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寇之沈虎禅大传·凄惨的刀口·三

丑丑说小说 2024-04-16 23:02:54
第八章:大侠公羽敬   他们看到了东天青帝的致命伤,不约而同,都转过头去看门大纶的断臂。  断了的手在地上,怵目惊心。  门大纶也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血仍在淌。  众人看了,眼睛里都露出了一种神色。再无置疑的神色。  唐宝牛忽然大声他说:“这人决不是老大杀的!”  简易行只平静的反问一句:“那么是谁杀的?”  唐宝牛愣了老半天,粗声道:“我怎么知道?”  简易行笑着问:“你看青帝和门捕头的伤口,是不是都用刀砍的?”  “是”。  “他们两者的伤口,像不像?”  唐室牛只好说:“像。”  “那么,门捕头的手是谁斩的?”  “当然是沈老大了。”  简易行笑了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唐宝牛仅是想了一想,一张脸除了密布胡髭的地方,都给胀红得发紫,只大声道:“沈老大绝不会害东天青帝!”  薛东邻问:“何以见得?”  唐宝牛瞪着厉目:“因为沈老大常跟我们说,青帝是个了不起的人。”  薛东邻橘子皮似的脸孔,布满了刀疤般的皱纹,皱纹般的刀疤:“什么地方了不起?”  唐宝牛挺起胸,鼓起腮帮子,努力去回忆沈虎禅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东天青帝武功真了不起,有次用一朵雏菊,击败了三名剑手的挑战,还有一次:老大说青帝在溪边遇伏,拿着条游鱼,当作兵器,击退了来敌。……更有一次,强敌寰视之下,青帝拈了块冰,握在手心里,伸手探进了火炭之中,结果他的手既没烧炙,冰也不融解,仍在手心里,吓退了敌人……老大说,这种不伤一人尽慑敌心的退敌法,方才是仁者之道。老大还说他学不来,刀一出鞘,就要见血,死活都控制不住……”  薛东邻冷冷地道:“所以他就杀了人。”  唐宝牛瞠目怒道:“胡说!老大如果要杀他,又何必赞他!?”  薛东邻笑了,这咧嘴一笑,使得满脸刀疤,横错竖倒的,狰狞可怖:“江湖上有句话:过分称誉一个人就是一种蓄意的谋杀,你没有听说过吗?”  唐宝牛还是愤然道,“老大怎会……他要杀谁,都会先跟我们说的。”  雷肃桐忽道:“我倒奇怪,沈虎禅怎会对先师战役知道得那么清楚?”  沈虎禅淡淡地道,“青帝侠名震江湖,他生平事迹,早在武林中传为佳话。”  雷肃桐道:“你既如此佩服先师,又因何下此毒手?”  沈虎禅道:“我没有杀青帝。”  唐宝牛大声道:“老大说没有杀,便是没杀。”  薛东邻忽然问了一句:“你今天有没有抱过女人?”  唐宝牛一愣,道:“没有。”  薛东邻古古怪怪地一笑:“那么,自渎过没有?”  唐宝牛挥拳吆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东邻笑容一脸道:“唐宝牛,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受骗?沈虎禅说什么你便信个十足,看来,你一定也以为自己是言而有信的好汉吧?但是,像今晚上你初初出来时,不是打着古灵精怪的武功名号充英雄,说的尽是谎话么?刚才问你自渎的事,你这么大个儿,自然是正常的,你也不一样佯怒而不答吗!所以就算你没有替代沈虎禅作假,但也可能给沈虎禅作假骗了你。”  唐宝牛还未及答话,方恨少忽道:“青帝是在何时遇害?”  薛东邻道:“三日前。”  方恨少道:“那老大更不可能是凶手了。”他一个字一个字他说完了这句话,“三天前老大正和我在一起。”  简易行笑道:“你的说法,对沈虎禅一点帮助也没有。”  他笑笑又道:“因为你是他的朋友,说的话根本不可信。而且,就算你跟他确是在一起,杀青帝的时候,也难保你没有份。”  方恨少气得脸都白了,戟指骂道:“看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人之作孽,莫甚于口,甚于……甚于……甚于这个嘛……”  简易行笑道:“孙子曰:赠人以言,重如珠玉。伤人以言,甚于剑戟。”  方恨少“啊”了一声,道:“便是,便是,你用语伤人,极尽诋毁之能事,孔圣人说过,人而无信,不知……不知,不知下面怎么说了……”方恨少搔着腮。  简易行笑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方恨少高兴得跳起来道:“就是不知其可也,便是不知其可也。”  简易行笑道:“你连古人书都背不出,还来附庸风雅,这在俗语里倒有一句。”  方恨少最喜舞文弄墨,时常掉一二句书袋,但偏生记不住,又没下过死功夫强背,一听简易行这样说,便生了兴趣,问:“哪一句?”其实他的武功也跟念书一样,虽然精奇,但常还未到家就放弃不练。  简易行笑着道:“不怕文人俗,只怕俗人文。”  方恨少怒道:“你……你骂我俗!”  简易行只笑着摇手道,“那句不合你,还有一句,保管合个十足。”  方恨少暂抑制怒火,问:“哪句?说来听听?”  简易行笑得要整冠敛衣,才能说下去:“便:‘书到用时方恨少’。”  温柔首先忍不住,“嗤”地笑了起来。方恨少通红了脸,简易行忽向诸人团团一揖,扬声道:“俗语有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东天青帝他老人家已息隐江湖多年,当年曾为武林正义匡力以扶,今遭人暗杀,诚可哀也。是故,这杀人的凶手嘛……”  用手一指沈虎禅,朗目闪起厉芒:“应该按照武林规矩,就地处决,以祭青帝在天之灵。”  雷肃桐叹了一口气,目蕴泪光,道:“我特请三位来此,便是因为三位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在‘青帝门’里,更是可以拿得起主意的人。”  薛东邻即道:“雷大先生过谦了,其实不论在‘青帝门’或武林中的功勋威望,我们远不及雷大先生和深仇大师。”  雷肃桐微微一笑,算是不敢当之意:“三位认为刀口吻不吻合?沈虎禅该不该杀,如果该杀,诸位大侠在场,可替‘青帝门’的理直理屈作个公证,如果都认为不该杀,沈虎禅的事,‘青帝门’决不插手。”  语音一顿,转目望向薛东邻、简易行、公羽敬三人,沉声道,“请三位为先师遗孤拿个主意。”  简易行与薛东邻相互望了一眼,简易行先道:“证据确凿,杀人者死。”  薛东邻咳了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刀口伤处,完全一样,凶徒连一个息隐的老侠士尚不放过,罪当立诛。”  忽听公羽敬道:“杀不得。”  在方恨少的心中,觉得雷肃桐请动了“青帝门”下三个供奉来,无非是定沈虎禅之罪而杀之,就算门大纶、丁五姑、徐赤水、鲁山阴、郝不喜、占飞虎、猿青云等人也是这么想。  所以公羽敬说“杀不得”的时候,他们都一怔。  连雷肃桐和简易行、薛东邻也一怔。  公羽敬的脾气他们知道。他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任何阻挠和挫折,他都一定会做到。在他十七岁血气方刚之时,一个敌人觑准他的脾气,和他打赌,要他赤足走在尖锐的一千三百口狼牙刺上去取一件事物,如果成功,敌人便自刎当堂,若在进行间被狼牙刺戳死,也与人无关。  敌人显然用的是激将法。  但是公羽敬居然眉也不皱一下的答允了。  在尖锐至极的狼牙刺上疾行,非要有渡水登萍的轻功不可,就算是轻若羽毛,也难保不为尖刺所断。  何况当时公羽敬习的是“金石为开”的“大力金刚神法”,轻功甚是低微。  公羽敬贸然答允在狼牙刺上行走,敌人心里嗤笑,以为必逞,可以目睹他溅血在白森森的刺刃上。  岂料公羽敬走完了全程。  每行一步,以脚趾夹着刺锋,等于是以脚趾夹着利刃尖锋平面上,一步一步地把全程走完。  敌人的讪笑冻结,变成了恐惧;他走完了一千三百口狼牙刺后,再把敌人追杀于七里之外。  公羽敬在武林中和青帝门的位份也比简易行、薛东邻来得高。他不是雷大先生请回来的,而是东天青帝生前之密友。  公羽敬在江湖上被目为一代大侠,使的是万人敌的大刀,据说要三个武夫才使得动,但由他用来,像举柳枝一般自如。  但此刻刀不在他身上。  他的话锋却冷利如刀:“仅仅是两道眉相像,不能作准;留下的血掌更不似周虑谋杀者应有的疏忽,反似故意嫁祸,而且,青帝身上的刀伤,是不是真的为沈虎禅那口刀所伤,我们都不能判断。”  简易行和薛东邻都没有料到公羽敬会如此说,互觑一眼后,简易行强笑问:“公羽大侠认为谁认证才能判断?”  公羽敬沉声道:“天下间凭伤口判断为何种兵器所伤者,除‘神判’祖浮沉外,只怕再无第二人了。”  祖浮沉是个奇人,据说他可以蒙着眼避开七十三种暗器的同时,还可以一件无误的判断其名称形状及出处来;他也可以凭呷一口药材熬成的浓汁,可以识别出这口浓汁里有多少不同的药草和名称。有一次他掘着了一具骸骨,已经死了十一年,但还叫他一眼看出死者的小腰一根骨节上有个小小的伤口,从中判断出为什么武器所伤,而逮到凶手。  这就是“神判”祖浮沉。  祖浮沉也是东天青帝的后辈,别的事可能请不动他,但东天青帝的事,只要通知到他就一定不会袖手不理。  所以公羽敬说出租浮沉的名字,虽是人人都不悦,但却无可驳之处。  “不过,”薛东邻道:“沈虎禅杀死青帝,乃是至为明白不过的事,又何须劳师动众,要那么多佐证作什么?”  “如果不需要服天下人心,雷大先生又何必请了门、郝、徐、鲁,丁、温六位,以及还有我们三人,并且连青帝遗骸也移来验尸作证?”公羽敬反问。  薛东邻无言。  简易行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公羽兄有何打算?”  公羽敬道:“依我说,把沈虎禅一干人扣押回去,待祖浮沉印验过后,在青帝门及武林同道前开坛议定。”  简易行笑道:“古之有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说,公羽兄这样做法,不嫌麻烦一些了吗?”  公羽敬突然逼视简易行,问:“你的意思不是说我既然在雷大先生荫庇下,就应该草率大意,判定此案?”  雷肃桐即道:“公羽大侠误会了,我相信简公子没有这种意思。”  “我也相信简公子不会说出这种话;”公羽敬依然逼视简易行道:“因为我既然投身入青帝门中讨口饭吃,这口饭就一定吃得光明正大,一丝不苟,方才对得起青帝他老人家。”  只听两声大喝,一声如雷乍起,一声如琴韵清扬:“好!”喝的是唐宝牛和温柔。  方恨少也忍不住大声道:“公羽大侠持正秉公,明镜高悬,这才是真正的大侠。”  方恨少的赞语引起简易行的冷笑,薛东邻橘子皮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雷肃桐道:“依公羽大侠高见,是先把人犯带回,验证后才能定罪?”  公羽敬道:“是。”他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的赞许及冷笑。  雷肃桐扬起了半边眉毛:“公羽大侠这样建议,未知当事人看法如何?”  沈虎禅道,“既然如此,我愿随公羽大侠返青帝门。”  简易行截道:“你是待罪之身,理当受缚前往。”  沈虎禅目注公羽敬,一字一句地道:“如果公羽大侠能保我不受人暗算、伤害,受缚又有何难?”  公羽敬在思考,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这是一个不易回答的问题。  如果简易行、薛东邻等人真的要杀沈虎禅,公羽敬是否能以个人之力阻挡得住?  却就在这时,那个出现时曾以一掌震碎木屋,刹那间,掼鲁山阴、占飞虎、猿青云于半空中切断牛筋绳的枯瘦僧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不必了。”  他的声音如同干柴撕裂,沙嘎难听。  “我们决一死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第九章:深仇大师修罗掌   世间原是按照律法,什么人犯了罪,查明真凭实据,经过探究会审,便可以依照罪行轻重,施以刑法。  但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  江湖上的规则不外还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以牙还牙,以血洗血,百不离其宗。江湖上仍然讲究恩怨分明,只不过更粗率一些,但也更直接一些。  武林中刀头舐血的英雄好汉、土匪强盗还有一种自形的律法:以决斗定生死。万一技不如人,输了,因而送掉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样子的决斗,介乎于世间王法之外,只要武林人双方愿意。谁也阻止不了。  僧人说出这种话,已经不是还恩报师仇,而是明挑生死战。  这个僧人形如槁木,头挂一百零八颗玉一般的念珠,灰色净衣,头上长有一蓬钢戟似的短发,口中念念有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僧人就是东天青帝第三名弟子,雷大先生的师弟,脾气如霹雳燥雷,掌力摧金碎铁,在武林中和青帝门俱极有地位又疾恶如仇、杀人如草芥的深仇大师!  深仇大师用火焰一般的眼神盯住沈虎禅,踏前一步,道:“你知道老僧是谁?”  沈虎禅双眉一扬,如两柄漆黑的弯刀,向上挺了一挺,没有回答深仇大师的话。  深仇大师又踏前了一步,“我叫深仇,深仇大恨的深仇。”  沈虎禅道:“我跟大师无仇无怨。”  深仇道:“你只有两种选择:说真话,我叫你死得干脆一些,不承认,我保证要你遍尝一百零四根骨节被捏碎的滋味。”  沈虎禅淡淡地道:“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  “哦?”  “我只有一条路:承认是杀青帝的凶手然后乖乖的受死。”  深仇大师冷笑:“算你聪明。”  沈虎禅叹道:“可惜你却很笨。”  深仇怒道:“你!”  沈虎禅截道:“说不定你才是谋杀青帝的人,故意诬陷我,逼我于死地,好让有人替你顶罪!”  深仇大师气得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目中爆出精光,“你……你……我……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师父,你才……”  沈虎禅悠然道:“理由么?你杀青帝,便可夺得‘青帝门”大权!”  深仇气得咬牙切齿,呼喝道:“胡说!胡说!师父他老人家仙逝,青帝门的大权,是落在大师兄和三位供奉手里,怎会轮到……”说到这里,陡然住口。  他住口的原因,可以说是至为明显的,那就是因为他讲到一半,猛然想起,师父死后,的确是对大师兄雷肃桐与三大供奉甚为有利,对自己确是毫无好处。  深仇大师疾恶如仇,好杀成性,以除魔降妖为名,着实开了不少杀戒,后来虽被迫入空门,但一样无法戒杀,后为青帝收录门下,传予掌法,才功力大进,无惧于仇家追杀,他对“青帝门”的一切,可说是志不在此,也意不在此。  而今给沈虎禅这么一提省,倒令深仇大师心底里微震了一震。  但他只是在心里震荡了一下,立即向沈虎禅吼道:“你这恶贼,杀我恩师不算,还要来诋毁青帝门!”  沈虎禅苦笑道:“诋毁?你也知道被诬陷的滋味!”  深仇大师咆哮道:“拔你的刀!”  沈虎禅双眉一剔,脸上杀气陡现,但一抹而过,随即平和地道:“大师,亏你是出家人,妄造杀孽不怕入地狱堕入轮回么?”  深仇双掌微一合十,道:“我这是斩妖降魔,为人世除恶务尽,正是执行佛法!”  沈虎禅冷笑道:“天下人杀人,总会捏造一些名目,秉大义之名而杀人。你这佛,已经不是佛了,不要被魔降了才好!”  深仇咆啸:“拔你的刀!”  沈虎禅冷冷地道,“我的刀锋一现,生死都无法掌握。”  深仇冷笑道:“你没有信心?”  沈虎禅道,“我是不想杀你。”  深仇怒叱:“可是我要杀你!”  沈虎禅道:“我不能因为你要杀我,我就先杀了你。”  他顿了顿又说:“你行事心狠手辣,但仍是正道中人,我不能杀你,你不要逼我。”  深仇怒笑道:“说得倒好听!今天下管你拔不拔刀、杀不杀我,死的全是你!”  他蓦然跨出一步。  沈虎禅离他本来足有十七尺以外的距离,但深仇一个跨步,已跟沈虎禅衣袂相连一般贴身对立。  这时有人肩膀一沉,已然出手。  沈虎禅却没有动,刀仍在他背后。  深仇双掌一拍,三枚“五火神雷”,没入他的掌心里,犹如蚯蚓落入大鱼的口中,又像星微的火花浸入池塘里,完全没了影踪,连轻微的爆炸也没有。  深仇拧身,双目发出寒光,向偷施“五火神雷”暗算的鲁山阴一下一句地道:“我要出手杀一个人的时候,你们谁也不许插手。”  转身身沈虎禅道:“你再不拔刀,可就没有机会再碰你的刀了。”  沈虎禅仍是道:“我不想杀你。”  深仇大师暴喝一声:“好!”左手倏地劈出。  深仇大师离沈虎禅本来就近,这一掌陡然推出,必然命中,但就在手掌要触及沈虎禅身子的刹那之间,几乎是千钧一发之差,沈虎禅已先他掌力推动而翻跃而出!  深仇大师的掌击了个空。  但飞跃在半空的沈虎禅立时感觉到如洪涛裂浪的掌风已追袭过来。  沈虎禅猛吸一口气,又拔身上升七尺,但掌风紧接激升七尺,沈虎禅遽然以“千斤坠”之力下沉,但掌风陡地随而下击,沈虎禅足未点地,人已往斜侧窜了出去,但掌风跟着斜劈过米,沈虎禅就地一滚,轰隆一声,尘土四扬,沈虎禅又掠身而起,地上被击陷一个大窟窿。  深仇大师的掌力果然非凡!  沈虎禅人在半空,深仇大师长啸一声,又发出了第二掌!  方恨少、唐宝牛禁不住一齐大叫出声:“老大,出刀!”  沈虎禅自己也极之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有出刀一途。  不出刀,就破不了深仇大师。  但出刀,就可能杀掉深仇大师。  ——阿难刀的禅刀魔力,一旦离鞘,就非他所能控制。  就在这一迟疑间,沈虎禅如断线风筝,弹飞丈外,深仇大师几乎已可以感觉到他的“修罗掌”力,如同平时击杀大敌的时候,生起那一种得心应手而微妙的快感,自掌中传来经过全身。  深化大师真的像一块燃烧着的干柴,因愤怒之火而致全身劈啪作响,向前跨上一步,右掌疾地拍了出去!  他这往前跨上一步,竟然越过了几张摊子到了沈虎禅身前,沈虎禅才站起来,掌已击到胸前!  在这间不容发的电光火石的刹那,沈虎禅的胸膛前,突然多了一件东西!  刀!  带鞘的刀!  深化大师的右手,击在木鞘上!  “卜”地一声,像一个球被木棍击飞一般,沈虎禅倒飞出去!  可是深仇大师半空中已追上了他,衣袂掠起薄铁扇风一般的尖啸!  这次他是双掌齐出!  也是他全力以赴的两掌!  他练的是“修罗掌”,东天青帝“掌、刀、棍”三绝中教给深仇大师的是掌功,而这两掌是深化大师毕生功力所聚。  这时,方恨少、唐宝牛,甚至连温柔也禁不住大叫“出刀呀!”  谁都可以看出来,沈虎禅再不出刀,绝对接不下深仇大师这两掌!  沈虎禅大喝一声,半空一刀劈了下去!  刀是刀鞘,刀仍在鞘中!  这一刀气势浑宏,但并非无坚不摧,深仇大师骤撤回一掌,格往刀势,另一掌已结结实实击在沈虎禅胸腔上!  “蓬”的一声,如中败革,沈虎禅随着方恨少、唐宝中、温柔的惊呼声中,跌落在三丈开外。  方恨少身形疾掠,唐宝牛飞奔过去,拦在深仇大师与沈虎禅之间。  他们是怕深仇大师再下毒手。  深仇大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再也没有追击。  他已不用追击。  无论是谁,挨了他一记“修罗掌”,五脏六腑都要震碎移位,钢打铁铸的人也活不了。  沈虎禅虽是死定了,但深仇大师却没有平时杀人的那一种快感。  因为他知道沈虎禅由始至终,都没有出刀,而他那用刀鞘击下的刀,已足够让他的左手五只手指,完全震折,痛入心脾。  深仇大师性格刚强好胜,虽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大为震动,对方以刀鞘便已震破他的“修罗掌力”,如果是刀锋,那还得了?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却看见沈虎禅又站了起来。  不过沈虎禅这次巍然而立,但脸色白似纸,嘴角有血,胸膛起伏不止。  简易行一见,叱道;“除恶务尽,杀了!”  唐宝牛发出一声狂吼,天神般拦在沈虎禅身前,咆哮道:“谁杀老大,先杀我!”  简易行冷笑道:“你的武功低微,要杀你有何难哉?”  简易行目光一闪道;“好,就一并杀了!”  温柔忽然抢身过去跟唐宝牛、方恨少等站在一起。道:“杀不得。”  简易行见是温柔,双眉一剔,道:“怎么了?温女侠,今尊德高望重、令师名动武林,何等高洁,你可不能听信邪言妄语啊。”  “小寒山燕”温柔的父亲与师父,都是武林中极有身份地位而武功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之罕见高人,简易行虽未把温柔看在眼里,但对她却不敢得罪。  温柔道;“他刚刚明明可以出刀,他都不想为救已而伤人,这种人怎会杀害青帝!”  简易行冷笑道:“那是他故意惺惺作态!”  温柔抿了抿美丽而有弧度的红唇;“拿自己性命来作态?”  简易行这下可看清楚了温柔,只见清秀艳美一齐雕琢在她和身上五官,巧盼倩眄中美得令人目眩神驰,一时色授魂销,脱口吟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原来温姑娘真是……真是绝色丽人!  方恨少却不服气,“你怎可以祸国殃民的杨氏姐妹比做温女侠!?温女侠是:面目姣好,眉色望如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  简易行冷冷地调侃道;“你可荒谬了,这是史家对卓文君的形容,你怎可以把温姑娘比作为一曲‘凤求凰’而私奔、后来当炉卖酒的卓文君呢!”  方恨少更不服输,骂道;“你才……”  温柔气得白玉般的脸颊泛起了绯红,唐宝牛却打岔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唐宝牛气呼呼的又道:“温姑娘不错是美如天仙、美死了……美就像一朵花,一碟不够吃的小菜、河里的一条小鱼儿……你们那一大堆形容,我可不懂。”  薛东邻突然道:“现在我们是来替青帝报仇,还是来品评温姑娘的美色?”  唐宝牛居然答:“命是要拼的,美丽的女子更是拼了命也要看!”  沈虎禅道;“温女侠。”  温柔返身过去,只见优虎禅两道眉毛和两撒胡子,黑而亮,有力而挺秀。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两道挺拔的秀眉。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一红。  “我这边,不关你的事。”沈虎禅这样地道。  这句冷酷的话可激怒了温柔,她粉脸都彤红了起来;“什么不关我的事!要是你不是杀青帝的凶手,我们杀错了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深仇大师忽道:“温女侠是因为他不出刀而认定他不是凶手,其实,沈虎禅不出刀的原因有两个;”  他冷冷地道:“第一,他怕再一出刀,更现了原形。证实了刀口。”  “第二,”他接着又道:“他出刀只有死得更快,因为……”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敌手。”深仇大师神色如同傲岸的槁木,这样地说。  沈虎禅苦笑,胸口一阵激荡,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看来,”薛东邻道:“且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理由不出手都一样,反正他现在已无法再出手了。”  简易行冷峻地道:“他现在所欠的就是还没有断气。”  公羽敬忽然道:“他不能断气。”  简易行对公羽敬三番四次的阻挠已感不耐:“公羽兄,你一再偏帮凶徒,岂不有失大侠身份!”  深仇大师双掌又缓缓举了起来,道;“让我再补他一掌,便谁也阻拦不了了。”  公羽敬道:“你不能杀他。”  深仇大师怒:“谁说不能?!”  公羽敬道:“谁杀他,谁就脱不了杀青帝之嫌。”  公羽敬如丹砂的红脸神光炯炯,语音沉重地说了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沈虎禅不出刀,是因为怕人从他的刀法中认出他的师承来。”  众人都是一怔。深仇大师脱口问:“他是什么师承?”  “沈虎禅在八年前才出现武林,而且一出道便是高手,八年前,青帝还未收雷大先生和大师之前,不是还收了一位徒弟吗?”公羽敬缓缓地道:“青帝只教了他三天刀法,不知为了什么原故,便将之逐出门墙。”  他火眼金睛一般的目光望定沈虎禅:“沈虎禅用的也是刀,与传说中当年青帝的刀法十分相近。”  深仇大师震愕莫名:“你怀疑他就是……?”  公羽敬冷冷地接道:“你们的大师兄。”随即又道:“如果他真的曾是青帝门下,那么,他为何要杀恩师?当年为何被逐出门墙?杀死青帝,对他又有何好处?”  他吸了一口气,胸膛像岩壁一般硬挺,用寒电也似的眼神迅速巡睨了一下,道:“在他未说明真像以前,谁迫不及待的要杀他,只怕灭口成分远大于报仇。”  他冷笑又道:“凡是关键人物,要说出凶手之前,总难免要身遭不测。”他笑着问薛东邻:“薛兄想法然否?”  薛东邻曾是捕头,六扇门的老将,衙里的高手,吃公门饭的名人。  一个知道得太多秘密的要犯,常在他未说幕后人物前惨遭毒手,几乎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他吃了多年的公家饭,自然已司空见惯。但他不直接回答公羽敬的话。  他只是转首过去,问门大纶:“门捕头以为然否?”  一个人苦头吃多了,自然就懂得怎么保卫自己,薛东邻虽然彻悟得迟一些,但毕竟是体悟到了。  他已看出这场面不好主持,所以他把这烫手芋毫不考虑的就传给了负伤的现役捕头门大纶。 第十章:雷大先生如意棒   门大纶闷哼一声道:“我四肢健全的时候,当然是捕头,但现在我只有一只手;”  他捂着断臂,咬牙忍痛道:“我因公受伤,要休养一段时候,所以此刻我已经不是捕头了。”  深仇大师骇然向公羽敬道:“你说……他就是……”“大师兄”三个字却叫不出来,沈虎禅如果真是青帝首徒,以入门先后论,应该是他和雷大先生的“师兄”。  公羽敬道;“你们为什么急着要把沈虎禅杀死?因为沈虎禅一死,这件案子便已成定局,雷大先生便坐稳了青帝门门主的位子。”  雷大先生脸色不变,道:“公羽兄何出此言?”  公羽敬道:“雷大先生早已计划好要杀青帝的事,与简公子和薛捕头密室商议,却恰好让在下听去,尚未及通知青帝,青帝已然遭毒手了。”  雷肃桐横睨了简易行和薛东邻各一眼,道:“好,原来教你给听去了。”  深化大师怪叫道:“师兄你……你胆敢谋杀恩师!”  雷肃桐截道:“师弟也别装模作样了,你曾三次谋害师父不遂的事,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  众皆悸动,没料到“青帝门”竟然互相指责谋弑青帝,各有阴谋,本来助拳的徐赤水、鲁山阴、丁五姑、赦不喜等人倒是全怔住了。  雷肃桐见深仇大师变脸,他冷冷地道:“你弑师是为了怕师父嫌你造杀戮太多,准备把你逐出门墙。你也有自知之明,在江湖上没杀过一千,也有八百,如果没有青帝门为你撑腰,你要逃避仇家追杀报仇,怕也没有躲藏之处!如果师父公然驱逐你,你哪还会有命在?哪里还能如此猖撅?所以你不惜弑师……”  深仇大师全身骨骼格格作响,咆哮道:“你胡说!你胡说!”  雷肃桐洒然一笑,道:“没有胡说,一次是在紫金山上,师父坐观天象,你先施迷药,后加突袭,当时让青帝门的雷唇及时发觉,逐走了你;另一次是在青帝门里,你趁师父沉迷于炼丹制药易容之术时,在丹炉里放置毒物,闻着即中了毒,可惜当晚师父忽诗兴大发,到书房作诗去了,毒死的是两名丹童……”  深仇大师只一叠声道:“你,你……”也不知道是气,还是害怕,抑或是要阻止雷大先生把话说下去。  公羽敬道:“还有一次,是在‘灵峧仙府’作客的时候,大师曾率七名黑道人物突击青帝,但因在下与青帝一起,大师没有胜算,不敢动手。”  深仇大师忽像豁出去了一般,戟指骂道:“要不是你得宠于青帝,一天到晚跟他在一起,我早就得手了!”  公羽敬目光一扬,冷笑道:“就算我不在,以青帝出神入化的武功,你能得手么!”  转身向雷肃桐道:“还是是你比较聪明,先行夺权后再杀人,把青帝的实力、近亲一一借故除掉,剩下都是你的亲信,又在武林建立了声望,巩固了地位,加强了实力,然后再用各种方法,吸收了简公子、薛神捕两位强助……佩服、佩服。”  遂注目向简易行、薛东邻看去:“青帝任命二位为青帝门供奉,便生不如死。”  薛东邻淡淡地道:“青帝却没有看错你。”  雷肃桐忽然道:“青帝错看了他。”  公羽敬微笑道:“哦?”  雷肃桐大声道:“师父既不是死在深仇的手上,也不是我们杀的,那么能近身杀他的人,只有你!”  公羽敬冷笑道:“别忘了,还有一位。”他向沈虎禅看去,继续道:“如果他真的是青帝从前的弟子,他具备在青帝不备时一举搏杀的能力,毫无疑问。”  雷肃桐道:“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事,全都抖出来了,今晚的人,只有两条路走。”  简易行接道;“一条就是的投靠雷大先生,秘密就是共同的秘密,青帝门的好处,也就是大家的好处。”  薛东邻冷冷加了一句:“另一条路我已不用说了。”  雷肃桐向公羽敬道:“看来公羽兄在此地公然揭发此事,并不见得聪明,因为今晚青帝门来的,全是我的人,剩下的人,过了今晚,一样是我的人,当然死人可以例外。”  公羽敬笑容似有些发涩:“看来确是如此。”  深仇大师左看看、右望望,站出来大声道:“雷师兄,既是大家都有杀青帝之心,那么,就是同一条阵线上的自家人了。”  雷肃桐微笑着走过去,用手拍拍深仇大师的肩膊:“我们什么时候不是自己人了?”  沈虎禅忽道:“我只后悔一件事。”  雷肃桐问:“什么事?”  沈虎禅道:“后悔我刚才为何不把他一刀杀了!”  深仇大师呵呵笑道;“可惜你现在连杀一只鸡都没有办法。”  雷肃桐忽道:“有办法。”  深仇大师道:“先杀了他,教他化成厉鬼找洒家报仇么?”  雷肃桐立刻摇首:“不是。”  深仇大师仍笑道;“那么是何办法?”  雷肃桐大笑道:“我可以替他办到。”  他一说完,手里忽然多了一口针。  这口针蓦然变大,两头尖梭,青光闪闪,似铁非铁,雷肃桐手一按,针形暴长,几如尖棒,上绘符篆,生动灵活,说时迟,那时快,“嗤”地一声,棒尖已刺入深仇大师胸膛!  深仇大师暴喝一声,人往后退,棒尖已没入了他的胸膛,他的脸容,也出现了一种既愤然又骇然的神色来。  棒尖已没入他的心坎里。  深仇大师往后疾退,棒尖已向前疾伸。  但棒长有限,深仇大师暴退之势未止。  刺入肉里的棒尖,在深仇大师暴退的身形中,等于是倒拔了出来!  深仇大师一面看见棒尖上溅迸的血珠,一面发出怒吼,只要他一旦退及安全距离,纵然负伤,也要运“修罗掌”之力将雷肃桐劈于掌下。  却就在此时,他身形遽然一顿!  同时他的左右手臂,一起给后面二人搭住。  左边是简易行、右边是薛东邻。  深仇大师的身形像一块木板的边角给两口巨钉钉死了。  所以雷肃桐的棒尖,就刺破了这块木板,刺穿了深仇大师的心窝,棒夹带着血珠在背肌里“疾”地露出了一截尖头,又“嗖”地收了回去,回到了雷肃桐手里。  雷肃桐手里的棒子,忽然又变回长三寸的两头尖梭的小针,像一只普普通通的针一般乖巧无奇。  但深仇大师已经死了。  就死在这一口针之下。  雷肃桐杀了深仇大师之后,回过头来跟沈虎禅说:“我已替你完成了心愿,你该感谢我才是。”  沈虎禅双眼望定雷肃桐手上的小针:“这就是‘青帝三绝’的‘如意棒’?”  雷肃桐笑道:“‘修罗掌、如意棒、绝灭刀’,你也会一样啊。”  沈虎禅淡淡地道:“但不似阁下的棒能伸缩自如。”  雷肃桐闻言怔了一怔。  公羽敬忽道:“深仇大师实在太愚騃了。”  他笑笑又道:“雷大先生既知道他会弑师父,又怎会让他有杀师兄的机会?再说,青帝门的权力,一人享尽总好过分庭抗礼。”  简易行冷笑道;“所以他非死不可。”  薛东邻却道;“而且公羽兄也不必来这套离间挑唆的说辞。”  雷肃桐扫视众人一眼,微微笑着道:“现在局势已非常明朗,诸位若愿意加入我‘青帝门’,共守秘密,自有好处。”  他笑了一笑又道:“诸位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一定知道怎么做。”  唐宝牛怒道:“我宁可做笨人!”  简易行笑道:“你本来就是笨人!”  方恨少道:“你莫欺人笨,今天你们打着旗号捉贼,结果你们自己却是内贼!”  温柔站过去,跟方恨少、唐宝牛等在一起,清叱道:“弑师灭同道,这种事情,亏你们做得出来!”  简易行邪笑道:“如果温姑娘觉得这样的事已骇人听闻,那么我们还有些事足令你羞不欲生!”  方恨少怒道;“姓简的,枉你是读书人!”  唐宝牛听简易行出语辱及温柔,浑忘了一切,愤怒中将双拳挥舞得风车也似的急旋,扑击简易行!  沈虎禅蓦喝道:“老唐!”  唐宝中猛然止住,问:“啥事?”  沈虎禅的双眉双髭,在月色下看来黑得深沉发亮;“你不是那厮的对手!”  唐宝牛不管了,舞拳挥出,一面喊道:“谁叫他辱及温姑娘,不是对手就拼命!”  眼看他那比海碗还大的拳头就要击中简易行,简易行忽然一矮身。  矮身的同时,他左右手已各握有一根亮晃晃的“太白刺”。  太白刺如同电掣星飞,急刺唐宝牛下盘!  唐宝牛大喝一声,双手一捉,要硬抓住太白刺,凭蛮力夺过来。  但简易行却往后一缩,唐宝牛还待再扑,简易行灵动的双脚却沿着一棵大树干疾行了上去。  唐宝牛以为对方胆怯而逃,而他正恨不得能在温柔面前吐气扬眉,大出风头,巨喝一声,合身扑去!  他这一扑,却扑了一个空,抱住了树干,简易行却在树干上借力一蹬,半空一个筋斗,灵动无比但也歹毒万分的,双刺直刺唐宝中头顶。  如果不是方恨少,唐宝牛早就死了。  方恨少在这瞬息间,折扇一张,在刹那间及时夹住了一枚太白刺!  方恨少的折扇非常奇特,除左右各一非玉非铁的扇骨外,就再没有支骨,扇纸亦非纸非絮,任何兵器一旦被夹中,嵌在里面,难以挣脱。  可是如果没有温柔,唐宝牛仍是一样死定了。  因为太白刺一共有两支,方恨少只夹住一支,仍有一支直戳唐宝牛的门顶!  温柔身形疾闪,如燕子一般飞惊起来,拔下玉簪,“叮”地格住了太白刺!  显然温柔的武功远比众人想像中人一个靠帅门威风行走江湖的娇滴滴小姑娘来得高,但是凭他们三人之力只怕仍未必是简易行之敌。  可是简易行根本没有再打下去。  他突然从一个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飘起,舍弃了被方恨少折扇所夹的太白刺,蓦然扑向公羽敬!  他手中仅剩一根太白刺!  但就在他扑击的刹那之间,这支太白刺,远比刚才对唐宝牛攻击时更凌厉十倍的力量,刺向公羽敬。  这一刺与刚才相比,犹如柳条跟鞭丝所卷起的力量相较;公羽敬清啸一声,忽然举起地了一块大石。  石为之裂  太白刺仍刺下。  公羽敬已不在原地。  他本来可以在简易行裂石的电光石火间还击的,但是,薛东邻双手忽然发出一种奇特的蓝绿阴惨之色,自后攻到!  这蓝手攻到之后,震起漠漠金光,公羽敬大喝一声,以三十年真炁交熬炼就的“大力金刚神法”,与薛东邻的“金光蓝手”强对了一招!  “砰”的一声,薛东邻、公羽敬各自一晃,雷肃桐的“如意棒”,骤然暴长三尺,“嗖”地刺到!  公羽敬运起“大力金刚神法”,沉肘一压,格开“如意棒”,但薛东邻、简易行的太白刺与金光蓝手又已夹攻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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