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很多人说他是千古一帝,尽管穷兵黩武,尽管在他统治晚期西汉已经出现了亡秦之迹,但他能够及时止损,发布轮台罪己诏,向天下人检讨自己,直面出现的问题,并给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君主,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作为管理者,汉武帝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尤其是刚刚走上领导岗位,处于诸事不顺境地的新晋领导更是如此。
外戚专权:熬出来,活下去。汉武帝即位之初,他所处的政治环境是很恶劣,内庭有窦太后所代表的窦氏,还有母亲王娡代表的王氏两大外戚势力,如同两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朝堂上还有窦婴和田蚡,一个秉承自己的公正,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立场的耿直之臣,另外一个则贪得无厌,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成了他发财谋利的名利场。面对如此困境,汉武帝没有妥协和躺平,他并不想做个傀儡皇帝,因此他必须加强皇权。至于具体怎么办?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试试看再说吧!为此,他重用赵绾、王臧,启用儒生辅政,并通过颁布一系列的法令,企图改变不利局面。历史上对这段时间,称之为“建元革新”,建元革新的目的,是从推崇“黄老之术”的窦太后手里夺取权力,为此,汉武帝选择了和儒生们结盟。
搞的轰轰烈烈的建元革新,在窦太后的反击下,很快就以失败告终,赵绾和王臧在狱中自尽。作为汉武帝的奶奶,窦太后尽管在这场争斗中获胜,但她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语重心长的对汉武帝说:“儒生们都喜欢高谈阔论,实际上百无一用,你千万不要被他们所蛊惑!”刘彻连连点头,心里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看这些书生不行,奶奶还是比我厉害的多!”最后击败窦太后的,不是汉武帝,而是时间,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衰老,因此才说时间是人最宝贵的资源。
接下来汉武帝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母亲王娡和舅舅田蚡的压力。田蚡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本事,贪婪是他最大的本事,他做丞相的时候,买官卖官成为寻常之事,他递交给汉武帝的奏折上,一口气加封了一百多个官员,汉武帝不得不说:“舅舅你能不能留下几个位置给我,我还有几个人也要加封!”田蚡笑着说:“臣不敢,臣惶恐!”实际上田蚡是有恃无恐的,刘彘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汉武帝的上面有王太后,下面有自己这个舅舅,我之下的朝堂百官,大多出于我门下,汉武帝又能做什么呢?
单凭汉武帝自己,确实很难有所作为,但他还有一个亲戚正直的很,这个人就是窦婴。汉武帝巧妙地利用了窦婴与田蚡间的矛盾,推波助澜将事态进一步扩大,把母亲王娡和一干人都卷了进来,最后结果是窦婴被腰斩,整个窦氏家族覆灭,而不久之后,田蚡也因病去世,他搜刮的万贯家财,都被充作了国库,母亲王娡则被汉武帝锁在了深宫。
统一思想:天人相应和春秋大一统。时代变了,国家管理的办法就要变,无为而治的国策,已经不适应发展的需要,儒家主张的君主集权,大一统和政府应该积极进取有所作为的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抱着“黄老之术”不放的“抱残守缺”之人,已经注定被时代所淘汰,汉武帝开始践行自己的想法,首先就是思想统一,他在诸多的学说中,选择了董仲舒的“天人相应”和“春秋大一统”的思想,作为主流思想,因为“天人相应”,强调了天是有意识的,他可以个人交流,但是只有天子,也就是皇帝才能和天交流,天子是代替天的意志行事的,从而确立了“君权神授”的思想,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否则就是“逆天而行”,就是“十恶不赦”!
同时,为了迎合汉武帝加强中央集权的想法,董仲舒又提出了“春秋大一统”,主张诸侯们不应该享有那么多特权,天下大事都要由天子来发号施令。同时指出要“强干弱枝,大本小末”,全国政权都应“一统乎天子”。董仲舒的这些主张,由于迎合了汉武帝的需要,同时也揭露了很多社会矛盾,因此到了汉武帝的认同和推行。所以说没有绝对先进的思想,只是要看是否顺应时势,对于汉武帝而言,国力强盛国库充盈,无为而治已经不适合了,而外寇入侵,诸侯做大无视中央,这些才是主要矛盾,加强皇权就迫在眉睫了。
因此,不是说汉文帝就不如汉武帝,而是在他们所处的时代,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选择而已。至于汉武帝的父亲汉景帝,他其实很难的,他夹在文治武功之间,有点无所作为的感觉。实际上他做了很多,以吴王刘濞为首的诸侯,被他消灭了,周亚夫这个跋扈将军,被他摆平了,梁王刘武和栗姬、太子刘荣,这些对汉武帝刘彻继位不利的因素,全都被他清除了。临终之前还留下了一份遗诏,最后要了窦婴和田蚡的命,清除了汉武帝登上权力顶峰的最后障碍,你说汉景帝厉不厉害?
选贤任能:独尊儒术和察举制度。一个管理者,最为重要的思维就是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一定要做到知人善任,首先你得有人可用才行吧!朝堂上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派系林立,因此,汉武帝必须启用新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新领导,都喜欢用新人的原因,可能短期来看,这些新人的能力和老同志差距很大,但从长远上来看,他们才是未来,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关于这一点,不接受反驳。老同志不愿意带年轻人也是有原因的,大多数情况下,是带会了徒弟,就累死了师傅的。
那个时候,还没有科举制度,因此你想通过考试的方式进取,是不可能实现的。在汉武帝推行察举制度前,中央政府的官吏主要有三个来源:第一是二千石官员的子孙,你可以理解为官二代世袭;第二是地方的小吏被提升,也就是政绩突出;第三类就是富人依靠捐钱的方式,来为自己谋求官位。但通过这些途径上来的人,能力上是无法得到保证的,很多人更是滥竽充数的无能之辈。汉武帝需要精英,而这些他需要的人,可能出身于不同的阶层,为了为那些出身寒微的人,打开一扇门,开出一条路,汉武帝推行了察举制度。
具体来说,就是地方定期必须推荐人才给中央,不推荐就是渎职,要被列入对地方干部的考核中去。这样一来,就为更多的中小地主阶级参与进来,开辟了一个正式的途径。公孙弘,主父偃,严助,东方朔、桑弘羊等一大批人才,出现在了汉武帝身边,这样一来,汉武帝的很多想法就可以付诸实施了。
强干弱枝:削弱诸侯的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吴王刘濞挑起的七王之乱,差点要了汉景帝刘启的命,汉武帝不想重蹈覆辙,因此采纳主父偃的建议推行推恩令,想达到“大而化小、小而化无”的目的。 温书煮青蛙的办法,让宗室诸侯们很难受,可又无可奈何!淮南王刘安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暗地里开始策划谋反,他派女儿刘陵到京师之地,负责刺探情报和联络匈奴,没有外援的帮助,想靠自己成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刘安,汉武帝没有采取极端的做法,而是不断的向他施加压力,领他整天惶惶而不可终日。汉武帝对张汤说:“要保持对刘安的压力,但不要去进一步激怒他,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要把握一个度!”张汤回答:“臣明白!”
淮南王刘安最后成为了笑柄,只有《淮南子》和豆腐,成为了他被人记住的主要原因。至于他谋划一生的谋反,最后成为了笑话,女儿刘陵在京城神秘消失,身边的淮南精英们都改旗易帜,投靠到汉武帝的麾下。至于刘安的儿子,说起话来倒是慷慨激昂,做起事来却犹犹豫豫,同样是难堪大用、难成大事。换一个角度来看,那是因为汉武帝能控制诸侯的权力边界,他们有为很难,最后只能无为。同时汉武帝又设立了很多法令,只要诸侯犯错误,就可以依法处置,剥夺他们的爵位和权力。
打击地方豪强,设置刺史监督地方。地方豪强在西汉初年的势力极大,周亚夫平定七王之乱时,听说大侠剧孟来投,不禁感慨的说:“吴王刘濞作乱,不找大侠剧孟来助力,我就可断定他难成功!”可见在周亚夫的眼里,剧孟这样的人,也是十分强大的存在,他的作用甚至相当于一支军队。窦婴在接受汉景帝镇守洛阳的命令时,也提出他要启用两个人,如果汉景帝不答应的话,他就不出山。这两个人中,一个是世人领袖袁盎,另外一个就是豪强栾布。栾布有多牛呢?他视金钱如粪土,倒不是他高风亮节,而是他不差钱的缘故。当窦婴表示自己只能给栾布五千人的时候,栾布听了不以为意,他对窦婴说:“大将军抬爱,我栾氏家丁就有几千人,我还可以从地方豪强那里招募一些人,加上您给我的五千人马,凑够一万人马不在话下!”
看到了吧!这还只是栾布一个人而已,可见豪强已经成为可以左右大势的力量,对于这样的势力,汉武帝是不能允许它存在和自己分享权力的。怎么办呢?主父偃给汉武帝出了一个好主意:把地方豪强们都迁徙到茂陵居住,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是把他们放在身边,便于控制他们,让他们没办法惹是生非;第二个好处是可以利用他们的势力,来一起拱卫京师。结果就因为这件事,很多不服从的豪强被杀,其中就包括西汉著名的大侠郭解。
内庭政治:内庭政治的出现,极大的削弱了相权,宰相从决策者变成了执行人。汉初的时候,丞相的权力很大,属于百官之首,政府真正的一把手。对于丞相,皇帝也是十分尊重的,如萧何病重时,孝惠帝刘盈登门拜访,并问:“萧相国百年后,百官中谁可以担当重任呢?”萧何看了看刘盈,然后说:“知臣莫若君!”刘盈一听,你这个老滑头,你这是踢皮球,打哑谜,让我猜呀!刘盈说:“您看曹参怎么样?”萧何拉着刘盈的手,情绪激动的说:“陛下,您算是找到可以辅佐您治理天下的人了!老臣死而无憾了!”实际上这哪里是刘盈的意思,而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安排,萧何做丞相,曹参做齐国的国相,表面上看两个人水火不容,实际上他们的利益根本一致。
到了汉武帝时,汉武帝已经把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他在位时的十三位丞相,只有三位得到了善终,其的他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结局凄惨,根本原因就是你要和汉武帝争夺权力,那么你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字:死!慢慢的,丞相开始躺平,不敢有所作为,有所作为就是找死,不为才是活下去的秘诀。但汉武帝很快发现,而自己一个人精力有限,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而“三公九卿”又几乎全被自己干废了,没人干活可不行!于是就开始有了内庭,汉武帝做决策,很多事情由内庭谋划,原来的丞相和其他大臣,大多成了执行者。
通过以上的措施,汉武帝牢牢的把控了权力,在他的强力统治下,大汉帝国走向了开边兴利的道路,随着不断对外用兵,大汉积累的财富被消耗殆尽,很快就到了崩溃的边缘。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做到悬崖勒马的人,在现实中是少之又少的,而汉武帝做到了,这也是他伟大的原因!
一个人的历史,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