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星座”行动获成功,盟军攻占欧弗隆,吹响反攻荷德边境的号角

星辰与大海 2023-10-16 08:22:00

书接上回。本期为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战斗战史的第4期。上一期讲到盟军为了解决到德军日益壮大的突出部,保护荷兰境内盟军前进基地的安全,从而发起了“星座”行动。本期将讲述盟军部队“星座”行动的具体过程与战役取得的部分战果。

(本期全文约75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10月12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在瓦恩罗伊(Wanroy)和圣安东尼斯的盟军阵地上,到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英军第3步兵师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的列兵罗巴克此刻也才刚刚从他的营舍——一所位于瓦恩罗伊镇内的牛棚里睡醒,当时他的营正驻扎在该镇。进攻前几小时,随着连长向手下宣读开始行动的命令,罗巴克所在的部队纷纷爬上他们的卡车,然后一路前往斯蒂文斯贝克森林。

(上图)正在林中营地待命的英军士兵,路边的壕沟与其说是临时挖掘的战壕还不如说是排水沟,电话线拉得跟蜘蛛网一样,小路上的车轮印应该是吉普车留下的,在攻击开始前,这些士兵的状态还算不错,至少能看到笑脸,真打起来后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2营的士兵们当时并不知道,这实际上是由营部参谋们临时做出的决定。因为他们认为,与其继续在泥泞而寒冷的后方待上一个夜晚,不如趁早进入预定的进攻出发位置比较好。另一方面,虽然2营副营长雷尼森少校(J.D. W.Renison)事先已经仔细地研究过了该营进攻区域内的地形,但他当时只是凭着一张地图而并没有亲自去进行过实地考察。要知道,如今该地区内的部分树林位置又有了新的变化:其中的某些是新生的,而另一些则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烧光了。所以说雷尼森本该去搞一些航空侦察所拍摄的地形照片来标记这些树林的确切位置,但他却什么也都没有做,依然按照那张老地图来进行研究与规划。

从雷尼森的地图上看,2营的首要占领目标有着十分特别的形状:之前美军曾把它称为“靴形树林”,可英军指挥官们却认为它更像是一只苏格兰短毛猎犬,这是因为那“动物”正坐在它的后腿上,试图扑向在它嘴前摇晃的一块“饼干”(另一片小树丛),而在它的尾巴后面还另有一只“小狗”紧随其后(也是一片小树林)。按照雷尼森的估计,如果2营想要在夜晚来临前控制住那片位于欧弗隆南面的科内尔树林(Kennel)的话,首先必须穿越这片“犬形树林”。

为此,英军在从瓦恩罗伊附近的集结点出发之前让士兵们开怀畅饮了一通—他们太需要这个了。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天气还是非常阴冷和潮湿,有酒的话人至少还可以暖暖被冻坏的身子。根据“北河二”预定计划,位于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右面的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将发动第一轮攻势,并在当天夜里抵达欧弗隆的西南方向。至于负责第二轮攻势的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则在去斯蒂文斯贝克森林的途中看到了在道路两旁静候待命的规模庞大的炮兵部队。

12日11:00,英军阵地上的大炮一起开始了怒吼——整整4个炮兵团的25磅炮和68门4.5/5.5英寸重炮的猛烈齐射让大地都为之颤抖。20多分钟后,空军也展开了行动。36架来自美国第9航空队的B-24轰炸机飞临芬拉伊上空并锁定了目标。不幸的是,尽管镇内的多数荷兰居民早已习惯了炮击,但他们却都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轰炸,来自“解放者”的炸弹给当地居民留下了其一生中最为惨痛的经历(主要是精神上的)。美军轰炸机扔下的炸弹从芬拉伊的东边一直炸到西边,将位于学校街、亨塞纽斯平原区、佩特街.格罗特街以及霍夫街上的大多数房子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时身处芬拉伊镇内的除了本地居民外还有从附近村镇涌来的大量难民,滞留在小镇内的人口在不到2周时间内一下从17000增加到了25000。不过在当日的轰炸中,虽然整个小镇的建筑遭到了严重破坏,但镇内的平民却奇迹般地只死伤了23个。根据美军的记录,有7架轰炸机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投弹,而且相当多的炸弹被意外地投到了镇外比较空旷的田野里,想必整个机群的炸弹如果全部命中的话,造成的损失必定更大。

此外,绝大部分荷兰人早在炮击开始后便躲入了地下室,因此他们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位于小镇以北的圣安娜精神病院是盟军炮击和轰炸的重点打击目标,因为英国人为过时的情报所惑一直以为这里是德军的屯兵之所、殊不知该院集中了全镇大约1700名女性伤病患者,好在医护人员及时地把所有人员都送进了地下室(在9月30日的空袭中该院有16人被炸死)。虽然炸弹命中建筑时震落的水泥块和大量烟尘都让病人护士难以忍受,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是屏息坚持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位于芬拉伊镇以北4英里处的英军阵地,炮击也逐渐进入了高潮。11:30,也就是第一轮炮击开始后半小时,又有216门25磅炮加入了对小镇的齐射。12:00过后,这股强大且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倾泻到了小镇周围的德军防线上,以便为进攻的步兵提供足够压制火力。12:15,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的部队准时从斯蒂文斯贝克森林的左侧出击,试图越过位于开阔地与“犬形树林”前方的韦尔林斯贝克大道并进抵欧弗隆镇东北方向;而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部队则从森林右侧出发,穿越哈泽布鲁克(Hazenbroek)与佩尔肯普斯维尔德(Peelkampsveld)这两块开阔地,配合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从欧弗隆的右后方对其实施包抄。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由于支援的炮击弹幕每过5分钟才前移100码,再加上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在前进时遇上了一片德军事先埋设好的“脚雷”区,结果导致英军步兵的推进速度变慢了不少。尽管不时遇到德军的抵抗,1营B连还是在14:00左右摧毁了德军的一处防御阵地并俘获了保尔伞兵营的9名士兵(海因茨·韦伯也在其中,本书引子一章中描绘的就是这场战斗),这使得英军将领认为进攻在大体上还算顺利,看来德军在当面的防线马上就会自行崩溃了。

“中士!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前进呢?向前?还是向右?”

可好景不长,1营A连进攻开始后没多久便遇上了麻烦。他们在一座焚毁的风车附近受阻,连长和其身边的另外6人被德军狙击手射杀。战报很快便传到了英军第3步兵师师部,.这让指挥官们都吃了一惊。正当A连指挥权被移交给一名中士时,已亲自前往风车那里查看情况的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营长克拉多克上校(Craddock)临时决定把C连调来接替A连,让它向着A连的原定目标——一座位于欧弗隆―芬拉伊大道下面大约几百码远处的砖瓦房发动攻击。

C连于15:30展开行动并成功地在欧弗隆以南的这条道路上站稳了脚跟,经过短暂休整的A连跟在C连后面开始推进,而D连则占领了砖瓦房屋西北方的一片树林。从总体上来说,德军在当天下午的抵抗并不十分激烈,很快1营的各连就抵达了各自目的地并开始扎营准备过夜。由于前进的道路已经被打开,作为此次行动预备力量的南兰开夏郡步兵团1营也在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之后顺利跟进,于傍晚时分抵达了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西南方的一片树林。

10月12日,英军第3步兵师萨福克郡营的步兵们在“寒溪”禁卫坦克营所属丘吉尔坦克的支援下向欧弗隆方向挺进

与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相比,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在“犬形树林”附近的进攻则完全是另一回事。由于负责掩护该营的“寒溪”禁卫营的丘吉尔坦克和喷火坦克在一片被认为“可以通行”的地方压到了地雷进退不得,这使得2营的步兵失去了装甲部队的支援。那些在先前的炮击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德军步兵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他们等到英军步兵走到足够近的距离后才猛烈开火,致使进攻的英军伤亡不小。

在夺取“饼干形树林”的激烈战斗中,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D连不幸损失了全部军官和军士长,只好让一名下士接管了指挥。更糟的是,当该连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和营部失去了联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该连被阻挡在了“犬形树林”的“前腿”处,根本无法接近位于东面的欧弗隆镇。一直到B连赶到后战局才有所改观,2个连并肩推进,经过惨烈的战斗之后,B连终于占领了韦尔林斯贝克大道附近那些几乎被完全摧毁的房屋——只剩地下室以及一排排整齐隔架上的蔬菜水果瓶罐是完好的。

(上图)这辆谢尔曼坦克的命很大,德军的反坦克炮弹只是在炮塔边缘上撕开个口子,回到后方时立刻成了英军士兵留影的模特,看来谁都想沾点“福气”。

2营C连也在“犬形树林”里遭遇了猛烈的德军火力,紧跟其后的A连眼见C连无法前进,于是快速转向“犬形树林”的“尾巴”并向韦尔林斯贝克大道以北的“小狗形树林”方向前进,从而迫使C连前方的德军因害怕遭到侧翼包抄的危险而放弃了固守的念头。A连这次大胆的行动使C连不仅恢复了前进,还使它得以推进到位于环绕着欧弗隆南部的那片茂密森林对面的一所房子附近。

面对英军的猛攻,德军动用迫击炮和火箭炮对欧弗隆附近地区进行持续炮击,试图缓解镇内守军的压力。当日下午,在欧弗隆外围指挥作战的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营长迪克森上校( Dickson)被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在地,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虽然上校本人并没有受伤,但这次经历却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不小刺激。由于小镇内的巷战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激烈,迪克森于是要求炮兵部队把预定目标转向韦尔林斯贝克大道,试图消灭那些他所认为的“德军火炮”,同时下令2营各连向欧弗隆发动最后的总攻。

在休息的英军

在接下去的战斗中,虽然躲藏于残垣断壁中的德军因为迪克森的决定而暂时得以幸免,但他们根本没时间来恢复和对抗紧跟在炮击之后攻人欧弗隆的2营。而此时原本受阻于斯蒂文斯贝克森林的“寒溪”禁卫营的坦克也终于摆脱了雷场的纠缠,前来协助步兵肃清欧弗隆镇内德军残存的抵抗力量了,尽管它们的火力支援并不像预料中那么有效。

对英军来说,潮湿而泥泞不堪的地形、似乎无处不在的反坦克地雷以及德军十分有效的压制火力都对他们的进攻造成了很大阻碍。可麻烦还不止这些:在实际进攻中,英军的步坦协同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当“寒溪”禁卫营所属2个连的坦克从斯蒂文斯贝克森林附近恢复了进攻后,原本的预定方案应当如下:3连掩护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右翼,沿着一条道路向南面的欧弗隆方向前进;1连·伴随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向西南方向穿越一些较为开阔的地带。

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2连的坦克没过多久也被派去跟随1连,并在西面为其右翼提供火力掩护。至于“寒溪”营指挥连则在少量步兵掩护下负责协调整个行动的步坦协作。根据战后的第6禁卫装甲旅战史记录,由于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在随后的推进中转向了左面,而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也同时转向右面,致使“寒溪”营指挥连突然意识到实际上只有自己一个单位在向南面的欧弗隆镇挺进,指挥连已经由于过于突前而暴露在了重重的危险境地中!

正在攻击德军据点的英军步兵,燃烧的建筑物冒出滚滚浓烟。

为避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指挥连连长立即下令所有坦克停止前进,跟在其后的步兵也停了下来。英军坦克试图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前进道路,以便步兵跟上来后可以在两翼展开。但他们的希望马上就因为2辆坦克撞上了德军新埋设的地雷而破灭,其中就包括连长的指挥坦克。尽管如此,连长仍然执意指挥着自己那受了轻伤的坦克继续兜着圈子寻找通路。这一鲁莽的举动使得他的坦克不仅很快把跟随的步兵分队甩在了后面,甚至还与本连的其他坦克脱了节——到最后他才发现,如今全连就剩自己1辆坦克在欧弗隆外围单打独斗,步兵分队和其他坦克都不知所踪。

另一方面,2辆“寒溪”营1连的坦克此时也在小树林里遭到了1辆隐蔽良好的豹式坦克的攻击,其中1辆英军坦克的车长正是我们先前提到过的汤姆·杰弗里。根据他后来的回忆,进攻开始后大约半小时,他的坦克便被击中,从炮塔下方冒出的火焰很快就要蔓延到弹药舱了。“兄弟们快跑!”杰弗里立即低下脑袋向车内大喊道。于是剩下的其他乘员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坦克可能马上就要爆炸了,所以还是赶紧逃出去最要紧。

虽然丘吉尔坦克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有各自的舱门可以逃生,但如果坦克的炮塔与车体形成一定角度,往往就会遮挡住那两处出口。如此一来,唯一逃出坦克的通道就只有位于坦克侧面那扇小小的紧急逃生舱口了。杰弗里看到无线电操作员首先从逃生舱口爬了出去,接着他和受伤的炮手也一起从炮塔顶部的舱门逃出了燃烧着的坦克。但他-们刚跳到地面上,德军的弹雨就向英军坦克手扫了过来,除了杰弗里其他人在一瞬间都被打死了,杰弗里紧紧地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后续的步兵赶来将他救走。

为了加强进攻力度,英军第3步兵师师长惠斯勒少将于15:30命令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将C连也投人了战斗。虽然一路上遇到的抵抗十分轻微,但该连的步兵仍然在“寒溪”禁卫营1连的坦克支援下小心谨慎地缓速前进,一直推进到通往欧弗隆-默塞洛(Merselo)的蜿蜒沙土路边的集结点。此后英军步兵停止了前进,耐心等待扫雷坦克清理从西面和北面进入欧弗隆的道路附近的雷场。到傍晚时通道被打开,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与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步兵便在2个连坦克的掩护下涌人了镇内。

得知人镇的通道已经畅通,位于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西面的“寒溪”禁卫营2连也紧随着南兰开夏郡步兵团1营,向佩尔肯特以及肯普霍夫两块开阔地以南的树林展开了最后一次进攻。但是,德军的雷场使坦克连在前进时受到了阻碍,失去了坦克支援的步兵又无法独立肃清隐蔽良好的德军。当夜幕降临时,英军坦克按惯例撤退了,留下了几栋在树林边熊熊燃烧的房屋和1辆坦克的残骸。

10月12日夜,随着欧弗隆镇内大部分地区落入英军之手,东约克郡步兵团2营副营长雷尼森少校借着微弱的夜光前去寻找一条可供部队进入镇中心的道路。当他在小镇的街道上“漫步”时,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疮痍和成片的废墟。对英军来说,这一次欧弗隆已经不再像一周前B B C广播里宣传的谎言那样,而是确确实实地被占领了。然而,“解放”这个词对欧弗隆来说恐怕并不合适,因为至今在镇内英军还没有遇到过半个欢呼“解放”的荷兰居民。

雷尼森少校在日记中写道:“欧弗隆之战让我们又再次感受到了如同诺曼底战役般的无尽的痛苦滋味。郊外的战场上遍地都是死牛和其他牲畜,大片树林的枝叶都被炮火削了个精光。不仅如此,天气也总和我们过不去。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雨把原本郁郁葱葱的绿色原野和美丽的花园全数化为了黑色的、黏糊糊的泥沼。在这种地方,除了我们英国军人外,你甚至难得看到一个平民。在欧弗隆,到处是残破的住宅和幼儿园的废墟,这场残酷的战争已经彻底抛弃了人类所有的怜悯和同情,赤裸裸地展现出它那野兽般的本来面貌。”

(上图)热情的荷兰平民正在欢迎他们的解放者,盼了4年半了,苦日子终于到头了,不过,这样的场面在欧弗隆和芬拉伊并没有出现。

在镇内没有人前来迎接英军,英国人却在小镇外一处农舍的地下室内找到了一群惊慌失措的荷兰人。经过询问,他们承认自己都是违背了先前德军下达的强制迁移令,冒着轰炸和炮击躲藏于此的欧弗隆本地人。其中年龄最大的克罗伊曼斯先生(Crooymans)本是一小型奶牛牧场的主人,在德军占领欧弗隆期间,他为了糊弄德国人涂黑了自己的脸,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更苍老,而他的妻子干脆用一块头巾包住脑袋躺到床上装病。

通过这样的手法,他们果然得以在德国人前来搜查的时候将之骗走,一起留下的还有克罗伊曼斯的女儿德里卡(Drika)和她的丈夫以及2个孩子。德里卡的兄弟塞亚克.(Sjaak)和他的朋友皮耶特·波伊斯(PietPoels)藏身于邻居家的房内,虽然两人在出来照顾牛群(牛因为炮击而不肯正常产奶)时被德军逮住并险些被当作游击队枪毙,但他们最后还是得以脱身,并在一处干草堆里靠苹果充饥躲藏了3天。此后他们躲进了由塞亚克的父亲挖掘的地下隐蔽所里,结果差点被1辆途经其上的德军坦克给活埋了十一因为支撑木断裂,塞亚克被掉下来的横梁和木板困住,动弹不得,人们花了几小时才把他拖了出来,直到7天后他才能勉强站起来。

(上图)几名英军士兵漫步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欧弗隆镇内,此刻他们还不知道攻克欧弗隆并没有意味着恶战的终结,它只不过是长达6个月血战中一个小小的阶段而已。

在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塞亚克与波伊斯又不安分地和德国人捉起了迷藏,他们先是躲进了克罗伊曼斯先生家的地下室,结果却因为空间太小而转移到了邻居家的地下室内。在那儿,他们就如同遭遇海难的水手一样试图躲过战争带来的浩劫。每当外面的枪炮声一停,两人就出去采摘田野里的蔬菜,给奶牛挤奶,并把一些腌制的猪肉和其他食物都弄到地下室内储藏起来。很快塞亚克的姐姐德里卡开始模仿起她的弟弟,尝试着从郊外的草地里把一头奶牛弄到了她的马厩,这样她的孩子所需要的牛奶就有了保证。

与那些执行搜捕和强制性迁移任务的德军相比,在欧弗隆前线作战的普通德军士兵对待荷兰平民的态度算得上是友善了。有时即便发现了躲藏在地下室内的当地居民,他们也不会伤害这些人,相反还会给居民们带来一些很可能是从镇内已被遗弃的商店里搞到的面包和食品。甚至当克罗伊曼斯先生胃病再次发作的时候,有个德军甚至为他搞来了胃药。此外,还曾有部分德军士兵向居民们坦承德国已经输掉了战争。每当盟军的炮击开始后,镇内的荷兰人总是立即跪下高声祈祷,希望上帝能透过隆隆的爆炸声听见他们的呼唤。而德里卡则一手紧攥着自己的十字项链,一手握着一只哨子——当藏身于地下室的人不幸被废墟埋住时,用它呼叫救援队前来拯救遇难者。

(上图)“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要交,重复一遍,这不是打劫!这是搜查!”有趣的是英军中的印度兵都跑来凑热闹,没本事自己抓俘虏,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根据德里卡的回忆,在12日这天,轰炸和炮击如同闪电一般突然降临到他们头上,给小镇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和破坏。为避免孩子们受伤,德里卡和丈夫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来遮护他们。可是到了17:00,炮击却突然停止了。德里卡小心地爬出地下室走到农场外面进行观察,当她发现了迎面走来的英军后立刻挥舞起一块白色手帕。英军跟着德里卡来到了他们的藏身地,并用点燃的蜡烛逐一辨认了每个藏身于此的荷兰人。接着,他们先向德里卡讨了点水喝(德里卡发现这些英国人个个汗流满面),然后命令地下室里的所有人立即出去,并带着他们前往欧普卢村(待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德国人就在几百码之外)。

一路上,塞亚克和波伊斯手持武器,准备随时对周围可疑的目标开火。尽管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但这两个年轻人却显得十分坚强与镇定:“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没问题!”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自己的家园被烈焰包围的情景还是会时不时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如同英军从欧普卢方向开来的长长的坦克纵队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一样。

当时被塞亚克瞧见的是“寒溪”营1连以及指挥连的坦克纵队。虽然攻占欧弗隆的战斗通常都被描绘成一次“坦克战”,但实际上这场战斗仍然保留着1916年9月“堑壕战”的痕迹。当年,投人索姆河之战的首批坦克在战斗中就非常容易和步兵部队脱节,然后莫名其妙地陷入反坦克壕沟或是弹坑内动弹不得,从而给进攻造成了很大的不利影响。

至于欧弗隆之战则完全是索姆河战役的一次翻版,一场被地形和天气所严重困扰的机械化战争。

但欧弗隆之战中出现的“传奇性”事件可不单单只是那些所谓的“坦克战”而已。在当地曾有一则广泛流传的故事:在欧弗隆被攻陷前,有30名左右的德国党卫军士兵在圣西奥巴德斯教堂( St.Theobaldus Church)内战斗了很长时间,没人主动投降,那些在战斗中活下来的德军伤员在被俘后都被英军逐一射杀。但无论从英国方面的材料还是档案馆的战时日志里都找不到相关记述,也没有任何目击者声称自己亲眼看到过这一血腥事件。另一方面,尽管在马斯河突出部的前线到处都有武装党卫军在防守,但盟军的情报处却声称在欧弗隆的西南树林地带并没有任何一名党卫军士兵出现。至于海因茨·韦伯本人,除了在欧弗隆呆过一晚之外,也仅仅在德军防区内见过一次埋设地雷的党卫军工兵,而且这些人在干完活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韦伯后来也没再看到过他们。

无论屠杀战俘的真相到底如何,至少在“星座”行动的第一阶段,盟军方面还是值得庆幸的。毕竟英军第3步兵师在10月12日这天确确实实地拿下了欧弗隆,也算是部分完成了美军部队在1周前未能完成的任务。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这一天的激战对于双方的亲历者来说都记忆犹新,但是它们在盟军官方有关二战的记录中仅仅被潦草地写上了几笔,或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而已。并且攻克欧弗隆并没有意味着恶战的终结,它只不过是长达6个月血战中一个小小的阶段而已。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的战役战史,点关注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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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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