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长春(132):曾泽生的决定

二哥雨二 2025-01-13 15:34:44

吴化文的部队,起义了,陈毅的部队,已经打进了济南府内城,王耀武的垮台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林彪的部队,占领了绥中等地,掐断了锦州与关内的联系,炮火,已经打到了义县城头,下一步,林彪肯定是要顶着来自关内和沈阳援军的双重压力,于百万军中,取范汉杰的项上人头了。卢浚泉那里的情况,是极不乐观的,第60军想和第93军一同举事,走潘溯端的道路,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怎么办?曾泽生一次又一次地问着自己,死守,是等死;突围,是找死;举事,虽有风险,但却是一条生路,一条让第60军三万余将士活下去的生路,一条唤醒自己当初理想的生路,一条向人民赎罪的生路。曾泽生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又握紧了,再松开,终于,他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电话,毅然说道:“接白师长。”

1948年9月22日晚上10时,暂编第21师师长陇耀、第182师师长白肇学先后到了驻守在长春中长理事会大楼的第60军军部,陇耀一进门,便大声问道:“军长,有紧急情况?”白肇学也低声说了一句:“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曾泽生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示意他们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白肇学见曾泽生一副闷闷不乐的面孔,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和新7军又有什么冲突了?如今,人家还能吃上白米饭,我们的弟兄们,连酒糟、豆饼也吃不上了,天天和老百姓争抢着挖野菜,连城外的草根,都成宝贝疙瘩了。”

曾泽生举起手来,摇了摇,说道:“什么也不是,就是心里闷得发慌,想和你们聊聊。”

曾泽生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两个人摸不着头脑,便默默地掏出香烟来,点着了,用力地吸了两口,慢慢地吐了出来,烟雾之中,两个人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了。就这样,过了好大一阵子,白肇学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军座,我们患难多年,平日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难事,说不出口?”

曾泽生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患得患失,只是我的思绪乱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啊。”

陇耀插话说道:“军长,什么事情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曾泽生这才说道:“我是在想第60军的前途、出路问题啊。我们以前谈来谈去,总是没有一个结果,今天晚上请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拿出个最后方案来。”

陇耀快人快语,随即说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军长怎么决定,我们怎么执行就是了。”

对于第60军走潘溯端道路一事,陇耀曾经和曾泽生谈过多次,只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忍耐下去的,总是要保留这点种子,等待着卢汉的指示,更希望第60军和第93军一同行动。如今之情势,如果曾泽生提出起义一事,陇耀肯定是赞成并支持的。

但是,曾泽生又看到白肇学低头不语,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曾泽生想,如果自己断然提出起义一事,白肇学反对了,怎么办?于是,又含糊其辞地说道:“这是关系到全军前途的大事,还是大家商量决定才好。”曾泽生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白肇学的脸,又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肇学,你的意见如何?”

白肇学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多研究,才能想出个万全之策吗。”

陇耀早已等不及了,急切地问着:“军长,研究什么,你考虑的结果如何,只管说出来吗。”

曾泽生心想,自己和白肇学、陇耀三人,多年的同事,平常披肝沥胆、真诚交往,对于部队的前途、时局的看法经常交换意见,所说大致相同,今天就是把起义之事透露出来,他们即便是不同意,也不会透露出去的。于是,便直接说道:“我认为,目前情势,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反对蒋介石发动的内战,走老潘的道路。”

陇耀一听,大喜,说道:“老曾,我早就想到了,你肯定是这个决定,我们第60军,受他们嫡系部队的气太多了,想想都能气炸肺,他们排挤我们、歧视我们、分割使用我们、派特务监视我们、杀我们的人,不给我们打招呼;我们装备差、待遇低,人家吃肉,我们连汤也喝不上,从越南打到吉林城,哪一次不是让我们打头阵,哪一仗不是让我们当炮灰?攻击时,我们在前,撤退时,我们在后,黑锅,让我们背,好处,全部是他们的,这样的窝囊气,我们早就受够了。举事,举事,我完全拥护!老曾,就这样决定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肇学却沉重地说道:“曾军长,陇师长,你们了解我白肇学,年少从军,报定了为国为民,御侮安邦之志,打日本人,咱二话不说。可这几十年来,我们看到的却是,中国人自相残杀,我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军阀,可我们却干着为军阀争权夺利的事,成了他人手中的工具。陇师长说的,都是实情,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的心,早就伤透了。因此,反蒋,我同意,只是投靠共产党,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如果把部队拉过去,放下武器,肇学愿意解甲归田,从此退出军界,做一平民,此生足矣!”

陇耀似乎被白肇学的消极激怒了,他愤怒地说道:“老白,我们还要拿起枪,向蒋介石报五华山一箭之仇!”

关于这次决定第60军生死的密谈,从9月22日晚上10时,一直说到23日凌晨3点多,终于打开了一道口子,曾泽生多年之后回忆说:

我们反复地谈着蒋介石集团祸国殃民的罪恶,军队当前所处的艰难境况,各人内心的伤痛,一直谈到下半夜三点钟。陇、白各执己见,争辩不已。我怕两人这样争辩下去有伤和气,就阻止说:“大家再想一想,今天决定不下,明天再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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