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被锁在七楼。婆婆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房产中介的名片，眼神紧盯着我手腕上的金手镯。那是妈妈陪我买婚房时，顺便给我挑的。
1我和老公结婚五年，一直住在我陪嫁的86平小房子里。这套房子是爸妈咬牙给我买的，首付掏空了他们的积蓄，每个月还要还房贷。记得当时爸爸说：“嫁妆虽小，但求你将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春节那天，婆婆来串门，看见我在擦拭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我和老公的结婚照， 背景是这个家最初的样子——墙纸泛着淡淡的玫瑰香，窗帘是老妈亲手缝的米白色帆布料 。
“小倩啊，这房子是不是该换大点了？”婆婆放下保温杯，里面飘着枸杞。“你看隔壁王阿姨家，孙子都三岁了。”话里暗含催生的意思。
茶几上的果盘里，橘子还带着早市的露水。我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2第二天一早，婆婆拉着老公去看了套155平的大平层。“首付差不多300万，卖了你们这套86平，我再帮衬一点，勉强够了。”她喝了口枸杞茶，“ 小倩这套房子地段不错，现在行情能卖380万 。”
老公眼睛亮了起来：“妈，这么大方？”
我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竹纹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电视里正放着2008年的老剧，手机短信“滴滴”的提示音恰好响起，是妈妈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这房子是我爸妈的心血。”我放下筷子，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杜鹃花。
3争吵在所难免。老公坐在沙发上，指节捏得发白：“你就是心眼太多！妈都说了给咱们补贴，换大房子对谁都好。”
我盯着墙上2015年买的老式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向前爬：“如果只是为了换大房子，我们可以再攒几年，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一片枯萎的茉莉花瓣飘落在他肩头，“难道你觉得我妈会坑我们？”
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丢掉这个家最初的样子。我望着厨房里那盏黄铜吊灯，还记得爸爸踩着梯子给我安装时的样子。 他说这灯能用二十年，到时候给我的孩子换新的 。
4婆婆最近总往我们家跑，每次都带着新房的户型图。我开始数着日子避开她，却在超市偶遇。她推着购物车，里面放着一盒溏心蛋。
“小倩啊，你要想开点。”她的语气像倒了蜜，“这房子卖了，首付大房子，剩下的钱还可以给你攒着。”
我扶了扶购物车，轮子发出吱呀声。货架上2008年产的老普洱已经发黄，标价却一年比一年高。
“妈，这房子是我爸妈的心血，我不能卖。”喉咙有些发紧，“您要是嫌这里小，我和老公可以另外攒钱买大的。”
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像超市里那包过了保质期的面条 。
5晚上老公回来，看见我在擦拭床头柜上积的灰。这个床头柜是我陪嫁时买的，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咖啡渍。
“你就非要把日子过成这样？”他的语气里带着火气，“妈都说了给补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我放下抹布，手指有些发麻。茶几上放着一张离婚协议，泛着2008年旧报纸的黄。老公说，如果我不同意卖房，就分开过。
窗外开始落雨，雨滴打在杜鹃花上的声音特别清脆。 我蹲下来整理书架，一本相册掉了出来，里面是爸妈给我买房时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还都不肯告诉我，为了这套房子，他们把准备养老的钱都掏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