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十年治疗慢阻肺开药的过程中,我遇到过这样请求:
一、一些患者,为了疗效更显著,要求多开药。
二、还有一些患者,为了经济考虑,要求适当少开药。
这两种请求,其实都是错误的,因为一切开药的标准,只有一个——能不能最快、最有效地治好疾病。
58岁的鲁先生,河南南阳西峡县人,2019年12月,因慢阻肺,接受当地一位中医先生的治疗,治了大半年, 一直到2020年6月,除了咳嗽稍有缓解之外,其他诸般症状无一减弱,甚至喘促现象还有加重。
2020年7月,鲁先生经人介绍,驱车从县城赶到市里,找到我来咨询,一脸困惑。
一番沟通下来,我发现了症结所在——给鲁先生看病的那位中医先生,是鲁先生的熟人,出于为他省钱的考虑,只是照搬了张仲景的一个经方,把那剂柴胡桂枝汤稍作加减,只有寥寥数味药,根本无法应对鲁先生复杂的病情。
关于经方的使用,历来有两种声音,一种认为,用经方尽量用张仲景的原文原量,不要随意加减,更不要随意合方使用。
另一种则认为,经方也应该“随症加减”,不仅可以改变药量,也可以增减药物,更可以合方使用。
上面的两种观点哪个更正确呢?
以我几十年的临证经验,我告诉大家,经方当然是可以合用,并且应该合用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辩证准确,然后,选方时首先要考虑经方,有是证用是方,有是证用是药,这样才是真正的经典思维,才是经方使用的正确方式。
我就是以“经方可以合用”的思路,来治疗鲁先生。
我先是望闻问切,去了解鲁先生的刻下症状:精神差,痛苦病容,气喘,喘甚时心慌,频发咳嗽,咳黄白相间黏腻痰,阵阵畏冷,不时自汗,口苦较甚,咽干不适,纳差,寐差,无发热,双下肢无水肿,二便调,唇暗,舌暗,舌体胖大,苔白厚滑腻,脉弦滑数。
然后四诊合参,辨证鲁先生为太阳、少阳合病兼挟痰瘀,方予柴胡桂枝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半夏厚朴汤合方化裁。
处方:柴胡、桂枝、白芍、厚朴、白术、清半夏、茯苓、生姜、黄芩、党参、杏仁、炙甘草、苏子、红枣6枚掰开使用。日1剂,水煎,分3次服。
二诊:服药后当夜气喘心慌减轻,可以平卧,仍咳嗽、咳痰,但有所减轻,仍口苦、咽干较甚,上方将柴胡、厚朴各加至30克,继服14剂,自觉诸症悉除。
后又如此这般随证加减,继续调理治疗了7个月,到2021年3月,我见鲁先生病情基本稳定,在嘱咐了他几个注意事项之后,便让他停了药。
那年冬天,以及第二年(2022)的冬天,在慢阻肺最易加重的寒冷月份,鲁先生都没有再复发。
鲁先生的症状之所以能迅速被缓解,在于合方之后,治疗功效的累加、协同,以及新功效的诞生:
一、功效的累加:毫无疑问,合方将具有相合方剂各自的效果,即合方的功效,等于甲方与乙方功效之和。
二、功效的协同:即甲方与乙方相合,既有利于甲方功能的发挥,又有益于乙方作用的产生,两方合用有相得益彰之妙。
三、新功效的诞生:合方除对所合方剂功效的累加协同外,因为方剂的加减变化、因为药物的配伍变化,从而诞生了新的治疗功能,这一点,是最令人惊喜的——药物超出人的局限,开始自动发挥天地造化的作用。
“天生万物而养人”的道理,看来真实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