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作品:布衣神相之刀巴记·一

丑丑说小说 2024-04-11 17:48:39
第一章:地震 地震。 茹小意正在大魅山等她的丈夫项笑影回来,这时候,地震忽然发生,山摇地动,尘石纷纷击下,天地色变。 项笑影是进入青盯谷看三年一度的黑白道决战,他尤其关心李布衣率飞鱼塘高手闯五遁阵。李布衣曾在风雪古庙里救了他们夫妇一命,而且格杀了内厂高手萧铁唐。茹小意却不想去,因为李布衣曾目睹她和夫婿项笑影。师哥湛若飞之间的恩怨纠纷,她实在不愿再见到李布衣,而且,她也怕因见了李布衣而勾起孩子石头儿之死的伤心事。 她就在大魅力山山道旁一座茶居茗茶等候。这几天荒凉的大魅山因观战而聚了不少人,道旁茶居餐肆也多开了几家,几天都高朋满座,挤得连茶叶也嚼干的。 此刻人却寥落,因为都到青玎谷的米家原上观战去了,这些人不远千里面来,为的是先得知黑白二道决战战果,怎会在决战时分不亲临现场坐观虎斗。 这时候。仍留在茶居的,都是大魅山的乡民、猎户,以及茶居的伙计,甚至茶居的伙计,能开溜的,都溜去青可谷看决战了。 所以老掌柜一直皱着眉叹气,对一个毛头小伙计在嘀咕那两个偷懒伙计如何不是,该在膝头盖上生个人冻疮,该遭大收了去。地塌了去,来报应他们光拿他的钱不做事的大罪。 不过老掌柜的眼睛可并不老。姿,茹小意喝茶的神情,使得印堂开朗的秀眉,掌背托腮微愁的风姿,她坐在那布满油垢的桌前,却令整个山野都柔和了起来,连野店也高贵了起来,那一种气质,他从未见过。 这一见,真看直了眼。 毛头小伙计也一样看直了眼。一个真正动人的女子,可以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在这女人身上来说可应验得很。 老的发现小的在看,敲了一下小的头:“小不个丁的,毛未长齐,瞧个什么瞧! 小的摸着头皮直呼痛:“你也不是在看!就只有你瞧不准别人瞧! 老的说:“你瞧便瞧,不干活光瞧没饭吃! 小的忽嘻嘻一笑,掩着一嘴黄牙道:”没饭吃也罢,要是有这样标致的老婆,今晚死了也罢。” 老的吹胡子道:“你异想天开!她,可以做你老妈” 小的反驳道:“她?嘿。嘿,大不了我几个端午节,做你媳妇还差不多,可惜你又没有儿子……” 老的摸摸胡子,忽然对过去自己讨不到老婆的凄然全成了兴致勃勃的希冀:,‘要是娶到她做老婆……小没毛的,你说,她干吗来这里呀?” 小的不假思索便道:“当然是来看打架的呷!远处有一双老狗哀哀地对天空吠。 老的又在小的痢痢头上敲了一记:“要是来看决斗,那儿的架已在打了;她干吗不去? 小的忽发奇想,道:“一定是她丈夫去打,她不敢看,便在这里等了。” 老的哦了一声。眼睛发着亮。 小的想了一想,怪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老的真的在太虚冥想,渐露得意色,一听小的如此说,忙正色道:“想什么?灶口旁蚂蚁排得一行行,还不动手,小孩子胡猜什么! 小的充出一副大人拍肩膊认熟络的巴结阴笑的样子,说:“我说区老爹……你是不是在想,要是这位大妞的男人一个不幸,在打斗里死翘翘了,你就可以……” 老的忙敲小的头:“胡说,胡说。 小的缩头笑道:“不说,不说。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偶然一两句无关重要的才大声说,只有接二连三的怪笑,特别刺耳。 就在这时,茹小意极为明亮、有神的眼睛,抬起来向茶居里的一老一少,扫了一扫。 茹小意这一下抬眸横波,可以说是明媚至极,但她明利的眼睛,仿佛冷电一样,使幽阴的茶居亮了一亮,一老一少齐齐震了一震。 小的吃惊地道:“她听到了,她听到了……” 老的还陶醉在那一下限神里:“哇,美死我了/他拍拍头呻吟地道:“话到这么老大。总算见着了/小的眨眨眼睛问:“见着了什么?” 老的望着灶炉里的旺火,和溅喷白烟的茶壶,哺哺地道:“神明保佑,保佑她老公回不来,给我区祥壮讨回个好老婆……” 他这样念念有词,忽见水壶溅出大量沸水。沸水溅在热灶上。发出吱吱的白烟,而灶里的火忽然像笑裂起来一般的赡噪起来,接着,灶砖裂开,火势大盛,火舌抖动,几块燃着的柴薪掉了出来。 老拿柜恍错问,还以为灶神明了他的咒愿。真个显灵了。 当他耳际听到小伙计恐慌的呼叫声时,才省悟到可能是地震。这时候,棚顶已裂开,柱子松摇,灶口爆裂,沸水迸喷了出来。 他凄厉地嘶叫起来。 后院豢养的鸡。飞呜着,侧篱饲养的猪,尖鸣着,火势蔓延,热壶尖嘶,夹杂着犬只痛楚的哀呜,一刹那间,平地崩裂,万木倒断,电闪雷轰,出没飞逝,断木飞沙,起落飞舞,地震已经开始。 茹小意是练过武功的女子,老掌柜和小伙计所说的并不大声,但她都听在耳里。 她暗地里咬着牙齿,要是他们再说下去,她就要去掌他们的嘴巴。可是在心底里,又有一份隐隐的细雨,因为那一老一少不管说什么,都是因为自己美,才致动了心,茹小意不是不知道自己美丽动人,而是她年纪不比当年日子正当少女,她已是做了七年母亲的妇人了,可是,在这野店里,两个俗世的男子看了,一样禁不住喜欢自己,就像他年她未嫁项笑影前,那些追求仰慕的王孙公子、世家子弟。江湖浪子。侠客名士一模一样。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不觉流露了一丝笑意,可是她的外表仍是像一块明亮晶丽的冰,尽管内心有情,外表仍凛然不可侵。 然而这时,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桌面上盛满筷子的瓷筒、噗地碎裂了。 茹小意一惊,意识到地震的时候,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然后她看见邻座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个大洞,那老猎户和他的兽皮,一齐陷落下去,茹小意想救,已来不及了。 跟着她听到老掌柜和小伙计的呼救声,她立即掠了过去,可是一切都在震动,她身法也极难控制,几乎撞上了土墩。 这时,茶棚隆然倒塌。 茹小意在茶棚坍前刹那,掠出了茶棚,但身上仍给一些木块、石砖击中、她也顾不得痛,返身想救人,但倒塌的茶棚里,已没有了人声。 万木断裂,山石哀鸣,一阵罡风接一阵狂飚,扑打在脸上,脚下所踏,仿佛是一头怒狮的背,茹小意心中生起了极度的惊意。 笑影还在青汀谷里,这地震仿佛是自那边起的,他现在不知怎么了! 茹小意想挣扎提起轻功赶路,然而飞沙走石,隔断去路,她掠上一个震荡着的山坡,突然间,这山坡像一块驮在野马背上的陀螺,弹却了起来。~茹小意吓得魂飞魄散,想掠下山坡,暮地,地上裂了一个大缝,茹小意及时抓住一棵大材,才没滚落人深洞。 她惊魂稍定,忽觉玉手一轻,原来手里抓着的大树,已经缓缀沉人松土里去,她不但发出一声尖叫,拔足要跑,但浮沙下陷,一股大力直把她吸进地心去似的。 茹小意这下可谓生死存亡关头,摹见刚才陷下地去的树,这时成了树根朝天,不知因为地壳层下是硬地还是什么,嵌在那儿露出一截,不再下陷了,茹小意心念一动,迅速解下腰带,飞投束住树根。使得身体重量有了依托,尽管震荡,但一时不致下没。 这时,忽听有人在远处喊:“小意,你不要怕,我来救你。这时山嘶木裂。五雷炸轰。 泥尘碎片,飞扑茹小意脸上身上,但这撕心裂肺的喊声,虽然悠远,茹小意却还算清晰地听见。 茹小意在慌惶中乍以为项笑影在叫她,于是应:“我在这里,”觉得虽出尽了力量,只是声音在天崩地裂中依然微弱,于是再叫:“笑影,我在这里,我在......” 只听那喘息的声音狂喜呼道:“师妹,师妹!茹小意一怔,这才醒觉是湛若飞的声音,湛若飞怎么会来到这里?恍惚间,一时忘了回应。 湛若飞一直在大声叫喊:“师妹,师妹。”在山崩地陷林摧石裂里听来龙觉情切,他因听不到茹小意的回答,更急了起来,大声呼叫着,以声音来判断,来势可谓十分之快,只是忽然哎唷了一声,似被什么事物击中,便没有了声息。 茹小意怕湛若飞遇险,便叫:“师兄,师兄。”却没有回应,叫得七八声,才有一声不知是不是人的呻吟,就算是人的哀吟,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湛若飞发出来。这时,风木相搏云雷互震,眼前一切尽如碎镜摇影,不可倚攀,如小意心中无依,待哭叫一声:“师兄。”忽见一条人影,急驰而过。 这人的轻功想来极好,只是因为地动山摇,根本无法借力操纵,就像神箭手射出一矢,但目标忽然转移,这一箭再神准也无法中的。这人在这脚底地皮连连晃动之际,仍一纵一伏,把稳身法。疾如电掣地激射而去。其轻功定力,可想而知。 茹小意忽觉手中所执的缎带又松浮了,原来了层地壳又有变动,那树根已完全沉陷,自己也陷在裂开深穴的夹缝,茹小意连忙想跃,但地裂得更快,她只觉脚下一空,身形疾沉,及时双手抓住地面边缘,百忙中往下一望,只见雷雨交作,石飞沙荡,下面深黑不见底,罡风狂嘶。 茹小意这下可比什么都怕,地面震动,双手也运不上力,无法拔起,愈渐支持不住,随时脱力下附坠。 此际,她眼前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风云色变中,居然还带了个温和得不慌不忙的笑容。背后挽了一张弓。 那人望下来,看样子,并没有救她的意思。 可是当他俯瞰下来,望见茹小意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一个很爱蝴蝶的捕蝶者,忽然看见绝世罕见的彩蝶时,便是这种眼神。 那人比这种眼神还要热烈,诚意得几乎要每一句话都剖开胸膛来说。 可是他没有立刻说话。 他伸出了手,温柔的像采一朵花,怕捏碎了花瓣。 茹小意想抓住他的手。 这时又一阵极大的震动,灰黑固体般的飞雪相撞,炸成雷火,山岳崩颓,如老龙吟曝,四处风沙飞散走合,骇目惊神,这一阵大震,使得这人成了重重层层,虚虚渺渺,幻影一般,并不真切。 茹小意伸手抓去,抓了个空。 另一只手支持不住,地面像野马腾跃一般,终于一松手,往下坠去。 但她的手腕及时被人一把拿住。 那人救起了她,茹小意觉得那人的笑容好近,笑起来像漾起涟漪的水面,看不清楚。 她呻吟了一声。 那人在她耳边轻柔地道:“不要怕,我带你走。声音轻柔得就像呵一根彩羽,是要它飞扬而不是想惊走。’ 然后那人抱着她疾驰。 那人身法极快,一下子,就掠出了好远,茹小意只觉得眼旁两边事物飞掠,白蒙一片,人好像在惊涛骇浪的船上一般,耳际尽是呼呼的音。 然后在霄风暴飚中听来,却似有人在呼号,声意异常惊怒,却不知是呼啸着什么。 大概是厉风吹进了一株老桐发出来的声音吧?怎么又有点像表哥跟人比剑时的清啸? 这样疾驰了一段路,地震稍平,那人突然笑问:“还怕不怕?”茹小意因这问话而觉得失去了距离,她感到那人说话的口气迫近她的前额,忙道:“放我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略微躁烈了一点,那人马上停住,放下了她,一双俊美的大眼正在逼切的端详着她。 “怎么了?” 茹小意马上感觉到自己太过锐利了,谢意道:“谢过少侠救命之恩。 那人笑道:”我像少侠么?” 茹小意这才发现那人长相虽然十分年轻纯真,但从眼角的皱纹和脸上风霜,可以揣测出来,至少也三十多四十岁了,不觉脸上一热。 但茹小意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心里有些腼腆,外表却越是冷艳,一点也看不出来。 “壮士是……” 那人笑道:“这儿还有余震,不如我抱姑娘到舍下再谈?“茹小意一听,冷冷地道:”我没受伤,能走动自如,请教壮士高性大名,容鄙人口后偕夫君厚报。” 那人一怔,哈哈于笑一声,道:“报答?只要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茹小意道:“我夫君姓项,名映。”却不提自己名字。 那人脸色一变,道:“是‘氓山剑客’项笑影?” 茹小意也吃了惊。项映是项笑影的本名,除熟友外.江湖上并无人知,她原本也怕项笑影是项忠之后,提起来会招惹宿仇旧敌,不料提出项笑影本名,那人仍然熟知,但看来此人却无效意。只听那人又问:”那你就是“巴山天女’茹小意了。 茹小意狐疑地道:“阁下是……”她记不起项笑影旧交中有这个人。 那人亮眼笑道:“我姓樊,叫樊可怜,”他在狂风怒吼中热切切他说话:“别以为我是可怜人,”他哈哈笑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可怜。 这时“轰”地一声,罡风急勇,林木断折,把樊可怜和茹小意都吹倒子地。 第二章:可怜的樊可怜 樊可怜一摔倒,又爬了起来,烈风直吹得他衣衫像跟胸膛粘成一体。 他要过来扶茹小意。 他大声说:“扶住我” 茹小意没有让他扶,在风里也大声道:“我要回青玎谷,笑影。他,等我——” 樊可怜吃力地点了点头,风沙掩没了他的眼神;不远处的土地,断裂开了一条缝。 可是,这时的风沙,已是强弯之未。 跟着,天穹便像一口发过怒的烘灯,终扫暗淡,愤怒平息。 只剩下一记又一记间歇性的烈风。 樊可怜爬起来,第一句还是关怀地问:“你没受伤吧?” 茹小意二向都是坚强而坚定的女子,她拍拍尘沙,理理乱发:“我没事。”脸上更有一种坚清的神情。 “我要去青玎谷。 “找项兄吗?”樊可怜关心地问。“我送嫂子一程。 “不必了。 茹小意的神态很坚决。 樊可怜一双眼睛,忽然不经意起来了,望向断裂处,道:“好险。 忽又道:“我也想去见见项兄。 茹小意心悬项笑影的安危,便点首道:“那好,就一起…忽见樊可怜身形一沉。 原来他正一脚踩进那地上的裂缝里,直坠了下去,樊可怜一脚踩空,另一足却及时发力,一蹬而起,反坠为升,半空跃起。 岂知事有凑巧,山壁上本仍断续有碎石滚下,这时一颗大石凌空而落,刚好向樊可怜迎头击下。 樊可怜清喝一声,双掌平平击出,这大石重逾百斤,如此坠下,更声势吓人,樊可怜这看似元力的两掌,居然能把这巨石平平送出三尺余,跌在地面裂缝之间,砰地碎成七八块,块块都有人形般大。 樊可怜及时变掌震开巨石,但运气奇差,巨石反挫之力令他急速下沉,这一下疾沉连带巨石反弹余力足有三、四百斤,樊可怜就像仓卒般负荷三、四百斤重担掉下地面去! 樊可怜的双脚落地之时,发出了“啪、啪”二声。 只见他膝盖一软,瘫倒于地。 正在这时,一块比人头还大的石块,飞射而至,不幸而刚巧撞在樊可怜的额上。 可怜樊可怜大叫一声,以手捂额,这时他双脚似已折断,想挣扎却爬不起来,反而因岩块之一击,震得向后一仰,向地面的裂缝跌落。 茹小意本待迎救,但岩片四飞,有几片也差点激射中她。 待她躲开碎石时,樊可怜已滑落深渊之中,茹小意奔近裂缝。往下一望,只见黑忽忽、深沉沉的,什么也望不见,心里忽想起:幸亏自己还问了他的名字。 毕竟自己知道这个救过她而又死去了的人的名字。 她想想还不甘心,要设法下去救这个可怜人,但又知道以个人之力势不可能,而且,她的心都悬在项笑影身上。 项笑影仍在青玎谷。 这地震的中心,似乎就在青玎谷。茹小意把沾着尘埃的乱发甩了甩,甩到最后,她决定要先回青玎谷找项笑影。 一一项笑影不知怎么了? 一一青玎谷的五遁阵闯过了没有? 其实这时候,青玎谷的决战还未有结果。 项笑影还在谷外苦待战果。 苦候的人除了项笑影,还有傅晚飞、张布衣、邵阿凤、惊梦大师、天激上人、俞振兰、张雪眠等,不过其中以项笑影为最急。 这一阵大地震,震走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有人被灾遭殃的,项笑影心急的是,他也正在担忧在谷外等候的夫人之安危。 其实就算茹小意不是在此时赶到,他也会暂时放下战果不管,到谷外去找茹小意去的、可是茹小意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出现了。 项笑影见着茹小意,大喜过望,两人相见欢愉,道了关怀,茹小意问:“李神相他们闯关情形如何了?” 项笑影素来乐天,又不忍叫茹小意担心,便说:“赢定了。“其实这时侯李布衣和何道里正在地震过后作第三度拼斗,快要分出胜败存亡之际。若果没有赖药儿所赠的“过关衣”.只怕就要丧身在何道里的“元磁神刀”之下了。(李布衣闯青玎谷米家原所设下之“五遁阵”的故事,详前面。) 茹小意便拉了拉她的丈夫的袖子:“走。” 项笑影一愕道:“去哪里?” 茹小意道:“刚才有个姓樊的救了我,后来,他自己掉下深渊去了,走,我们去救他去。” 项笑影有点踌躇:“可是,李神相还……” 茹小意道:“李神相既已胜定,你还担忧什么,还是救人要紧。 项笑影一向以来都很听茹小意的话,迟疑了一下,便道:“好。 茹小意领先而行,所掠过的地方,树倒崖崩,荒凉凌乱,一弯暗红色的月牙儿,高悬天边,很是凄落。 茹小意记忆力奇强,认辨着来时路寻觅了回去,果然看见一处裂土,露出树根须,正是她掉落裂洞之所在,原来的野店。早已崩坍,为断木乱丘所埋。 茹小意道:“快到了。”想依照刚才樊可怜抱自己的路向寻夫。但想到樊可怜抱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热。 项笑影忽止了步,道:“晤?” 茹小意有点恍馏:“怎么?” 项笑影道:”好像有人叫你。 茹小意这才听见悬崖那边有一个微弱但又焦急,愤愤里带关怀的声音正在一声声地叫: “师妹,师妹。” 茹小意“呀”了一声,意外地道:“是师哥?” 项笑影满目不懈:“是他吗?” 茹小意肯定地答:“是他。”他误会了项笑影话的意思,使得项笑影以为救茹小意的是湛若飞。 茹小意一面循声掠去,一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样的问题,项笑影自然答不出来。 两人奔到山崖旁,只见湛若飞坐在崖边突生出来的一株枯树上,拿着一片绸布,正在哀哀唤着,两人见了如此情景,不觉都仪了一怔,互换了一个眼神:因为湛若飞的轻功,要攀爬回崖上来,理直不会有什么困难的,那未,他赖在山边枯树上竟自哀叫做什么? 只听擅若飞又叫了两声:“师妹。”停了停,声音倒似哭哑了一般,又叫了一声:“师妹。 茹小意见湛若飞如此痴状,不觉飞红了脸,以手环在嘴边叫了一声:”我在边里。 这一声呼唤,对湛若飞而言,简直有“起死回生”似的作用。他的整个人弹了起来,这激动几令他又掉下深谷里去。 茹小意失声叫了起来:“小心。” 项笑影也禁不住叫:“小心,上来再说。”湛若非见到茹小意的神情,又惊又喜,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莫可言喻。 湛若非攀着岩块,纵跳起伏,很快便上了崖顶。 茹小意怕他又来夹缠,便赶快说:“你在崖下做什么?” 湛若非眼睛发出神来,喃喃地道:“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茹小意一皱眉,心忖:果然又来夹缠不清了,啐道:“我几时死了?” 湛若非手里紧紧执着一面粉红色的绸布,道:“我看见你的衣服,挂在树枝,以为我来迟了,你已经……” 茹小意这才清楚看见湛若非手里紧执的绸布,心中不由感动起来,知道湛若非因看见她一角衣衫沾在崖沿枯枝上,以为自己罹难,所以哀呼不已,她明知这个师兄早在自己未嫁之前已对自己痴迷爱慕,但如今亲眼见他因已之死发凌乱,眼尽红,衣衫不整,割伤无数,一反他平时的斯文潇洒,整洁自爱,更有感触,只觉得这个师兄对她是死心踏地的好。 项笑影也一早瞥见湛若非手中所执的是爱妻的衣衫,至于这一片衣衫是如何被撕下来,而且捏在湛若非的手里,他是毫不知情的,经过取暖杀人风雪古庙一役后,他也清楚了爱妻与这个书生的关系,项笑影再大方,也难免不存芥蒂,只是他一向都相信茹小意。 如今他看到湛若非那喜极惊极的神色,他虽存芥蒂,竟也为湛若非对茹小意的深情而感动了起来,一味的道:“她没事,她没事,你放心……” 项笑影这么一说,湛若非方才感觉到项笑影的存在,大喜大惊的神情才收敛了一些。 茹小意道:“我的衣服怎会在这儿的?”她的肩膊处确是被扯破了一大片,不过是在土地裂缝间撕破的,理应留在那里才是。 湛若非苦笑道:“我赶过来的时候,这片衣衫就已经留在枝上了……”茹小意心想:师兄见这片布绸如此伤心,自然不是说谎了,也许是烈风把裂缝的破布衣送到崖边吧?却害了师兄悲伤成这个样子。 她感激又带歉疚的向湛若飞投了一眼,问:“我坠入深渊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叫我呀? 怎么又没看见?” 其实她不该看这一眼的。 这一眼因为歉疚,因为感恩,所以眼色非常柔媚。茹小意自嫁项笑影后,对湛若飞一向都是十分端凝自重的。 这一眼使得湛著飞心头的爱苗,重新点着了希望之火。 湛若飞完全误会了茹小意的眼色。 他心头狂喜,怦怦地跳着,外表反而不表露出来;他多年来期盼师妹深情的看他一眼,现在他盼到了,接过来。隐隐收藏在心底,又痴心妄想能更进一步,那已经得到的,他反而下像在期待时那么不自制,而有像一般男子把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处之淡然。 他道:”我听见你呼救声,便赶了过来。岂知后面给人推了一把,掉下达崖去了……所幸那时风烈,把我整个人浮了起来,减了下坠之势,我攀住石壁,爬了上来,已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一路走过去,才看见崖边有你的衣布,以为你也掉下去了……” 项笑影听到此处,才大致了解概况,知道那片布料不是湛若飞自他爱妻衣上撕下的,顿放了心,反思里觉得惭愧而脸上发烧。故问:“是谁推了你一把?” 港若飞道:“我也不知道是谁。 茹小意见湛若飞傻愣愣的样子,便不相信他似地笑道:“我看你是给大风吹下去才是。 湛若飞以前极瘦削,同门师兄弟里以他为瘦,虽然英挺文气。但常遭同门讪笑:“这么瘦,风都吹得起啦。 茹小意想到此处,便格格地笑了起来。 湛若飞给她这一笑。也勾起了昔目同门时何等快乐的回忆。见茹小意笑时眼波流转,靥颊生春;比当年师兄妹花园练剑时更添增了一份少妇的风情,心里如痴如醉,也唱吟道: “风吹鹅毛飞,鹅毛湛若飞。 茹小意笑着笑着,忽然冷了脸色。 微红的月亮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细绞的冷绝,人说冷若冰霜,但茹小意冷时仍绝若桃李。 湛若飞爱煞了她这容貌,但也怕煞了她这副模样。 原来湛若飞口中所吟的,本来是他们同门师兄妹练剑时取笑湛若飞的曲子,大意是认为湛若飞身子单薄,轻似鹅毛,但这歌词却使茹小意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使她很不快的人。 那是同门里一个后进的师妹,排行十二,叫织姑,脸孔又圆又白,声音沉而有韵,头发既黑又长,两只兔子门牙很让人喜欢。 但是茹小意却很不喜欢她。 茹小意不喜欢她是因为织姑的装作和虚伪,尤其不择手段。 在已山学艺时。师父是巴山派掌门人糜岁晚,把巴山剑法创悟出“敦煌剑法七十二式” 而名震天下,但师娘殷爱也创出“天女剑法七十一式”,把飘逸剑法创新成局,“敦煌”、“天女”二剑法合一,便是“敦煌大女剑”.曾在三年一度金顶黑白道比试时,糜、殷二人双剑联珠,连胜三阵。因而声名大噪,三年后,糜岁晚与殷爱再度夫妇联手,替白道胜两个阵,直至再后三年的比试中,这对巴山双剑客重创于“天欲宫”副官主哥舒天手下,糜、殷二人才退出江湖,专心培育门人弟子。 茹小意在巴山门下,武功虽不是最高的,但容貌端丽、聪颖过人。而且天生有应付各类事情的能力,才华炫目.又能服众,很得师父、师娘、同门上下的喜爱。 人人都知道茹小意日后必能在江湖上大放异彩,而且也衷心期许她早有造就。 织姑看来也像是期许者之一,可是茹小意知道她并不。 茹小意有段时间扎起了头发,束上了紫色缎带,穿着劲装,在院子练剑,不知惊羡了多少同门,有根多江湖侠少老是借故跟随师长或名是拜晤巴山掌门,其实都是为争观茹小意的风姿。 织姑见了,口里也跟着别人赞羡,过没几天,她便也劲装打吩,发束红中,在院里练剑。 由于织姑的样子标准中带有妇人的妖媚,赞美人的口里不必为一句话打下了生死契,他们也用同样的赞美来赞美织姑。 不久后,茹小意练枪,人都说茹小意使枪的时候英姿绰约,几天后,织姑也练起枪来,人说她使娇可人。 茹小意本不在意这些。 可是后来师母殷爱送了她一个胸佩小铃裆,人人都说茹小意的声音就像这王佩铃一般清脆可爱,有一天,织姑就借了去,未几。口来跟她说:玉佩打碎了。 茹小意极珍爱那玉佩,当然哭了起来。 织姑双眼红红的,满是歉意他说:“我是无意的。”直似要哭出来,茹小意只好安慰她。 没想到几天后织姑带了块玉佩,形状跟那玉佩虽略有不同,但茹小意却清楚听出那清脆的铃档声。 巴山门下武功最高的,剑法最好而文才最出众的,应算是湛若飞。 湛若飞心里只有茹小意。 茹小意对湛若飞若即若离,也不能说全未动心过。湛若飞那时很瘦,有次在大风里打了个喷嚏,竟借力倒飞上瓦,于是茹小意就取笑他“风吹得起”.湛若飞只痴痴地望着她,讪讪地笑。 第二于织姑就作了首“风吹鹅毛轻”给湛若飞。茹小意很不喜欢“风吹鹅毛轻”。 织姑对湛若飞百般卖弄风情,可是湛若飞不理她。 湛若飞眼里只有茹小意。 有段时候,茹小意几乎因为要击溃织姑,而对湛若飞特别好,可是,这时候就出现了项笑影。 项笑影是师父糜岁晚的上宾。 项笑影虽然胖了一些,但眉目清好,为人和蔼,温文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 何况项笑影性于十分豁达,不斤斤计较于小事;湛若飞却孤芳自赏,常为枯叶落花而生感慨,为一颦一笑而起忧悲。 一件小小的事,似如凤前灭烛,也足令湛著飞愁眉深锁,寻章摘句苦参成诗。 跟项笑影在一起,射天上的鸟儿,采地下的花儿,钓水里的鱼儿.海阔天空,好不快乐,烦恼的事,他都会顶看,虽然没有海香山盟,但比海誓山盟更幸福实在。 茹小意比较喜欢跟项笑影在一起。 织姑也借故接近项笑影,元事献殷勤,无故赠温柔。 茹小意知道织姑的心意。 她要抢赢自己。 茹小意决心不让她赢。 所以茹小意听从师父。师母的意思,嫁给了项笑影。 茹小意把这些事都告诉项笑影知道,项笑影只笑说她心眼大窄,误会了人家,茹小意知道他是不会了解的。她也有一件事没告诉他。 那时她心里在想:我嫁人项家,湛师哥就留给你吧! 没料她嫁后,湛若飞也茫然离开师门,只影天涯,浪荡江湖。 第三章:月下之影 故此,湛若飞所吟的曲子,茹小意听来,回忆到织姑的事,令她非常不悦。 湛若飞却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得罪了她。 项笑影笑道:“好了,现在小意没事,湛师兄也平安,这可都好了。 茹小意忽道:“不好。 项笑影道:“怎么? 茹小意道:“还有一个救我的人。 她领项笑影和湛若飞回到樊可怜坠跌的缝去,湛若飞一看,即道:“要是真摔下去,任是谁,也难以活命了。” 茹小意想到自己一条命是那男子救的,樊可怜若不为了救自己,说不定也不致遇到这样的险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项笑影看见爱妻情急,便道:“我攀下去看看。” 茹小意道:“你发胖了,怎挤得了去呢! 湛若飞看见茹小意流转的眼波尽是对丈夫关怀之色,心忖:罢也,听他们的语气,是要我这个局外人下去冒险而已,反正自己生死不足人挂虑,真个生又何欢?死又何伤?便道: “我下去看看好了。又道:“你们总不会从上面丢黄金下来压死我吧。” 茹小意嫁给项笑影的时候,项家是有钱有势的。 茹小意一听,变了脸色,项笑影却以为他开玩笑,也笑道:“要丢,怎么会丢黄金,丢块石头就足以把你压扁了。“ 湛若飞本来心中就有刺,此刻好像在伤口上再踩了一脚,悲笑道:“对,我不值用黄金来压。” 茹小意知道湛若飞的个性气度,忙道:“下去是要冒险的,不许说不吉祥的话。” 项笑影也听出湛若飞有点当真,便道:“刚才是说笑,这山缝一定要人把和绳索,才能下去的。”湛若飞忽然跳了下去。 项笑影和茹小意都给他吓了一跳。 只见湛若飞冒出头来,双眼宜勾勾地望着茹小意,这神情使人害怕。 然后他道:“我去了。”便寻找手脚置放之处,慢慢沉了下去,因裂缝深黑,一下子使隐去不见。 项笑影道:“他真的下去了。”茹小意叹了一口气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两人等了片刻不见下面动静,便叫:“下面怎么了?” 却不闻回应。 项笑影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了事?” 茹小意道:“就算他听见也不会回应的。” 项笑影看了看地反过后的山野荒凉冷清,四周裂上断木,月亮暗红,心头有些下大吉祥的阴影,唁喻道:”不知李神相他们杀出五遁阵没有?” 暮然之间,觉得刀风破空,脑后面生! 项笑影大喝一声:“小心!他本可避开,但又怕茹小意不及闪躲,拔剑却已不及,回身一掌拍出! 茹小意这时是垂着头,她正在注意地面上的裂缝,心里还是牵挂着湛若飞的安危。 就在这时,她瞥见地上飞过一道急影,她也一堆回拍! 她这一掌拍中来物! 项笑影也一掌身中! 这急风是飞刀! 原本飞刀会被震飞,但项氏夫妇双掌分一左一右拍中飞刀,反而变成了双掌夹住飞刀,刀锋侧沿甚为烽利,在项笑影、茹小意拿沿割了一下。 项、茹二人对望一眼,收拿,刀落地,在月光下闪着精芒。刀,是没有淬毒的。 茹小意叱道:“谁? 荒原上只闻阴阴一笑。 项笑影抱拳扬声,道:“何方朋友,请现身一晤如何?” 那声音道:“你真的要见?” 项笑影道:“尊驾既要取我夫妇性命,项某怎能不见?” 那人道:“我已经让你看见了。 月光下,只见一个人,穿着一件灰色麻袍,连头罩住,只露出眼睛里两个较大的孔和鼻子上一个小洞。 项笑彤道:“阁下既有胆杀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似不受激:“我已现身,这是我的装束,你要看我面目,自己过来掀开。 项笑影道:“那请恕在下无礼。”他踏前一步。 茹小意偷偷扯了他的衣襟,道:“小心有诈,别去。 项笑影在茹小意耳畔低声疾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镇守此处,否则来人真以大石往缝隙推下;湛师兄可难应付。 茹小意心中感激。还是道:“你也别去。 那全身只是一袭袍子的人冷笑道:“怎么?项公子不敢来掀咱家的底吗?” 项笑影笑道:“我是怕——” 罩袍人道:”你既知怕就” 这刹那间,一条人影乍闪面过,手梧腋下而退! 项笑影口头看去。只见又一个罩着灰袍的人影。道:“来的不是两位。 只听一人冷冷地道:“是三位。西位又出现了一名罩长袍的人,悠悠行来。 项笑影瞧着这月下三个没头没脑。男女不辨、老少难分的人影,心中不觉有些发毛,所幸自己先发一剑,伤了一人,知道来人武功虽高,行动飘忽,毕竟也只是血肉之躯,而非山魈精灵。 那后来的罩袍人道:“项公子不愧为项忠将军之后,看来老实,却并不笨。 项笑影道:“三位跟项某是素识的?” 后来的罩袍人冷笑道:“我们认识项公子,项公子又怎会认识我们这些人。 项笑影道:“那么除下面罩又何妨?“ 后来的罩袍人道:“你应该看清楚,我们没有罩面,这是我们的衣袍,你看不见,也怨不得。” 茹小意低声道:“他们一再要引你过去。 “奇怪。”项笑影压低声音道,“他们也可以攻过来的。” 先来的罩袍人道:“你们两个吱吱咕咕也没有用,我们既来了。你就死定了。 项笑影道:“却不知我们有什么冤仇?” 后来的罩袍人道:“在江湖上,一些人要杀另一些人,不一定要有什么原因的。正如你无缘无故就看一些人不顺眼一样,用不着有什么理由。只是一般这还不至于要动手杀人,但武林中人就不同,他不高兴,便可杀人。” 项笑影苦笑:“这样听来武林人只怕不能算是人了。 先来的罩袍人道:”你死了才不是人。” 他说着话。步未踏进。剑已出鞘。 他的剑在月光下发出精芒,划了七八剑。 剑风破空,飞袭项笑影。 项笑影的心中,可以说是十分震怖的。 看这人的剑法,似并非如何熟练,甚至可以说是剑法的门外汉,可是此人内功,确已深沉精厉。剑隔空而划,其锐越空而至! 项笑影大喝一声,“叮叮叮”,连出三剑,大翻身;叮叮叮,又出三剑,剑尖撞向剑风,竟有会刃相交之声,项笑影每三剑荡开对方一记剑风。 这人仍不前进,但出剑愈来愈快。 项笑影人胖身轻,剑若龙游,每三剑,破一剑凤,潇洒自若,既不逼近,亦不后退。 后来的罩袍人暴喝一声道:“好功夫!抽出软刀,亦不逼近。破空出刀。 项笑影一下子变成背腹受敌,刀剑相袭,但他跃虎腾龙,剑势如虹,前拒剑,后抗刀,仍然不败。 茹小意见此情状,知丈夫一直挨打不还手,始终吃亏,项笑影精于剑法,但内力不如这些神秘人,要隔空以剑风伤人殊为难事,但着贴身相持,这些人剑法未必及得上他,反而可能有胜机。 茹小意道:“你去杀那使剑的,我缠那拿刀的。” 项笑影一面交手一面疾道:“那谁替湛兄护法? 忽“啸”地一声,一条长蛇也似的影子痰吐而来,茹小意狰地拨剑,剑尖一挑,长蛇影子一缩,回到那受伤的罩袍人手里,原来是一条软鞭。 那受伤的罩袍人一鞭不着,又发第二鞭,茹小意剑意飘逸,招招要削长鞭,那人将鞭势舒卷,起跃腾伏,飘忽不定,两人也隔了一条长长的距离对了起来。 这月下的三条人影,十分诡异,尽管力博,衣袍褐动,但始终没有现出真面目。 项笑影以一敌二,久战之下,苦无还手之机,便落了下凤。 那后来的长袍人忽叱了一声:”上! 先来的罩袍人飞鸟一般掠至,剑劈项笑影,项笑影以“氓山剑法”三剑连击,那人剑法变化不大,全凭内力,反而落了下风。 后来的长袍人却不助阵,丢下了刀,拿起一块大石,往地面裂缝砸下去。 项笑影情急,本有机会击伤先来拿剑的敌人,却再也怨不得。一路翻滚,一剑刺向拿石块的长袍人。 这长袍人及时跳起,越过裂缝,躲过一剑,这一跳是举着大石而起的,可见内力与轻功都何等精湛。 项笑影喝道:“好!背后急风追至,他只来得及闪了闪。已着了一剑。 但他剑尖回削,也削中那使剑的长袍人一剑。 长袍人仓皇而退,退在一处,一脚扫起一颗大石,往裂缝落去。 项笑影一惊,和身飞前,双手捧住大石。 那后来的长袍人趁此时拔出地上的刀,一刀刺向项笑影背后。 项笑影这时双手捧石。人在半空,根本避无可避。 “可”地一声,这一刀却砍在剑上。 项夫人茹小意及时而至,以剑架住这一刀,可是这一分神之下,另一敌手的一鞭,鞭梢卷得她的头发散披了下来。 这刹那间那长袍剑手的剑已至。 这剑原本是刺向项笑影的,但因茹小意拦在项笑影身前。这一剑半途而止! 茹小意护在丈夫身前,满脸关切,清丽的神情更是坚决。 三人似乎一果。 项笑影喘息道:“你们是谁,这么好的武艺;却不敢报上名号。” 后来的罩袍人冷冷地道:“你激将也没有用,反正我们非杀你不可,也不想让你到地府里告我们一状。 说完这句话,这人突如其来的大叫了一声。 只见他踉跄后退。脚步蹒珊,这才看见裂缝里亮晃晃的伸出了一把剑尖。 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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