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一命，却要了我的爱情》
说起我和巧玉的这段故事，村里的老人都说我傻。可我不这么想，人这辈子能为了救人搭上自己一条腿，值得！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自己这条瘸腿，想起巧玉那张清秀的脸庞，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酸楚。
我叫杨树林，是湘西山区望江村的一个庄稼人。俗话说”靠山吃山”，我们村靠着一条望江河，村民们大都以种地、打鱼为生。我家呢，也不例外，种着几亩薄田，养着两头老黄牛。
说到我家的条件，那可真是”门前的枣树都在叹气”。一间茅草房，几件缺了口的碗，比起村里其他人家，可以说是”寒酸”得很。不过我爹常说：“人穷志不穷”，我从小就立志要改变家里的条件。
1983年的春天，我23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村里的王婶子看我老实本分，要给我说媒。可就在这时候，我遇见了陈巧玉。
巧玉是村里陈婶的独女，今年刚满20岁。说起巧玉的模样，那可真是”蓬门今始为君开”。她生得清秀温婉，走起路来轻盈得像春天的细雨。每次在村口遇见她，我都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
可惜啊，我这糙手糙脚的庄稼汉，哪敢肖想陈家的千金。村里人都知道，陈婶是出了名的势利眼，看不上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她常说：“我们巧玉要嫁就嫁城里人，开汽车的，住洋房的！”
1983年的夏天，老天爷特别不开眼。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望江河的水位蹭蹭往上涨。我爹整天守在河边，生怕河水漫过堤坝。
那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就听见村里人在喊：“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我跑出去一看，只见河里有个人影在挣扎，仔细一瞧，竟是巧玉！原来她一大早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被湍急的河水冲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巧玉的喊声在河面上飘荡。
我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有人喊：“树林，别去！水太急了！”可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我爹常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傻小子”，可那一刻，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巧玉被河水冲走。
“扑通”一声，我跳进了河里。河水又冷又急，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冲散了似的。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朝巧玉游去。
就在我快要游到巧玉身边的时候，突然一根粗大的圆木顺着激流冲了过来。我一把推开巧玉，自己却被圆木重重地撞在了左腿上。
“咔嚓”一声，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腿骨断裂的声音。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让我差点晕过去。可我还是咬着牙，用仅剩的力气把巧玉托出了水面。
岸上的人赶紧把我们拉了上来。我躺在地上，浑身湿透，左腿已经肿得像个面团。巧玉被救上来后，一直哭个不停：“树林，你的腿…都是我不好…”
陈婶闻讯赶来，看见女儿平安无事，先是一阵心疼，可看到我躺在地上，却眉头一皱：“谁让你救人的？这下可好，要是落下残疾，可别赖上我们家！”
这话说得，让周围的乡亲们都看不下去了。王婶子当场就顶了回去：“你这人咋这样？人家救了你闺女，你不说感谢，反倒这样说话？”
我被抬回家后，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看了看，直摇头：“伤得太重了，得送县医院！”
就这样，我在县医院躺了整整三个月。为了给我治伤，家里欠下了一屁股债。原本说好的媒人也悄悄退了婚，说是对方嫌弃我成了瘸子。
我躺在病床上，常常想起巧玉。说来也怪，自从那天之后，巧玉总是偷偷来医院看我。每次来，她都会带些自己做的点心，有时是糯米糍粑，有时是南瓜饼。
“树林，你为了救我受这么重的伤，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巧玉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像是被蜜糖浇过一样甜。可我知道，我和巧玉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沟壑。
果然，陈婶很快就发现了巧玉来看我的事。有一天，她把巧玉硬拽走了，还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就你这个瘸子，也配娶我女儿？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巧玉。听说她被陈婶禁足了，连门都不让出。
我出院后，因为左腿落下残疾，干不了重活。为了养活自己，我开始学着编竹篮。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是个编竹篮的好手，我小时候跟着学过一些。
起初，我编的竹篮歪歪扭扭的，卖不上好价钱。可我不气馁，每天起早贪黑地练习。慢慢地，我编的竹篮越来越好看，还练出了不少花样来。
有一次，一个城里来的商人看中了我的手艺，说要长期收购。就这样，我的日子渐渐好转起来。不仅还清了医药费，还盖起了新房子。
村里人都说我发达了，可我心里清楚，再大的成就也换不回那条腿，也换不回巧玉的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1984年春天，我听说陈婶给巧玉说了个城里的对象，是开布店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坐到天亮，喝了整整一壶老白干。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巧玉订婚的前一天，那个城里老板突然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陈婶气得差点晕过去，整天躺在床上抹眼泪。
这天，我正在后院编竹篮，忽然听见有人喊我：“树林！”
我一抬头，竟是巧玉！她还是那么清秀，只是比以前更瘦了，眼睛里还带着泪光。
“树林，我…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告诉你，我心里一直…”
我打断了她的话：“巧玉，太晚了…”
“太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巧玉泪眼婆娑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傻小子了…”
望着巧玉远去的背影，我点燃了一支烟。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左腿上，那里，曾经有过一个为爱跳下去的勇气，如今，只剩下一道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
人们常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跳下去救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