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日下午5时,曾泽生来到了长春市铁路宾馆,在那里,陇耀摆了一个小小的酒席,借以逃避徐树民和特务们的监视,很快,白肇学也来到了。
“据回来的人说,老潘和杨重、郑祖志等人,就在对面,张师长就在他们的指挥部,他们在等我们最后的态度,现在的关键是,派谁过去牵这条线?”陇耀依旧热情不减,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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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民每天都要到各个阵地上转一圈,其实就是在监视我们,因此,师、团、营级在职的干部,是断然不能离开的。”白肇学不无担心地说道。
曾泽生点了点头,说:“陇师长,你找秉昌和李峥先谈,让他们两个作为我们的联络代表,把我们的意思传达过去。具体如何办,我们要听听对方的意见。”
陇耀点了点头,说道:“行,他们两个,现在都在我那儿,对于举事一事,也是挺关心的。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原来551团的团长,一个是544团的副团长,现在又没个职务,对方会不会不认可啊?”
曾泽生笑了起来,说道:“他们是对面派回来立功的,在身份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况且,他们的身份只是信使,将来我们还要和对面正式谈判,再派出正式代表不迟。当然,对方提出些什么样的条件,我们也好准备吗?”
就在这时,负责看门的陇臣在门口小声说了句:“李克廷、肖树瑶过来了。”
陇耀骂了句:“这两个小子,吃上瘾了,属狗的,哪儿有香气,就往哪儿跑。”
曾泽生的脸色,略略变了一下,对陇耀说了声:“酒,一定少喝点。”说着话,人早到了门口,向李克廷、肖树瑶一边拱着手,一边说道:“二位,来得好不如来的巧,我这个人,滴酒不沾,他们两个,正愁着没人陪他们喝酒呢?请!”
李克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拍了一下陇耀的肩头,说道:“陇老大,不够意思了吧,都偷吃到铁路宾馆来了,也不喊兄弟一声,想吃独食啊。”
陇耀也笑了起来,调侃着:“李视察官,听说你们可是又给新7军开口子了,光猪肉都批给他们好几百斤呢,你不去吃大户,到我们这支叫花子部队来喝稀汤,让陇某倍感意外啊。”
李克廷已经坐下来,端起白肇学倒上的一杯酒,一仰脖子,干了下去,这才说道:“谣言,纯属谣言,还猪肉呢,林彪的大炮,都开到锦州城外,范汉杰自己都顾不住自己了,哪儿还有心思给我们搞空投啊?没办法啊,我们也只好打电报给蒋总统,请他命令空军、联勤部门,从秦皇岛起飞,来救济我们了。陇老大,你放心,这两天空投马上就要正常了,猪肉,还是能吃得上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视察官,听说你对林彪的了解,可谓深刻啊,我们是要洗耳恭听的。”曾泽生也坐了下来,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李克廷得意地笑了,说道:“要说林彪的事啊,我还是真了解一些的,几位,坐,坐,我们边喝边说,边喝边说。”
时间,在无聊的应酬和提防特务们的监视中,不知不觉地流逝着,曾泽生心里,甚至能伸出一只手来,可却一直在警告着自己,保密,保密,千万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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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9月30日中午,曾泽生和白肇学再次来到了暂编第21师师部,找到了陇耀,研究了一个沉重而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第60军起义会对云南的卢汉及远在云南的家眷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令人泪目的,曾泽生说:
“革命是要发展到云南的,暂时受些苦,以待解放;而且蒋介石已经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他也难于去加害云南;至于眷属,很可能会遭到危险,但要起义,也只有忍痛,何况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家庭,哪个又不是在水深火热中受苦呢?!我们决定照原计划实施,不计后方一切,有冤有债,待革命成功时再算。这个眷属和后方问题,不能不使我们有些心情沉重,三个人直谈至晚饭后暮薄时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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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困扰着第60军、第93军能否起义的问题,若以起义条件论,第60军在永吉时,最为有利,当时守永吉的,只有他们一个第60军,没有任何国民党嫡系部队的牵制,然而,他们却迟迟不动,怕的就是蒋介石会不会加害卢汉,会不会加害他们远在云南的亲人,更幻想着,国民党军还有可能在东北打出一片天地来,也就是抱着这样的迟疑态度和最后一丝幻想,他们才从永吉撤退到长春的。现在,整个东北局势已经明了,解放军留给他们挣扎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起义,最终的结局便是灭亡,在此紧要关头,已经容不得他们有过多的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