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战斗战史的第3期,上一期主要讲述了缺乏补给的美军第7装甲师与同样缺乏补给的德军部队在严寒的森林里的战斗。本期将讲述为了破除德军日益稳固且难攻的突出部,保障荷兰境内的盟军前进基地的安全,盟军打算发起一场代号为“星座”的行动……
(本期全文约85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诞生耀眼的“星座”蒙哥马利失望了,他对艾瑟尔湖(须德海)发动的“全力攻势”已经在贝图韦地区受阻,而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空降行动也没能达到“从北端绕过西墙,并为第21集团军群打开通往莱茵河地区的道路”这个预定目标。除此之外,在南方作战的第12集团军群也同样被德军挡住了去路:霍奇斯的第1集团军受阻于亚琛,而巴顿的第3集团军因为缺少足够的汽油而在梅斯附近止步不前。如此一来,在盟军内部产生了一个疑问:“是否需要让巴顿领军,在亚琛和梅斯之间选择一个德军防御比较薄弱的地区,发动一次重点进攻以撕开德军的防线呢?”实际上,巴顿早在8月23日便向盟军最高统帅部建议,与其让他的部队继续向东深入,不如改向北进攻。
(上图)蒙哥马利元帅早期的照片,拍照的时候他可能只是个少将或者中将,其在欧洲战场的指挥艺术一直为众多的军事历史研究者和爱好者所诟病。
然而最高统帅部考虑到这样的变动会给已经制定好的全局计划(从一个宽大的正面向德国发动全线进攻)带来分歧和麻烦,因此否决了他的意见。巴顿对此决定曾有过这样的评论:“一个人不能让实际的情况去适应一个计划,而是必须根据实际的情况来变更那个计划。”此外他还补充说:“我完全相信,高层决策的成败与否取决于战场指挥官能力的高低”。不过尽管在私下里有这样那样的牢骚,巴顿还是服从了上级命令,回去继续指挥他在洛林的战役。
9月26日,蒙哥马利在阿纳姆之战后依然没有认识到,荷兰南部战场上的形势对比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甚至还很感谢上天能让他同时面对如下三个棘手问题:第一,盟军为了保障安特卫普港的安全,必须打开斯凯尔特河的入口。但到目前为止,只有泽兰-弗兰德地区的东部兵不血刃地获得了解放,其他的部分还没怎么动过;第二,盟军必须肃清奈梅亨附近的走廊地带,该地区目前在地图上的双方态势被华盛顿方面形容为“一段弯弯曲曲的阑尾”,而蒙蒂必须对此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三,德军在马斯河西面的突出部已经形成,如果不尽早拔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恐怕将给盟军带来无穷的后患。
巴顿将军
然而,眼下这些麻烦都不能迫使蒙哥马利改变他的计划。正相反,他仍然坚信盟军中只有他自己才有在几周时间内解决掉那三个问题、并对莱茵河地区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势的能力。9月27日,他命令位于奈梅亨附近的英军第2集团军立即着手准备一次在韦瑟姆附近跨越莱茵河的全面进攻。届时,霍奇斯的美军第1集团军也将同时向德国的杜塞尔多夫以及科隆方向发动攻击,以支援英军的行动,而美军第7装甲师将被派去肃清德军的马斯河突出部——当然,如同上文已经叙及的,进攻的结果可想而知。
难道蒙哥马利果真是一个只会嘴上说说,却毫无现实感的空想家吗?对这个问题,表面上最说得通的理由似乎应归咎为蒙帅那自我孤立的处世态度。自从9月1日将地面部队的指挥权转交给艾森豪威尔之后,蒙哥马利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被降级.的感觉,于是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越发疏远自己与上下级军官之间的关系。这里我们要顺带地说一个未经证实的小细节:在蒙哥马利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装着元帅宠物——一只名叫“哈比”的金丝雀的笼子。
每当蒙哥马利与手下要在办公室开会商议时,“哈比”就会在一旁不断高声地唧唧喳喳吵个不停,经常搅得军事会议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在其他人的眼里,蒙哥马利就像修士般孤僻,但是每当他与手下的军官在一起时,又让人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被一群年轻、丝毫不敢顶撞上级的修道院学生包围着的院长大人。不过无论蒙蒂的个性如何古怪,他现在已经开始为即将于10月间进行的战役规划蓝图了。
(上图)加拿大第1集团军奉命清理斯凯尔特河口的德军,从9月底开始的作战行动将一直持续到11月初。这是加拿大部队在之前从未经历过的艰难战役,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图为正实施小规模登陆战的加军。
解决第一个问题的方案是攻占泽兰-弗兰德地区,由于德军已经将此地变成了一个坚固的要塞,盟军在实施具体的行动前还要考虑必须尽快打开安特卫普与南贝弗兰岛之间的通路,以建立半岛与大陆间的联系。这个艰巨的任务被交给加拿大第1集团军去执行,从9月底开始的作战行动将一直持续到11月初。这是加拿大部队在之前从未经历过的艰难战役,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除了盟军在军事上的努力外,还有无数的荷兰平民也被卷入了这场血腥而痛苦的战斗。到最后,泽兰以西的地区被战火完全摧毁,而茶碟形状的瓦尔赫隆岛防波堤由于遭到英国皇家空军的猛烈轰炸而决口,整个岛屿很快被汹涌的海水淹没。
第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已经是1个多月之后的事了,在此期间盟军还要应付另外几件麻烦事:正当美军第7装甲师拼死拼活地试图为蒙蒂解决他的第三个问题(德军在马斯河西面的突出部)的时候,元帅先生的注意力却又被第二个问题所吸引,于是很快将第一和第三这两个实际上更急迫的难题抛在了脑后,转而考虑起有关如何继续拓展盟军在奈梅亨走廊地带的作战计划。
为此,蒙哥马利在10月10日左右制定了一个进攻莱茵河地区的行动计划,代号“盖德维克”(Gatwick,伦敦地名),其进攻出发点就定在了奈梅亨走廊地带。按照他的想法,霍洛克斯的第30军将向西北推进,而奥康纳的第8军则将向雷赫瓦尔德森林( Reichswald)方向发动一场正面的全线攻势。为实施这个计划,各支预定参战的英国师自10月1日起便陆续进人攻击阵位,其中就包括原属第8军的英军第3步兵师,当时该师被调到离奈梅亨不远的莫克镇(Mook)附近待命。
此后几天,英军指挥官们纷纷对“盖德维克”行动的可行性提出了质疑,而其中最担心的莫过于第2集团军司令邓普西和第8军军长奥康纳了。第3步兵师师长惠斯勒曾对奥康纳说过,当前英军的人数不足以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攻势。幸好到最后蒙哥马利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10月7日,他告诉艾森豪威尔他要暂停“盖德维克”,理由是英军需要更多的步兵,而且在实施该计划之前必须先剪除德军在马斯河的那个威胁其进攻侧翼的突出部。第二天,蒙蒂与布莱德雷达成共识,决定将他们手下的2个集团军群的战线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英国部队接管美军第7装甲师离开后的战区﹔而第7装甲师将依旧保留在奥康纳的第8军编制下,作为未来行动的预备队。
(上图)1944年10月8日,正在西线某处视察防务的莫德尔元帅,面对情报部门提供的大量自相矛盾的敌情通报,要准确判断盟军下一步的行动,也真够麻烦的。
与此同时,德军最高统帅部也在密切关注着盟军的举动,并对当前的总体局势一—做了总结。尽管在阿纳姆防御战中获得了最终胜利,但盟军大胆的空降突击仍给德军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为了防止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德军此后对盟军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给予了高度重视。但德军的情报部门却没能发现,盟军在“市场一花园”行动中实际上也是靠预备队和紧急补充上来的装备才勉强打完了战役。
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阿纳姆之战让德军与盟军两方面都受惊不小。对德国人而言,他们到现在还认为在英国本土仍有3一4个空降师的盟军部队正在待命,所以今后还会有更多同样规模的空降突击发生。至于盟军后来对其集团军群所做出的位置调整,德军B集团军群的情报部门首先在10月初作出了如下判断:“未来敌军将会继续在瓦尔河以及下莱茵河一带进行针对鲁尔工业区的攻势,而另一次大规模空降行动很有可能会是这类进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接着,斯图登特的第1伞兵集团军的情报军官也对盟军未来的进攻地点进行了预计:“盟军今后将会选择阿纳姆西面的某个地点发动针对艾瑟尔湖方向的进攻。”
进入生命末期的第三帝国在西线已经十分缺乏兵源
不过,有关盟军到底何时、何地以及如何发动进攻,德军参谋部的军官们尽管意见不一,但都预感到盟军很有可能会向北或向东北方向开始新一轮的行动。除此之外,还有少数参谋军官猜测,在蒙哥马利恢复他的大规模攻势的同时,美军也很可能在亚琛地区继续深入,从而令德军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危险境地。
由此可见,德国方面所收集的有关盟军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情报也是十分杂乱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阿纳姆战役的影响。对于盟军在阿纳姆之后的实力估计,德国最高统帅部内的参谋人员也是意见不一,对其做过高或过低估计的都大有人在。当盟军的2个集团军群奉命进行战区调整以恢复到各自先前的位置时,就曾引起德军情报部门一阵恐慌。实际上这样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目前盟军高层并不指望能发动“第二次阿纳姆战役”,而只是为了能让美军第1集团军继续进行在亚琛的攻势。
图中的默兹河即马斯河
就像之前已经提到的那样,蒙哥马利现在还面临着解决马斯河突出部和打通斯凯尔特河口地区(战事尚未结束)这两大难题。于是他先明智地向艾森豪威尔指出,拿下斯凯尔特河口是盟军的首要任务。但他接下来做的另一件事就显得不怎么聪明了:10月10日,蒙哥马利在给艾克的一封信中借批评指挥系统对前线实际战况的疏远之机大发牢骚:“在诺曼底战役后追击德军的行动已经结束,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如同诺曼底一样的‘犬斗’阶段,所以我觉得到了考虑任命盟军地面部队最高司令官的位置的时候了。”
这显然是一个在9月1日被迫把指挥权移交给艾森豪威尔后,由于无法恢复权势而耿耿于怀的人写出的一封充满挑衅意味的信。要知道直到目前为止,艾森豪威尔因为考虑到蒙蒂强烈的自尊心,都在尽力不去为他指明盟军应该首先保证安特卫普港的安全。此外,他还特意让蒙蒂放开手脚先去攻打马斯河突出部,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北布拉班特省西部的德军。所以我们很容易想象得出,当艾克收到蒙蒂这封妄自尊大的批评信时的震怒心情,以及这封信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一队英军正在荷兰的乡间行军
自打美军第7装甲师撤离马斯河附近之后,负责重新进攻突出部的英军第8军军长奥康纳已经为部队制定了一个代号“星座”的行动计划。由于有了美军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第8军集结起了包括英军第3步兵师、第15苏格兰步兵师、第11装甲师、美军第7装甲师、英军第6禁卫装甲旅以及“自由比利时”旅在内的4个师又2个旅,总计约9万人的部队,试图用重兵突击的方式对突出部内的德军来一个包围歼灭。
据侦察机报告,德军的主要防御力量位于突出部之北,于是奥康纳做出了如下进攻部署:首先、英军第3步兵师将负责从突出部北面发动第一轮进攻(行动代号“北河二”,北河二为双子座α星),等欧弗隆与芬拉伊被攻下之后,英军第11装甲师将沿着第3步兵师开辟出来的通道一路南下,并与同时从突出部东面杀过来的美军第7装甲师会师于芬拉伊以西(代号“北河三”,北河三为双子座β星),如果以上阶段的进攻能将敌军主力都吸引到突出部以北的话,作为预备队的第15苏格兰步兵师就会立即从突出部南面向鲁尔蒙德发动一次让德军措手不及的突然袭击(代号“天狼星”),同时英军第11装甲师与美军第7装甲师则会一路向西南进击,并最终在芬洛城下会合(代号“织女一”,织女一为天琴座α星)。
就计划本身的构思而言,它的确就如同其名“星座”一般光彩耀眼。但是这里面有一点非常关键,那就是:盟军真的能保证第15苏格兰步兵师的存在不会被德军发现吗?
暴风雨前的宁静10月7日这天,在欧弗隆附近已持续了1周的争夺战由于美军的撤离而短暂停火。尽管当日并没有战事,但天气依然阴冷潮湿,再加上补给严重短缺,使得在这里驻防的德军部队遭受了比英军更多的苦难。对他们来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战的“堑壕战”时代。一名来自保尔伞兵营的士兵在10月8日给女友的信中这样写道:“英国佬就在离我们不到200码远的地方躲着。他们每天一大早都会用大炮向我们的阵地发动长达半小时左右的炮击。虽然的确是挺让人害怕,但你最终也会习惯这样的场面。
一个人是否会被炮弹打中不过是运气的问题,比如说在昨天晚上就是我的饭盒被从堑方的胸墙上给打了下来。在这样的鬼地方,你必须全力以赴为自己的生存而战。真希望我们能早点撤到后方去休整,我已经有1星期左右没洗过澡了。我真是受够了这种每天只能睡在一个土坑里,嚼着他们递给你的那些所谓‘食物’的生活。要知道,昨天有枚炮弹就掉在附近,差点就把我们的散兵坑给填了,看来现在是到了重新再挖一个坑的时候了。”这封信最后并没有能转交给它的收信人。这是因为在7天后它便落入了英军之手,并一直被保存至今。
下士海因茨·韦伯此时正与他的伙伴弗里茨·施伊雷尔一起,孤独地躺在一个散兵坑内(离他们的同伴有40一60米的距离)。在愁闷中,韦伯回想起了以前自己刚从荷兰的比瑟姆( Bussum)分配到苏斯特堡( Soesterberg)空军基地时的往事。
(上图)德军伞兵部队内部盛传的盟军虐杀德军战俘的谣言,让一些想投诚的德国兵顾虑重重,尽管杀害德军战俘的个案在盟军中的确屡见不鲜,但远远不到普遍的地步。图为在卡西诺山向新西兰军队投降的德军伞兵。
与如今驻守在欧弗隆的荒郊野外、每日与阴冷潮湿的战壕为伴的情况相比,在苏斯特堡基地的生活是多么惬意和舒适啊!有好几次,韦伯产生了远离这一切的念头。他甚至仿佛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旁不断低语:“韦伯,快回到比瑟姆去吧!.”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为一名逃兵。此外,他也无法理解一名叫温特( Winter)的老下士是如何开小差溜到美军战线上去的。温特一定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美国人,因为没过多久美军就用高音喇叭不断地向德军的防线喊话,规劝该区域内的所有德军伞兵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并提到了一些人的具体姓名以及官阶。
不过,即使是在那些最郁闷的日子里,德军方面也很少有擅离职守的情况出现。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多过硬,而只是由于害怕而已:根据上头的“每人都有义务就地处决临阵脱逃者”的命令,所有德军士兵都十分清楚,如果自己表现出任何开小差的迹象,便立即有可能遭到同伴的枪杀;而且即使有人能够成功逃走,也难说盖世太保不会对其亲属进行残酷无情的报复。至于其他的原因,当然还有那些在部队中流传的各种有关盟军虐待德军战俘的恐怖流言(不幸的是,其中的某些故事被渲染得过于真实了)——比如说在卡西诺的时候,那些被俘的德军伞兵是否被他们用枪托给活活打死了?出于以上种种理由,韦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自己活着落入盟军手里,并时刻牢记要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上图)荷兰人民欢迎盟军解放荷兰是发自肺腑的,在被纳粹“温和统治”了4年多之后,德国人在临走之前露出的真面目才让他们真正体验了亡国奴的可怕滋味。
除了强烈的恐惧以外,德军对其内部广泛的宣传攻势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自从在苏联颁布了臭名昭著的“政委令”之后,希特勒于1943年末又任命了“国家社会主义教导军官”,该军官主要负责向军队的师一级,同时也向其他级别的单位灌输纳粹思想,并会经常向纳粹相关部门汇报部队的士气情况。
到1944年9月末,所有即将上前线的德国人都必须阅读由“国家社会主义教导军官”(当时附加给了龙德施泰特的指挥部)起草的宣传单,而以下就是一段从其中节选出来的、充满自负情结的内容:“如今,布尔什维克正与西方的富豪财阀们联合起来要毁灭德国!对此我们只有一个答复,同志们!那就是如果我们要使自己的祖国和人民继续生存下去的话,就必须以全部的力量、意志和牺牲一切的决心战斗到底!宁死也不做奴隶!作为元首勇敢的战士,我们会朝着最后的决战场和最终的胜利坚定地走去!”
每当“国家社会主义教导军官”们忘我地发表着他们那充满纳粹狂热精神的鼓动性演说时,韦伯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聆听。可是无论演说里吹得如何天花乱坠,一旦盟军飞机从头顶出现时,那两名“国家社会主义教导军官”就会立即抱头鼠窜、寻找隐蔽所。“真**见鬼!”一旁眼见他们这种狼狈模样的韦伯不禁咒骂道。
英军的4.5英寸重炮。
与此同时,林堡省北部的荷兰居民正面临着严重威胁。10月8日“黑色的一天”里,德军对海尔登(Helden)、塞弗讷姆(Sevenum)、海修森(Heythuysen)和海伦娜菲恩(Helenaveen)等地展开了无情的大规模围捕行动。在塞弗讷姆,德军包围了一所正在举行弥撒的教堂,所有的后来者都被他们以进行身份证检查为由挡在教堂之外。接下来,一名手持冲锋枪的德军士兵走进了教堂并大声吼道:“你们所有人都赶快给我出去,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至于其他的德军,则-一边叫嚷着“这里还有没有人啊”,一边对镇内的每一所房屋进行着反复搜查。
在教堂外面,所有16一60岁的男性荷兰人都被逐一选出,列成四排并进行清点。他们被告知自己将会被派去帮助德军修筑防御工事,而且工程只需要4天就能完工。但实际上,这样的保证不过是德军预设的又一场骗局而已。这些被强行与其家庭拆散的荷兰人将在远离家园的陌生地方为第三帝国充当7个多月的苦力。部分预感到事实并不像德国人所说的那样好的荷兰妇女纷纷带着她们的孩子,站在自己的丈夫身边哭泣。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马上就会有德军士兵冲过来,以“我们不需要任何妇女和儿童”为由将她们都赶走。
到那天下午,围捕行动的范围已扩大到了芬洛——有数百名坐着牛车或徒步的林堡人被集中到这里,然后被德军用一列慢速火车运往德国。等这些人到达一所中转集中营后,将被最终送往不伦瑞克(Braunschweig)充当奴工。至于他们后来所从事的工作则是五花八门,其中有很多人被送到了位于林茨((Linz)附近的赫尔曼·戈林坦克工厂(Hermann-Goering-Werke),每天都得冒着飘泼的大雨或刺骨的寒风,用手推车不停地往返运送通红滚烫的铁渣、钢架以及铁板。
当这些荷兰人遭到德军围捕的时候,他们身着的还是星期天时最好的衣服,可现在却都已被撕成了破布条,仅仅在几天之内,他们就都变得衣衫槛褛而又肮脏不堪。每当饿慌了的时候,他们只能拼命地在工厂附近的田野里挖掘那些在收割之后剩下的土豆或萝卜充饥,并忍受着被虱子和痢疾所折磨的无尽苦难。从塞弗讷姆过来的400余名劳工中,有12人因过度劳累和沉重的精神负担而死。而这些被驱逐出荷兰的林堡人直到11月中旬,才与他们的亲属获得了唯一一次联络机会。
行军间隙在路边休息的英军
另一方面,随着英军进攻计划基本完成,第3步兵师师长惠斯勒少将于10月10日·对各部下达了即将在次日执行的进攻令,即“星座”行动的第一阶段——“北河二”。就具体细节而言,它基本上是一战战术的翻版:首先,英军的进攻将随着对敌军阵地的猛烈炮击而展开,然后第8步兵旅在徐进弹幕掩护下动用2个营的兵力,分别从欧弗隆两侧同时攻打德军防御阵地,并以位于中间靠后位置的第三个营作为进行最后肃清行动的预备力量。为了彻底压制住德军的抵抗,英军第3步兵师从其他方面抽调了各种军属或师属炮兵部队。
到最后,一共有216门25磅炮以及68门4.5或5.5英寸的重型火炮被加强给该师原有的3个炮兵团和第11装甲师的1个炮兵团(每团编制为24门火炮),这就使得参与“北河二”阶段的盟军火炮总数达到了380门。除了拥有足够的炮兵外,惠斯勒还设法为第3步兵师配属了更多的迫击炮和机枪,以便能在进攻时发挥出最大效用。
行军中的英军第3步兵师纵队,他们正在穿越被战火洗礼过的村庄
除此之外,英军还使用了诸多现代战争中常用的进攻手段,其中包括了对芬拉伊镇的空袭,以及坦克对步兵部队的掩护。说到后者,英军将动用第6禁卫装甲旅(参加过诺曼底的卡昂之战)这一独立单位加强给第3步兵师的禁卫掷弹兵营,100余辆丘吉尔坦克将随时给进攻部队予以有效支援。为了对付德军埋设的雷场,英军还从另一个独立单位里调来了带铁链滚筒的谢尔曼扫雷坦克,这些装备将负责在第一时间为进攻欧弗隆的部队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
第6禁卫装甲旅装备的丘吉尔巡洋坦克虽然在机动能力上不及美军的谢尔曼,但因其装备了厚达4英寸的装甲板,所以在防护能力上要比谢尔曼来得强。与其他坦克车组类似,禁卫装甲旅的坦克兵们也会在过夜的时候为自己挖一个浅坑,并把坦克停在它的正上方,以保护自己不受炮击和下雨的影响。他们唯一要担心的是:在睡觉的时候,万一坦克的重量使得土坑发生下陷,自己就会有.被活埋的危险。
在这些英军坦克兵眼里,坦克可不仅仅是一台机器。装甲旅属下“寒溪”禁卫营2连的士兵就将连里的4辆坦克命名为“老虎”、“美洲豹”、“巨石”和“豺狼”,而约翰尼·兰伯特中士 (Johnnie Lanbert)正是“豺狼”的车长。兰伯特所属的坦克营即将参加·对欧弗隆的进攻,但仅仅在开战后的48小时内,他就会因“豺狼”号撞上1枚德军的地雷而失去他的双腿(如今这辆丘吉尔坦克被安置于欧弗隆的博物馆内作展览)。另一名24岁的“寒溪”禁卫营1连的坦克车长汤姆·杰弗里中士(Tom Jeffery)虽然对丘吉尔的厚重钢板在高爆榴弹打击下的防护能力充满了自信,但他却异常害怕遭到德军穿甲弹的攻击。
谢尔曼所有型号中,只要M4A3E2可以抵挡住虎式坦克与豹式坦克的正面射击
所人心中如此漫长的一场噩梦。当我们刚抵达欧普卢村的时候,便吃惊地发现连绵不断的秋雨已经将附近地区完全化成了一片泥泞的海洋!从那时候起,无论我们想做什么事,都得同时与邪恶的自然环境做艰苦的抗争。这里到处都是能将坦克乃至是负责去拖救的车辆都给陷住的泥潭,而每到晚上,泥巴甚至都会侵人我们的帐篷,使每个人从早到晚都受着寒冷和泥泞的痛苦折磨。那年冬天的荷兰远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到处是绽放的郁金香和喜气洋洋的市民,我们更像是在爱尔兰地区过着那种漫长而泥泞的冬季生活。”
10月11日,天空开始转晴,盟军终于可以在次日发起那策划已久的“星座”行动了。此时此刻的海因茨·韦伯也逐渐预感到了暴风雨的前奏。“弗里茨”,他对传令兵说到,“他们那边好像有动静了。如果我们几个继续呆在这儿的话,恐怕马上就会被他们痛打得连方向都找不到的”。除了对自己部队的主防线能否经受得起盟军的攻势感到忧虑之外,他还担心附近的另外2名同伴是否还在他们的散兵坑里。“他们听到了我说的话么,不会是都已经溜走了吧?”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的战役战史,点关注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