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民军队的历史长卷中,群星闪耀,战功赫赫者不在少数。他们历经战火洗礼,屡立奇勋,铸就共和国的钢铁长城。
他13岁参军,73岁退居二线,军旅生涯整整六十载,两度执掌大军区要职,位高责重。他的履历,在全军将领中堪称罕见。
68岁离休,按理该享清福。
然而,中央一声令下,他毫不迟疑,再赴征程。
71岁,肩披上将军衔,92岁离世,一生戎马,始终站在前线。
十三岁参军王诚汉,1917年12月23日生于湖北黄安(今红安),出身贫苦。
家境清寒,父亲是忠厚勤劳的庄稼汉,母亲性格温良,却承受着最重的生活负担。

在王诚汉的记忆中,母亲终日忙碌,手不停歇,甚至夜深人静,纺车仍在低声吟唱。多少个夜晚,他在纺车的旋律中沉沉入睡,醒来时,母亲的身影依旧忙碌。
幼年的记忆,母亲是家的支柱,而家,是艰辛的代名词。
1930年,红军来到河口镇,枪声未响,歌声先至。
《红军军歌》在街巷间回荡,少年王诚汉心潮澎湃。
他没有犹豫,没有动员,主动报名参军,踏上革命道路。这一年,他年仅十三岁。
从此,他与家乡渐行渐远,与母亲天各一方。
1931年初,战事紧张,王诚汉未能回家过年。然而,母亲始终记挂着他。

春节刚过,她不顾山高路远,专程赶到河口镇寻找儿子。
可她不知道,王诚汉正刻意躲避。
他担心母亲劝他回家,害怕失去这身军装。最终,他远远地望见母亲的背影,却未曾相认。
母亲等了许久,最后失望离去。
他以为,这不过是短暂的分离。殊不知,这一转身,便是生死两茫茫。
母亲回到王家大湾后,日夜思念远去的儿子。
她站在村口,望向大别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开。
她听闻红军向山里转移,忧虑更深,时常以泪洗面,积郁成疾。

后来,她听信江湖术士的谗言,以为儿子已战死沙场,精神遭受重创。
接连的丧亲之痛,贫病交加,1936年6月,年仅四十的她,在凄风冷雨中离世。
临终前,她不知,那个被谣言“埋葬”的孩子,早已是红三十军二六二团团长。
这世间最深的误会,不是言语错失,而是生死无缘。
1950年,王诚汉已是师长,奉命赴朝鲜作战。
出征前夕,他终于抽出两天时间,回到家乡。
跪在母亲的坟前,他再也无法抑制悲痛,声泪俱下:“娘啊!儿回来迟了,儿对不起您!”
勇冠三军,铁血征战1931年夏,战火燎原,王诚汉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战斗。
他在河口独立营随部队进攻反动民团,枪声一响,队伍冲杀向前。
他奋力扑向一个肥头大耳的民团头目,死死揪住不放。敌人拼命挣扎,终究敌不过他的一腔血勇。
战友随即上前支援,将敌人擒获。

但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血与火,还在前方等待。
1931年秋,他被编入红二十五军七十五师二二四团。
同年11月16日,红二十五军以“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之名,挥师北上,踏上战略转移之路。
敌人疯狂围追堵截,兵力是红军的数十倍。
11月26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生死恶战,在风雪弥漫的方城县独树镇七里岗打响。

下午一点,寒风凛冽,天地昏暗。
王诚汉和战友行军至七里岗,尚未察觉埋伏在前的敌军。
风雪掩护下,敌人骤然发难,顷刻间,密集的枪声、凄厉的喊杀响彻山岗。
子弹穿破寒风,鲜血溅满雪地。
最前方的一营遭遇猛烈打击,大片战士倒下,二营、三营也陷入重围。
王诚汉亲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被子弹射中,栽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退无可退,唯有拼死一战。
他高举大刀,厉声呐喊:“同志们,先砍马腿,再杀敌人!”
喊声未落,他已带头冲杀。

刀光闪烁,匹匹战马嘶鸣倒地,敌骑摔落,被红军战士当场格杀。
鲜血洒满战场,战友的尸体横陈四方,脚下的雪地早已被染成深红。
敌人攻势不减,火力覆盖整个阵地,他浑身浴血,伤口早已麻木。
就在此时,徐海东率领的二二三团从左侧突袭,猛烈反击。
红军将士浴血奋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出一条血路。七里岗,成为尸骨累累的战场。最终,敌军被击退,但红二十五军付出了惨烈代价。
战斗结束后,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枪声散去,唯有风雪在呜咽。
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战。突如其来,极度惨烈,艰苦至极。

1936年6月,毛主席亲自签署命令,任命王诚汉为红三十军二六二团团长。
年仅19岁的他,已经历无数血战,战场上刀枪不入的勇猛作风,使他迅速崭露头角。
抗日战争时期,他的部队以“敢打敢冲”著称,百姓赠他绰号——“老虎团”团长,威名远扬。
1944年,27岁的王诚汉担任豫西抗日独立支队三十五团团长,率部挺进豫西。
第一战,便是一场硬仗。
小金店,这座位于河南登封与白粟坪之间的坚固石寨,被日军凭险据守,成为豫西抗战的一道难关。

攻破此地,是进军的第一步。王诚汉大胆创新,带领突击队用棉被裹在桌子上,制成简易“土坦克”,迎着敌军机枪火力,顶着枪林弹雨向前推进。
战场之上,喊杀声震天,子弹横飞,血肉交错。八路军士气如虹,步步紧逼。日军抵挡不住,一步步败退,终被迫投降。
这一战,轰动整个豫西。
老百姓纷纷传颂:“八路军来了,王团长的‘老虎团’来了!”
短短一年间,他率领“老虎团”鏖战200余次,歼敌近6000人,硬是在枪炮声中打出了一片豫西抗日根据地。
但他的战场,不止于豫西。
王诚汉一生,浴血沙场,何止身经百战?1308次战斗,他始终冲锋在前,枪林弹雨,未曾退缩。

在他看来,战场上,勇敢才是最好的盾牌。敌人火力再猛,攻势再强,也要敢于出击,唯有勇敢,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夺取战机。
1950年,朝鲜内战爆发,东北边境风雨欲来。
此时,王诚汉正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一纸军令到来,他迅速归队,继任第181师师长,奔赴战场。
1951年4月,第181师抵达朝鲜伊川东南地区。
战局危急,志愿军总部正全力筹备第五次战役。
战斗在即,王诚汉率部接替铁原西南阵地,阻击美军第25师和土耳其旅北犯。
16日至19日,敌军疯狂进攻,炮火覆盖阵地,志愿军顽强阻击,硬生生挡下7次冲锋。
战火未熄,他又奉命接防541.9高地和大松亭里地区,短短数日,敌军发起10余次猛攻,均被击退。
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他的部队,顶住了最猛烈的攻势,守住了关键阵地。
8月,王诚汉升任第16军副军长。
次年9月,再调任第60军副军长。

前线战斗持续胶着,停战谈判的政治较量也暗潮汹涌。志愿军司令部决定,以战促谈,1953年5月发起夏季反击战役。
第60军奉命在北汉江以东至边岩洞一带,对南朝鲜军发起猛攻。
7个要点阵地,13次反击,84次击退敌军排级以上规模反扑,歼敌1700余人。
战斗愈演愈烈,他指挥部队继续推进,向方形山、883.7高地发起猛攻。
883.7高地战役,成为经典战例。
志愿军一次性歼灭南朝鲜军一个团的大部,创造了抗美援朝战场上歼敌整建制团级部队的先例。
战后,司令员许世友拍着王诚汉的肩膀,豪气地说:“这仗打得漂亮,打出了六十军的传统,打出了威风,兄弟部队要刮目相看了!”
两次离休,71岁成为上将1985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迎来历史性的百万大裁军。
这一年,68岁的王诚汉卸下成都军区司令员的重任,正式离休。

从红军少年到上将元戎,他在军队度过整整55年,离别之际,心中纵有准备,仍难免感慨万千。
“自己13岁参军,军队已是生命的一部分。”他坦言,“一下子脱离战位,的确不太适应。”
但对他而言,革命事业从无终点,只有新的起点。
当年11月30日,中央军委任命王诚汉为军事科学院政治委员,并经党中央批准,兼任军事科学院党委书记。
就这样,他再次披挂上阵,投入新的使命。
从统帅野战部队到主政军科院,他身份变了,战场变了,责任未变。
他没有丝毫懈怠,着力推动军事理论研究,积极建言献策,为国防现代化贡献智慧。
一干,又是四年。

1988年,71岁的王诚汉被授予上将军衔。
这是对他军旅生涯的最高褒奖,更是共和国对老一代战将卓越贡献的肯定。
两年后,73岁的他,与一大批战功卓著、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一道,愉快地退居二线。
“革命事业如接力赛,跑完自己的一棒,就该交棒给年轻人。”
离任时,他与郑文瀚院长共同撰写《军事科学院四年多工作基本情况》,回顾总结过往,也展望军科院未来。
挥别领导岗位,王诚汉过上了宁静而有规律的生活。
他常说:“天天三笑容颜俏,七八分饱人不老。相逢借问留春术,淡泊宁静比药好。”这是他的生活哲学,也是历经战火与风雨后的深沉感悟。
红军长征,他走过;抗日战场,他浴血;解放战争,他冲锋;抗美援朝,他镇守边疆。

他见证了国家从战乱走向新生,也亲历了人民军队从无到强的壮阔历程。
1998年7月,他被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这是他一生戎马的见证,是人民军队对老将军的最高敬意。
2009年11月20日,王诚汉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
这位走过烽火硝烟的世纪军人,最终安然地合上了他英雄的一生。
这一生江河奔流,终归大海。
参考资料:王诚汉_从大别山区走出的铁血将军_姜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