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唐代,人们往往着眼于“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实际上,在我国古代史学家的笔下,大唐盛世是极为丰满的。就连以怕老婆而出名的高宗李治,也为唐代开放进取、兼容并蓄,布德施惠的政治及社会环境的形成与发展作出了一些积极贡献。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不仅谓“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还生动地记述了高宗理政的不少佳言懿行,使人从其中能读出大唐盛世的神粹,及至对于今天政治文明建设的某些有益思考。
永徽元年(公元 650 年)李治继位,继位的当月即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讲此话的当日又“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从百姓疾苦,及其政治。”显示了广开言路,关心民瘼的政治家品格。永徽五年冬,十月,朝廷雇雍州四万多人建长安外郭,完工后雍州参军薛景宣上疏,言:“汉惠帝城长安,寻晏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大臣于志宁等以为薛“言涉不顺,请诛之。”高宗言:“景宣虽狂妄,若因上封事得罪,恐绝言路。”遂赦之。
显庆元年(公元 656 年)夏,四月,高宗对侍臣曰:“朕思养人之道,未得其要,公等为朕陈之。”有大臣对曰:“昔齐恒公出游,见老而饥寒者,命赐之食,老人曰:' 愿赐一国之饥者。' 赐之衣,曰:' 愿赐一国之寒者。' 公曰:' 寡人之廪府安足以周一国之饥寒!' 老人曰:' 君不夺农时,则国人皆有馀食矣;不夺蚕要,则国人皆有馀衣矣!' 故人君之养人,在省其征役而已。今山东役丁,岁别数万,役之则人大劳,取庸则人大费。臣愿陛下量公家所须外,馀悉免之。”高宗从之。
乾封二年(公元 667 年),高宗屡责侍臣不进贤,众莫敢对,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对曰:“天下未尝无贤,亦非群臣敢蔽贤也,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矣,是以各务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群臣也。”高宗深以为然。同年夏,时造蓬莱、上阳、合壁等宫,频征伐四夷,厩马万匹,仓库渐虚,张文瓘谏言:“隋鉴不远,愿勿使百姓生怨。”高宗纳其言,减厩马数千匹。
总章二年(公元 669 年)秋,八月,高宗宣诏十月幸凉州。然此时陇右虚耗,大臣多以为未宜游幸。高宗乃召五品以上大臣谓曰:“自古帝王,莫不巡守,故朕欲巡视远俗,若果为不可,何不面陈,而退有后言,何也?”自宰相以下莫敢对,详刑大夫来公敏独进曰:“巡守虽帝王常事,然今高丽新平,馀寇尚多,西边经略,亦未息兵。陇右户口凋弊,銮舆所至,供亿百端,诚办未易。外间实有窃议,但明制已行,故群臣不敢陈耳。”高宗善其言,为之罢西巡,且提升公敏为黄门侍郎。
仪凤元年(公元 676 年)九月,将军权善才、范怀义二人误斫昭陵柏,罪当除名,而高宗却特命杀之。大理丞狄仁杰奏:“二人罪不当死。”高宗怒曰:“善才等斫陵柏,我不杀则为不孝。”狄仁杰对曰:“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今以一株柏杀二将军,后代谓陛下为何如矣!臣不敢奉诏者,恐陷陛下于不道。”高宗怒稍解,遂改易二人除名,流岭南。后数日,擢仁杰为侍御史。
永淳元年(公元 682 年),高宗遣宦者缘江徏异竹,欲植苑中。宦者科舟载竹,所从纵暴;过荆州,荆州长史苏良嗣囚之,上疏切谏,以为:“致远方异物,烦挠道路,恐非圣人爱人之意,又,小人窃弄威福,亏损皇明。”高宗对天后(武则天)曰:“吾约束不严,果为良嗣所怪。”于是手诏慰谕良嗣,令弃竹江中。高宗纳谏理政如斯,对个人的操守亦有节制。
永徽三年二月的一天,高宗于安福门楼观百戏,翌日即对侍臣曰:“昨登楼,欲以观人情及风俗奢俭,非为声乐。朕闻胡人善为击鞠之戏,尝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群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自诫。”显庆二年(公元 657 年)秋,被太宗皇帝曾遣返过的天竺方士又到长安售长生术,高宗再次将其遣返。有大臣以为可惜,高宗对侍臣言:“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汉武帝求之,疲弊生民,卒无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大臣李勣对曰:“诚如至言。此婆罗门今兹再来,容发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长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
乾封二年春,正月,高宗耕籍田,有司进耒耜,加以雕饰。高宗曰:“耒耜农夫所执,岂宜如此之丽!”命易之。总章元年(公元 668 年)夏,四月,丙辰(初二)慧(慧星)见于五车。高宗避正殿,减常膳,彻乐。许敬宗等奏请复常,曰:“慧见东北,高丽将灭之兆也。”高宗不许奏请,曰:“朕之不德,谪见于天,岂可归咎小夷,且高丽百姓,亦朕之百姓也。”
唐高宗在位时期,能够积极纳谏,政治清明延续贞观之治。对外作战开疆拓宇,唐朝版图达到最大,其丰功伟绩也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