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上一期讲到,为了确保在荷兰境内的前进基地的安全,盟军发起“星座行动”并取得了一系列战果,成功夺取了重镇欧弗隆。夺下欧弗隆后,盟军继续向靠近德国本土的方向前进并彻底解放荷兰境内,而德军则将在罗贝克运河附近阻击盟军部队……
(本期全文约1万2千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继续前进,打开前进通道随着欧弗隆的陷落,英军第3步兵师于10月13日展开了他们的第二轮行动。按照“北河二”方案,该师的第9步兵旅应从前日被第8步兵旅攻占的德军阵地上越出,前去攻打芬拉伊镇。如果行动顺利的话,作为预备队的第185步兵旅就可以不必动用了。可是令英军高层失望的是,德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们对第9步兵旅的成功阻击迫使英军不得不将第185旅也投入了激战。
(上图)88毫米Flak41型反坦克炮是“无敌88”系列火炮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型号,经过精心伪装后可以在大量杀伤盟军坦克的情况下不为对方察觉出准确的位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
这种将预备队一点不剩都用上的做法充分显示出当时第3步兵师遭遇的战况是多么糟糕,不仅如此,英军甚至还动用了第6禁卫装甲旅的禁卫掷弹兵营参与向芬拉伊的突击。13日凌晨2:45,被起床号叫醒的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兵们纷纷聚集在他们那正在暖车的坦克旁,边跺脚边候命,以抵御秋风的侵袭。他们当中有2个坦克连已经接到了掩护第9步兵旅肃清欧弗隆西南方树林的任务。至于第9步兵旅,将派遣皇家阿尔斯特来复枪团2营和国王属苏格兰边民团1营来担任主攻:前者负责攻打欧弗隆-芬拉伊道路西侧的树林,后者在更西面的地区内执行相同的任务,而林肯郡步兵团2营步兵营将在后方担任第9步兵旅的预备队。
“寒溪”禁卫营将在10月13日支援第185步兵旅对欧弗隆-芬拉伊道路东侧的树林发起攻击,第185步兵旅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2营和国王属什罗普郡轻步兵团2营将实施第一轮进攻,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将在他们的后方进行支援,并寻找向芬拉伊发动最后总攻的时机。可是,纸面的计划与实际的作战到底有着明显的区别。根据目前的状况奥康纳的“星座”行动第一阶段将远远落后于计划所要求的进军速度。
我们以后将会看到,盟军到最后是如何花费了整整6天而不是计划中的2天来实现其预定的目标的:为了保证进军的速度,英军必须在最初数天内先进抵罗贝克河(一条从西南向东南方延伸,并从当中穿过欧弗隆–芬拉伊公路的运河),接着在10月15日冒着德军的炮火开始强渡这条已经泛滥成灾的河流,并在整整24小时后才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到达了对岸!所以我们可以想象,这一切预料之外的艰难与挫折到时将给盟军的进攻带来多大的阴影。‘
在攻击行动发起之前,参与行动的英军3个旅共9个营都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休整,可谓齐装满员。为配合英国第8军的这次攻势,就连英军第11装甲师与美军第7装甲师也都被调了上来,以掩护第3步兵师的侧翼。不过即使盟军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位于战线东侧的第185旅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2营和国王属什罗普郡轻步兵团2营,在展开进攻后依然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当面的德国守军以极其顽强的作战意志,充分利用狭窄的树林走道一次次击退英军的进攻,使得英军跟在攻击主力后面的预备队〔林肯郡步兵团2营和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在当日都由于行军道路被堵而无法顺利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在战线西侧第9步兵旅的攻击轴线上,皇家阿尔斯特来复枪团2营也在国王属苏格兰边民团1营以及禁卫掷弹兵营坦克的掩护下展开了行动。但令英军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先是在茂密得几乎无法穿越的树林中撞上了德军的狙击手和无处不在的地雷,然后又在密林外的开阔地上遭到了机枪的猛烈射击。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心思来掩护被德军火力压制的动弹不得的步兵。一眨眼的工夫英军就损失了4辆坦克,它们遭到了德军88炮的攻击。
战后,曾参加这次进攻的禁卫掷弹兵营军官艾弗·克罗斯韦特少校(Ivor Crosthwaite)回忆,当时他曾亲眼看到那门88炮打出的曳光弹,并据此推测出这门炮大约离他的坦克500米远。“简直就是橡皮水管里喷出的水柱!”少校如此形容道,“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恐惧,就好像你的肋部被人猛扎了一刀似的。”情急之下克罗斯韦特发射了烟雾弹,然后快速倒车以规避88炮的火力,准备等他的座车到达安全区域后再呼叫炮兵火力支援。
(上图)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搭载着第9步兵旅的部队在行军,这是多么和谐的一幅画面啊,可惜这样的场面很快由于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天生的隔阂而荡然无存,当步兵咒骂着这些该死的装甲兵要抛弃自己独自逃跑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还记得这美好的一幕。
战场上的英军坦克为了应付德军隐蔽的反坦克火力点,纷纷采用传统的“接敌一交火―呼叫炮兵支援”的战术来掩护自己,陆续逃了出去。不过英军的步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在克罗斯韦特的坦克转移到一处安全地点后,他遇上了一队被德军火力压制在一片“脚雷”阵里的士兵。“那情景太可怕了”少校回忆说:“仅仅几秒钟之内,我方就有17人倒在了那片浸透鲜血的开阔地上,他们的双腿都被那些该死的地雷给炸断了。”
对于这种雷场,只有坦克能够顺利进入其中搭救被炸伤的士兵(因为“脚雷”的威力对坦克构不成威胁)。一般情况下,英军坦克往往会直接开到受伤者近旁,车组人员从车上下来搭救受伤者,然后沿着履带在地上留下的痕迹把他们背出雷区。克罗斯韦特正是用这种方式挽救了这17人的生命。当坦克把这些伤兵运到后方时,“看来这些人所受到的惊吓要比他们身上的伤痛更为严重! ”
当晚,当第9步兵旅的部队在一片被台风式战机和炮火蹂躏过的密林中宿营时,士气显得有点低落,很多老兵不禁回想起诺曼底战役期间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又发生了一件几乎引发部队骚乱的事情。原来,根据命令和英军装甲部队的惯例,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必须趁天黑返回后方集结地补充油料弹药,而这一再正常不过的撤离行动被步兵们理解成了逃跑行为,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在步兵眼中,坦克部队由于害怕德国人,只顾着自己开溜而把他们都遗弃了。克罗斯韦特清楚地记得,当他的坦克经过一群第9旅的士兵跟前时,曾有人向着他的坦克大喊:“该死的,他们这是要抛弃我们了!”一听到这句话,宿营地立即炸开了锅,众人蜂拥而至堵住了坦克纵队的去路,吵吵嚷嚷、骂骂咧咧、人声鼎沸,幸好人力无法对坦克推推操操,更别说掀翻它们了。
这下别说坦克,就连禁卫掷弹兵营的吉普车都无法从皇家阿尔斯特来复枪团2营的营地里通过了。对于这次意外骚乱,禁卫掷弹兵营的官兵花了好大的力气对步兵进行劝说和解释,军官们一再保证他们天亮后就会回来,绝对不会丢弃步兵。同时,装甲部队的后勤人员还徒步穿越密林给步兵分发了很多毛毯和大衣,这才逐渐平息了广大士兵的愤火,给坦克让出了一条道路。然而麻烦事总是接踵不断,坦克部队刚离开,德军步兵就展开了对英军宿营地的渗透(也许是被这场骚乱惊动而赶来看热闹的),结果搅得第9旅官兵整整一夜都没睡好觉。
与第9旅的遭遇不同,位于战线东侧的第185旅的进展至少在开场时要顺利得多。到13日中午时,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2营和国王属什罗普郡轻步兵团2营在弹幕掩护下,已深深地插入位于欧弗隆―芬拉伊道路东面的密林之中。不过等英军刚从密林南端冲到外面的开阔地时,上午遭遇过的情景又再次上演:德军部署在远方的自行火炮和机枪阵地以强大的火力打得英军几乎无法抬头,而“寒溪”禁卫营的坦克不仅无法进行有效还击,还损失了2辆坦克。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在13日当天一直给第3步兵师提供有效支援的米德塞克斯机枪团2营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该营所属的机枪和迫击炮被平均分配给了第3步兵师的3个旅,为其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根据当时的记录所述,米德塞克斯机枪团2营当日一共发射了2800发迫击炮弹和28万发机枪弹,到最后该营不仅挽救了第185步兵旅,还迫使当面的德军退走,从而打通了战线东侧通往芬拉伊的进攻道路。
芬拉伊镇内的人们都在急切地盼望着解放的到来,但如今他们对自己的命运却又充满了忧虑。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毁灭?大规模的疏散?还是被德军搜捕过去继续为他们构筑防御工事?在德军那“不尽职就处决”的恐吓之下,普通平民几乎已经无法再继续隐藏和躲避下去了。
看上去近在咫尺的解放,其实离荷兰人的距离依然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就在芬拉伊遭受战火蹂躏之时,远在战线后方的芬洛在13日(星期五)那天也受到了战火的波及。由于侦察机发现德军正在芬洛火车站上卸载坦克以及其他重装备,所以盟军十分清楚芬洛作为交通枢纽以及德军补给大动脉的重要性,只不过它当时还没有遭到十分猛烈的轰炸而已。就在前一天,德军对芬洛镇进行的一次搜捕迫使绝大多数成年男子躲藏了起来,不过与盟军轰炸将该镇所有居民都逼入地下隐蔽的情况相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13日当天,曾有1枚炸弹直接命中了镇内的雷姆布兰特剧院,活埋了一些在地下室藏身的年轻人。等救护车、消防队以及空袭救助队赶到现场时,整个建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冒着浓烟的瓦砾,到处都是被困的人们那凄惨的呼救声。由于屋顶已完全坍塌,必须先撑起大块废墟,然后由救助人员徒手清理碎砖瓦和玻璃碎片。不少人的手都被割得鲜血直流,有些工人的手上甚至都没留下--块完好的指甲。经过艰难的抢救,不少全身是灰的幸存者踉跄地离开了现场,然后纷纷聚拢到烟尘笼罩的寇尔斯波特大街等待进一步的医疗护理。在盟军对芬洛发动的首轮空袭中,镇中心区共有59人被炸死,而且更多的空袭以后还会陆续接踵而至。可是作为空袭打击首要目标的芬洛镇桥梁,却基本没有受到任何程度的破坏!这无疑证明了盟军空袭计划的彻底失败。
强渡血染罗贝克运河经过数天激战,疲惫不堪的德军在盟军地面攻势的巨大压力下,先后放弃了欧弗隆以及从欧弗隆至罗贝克运河之间的地区,向芬拉伊镇方向退去,并试图在那里做最后一搏。而造成德军目前困难局面的主要因素,很可能与身在希伦拉德城堡的第86军军长冯·奥布斯特菲尔德所发布的那一系列并不十分清晰和明智的命令有关。
(上图)为增援芬拉伊之南的德国守军而奉命开赴马斯河突出部作战的伞兵教导团指挥官哈里·赫尔曼中校(后升任上校并负责指挥第9伞兵师参加了柏林战役)。
首先,设在海斯特伦城堡的德军前线指挥部里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人事变动。原先负责指挥瓦尔特战斗群的埃里希·瓦尔特上校如今已经离职,他的职务被鲁道夫·戈尔茨奇(RudolfGoltzsch)上校所取代。由于这位上校在上任时将他原属德军第344步兵师的参谋人员以及部分补给单位也一块带了过来,所以瓦尔特战斗群也随之而改名为戈尔茨奇战斗群,或称第344步兵师(尽管这个“师”的叫法只是名义上的)。
(上图)接替瓦尔特上校,并将指挥部并入“瓦尔特战斗群”的第344步兵师师长鲁道夫·戈尔茨奇上校(后升任少将)。
接着,根据战况分析,第86军参谋部坚持认为目前的危险局势只有靠伞兵部队在前线拼死据守才能暂缓(这种想法也并不是完全不合逻辑)。于是在这种观点指导下,奥布斯特菲尔德对战斗群的编制做出了一些调整。前一个月在右翼作战的党卫军勒斯特战斗群现已被哈里·赫尔曼中校(Harry Hermman)指挥的伞兵教导团(Fallschirmjager-Lehr Regiment)取代,而原先在马斯河突出部以南作战的第7伞兵师21伞兵团(原埃德曼伞兵师莱特维德-哈尔德格伞兵团”)也与该师的其他部分单位一起调到了芬拉伊地区。
(上图)在欧卢恩防御作战中担任主要角色的保尔伞兵营营长胡戈·保尔上尉。他的部队在欧卢恩防御战中被英军第3步兵师的强大攻势所压垮,最终不得不带领参与部队后撤到芬拉伊与第21伞兵团合并。
该团指挥官鲁道夫·莱特维德–哈尔德格中校(Rudolf Loytved-Hardegg)为了增强芬拉伊地区守军的实力,已将霍夫曼伞兵营和保尔伞兵营的残部都整编入他的部队,这令第21伞兵团实力大增。第86军参谋部得知这个情况后,便让第21伞兵团替换了原第107装甲旅2107装甲掷弹兵营,并命令哈尔德格取代第107装甲旅旅长马尔灿中校担任芬拉伊的守军指挥官。
哈尔德格中校在成为一名伞兵军官前的生涯可谓一帆风顺。1944年春,他自愿参加了伞兵培训并在6月份参加了诺曼底战役。8月末,由于战局急转直下,斯图登特将军命令他在2一3周内紧急组建1个伞兵团,并于9月初作为新建的埃德曼伞兵师的一部分投入在比利时北部的战斗。此后,该团又随着德军的后撤缓慢地抵达佩尔地区以南的运河防线。哈尔德格所在的团当时正努力前往马斯河突出部摇摇欲坠的北部战线,与在那里阻挡英军前进的霍夫曼伞兵营会合。
2名英军工兵正在排雷,小镇近在眼前,可就是进不去,到处都有致命的地雷在等着新来的人。
不过,相对于这个营的情况来说,哈尔德格其实更为担心正在欧弗隆南部树林死守的保尔伞兵营,而他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现实。正当第21伞兵团主力到达欧弗隆―芬拉伊大道时,哈尔德格的部队遇到了部分溃散下来的保尔营的士兵。在盟军飞机和坦克的猛烈突击下,他们已经无力再坚守自己的防线,敌军所占据的压倒性优势已将他们彻底压垮了。战后哈尔德格回忆说:“这些人显得那么惊慌失措,疲惫不堪且毫无斗志,乱糟糟地一路从欧弗隆向芬拉伊方向退去,我们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根据战后的统计,保尔伞兵营在欧弗隆一战中的伤亡情况如下:在10月12日英军俘获的147人中,有109人来自该营;从10月2-14日,该营总计有81人阵亡、80人受伤、241人失踪(除了被俘以外,剩下的多数人暂时脱离了前线),而该营在战斗爆发前拥有402人。在欧弗隆之战结束后,保尔伞兵营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行军中的英军机枪手。 '
德国此时是否还能赢得战争呢?相信大部分在前线作战的德军官兵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他们仍然对德国能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战胜盟军抱有一线希望。当哈尔德格去拜访斯图登特时,碰巧听到了后者与戈林的通话,并对他们在谈论战争前景时所表现出来的乐观主义大为惊奇。但当斯图登特把话筒放下后,他便沉下脸对哈尔德格说:“我们之所以还在继续作战,并不是因为我们希望新式的V型导弹能带来最后的胜利,而只不过是为了与盟国达成最终休战的协议而已。”除斯图登特以外,不少德军高级军官也持类似观点。
但就是为了这种托词,德军在欧弗隆这样一个小地方坚持死守、继续制造更多的流血和屠杀,这无疑是人类的一种悲哀。对于目前在马斯河突出部内已经产生的确切伤亡数字,哈尔德格本人并没有数,但是在和保尔伞兵营的溃兵遭遇时,他却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不久后,他与该营营长保尔上尉见面以商议对策,此时那位坚忍不拔、具有狂热战斗意志的硬汉已经形容憔悴。经过连续数目的激烈战斗,保尔及他手下的100多名幸存官兵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们需要更多时间来休整和补充装备,否则无法继续作战。
正准备搭乘两栖装甲车出发的英军步兵。
德军从欧弗隆南部撤退已.经刻不容缓,随着10月13日来自英军方面的压力持续增强,戈尔茨奇上校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将所有的部队全数撤至罗贝克运河之后,接着把这个地带的前沿部分变成一个巨大的雷场,然后准备利用运河泛滥的最佳时机阻挡英军坦克的前进步伐。不过德国人没有料到的是,由于盟军的压力是如此之大,地雷的埋设工作进行得十分草率,有很多地雷几乎是随意布置的,它们的确切位置甚至根本没在德军的地图上标出来!
13日晚,正当哈尔德格中校驱车前往位于奥斯特罗姆(Ostrum)的新指挥部时,恰巧听见了从远方的黑暗中传来的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哀嚎。那是从附近的圣瑟瓦提斯男性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发出的声音,尽管哈尔德格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些可怜人的痛苦尖叫还是令他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为了摆脱这些声音的干扰,他在停车后开始考虑当天上午发生的重要事情:当时戈尔茨奇上校和奥布斯特菲尔德将军突然拜访了他设在一所半陷入地下的农舍内的旧指挥部。
(上图)英军的机械化车队在泥泞的树林中艰难地向前推进,在接近罗贝克运河之后,这里的地形和道路状况越发恶劣了,这也预示着日后的战斗会越来越艰难。
哈尔德格原本想抓住这个时机向将军本人阐明目前部队所面临的艰难状况,可奥布斯特菲尔德本人却显得并不在意,而且没让哈尔德格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中校,昨天的命令从现在起全部作废,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必须立即尽全力来夺回已丢失的欧弗隆镇。”听闻此言的哈尔德格大吃一惊,他立即向将军争辩说这道命令是多么不切实际:目前的前沿阵地已埋设了不少位置随意的雷场,而罗贝克运河附近的道路也已被泛滥的河水淹没。更何况保尔伞兵营在欧弗隆之战中已经受到了重创,暂时还无法恢复实力。所以如果再从运河向欧弗隆反攻,无疑是一种浪费兵力的做法。
就在哈尔德格把奥布斯特菲尔德说得无法应对的时候,在一旁的戈尔茨奇却突然起身,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注视着他。“这可是元首下达的命令!你到底懂还是不懂?!”将军突然向哈尔德格咆哮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农舍,返回了他在希伦拉德城堡的指挥部。等将军刚一离开,戈尔茨奇就走过来对哈尔德格说了这样一句让他更加困惑的话:“你当然还是得派出侦察单·位,·所以为何不去对欧弗隆附近的地区执行几次搜索任务呢?然后我们再来商讨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哈尔德格现在仔细回想后才明白了上校的意思:奥布斯特菲尔德是要对欧弗隆实施破坏性的骚扰作战。
隐蔽在树林中的德军伞兵的重机枪阵地。
尽管哈尔德格终于领会了上级的“精神”,但他感到这项任务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他极力克制自己再次向上级申诉的冲动,又不得不考虑如何避免让手下人投入到一次疯狂而又无意义的突击中的局面。经过痛苦的抉择,他最终还是派出了2个小队去执行这个任务。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小股德军根本就没能通过自己人布设的雷场和泛滥成灾的运河,负责掩护行动的1辆Ⅳ号坦克歼击车甚至因触雷损坏。而这就是元首执意进行的旨在夺回欧弗隆镇作战的唯一“战果”。
10月14日,战场上空的气候又一次变化莫测起来,时而阴雨绵绵,时而又雨歇转晴。对于此时的英军第3步兵师而言,如果想要尽快突破当面的罗贝克运河防线,就必须立即把2个在后方待命的步兵营给调上来加强一线的进攻力量。于是位于战线西侧的林肯郡步兵团2营与位于战线东侧的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开始分别向第9旅和第185旅的前沿靠拢,但当天上午林肯郡营却由于德军过于猛烈的炮击而无法与第9旅主力顺利会合。
15:30,当第3步兵师师属炮兵答应了林肯郡营提出的火力支援请求后,该营才开始以整齐的队型跟随着弹幕徐徐前进。但德军的炮弹并没有放弃这个非常有价值的目标,猛烈的炮火再次降临到英军步兵头上。“在那次进攻中被弹片击中的士兵几乎数不胜数”,该营战史中这样写道,“多数伤员只能在田野里痛苦地等待后方的救护队上来拯救他们,而其他未受伤的人则越过受伤的同伴,在毫无掩护的开阔地上努力尝试着继续向前进攻”。为了鼓舞士气,营长弗班克(Furbank)中校挥舞着手中的一支斯登冲锋枪,英勇地冲在队伍最前头。虽然他这样做的确有些鲁莽,但至少保证了其手下没有马上在德军的炮击下崩溃。
林肯郡步兵团2营这次近乎自杀的进攻给其中1个连的连长拉金少校(Larkin)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和营长一样身先士卒的他似乎再次看到了描绘一战时期作战场面的电影中的景象:大批士兵从战壕中跃出,冒着对方的炮火发起冲锋(当然,这次并没有恐怖的机枪在向他们密集射击,德军炮击造成的损失有限,2营在2天之后为它的28名阵亡士兵举行了葬礼)。除林肯郡营遭到德军炮火阻击之外,在芬拉伊道路东侧行动的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也是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对当面德军实施了3次猛烈突击后才接近罗贝克运河。
同一时刻,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纵队却在不到1小时的时间内占领了拉格海德森林(Laag Heide woods)。也就是在这片森林的东南角上,英军使用了一种可以被称得上是“整个行动中所使用过的最怪诞的武器”——弓箭。说起它的由来,还得回溯到该营滞留在欧弗隆镇的时候,当时,克罗斯韦特少校光顾了一家可能是镇内弓箭爱好者俱乐部经常举行集会的酒吧,并从墙上取走了2张弓和一些箭。
10分钟之后,正当克罗斯韦特指挥着他的坦克掩护步兵进攻道路一旁的树林时,他从炮塔中探出身来向着右侧挽弓搭箭,朝着树林里德军的大概位置射了几箭。“对于我们这些英国军人而言,弓箭可是一种有着悠久传统的武器。”少校后来回忆道。次日,当克罗斯韦特再次来到这片树林搜索时,他发现了几名德军的尸体,不过这些人并不是中箭而亡的。克罗斯韦特后来和部下聊天时曾大笑着说:“假如这些家伙真的是被我的弓箭给射中的话,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相比之下,“寒溪”禁卫营的经历可就不那么幸运了。他们在欧弗隆南面的树林一侧,被德军的3辆豹式坦克挡住了去路。经过一番短暂的交火,有4辆英军坦克被击毁,而德军当头的豹式坦克正面虽然挨了不少炮弹,却“都像网球一样从上面弹开了”,坦克毫发无损。除了打不过德国人的坦克之外,英军还有一个难题:从第3步兵师进行第一次跃进之后,其左翼已经在韦尔林斯贝克方向上逐渐暴露了出来。为了防止德军从该方向上发动反击,充当该师预备队之一的南兰开夏郡步兵团1营就必须作为先锋部队穿越位于韦尔林斯贝克道路南面的森林(如今已成为欧弗隆战地博物馆所在地)以展开防御屏障。
在能见度极差的情况下,步兵只能通过辨认坦克在泥地上留下的履带痕迹来辨认方向,否则很容易迷路。在这期间,英军士兵曾看到过1具令他们感到异常恐怖的尸体:无论这个不幸的人生前到底是哪一方的(已经无法从制服上加以辨认),总之它被好几辆坦克从身上碾过,已经成了薄饼一般。
德军的豹式坦克在西线用来打伏击战一直是盟军装甲部队的噩梦。
德军的激烈抵抗以及无处不在的地雷使南兰开夏郡步兵团1营的进军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在其官方战史报告中,我们却只能从中看到一种英国北方人所特有的东西:沉默。至于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样的艰难与险阻,其实可以从该营官兵所获得的荣誉上看出来。在此次突破行动中,该营共有3名军官获得战功十字勋章,另有2人获得军功勋章,这些都是对英勇作战人员的表彰和奖励。到最后,该营在坦克掩护下一直突进到芬洛铁路线一带,还俘获了102名德军。战斗中伴随进攻的英军坦克有3辆在斯哈特非恩(Schaartven)附近被击中,其中1辆甚至在乘员全部跳车以后,还转动着挂了倒挡的引擎足足倒行了700米才停了下来。
英军现在依然面对着如何跨越罗贝克运河以及如何突破德军设在芬拉伊附近防线的双重难题,为了给受到挫折的惠斯勒打气,第8军军长奥康纳向他保证会立即给第3步兵师派去更多的支援单位,以便尽快地拿下“星座”行动第一阶段的重要目标:芬拉伊镇。
考虑到一时难以从正面突破罗贝克运河的德军防线,奥康纳指派第11装甲师和美第7装甲师在里普斯―德尔讷之间发动伴攻,试图将位于芬拉伊以北的德军重兵吸引到西北方向。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那么盟军就能立即实施“星座”行动的第二及第三阶段——将位于战线南方的第15苏格兰步兵师全部投入战斗,从西南方向对芬拉伊侧后进行包抄,最终将芬拉伊地区内的所有德军集团彻底合围并加以歼灭。
(上图)一队英军士兵正试图利用被炸毁的残桥渡河,不知道谁从民居中搞来了2架长短不一的楼梯,战争时期嘛,能凑合就凑合了。
10月15日下午,英军第3步兵师完成了跨越罗贝克运河的一切准备,当日夜间,该师开始悄悄地在运河对岸展开了进攻序列:作为进攻左翼的第185旅将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和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2营部署于欧弗隆-芬拉伊道路以西,第8旅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和紧随其后的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被部署在第185旅的右翼,届时,英军坦克将在河岸上为渡河行动提供火力支援,为了能使坦克和步兵顺利地跨越湍急的罗贝克运河,工兵部队在欧弗隆-芬拉伊道路以东开始架设坦克渡河用的倍力钢桥,同时在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方向上,满载着柴捆和树于的坦克纷纷将其背负的东西投入运河,以搭建出一座步兵渡河用的临时人工浮桥。
21世纪的罗贝克运河只是一条狭长的“小溪”,当年却是英军进攻芬拉伊的一大障碍。如果我们能仔细地研究一下1944年10月运河附近的降雨量,并了解德军是如何想方设法地努力升高运河水位(除了运河两岸的陡坡之外,德国人还在枯水季节将运河拓宽了大约6米,并在河床上埋设了地雷),也就不难理解英军在进攻时所付出的巨大艰辛了。
(上图)1955年枯水季节的罗贝克运河最窄处只是一条狭长的“小溪”,当年却是英军进攻芬拉伊的一大障碍。在大量降雨,并了解德军是如何想方设法地努力升高运河水位(德国人在枯水季节将运河整体拓宽了大约6米),也就不难理解英军在进攻时所付出的巨大艰辛了。
“我们是在天黑以后接到进攻令的”,一名来自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军官在日记里写道,“和往常一样,一旦上头那几个不怎么高兴的参谋制定好行动计划后,我们手下的士兵们便只能拿着火把,努力地在黑暗中查看着地图上标示出的进攻路线”。有着类似感觉的还有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的雷尼森少校,当时他正看着那些在被雨水弄湿的睡袋上不断颤抖着的、几天以来还没什么机会睡个安稳觉的士兵,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对即将发动的进攻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在他看来,这次跨越运河的攻势似乎是建立在太多互相关联的复杂因素之上,而那是非常危险的。后来他回忆说:“老实说对于这次行动的原始方案我本人是十分不满的,上级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第15苏格兰步兵师的侧后迂回上。要知道,一旦该师的机动失败的话,整个进攻行动就有全盘皆输的可能!”
尽管有着种种顾虑,但几个下级军官的意见对整个“星座”行动是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的。10月16日凌晨,当第185旅的先头部队在罗贝克运河边开始搭建浮桥时,一切似乎还都顺利。5:00前,第8旅的2个步兵营静悄悄地开始渡河。可此时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糟糕消息:负责支援步兵渡河的坦克半路上陷在了淤泥里,根本无法按时到达指定的炮击支援地点!
开局的不顺引起了连锁反应:左翼方向,已经渡河的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在没有坦克支援的情况下,仅仅前进了900米就遭到了德军交叉火力的压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2营刚刚上岸,就被德军的一个桥头阵地完全封锁住了;英军架设的第一座坦克渡河用的倍力钢桥遭到德军炮火破坏,为了抢时间,当新的架桥坦克开到后,这些坦克连同其搭载的浮桥一并被“投”入到河中。一直到上午9:00左右,沿着泥泞小道赶到战场的英军工兵冒着对岸德军的猛烈火网,颇费周章地架起了新的坦克浮桥,这才让已经摆脱泥泞干扰的“寒溪”禁卫营开过了河。经过激烈拼杀,沃里克郡营在坦克的火力支援下,好歹在傍晚前从芬拉伊的西北方向上突破了德军防线,直向布拉班德村(Brabander)扑去。
天黑时,当突进到圣安娜病院附近树林的首批英军侦察队在和师炮兵的通话中提到一句“有大约2000名坏女人在那”后(原文是“two thousand bad women”),炮手们都颇为惊讶,并随之产生了各种各样滑稽可笑的胡乱猜测。好在没多久前方又传来了新消息,说是由于通信干扰,前面的通话产生了点问题,侦察兵实际上要说的是“有大约2000名疯女人在那里”(“two thousand madwomen”)。一听到这话,几乎所有的炮手都笑破了肚皮。
吕贝克运河边的德军机枪阵地。
在英军右翼,在克雷因多普(Kleindorp)渡河的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如今也陷入了困境。9:00刚过,该营先头连意外地发现自己径直闯入了一个雷场,随后遭到德军火力的猛烈射击,不得不丢下伤员狼狈后撤。计划中让丘吉尔坦克将背负的柴捆和树干填河的行动被事实证明是可笑的,除去陷入烂泥中动弹不得的坦克不算,即便有坦克顺利完成了“推土机”的工作,到天亮后依旧无法构筑出一座供步兵通过的浮桥来,更别提过坦克了。由于形势紧迫,加上过于潮湿的天气使营部的无线电设备近乎失灵,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呼叫工兵来架桥。营长克拉多克当机立断,让2个连的步兵利用简易设备实施强渡,所有的坦克、火炮和车辆就地待命。10:00过后,英军终于成功地在对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
11:30左右,在一直等不到过河部队消息的情况下,克拉多克准备亲自渡河去看个究竟。但就在他跟随一队士兵穿过一片田野时,却被德军埋设的“脚雷”炸伤了一条腿。倒地后的克拉多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片雷场之中(他以为自己是被炮弹炸伤的),他试图拖着伤腿往回爬,而向他奔去的担架队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地雷的存在,结果没等上校被抬上担架,又有一名医护人员踩到了地雷,飞散的弹片差点弄瞎了他的眼睛。此时人们才意识到闯进了雷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踩着脚印才把伤员弄了回来,但克拉多克上校终因流血过多阵亡。
在一处大泥潭中翻倒在地的英军架桥坦克,车上的架桥器械撒了一地,也许这辆坦克辗上了地雷。
营长的意外受伤和久等不到的坦克支援都令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士兵们感到一筹莫展,他们只能冒着德军的迫击炮火停留在运河两岸,按兵不动。为了打破僵局,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也投入了渡河攻击的行动。此时的它也已经有了一名新指挥官—一这还得从当天凌晨的一件人事变动说起。当时,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副营长雷尼森少校突然被其旅长问及:现任营长迪克森上校是否有能力继续指挥部队,雷尼森很不情愿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过多久旅长就回来告诉雷尼森,让他本人去通知迪克森上校,说自己奉旅长之命来接替营长一职。不过雷尼森对这个任命显得并不高兴:“这根本就是让别人接迪克森手上的烂鞋子,而那个人很不幸地就是我自己。”
虽然雷尼森满腹牢骚,但毕竟军令如山。2营的4个连在当天下午以纵队队形进抵罗贝克运河,结果雷尼森立刻发现这里的交通有很大的问题,人员和车辆拥堵在路口,谁都动不了。雷尼森马上下令让步兵先在道路两旁的小树丛里待命,车辆先行。可对岸的德军发现英军行动后,便以炮兵火力覆盖英军藏身的树丛,把英军步兵又从其中炸了出来。经过-一番折腾,直到接近15:00时,1辆英军架桥坦克驮着32英尺长的钢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这真是个大救星。雷尼森后来说道:“这座‘塔桥’正从我们身旁缓缓经过,而德军似乎集中了所有的火力试图阻挡它的前进。我不禁努力祈祷它千万别在半路上被摧毁,因为我们现在就全指望它的表现了!”
这辆巨大的机器正努力向其前方大约50米处的运河河岸前进(也就是先前英军坦克试图用柴垛填河失败之处),所有人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尽管德军迫击炮弹在架桥坦克的前后左右不断爆炸,但都未能将之击毁。几分钟后,等它刚在运河上稳当地架好一座倍力钢桥,禁卫掷弹兵营的部队就立即从桥上通过,前去解救困在对岸的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过河的禁卫掷弹兵营有3辆坦克突然陷入了对岸的淤泥里,结果把后续部队过河的桥头给完全堵住了。疏通桥头堡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前才完全结束,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总算渡过了运河。但麻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先是该营的部分士兵由于黑夜而与第185旅的部队混杂在了一起,然后主力部队也遭到了德军持续火力的打击,被迫在布拉班德村附近停下过夜。重新开始前进的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倒成了当日英军所有部队中推进得最远的一个,该营以惨重的伤亡代价攻入了希普特村(Hiept),在那里构筑了临时防御阵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并找到不少朗姆酒。为获得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自营长克拉多克上校以下,共有3名连长以及45名各级军官和士官在当天的战斗中阵亡,但希普特的陷落也标志着英军当日作战目标的达成,付出的巨大代价也算是有了回报。
强渡罗贝克运河的作战虽然让英军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也让它的步兵部队突进到了芬拉伊外围。除此之外,在装甲部队方面,16日当天“寒溪”禁卫营有2个坦克连渡过了运河,次日还有1个来自禁卫掷弹兵营的坦克连抵达了对岸,它们顺利地与第3步兵师会合,共同兵临芬拉伊城下。
经过2个星期之久的艰苦作战后,解放芬拉伊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不过对于第3步兵师师长惠斯勒少将来说,芬拉伊之战将会是一场更血腥的恶战,他为此感到深深的忧虑。每当想到自己的部队自欧弗隆开始一路以来的伤亡是如此惨重,惠斯勒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到底英军会在之后的行动中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的战役战史,点关注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