他贪污受贿,玩忽职守,他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草菅人命。

但这都是我们家落魄后我才知道事情。

一夜之间,幽默、强大、优秀的父亲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我是这个罪人唯一的女儿。

“不是你找我来的么?”

“宋瑾,你就继续让我在KTV发烂不好么?这不报复得痛快得多!”

“我天生就是贱骨头,我流着苏家人肮脏的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

我是肮脏的,疯狂的。

如果吻他也可以叫做报复的话。

我是脏,我要脏到他身上。

哪怕自己满身污泥,也要甩泥点到他身上。

我仰头吻他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力,直到他切实感受到我的体温。

我肮脏的一切。

要怪只能怪他隔我太近,纤薄而红润的唇近在咫尺。

“我天生贱命。”

我靠在沙发边大口喘着气,这个只停留在嘴唇的吻让我心口撕裂般地疼。

像胜利者的炫耀,我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赶我走吧,没人要我了。

还未反应,宋瑾一把扯过我的小臂,把我压在沙发上。

逼仄的空间让暧昧再次升温,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愈发稀薄。

我突然警惕起来,“宋瑾,你干嘛——”

「当然是你……」

唇被再次堵上,颇有些失控的深吻交缠,肆意席卷。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这样亲吻过一个人,但我做过这样的梦。

大理石地板冻得我在宋瑾怀里瑟缩,他手掌的温度炽热,拂过我的腰身。

男女之事从来都是极致对欢愉,仿佛这一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阻隔。

我们应当是天生一对,就算是卑劣肮脏的我,也能拉他心甘情愿为我沉沦。

在陷入疯狂的最后一刻。

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似是蛊惑人心的海妖低语,“无所谓,我也天生贱命。”

忽明忽暗的灯影如同蝴蝶翅,簌簌抖动着。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就这样沉沦下去就好。

永远都不要醒来。

昨晚的事,是我和宋瑾心照不宣的秘密。

早上醒来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宋瑾扫过屋里放着的礼物叹了口气。

“知道我私宅地址的人很少。你可以按照这个电话簿上的电话询问。”

我接过他手里电话本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不自在地抽回手,补了一句:“现在就打吧。”

“喂,请问是李长风女士吗?”

我播出去第一个电话,被宋瑾捂住了嘴。

他的手掌贴着我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李长风是个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

我冒冒失失地挂了电话,示意他电话簿上写的女士。

宋瑾眼角染了一层笑意,告诉我:“李长风是做女士服装生意的。”

打完电话后,他坐在我房间的小阳台懒洋洋的晒太阳,就像少年时那样。

玄关处,他看着我的脸,我总觉得他会突然吻上来,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他心情很好。

宋瑾上班后,我按照电话簿上的信息把送来的礼物退了回去。

有些找不到送的人,有些人不愿意收回。

我忙了整整半个月。

宋瑾在家的时候,也会笑着看我打电话,仿佛在看我的笑话,看我们家荒凉破败的历史的延续。

有时候宋瑾还会帮我化解客人的刁难,给我继续打下一个电话的底气。

有时候我会忽然想起。

原来我们家的没落,冥冥之中早就埋好了伏笔。

看在我态度诚恳的份上,有些人愿意自己登门来取,运气好可以跟宋瑾亲自聊聊。

门铃响了三声,我终于抽出空来开门。

门口站着我和宋瑾的老熟人。

乔月。

宋瑾的追求者,我初高中最好的朋友。

宋瑾考上大学的那天,乔月给宋瑾写了一封情书。

后来这封情书被我妈发现,隔天就到了校长室。

乔月退学了。

我再也没见过她,只听说她后来找学校困难,没有名牌高中再愿意接收她。

而现在,时过境迁。

依她的穿着来看,她绝对过得很好。

修身得体的衣服衬得她干净利落,看起来像职场女精英。

与气质畏缩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宋瑾呢?”

很可惜,我这副落魄的样子没能让她认出我。

“宋瑾不在家。”

她无意识地向屋内看去,眼神掠过我的脸。

“你这么年轻就做保姆啊?”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睫毛膏的修饰下,她的睫毛根根分明,大而明亮的眼睛盯得我头皮发麻。

我捱住心口的酸,开口喊她:“乔月,好久不见。”

客厅落地窗边摆了两盆康乃馨粉佳人。

那是乔月曾经最喜欢的鲜花品种。

乔月对于宋瑾而言,大概就是糟糠之妻的角色。

她学生时就总是对我说,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宋瑾。

她慧眼识珠,提早认出了宋瑾这匹千里马。

宋瑾白手起家这些年,乔月都在帮忙。

她不能给予宋瑾足够的金钱支撑,却有智力与真心去弥补。

乔月陪他熬过了事业的低谷期,帮他融资,研发,乃至最后扩张。

乔月聊起这些的时候,神情里满是自豪。

我知道,她肯定比我有资格参与宋瑾的人生。

“我听说你爸爸破产要坐牢的,你没受牵连吧。”

苏家破产后,我再也没有听过这么真挚的关心。

但这对我的尊严来说,却是把杀人的刀。

我自嘲一笑,“没有,我爸自杀了。”

“是吗?”

乔月捧着那杯我给她泡好的茶,一直到冰凉都没喝上一口。

我知道我们家欠她一声抱歉,但也许我现在落魄的样子就是对她最好的致歉。

“那你现在是在宋瑾家做……家政?”

我垂头,未做回答。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乔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可真是从没变过,烂好人。」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我没来由感觉到疲惫。

“乔月,宋瑾是为了报复我,才请我做保姆的。”

“比起担心我,你应该更在乎那个宋太太。”

我和乔月认识这么多年,熟悉她的各种微表情,她在试探我和宋瑾的关系。

乔月脸色一僵,“宋太太?

“可是宋瑾根本就没有结过婚啊?”

我收拾好桌上的摆件,抬头望向她。

“你给我钱,我帮你追宋瑾怎么样?”

这番话成功惹怒了乔月。

她骂出了与再遇宋瑾时同般的话:“苏暖,我没想到,你现在可以这么贱。”

若是放在以前,我定会反驳上两句。

可现在,我只需要钱。

只有足够多的钱,我和妈妈的下半辈子才可能过得好一点。

尊严和面子,远远都不值一提。

今天周五,宋瑾回私宅过周末。

他比以往回来的都要早,脱了西装随手丢给我。

我将衣服拾掇好,装作漫不经心:“乔月昨天来找你了。”

窗边的粉佳人枯了一些,宋瑾不在意地回复:“她经常找我,可能是公司的问题。”

“那里的花枯了,你有时间去换一些。”

我:“还是粉佳人吗?”

“随你喜欢,也可以买点雪顶玫瑰,你之前……”

半晌后,他张了张唇,再未说其他。

我没理由怀疑宋瑾还记着我以前的喜好,我对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

我不再说话,他也从不主动找我问话。

仲夏的傍晚,窗外残阳如血。

时至今日,我依旧清晰记得,我和宋瑾之间从小就没什么话说。

倒是我,总是不知羞耻的找他聊一些简单弱智的问题。

那时候我崇拜他,觉得他无所不知。

他读书刻苦努力,没有一天真正轻松过。

我有一次问他:“宋瑾哥哥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这么努力呀。”

年少的宋瑾眉眼如墨,一本正经地回复我。

“为了替你们傲慢的无知买单。”

后来,我那傲慢无知的家人真的沦为失败者。

是我在为他们人生付出代价。

乔月第二次来宋瑾家的时候,下了点小雨。

我招呼她进门,给她倒好茶,并询问她需不需要我借她换洗的衣物。

她轻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的穿着。

“不用了。我有备用衣服在这。”

说完她起身,比我这个家庭保姆还要熟悉房子的构造。

她换好衣服指示我去拖门口的水渍,看起来真的是这个家的主人。

门铃又不合时宜的响了。

是上次送礼那人,他也被小雨淋湿了外套,想过来碰碰运气看宋瑾在不在家。

乔月走过来熟络地打招呼:“李总。外面有雨快进来。”

李总把带着泥水的鞋脱在门口,我熟练地给他递上了客用拖鞋。

乔月瞥了我一眼,继续和李总谈笑风生。

“宋太太,别来无恙啊。”

宋太太。

原来别人眼里的宋太太一直都是乔月。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要我打电话喊宋瑾回来吗?”

李总接过我奉上的茶:

“不用了,东西送给宋太太也是一样的,本来就是感谢宋总帮忙的。。”

李总眼神扫过我一眼,我只笑着没有回应。

“她是我和宋瑾的朋友,家里遇到点事儿找不到工作。”

“宋瑾是个热心肠,谁的忙他都帮,帮李总这些也是举手之劳,李总不用挂记这么久。”

我拖着门口的水渍,只觉得能劳动也许算是一种解脱。

李总忽然转过身来看我,热情地问我的名字。

“这么年轻漂亮做什么保姆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得出来,李总是个好人,他眉眼里没有猥琐,只有真诚。

“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我公司最近正在招人,可以给你个机会。”

我站在门口受宠若惊。

“苏暖。”

“这样吧,宋总和宋太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直接来我公司上班,也算我还了宋总这个人情。”

李总笑着递过他的名片。

“我的联系方式。”

“对不起李总,因为某些原因,我负债了所以可能……”

他笑起来,看起来比宋瑾更加随和。

“人都有困难的时候。”

宋瑾拒绝了我的辞职申请。

是啊,他就是为了报复我才让我过来做他的保姆的。

“你以为我这里是旅馆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坐在沙发上跟我对峙着,我心不在焉地给屋里新买的粉佳人喷营养液。

“宋瑾,你不觉得把一个年轻的女人养在家里会影响你的风评吗?”

宋瑾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外面一声惊雷,瓢泼大雨随后而至。

“那你们家决定收养我的时候,在乎过我的风评吗?”

宋瑾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捕捉到悲伤的情绪。

不管他现在有多高的成就,过去的阴影永远纠缠着他。

我们的重逢就是个错误。

“宋先生。”

“过去是我们家的错误,我现在代表我父母,向您表示歉意。”

我强忍着没再哭出来。

宋瑾知道,其实我很爱哭。

摔跤了要哭,没考好要哭,挨批评要哭,大事小事都要哭。

他觉得我无理取闹,但是他也会心不甘情不愿的为我递上一张随身携带的手帕。

现在那张手帕时隔多年,又出现在我面前。

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强忍泪意,压下心中不断翻滚的情绪,转身看他,“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剪断了粉佳人枯萎的残枝。

我曾经喜欢宋瑾,喜欢到唾弃自己的家庭背景。

我以为只要我能和宋瑾平起平坐。

我们俩就能相爱。

但世道让我们永远没有平等共处的机会。

宋瑾拽住我的手,逼迫我跟他对视。

这样的距离太近,近得我想不顾一切的吻上去,哪怕他推开我。

我又想起那天的疯狂的吻。

我知道我配不上宋瑾,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让我选,我也不会选我自己。

“宋瑾,那乔月呢?”

外面的雨声伴着宋瑾嘲讽的笑。

“乔月?这又关乔月什么事”

学生时代的宋瑾受制于我家里的威压,迫不得已要对我好。

但年少的我其实很敏感,看得出他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只是为了生存,而我付出的是真心。

我希望他在我身边真的快乐。

所以我千方百计地给他送礼物。

他收到礼物的第一时间总是皱眉。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看的出他的口是心非,看得出他的纠结扭曲。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做那个越挫越勇,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小女孩了。

我厌倦了跟宋瑾绑定在一起,厌倦了他对我身份上的疏离。

“乔月才是大家公认的宋太太。”

宋瑾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质问我。

“宋太太,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做我的宋太太?”

“当年不是你把信交给夫人,乔月怎么会被学校开除?”

“是我在帮你还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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