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攻击,炮火,攻击,双堆集的制高点尖谷堆阵地,成了解放军炮兵集中轰击的弹巢,每一寸土地,都没有错过。第18军构筑的坚固工事,在炮火和解放军的攻击之下,也显得那样的不坚固了。尖谷堆前面的保护阵地被解放军全部拔掉之后,尖谷堆也就显得单薄而脆弱了。杨伯涛同样愤怒着、咆哮着,不惜再度用上了毒气弹,一天内更换了三位团长,不断地向尖谷堆制高点阵地增派援兵,第33团早已不是以前的第33团了,军官士兵几乎换了一个遍。廖汉庭,已经是第三任代理团长了,他率领着他的残团,妄图再坚持下去。
然而,苍天该绝蒋家王朝,14日这一天,猛然刮起了西风,让杨伯涛不得不慎重,敢不敢再贸然使用毒气弹,是不是要让他最后的士兵,与解放军同归于尽?就在杨伯涛、尹钟岳迟疑不定的时候,脸上蒙着白毛巾的解放军战士,如同一匹匹恶狼一般,冲杀了过来。廖汉庭,和他和残兵败将们,再也抵挡不住了,尖谷堆,被解放军攻占了,廖汉庭和他剩余的弟兄,被俘了。整个尖谷堆制高点,尸横遍地,硝烟的气味,让人觉得,如同钻进了灶膛一般。
杨伯涛感觉到,这是对第12兵团致命的打击,解放军占据了尖谷堆制高点,预示着兵团所有的一切,均在解放军的炮火打击之下,突围的秘密变成了公之于众的行动,无论向哪个方向跑,都逃不脱共军的眼睛,他们会竭尽全力地围上来、堵上来、追上来,然后将第12兵团最后的残余,一网打尽。
胡琏更是下达了死命令,第18军,要不惜一切代价,收复尖谷堆制高点。为了增加攻击力量,黄维把为自己看家的兵团特务营派了上来;胡琏把谷炳奎收拾的残兵败将千余人,全部拨付给杨伯涛指挥;杨伯涛更是竭尽全力,不顾一切地调集兵力,特务营、炮兵营、工兵营的官兵全部拉了上去,经过半天的准备,于下午时分,进入冲锋位置,一声令下,向尖谷堆冲去。
然而,杨伯涛最后的疯狂,却遭到了解放军的迎头痛击,成片成片死了的,半死的,呼叫的,哀鸣的,蠕动的,挣扎的,绝望的,恐怕的尸体,奇形怪状地布满了整个尖谷堆的西北面,如同包裹上一层人肉墙体。杨伯涛失望了,他知道,想夺回尖谷堆阵地,已经不可能了。
尖谷堆制高点的失守,使得整个双堆集处在解放军瞰制之下。不仅军部受到直接威胁,特别是快速纵队的战车、油车、弹药车、修理车及炮兵阵地都在这个制高点的西北面300多米处,不仅不能活动,只要解放军一个冲锋就会全部垮台。
而这个时候,同样看到收复尖谷堆制高点阵地几无可能的黄维、胡琏,命令杨伯涛,迅速将快速纵队这一大摊子转移到兵团部附近,并派出最后的预备队,第11师掩护。
解放军的炮火之下,杨伯涛大声命令着:“炮兵,打完最后一发炮弹,把所有大炮,给我炸掉!”
再看炮兵阵地,早已没了炮弹,炮兵胡乱地销毁了大炮重要零部件,便集合了起来。杨伯涛将炮兵部队所有官兵,分发携带轻机关枪、冲锋枪、步枪等武器,分配一段阵地,参加步兵战斗。
双堆集东南方向,打成了人间地狱,双堆集西侧小河边的土庙阵地,枪炮之声又起,这里是第118师和第11师的接合部。此阵地一丢,整个双堆集防御体系,就有被最后截断的危险。然而,危险很快便变成了实际,第18军在此特配属一个加强连,作坚固守备,同样很快便被解放军歼灭了。
此时,整个双堆集已经是四面受敌了,解放军从四面八方,向双堆集核心地区猛烈地攻击着,杨伯涛感觉到,末日到了。因而,当守备的连长逃回来时,杨伯涛命令尹钟岳,将那个连长枪毙,并通令全军官兵死守,不得再放弃一寸阵地。然而,所有的严令,在此时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黄维,已经豁出去了,为维持第18军战斗力,不仅命令逃出的第14军副军长谷炳奎,收容第14军零散官兵千余人,拨第18军补充,还毅然将兵团部的特务营也拨归第18军,编入第118师团队建制,兵团部,凡是可以拿枪战斗的人员都给派上来了。
而第12兵团,最后的一点有生力量第11师,一直担任着保护兵团部的重任,和黄维兵团司令部驻在一起,形成最核心内廓,仅西边受到解放军的攻击,但西面地形也较为有利,小河西岸就是那个被称之为平谷堆的制高点,成为西面的屏障,凭制高点顽抗,一直保有原来的阵地。
战至12月14日下午5时,兵团部南面的第10军第54团野堡阵地被解放军捣毁,第11师的东南角直接受到攻击,兵团部和双堆集第18军的交通被火力遮断,仅剩下两道交通壕维持联络。此时,黄维的兵团部直接受到解放军的攻击,枪弹裂帛似的在黄维头上呼啸而过,炮弹打在掩蔽部附近爆炸,硝烟弥漫,死伤枕藉。黄维、胡琏瑟缩在掩蔽部里一筹莫展,第12兵团已到了最后弥留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