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我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站在川香酒楼门口。母亲挺直的背影渐行渐远,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准婆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一顿饭而已,让女方买单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双亲坐在我家正对面,我们公司的助理小张也被叫来做见证。母亲的手在桌下颤抖,我不争气地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三个月,仅仅三个月,就打破了二十七年来我给母亲塑造的乖女儿形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第一朵开在公司年会上,第二朵绽放在医院的B超室。那天他递过来一杯香槟,笑容温柔地说:“别喝太多。”他是总经理特助,年会结束送我回家,初冬的夜风吹散了满脸的红晕。

从那晚起,我像是被施了魔咒,每周四定时遇见他,同样的转角,同样等电梯的时间。我像个情窦初开的傻瓜,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笑容。直到有天他突然将我拽进了消防通道,没有任何征兆地吻了下来。
2“这孩子必须生下来。”准婆婆第一次见面就单刀直入,“小莉长得不错,学历也够,就是家境差了点。”她手上戴着三个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酒店的服务员正在上最后一道菜,母亲默默地帮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我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场景,她一个人带着我,在邻居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生活。

“结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彩礼从优,毕竟我儿子条件摆在那。”准婆婆放下筷子,精心修饰的眉毛微微上扬,“至于婚礼就简办,毕竟…你懂的。”
3酒过三巡,他始终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晚他说:“我会对你负责。”言语间带着愧疚与无奈。其实我明白,他不过是被家里安排好的人生剧本困住的提线木偶。
“来,这是今天的账单。”准婆婆将账单推到我母亲面前,“按咱们这边的规矩,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女方买单。”说完还不忘瞟了眼我的肚子。

母亲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她的巴掌很重,但更重的是那句:“我没教过你这样不知廉耻。”
4走出川香酒楼,凉风吹散了脸上的热度。我摸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突然笑了。原来爱情最初的甜蜜,最后都会被现实的盐粒调味。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医院的地址。
窗外的霓虹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极了去年冬天,他第一次约我看的烟花。我打开手机备忘录,输入一行字:“亲爱的,原谅妈妈不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也许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
那个准婆婆数落我家境的时候,他只顾着涮手机。那个曾经说爱我的男人,此刻正在微信里和未婚妻讨论蜜月计划。而我,不过是他们人生剧本里的一个意外插曲。
寒风中,电台里放着一首老歌:“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慢的良药。” 我轻轻抚摸着腹部,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第一次真正懂得了母亲二十七年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