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过水洼的声音,和我歇斯底里的怒吼混在一起。他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我站在楼道口,声嘶力竭地喊:“我诅咒你和那个jian人不得hao死,一辈子不得安宁!”

2018年的深秋,这场分别如同一个烂俗的剧本。楼道的声控灯一明一灭,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手里还攥着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的咖啡渍已经干涸发黄。
1我和前夫陈明是在2010年认识的。那时我在医院做护士,他是新来的实习医生。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值班室里。他正对着病历皱眉,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口泛着一层油腻的膜。
那时候的陈明,眼神里还带着年轻医生特有的赤诚和温柔。他总是习惯性地把病历本卷成筒状,轻轻敲打着掌心,这个小动作一直保持到我们结婚后第三年。
2015年我们结婚,婚礼很简单。他穿着租来的西装,我穿着闺蜜送的婚纱。婚纱内衬因为反复试穿已经有些磨损,但我一点也不在意。当时我只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

谁能想到,转眼到了2018年,我发现他和实习生张晓雨的暧昧短信。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诺基亚经典的短信提示音像一把刀,剜着我的心。
2离婚后的第一年,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靠追剧和外卖度日。房东阿姨养的仓鼠每天晚上都在笼子里疯狂转轮,吱呀声和我失眠的节奏完美重合。
直到有一天,我在医院碰见了小三张晓雨的姐姐。她满脸憔悴,手里拿着一沓化验单。 那种表情我太熟悉了,是至亲患病时才会有的绝望。
“张医生和我妹妹,真是报应。”她突然对我说,“我妹得了恶性肿瘤,张医生现在天天泡在赌场,家都不回了。”

我愣在原地,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护士站的木质台面。台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是陈明曾经不小心划出来的。
3后来听说,张晓雨的病情越来越重。陈明沾上了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他们整天争吵,邻居说有时候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歇斯底里的哭喊。
2023年春天,我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看见陈明蹲在墙角抽烟。他瘦了很多,眼袋很重,头发里夹杂着不少白丝。烟灰掉在他起皱的西装上,他像是没发现似的,任由它们积累。
我突然想起来,他以前最讨厌别人在衣服上弄出褶皱。那时候他总是把白大褂挂得整整齐齐,连口袋的位置都要对齐。

空气中飘来阵阵桂花香,和八年前我们相遇时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4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张晓雨的遗照。她临终前瘦得只剩骨架,和当年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而陈明,据说已经东躲西藏好几个月了。赌债越滚越多,就连张晓雨的葬礼都没能参加。他的手机永远停机,社交账号也再没更新过。

楼下的老墨墨在扫落叶,簌簌的声响让我想起陈明离开那天的雨声。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枯萎的茉莉花,突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诅咒最后真的应验了,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反而在想,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说出那些恶毒的话吗?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那天在楼道里的场景。只是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爱痴狂的傻女人了。
情绪像退潮的海水,缓缓退去,留下一片平静。夜幕降临,城市星星点点亮起灯火。我关上阳台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新买的电热水壶发出轻微的鸣响,我泡了一杯菊花茶。茶香渐渐充满房间,覆盖了记忆里所有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