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完结:清冷柔弱美人VS淡漠冷肃王爷,强取豪夺,她逃他追

惜筠聊小说 2024-12-11 20:02:44

简介:上一世的男主把女主攻略下来,女主也爱上了他,可惜男主早早就去世了,结果却被这一世的男主捡漏得到女主。

这一世的男主开头还特瞧不上女主,前期对女主没有兴趣,女主却一直认为男主就是她之前的夫君,后面男主打脸真香,疯狂追妻!

【文章片段】

真正来到京州的那一刻,冷云枝才明白何为盛世。除却市列珠玑和户盈罗绮的富庶,更多的是来往百姓脸上所洋溢的笑,明媚而灿烂。一刻一巡逻的军队威严而齐整,大道笔直而宽阔,高台楼阁鳞次栉比,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原比书中所言还要震撼人心。

  车舆停落在占地百亩的府邸处,冷云枝随之下马车,看了看鎏金牌匾上的萧王府三字,视线又落向早已等候多时的女眷身上。

  冷云枝敏锐地察觉到了隐晦的敌意,那两双美目打量着她,带着某种捏酸吃味的劲,而后头那位则不同,不同于前面的穿着招摇,一袭素色,更不同于前面的热情,只是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王爷!您可算回京了!”谢霜伊一袭菡萏粉牡丹纹大袖衫,亲昵地挽过萧舟野的手臂,余光略微挑衅地瞥向冷云枝。

  冷云枝忙行礼,知晓她误以为自己是萧王带回来的小妾,此举显然在给她示威。

  旁人看得懂,萧舟野怎会不懂,可他开口便是那般不留情面。

  “你的规矩学哪去了?”他的薄唇轻启,狭长的瑞凤眼颇为严肃地看向她,仿佛对方不是自己成亲五年之久的结发妻子,而是以下犯上的臣子。

  谢霜伊惶恐松手,垂头认错:“王爷恕罪,妾身数月未见王爷,甚是想念,所以一时乱了规矩。”

  “罢了。”萧舟野阔步回府。

  “王爷,这位是?”谢霜伊跟上去,意有所指地撇向冷云枝。

  萧舟野淡淡地扫了眼冷云枝,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府上的事情都是你这个主母在处理,你看着安排便是。”

  “本王赶着入宫复命,晚膳你们不必等。”

  谢霜伊眼里的光黯下,挤着笑点头:“喏。”

  萧舟野迈步大,绕过浮雕影壁,已经走到天然彩石花墙边,妃妾们端庄着仪态,又不得已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冷云枝有些喘不上气了,她看不到前面的形势,又不敢出声,于是等停时,猛地撞到前面女子的后脑勺。

  “娘子恕罪。”冷云枝深知内宅暗斗之险恶,生怕她计较,一时有点心慌。

  然而对方并没有怪罪之意,柔美温婉的面容转过来,沈莹玥莞尔:“无事。”

  冷云枝眸色轻动,随之笑了笑。

  之后她跟着众人候在院外,待萧舟野换上官袍出来时,又跟着众人马不停蹄地去送行。

  萧王府的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都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多进四合院的院落组成,方才她们走的是中路,走过汉白玉圆石门,又过园林、荷花池、连拱石桥以及竹圃,来回一遭,冷云枝都要岔气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萧舟野,冷云枝以为终于可以用膳了,审视的扫视再次落在她身上。

  “你是何许人也?”

  冷云枝福手:“小女名唤冷云枝,家住鹿鸣县葛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

  “村里来的丫头啊。”谢霜伊红唇勾起:“王爷如今都不忌嘴了,什么人都往这王府里带。”

  听出她高高在上的鄙夷语气,冷云枝藏在袖中的素指捏紧,却只能咽下这口气。

  从前在冷府她过的便是这种日子,如今来了京州,更没人撑腰,左右不过是憋屈了点,她往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便是。

  “小莲,找个丫鬟带她去宝华轩。”

  “是。”

  她身侧的丫鬟走来,敷衍笑了笑:“冷姑娘,随奴婢走罢。”

  “劳烦了。”

  冷云枝跟着她过廊檐,见她叫住了挂灯的婢女:“芍红。”

  那姑娘穿着碎花素色短衫,毕恭毕敬地唤道:“小莲姐姐。”

  “带这位冷姑娘去宝华轩安置。”说罢,她也不带多看冷云枝,甩着帕子离开。

  “喏。”芍红把手里的递给掌事嬷嬷,拢着手给冷云枝行礼:“娘子这边请。”

  冷云枝抱着包袱随她去后院,只见她眼里闪着好奇,问她:“娘子可是新来的主子?”

  冷云枝支支吾吾:“嗯。”

  “宝华轩是个好地段,宽敞,采光也好,后面还有大片梅林,冬日赏红梅雪景,最合适不过了。”芍红顿了顿:“只不过位置偏了点,离王爷的书阁有段距离。”

  冷云枝暗叹:那可太好了。

  “无妨,有个落脚的地便好了。”

  旁人听来可能以为她在客套,但这是冷云枝的真心话,她原本还预算了不少钱拿来租赁房屋,如今倒是省了。

  “王爷府上只有三位妃妾?”

  她爹爹府上都有七位姨娘,京中王爷更是高官显爵,可方才出来相迎的,也只看见三位。

  “嗯,王爷常年在外征战,纵是回了京,也在为女帝的事宜奔走,留在王府的时日其实并不多。”芍红忽然左右探看,然后凑冷云枝耳畔低语:“娘子可得好生把握机会,如今府上尚无子嗣,若您生下嫡子,定是独一份的荣耀。”

  冷云枝闻言蹙眉:“嫡长子合该主母来生罢。”

  芍红神情微变,小声道:“主母不能生。”

  “不能生?”

  “主母入门已有五年,却迟迟未孕。”芍红越说越小心:“温娘子刚来王府时,其实是怀了的,不知怎么的,太医用错了安胎药,最后落了,据说再难受孕。”

  冷云枝惊异,对上芍红间溜转的眼神,心里有了答案。

  “王爷没追究?”

  芍红摇头:“打发走了太医而已,不过,王爷大抵也没有那么想要子嗣。”

  “王爷不想要?”

  “若是急迫,后院自然不会只绽三两枝。”芍红继续:“王爷甚至未曾临幸过侧妃。”

  此话一出,冷云枝莫名就联想起了方才那位娘子。

  “王爷位极人臣,顾虑很多罢。”

  “娘子聪慧!”芍红眼底一亮:“虽说王爷与陛下交情匪浅,可到底是手握大权的重臣,伴君如伴虎,王爷又娶了丞相之女为妃,若是真诞下后嗣,陛下可不见得会高兴。”

  “若是姑娘您生的,可就不一样了。”

  “你知我身份?”

  芍红红了脸:“方才偷偷听见了,所以故意在廊檐拖延着,想遇上姑娘。”

  两个人走过曲廊,轻柔的夜风吹过荷花池,裹着清香滤过冰裂窗棂飘来,撩动冷云枝的鬓发。

  “你是有何意图?”

  芍红坦言:“若来日嬷嬷给娘子安排贴身丫鬟,奴婢希望娘子能选奴婢。奴婢虽然不是在府上待的最久的下人,却早已摸透了各位主子的脾性,倘若姑娘选奴婢,奴婢定能护娘子在这王府立足。”

  冷云枝借着烛火,看见了她眼里的希冀。

  可惜了,她要让芍红失望了,她不是来给萧王作妾的。

  不过内幕不宜外露,冷云枝也只得干笑着应下:“若是问起,我定选你。”

  芍红大喜:“奴婢懂些医术,来日定助娘子早日怀上。”

  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宝华轩。

  王府内即便是空闲着的院子,也会有下人来打理,所以几乎不用怎么打扫,芍红给她铺好了床褥,又去端来晚膳。

  冷云枝饿得前胸贴后背,舀过鸡丝银耳汤羹,又连夹三块肉肠,入口的桂子米粥香糯可口,这卓越的厨艺,竟让冷云枝生出了想长住的念头。

  见芍红笑吟吟地盯着她,冷云枝咽下嘴里的虾泥丸,刚要问,芍红自个儿开了口。

  “娘子长的真水灵,难怪王爷愿意把娘子带入府中,奴婢瞧着也欢喜得紧。”

  舌尖轻舔唇角,橘黄的烛火在那张清水芙蓉脸上映落光华,冷云枝回笑着,但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因何来到王府,也知她有求于自己,所以在此奉承,京州多美女,她冷云枝这点底还是有的。

  “娘子约莫刚及笄罢?”

  “我已是桃李年华。”

  “那也是年轻着哩,王妃与王爷同岁,已是二十又五,人老珠黄,同娘子比不得的。王爷刚把您带回来,还在兴头上,姑娘稍加把握,多露露脸,怀上是早晚的事。”

  冷云枝握筷的指尖微顿,只觉得她这话就颇为过分,虽说她对王妃的印象也不甚好,但年华流逝,这是难以左右的。倘若来日她老去,自然也不愿听见旁人将她与年轻貌美的女子作比。

  冷云枝习惯了沉默,不管内心如何想,都不爱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应着,不再多言。

一路上舟车劳顿,冷云枝贴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沉,外头的人敲了好半晌门,冷云枝才迷迷糊糊坐起身来。

  “何事啊?”

  外头的人好不耐烦:“云娘子,辰时了,我家王妃都等您大半个时辰了。”

  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冷云枝忙不连跌穿上衣裳,打开门扉,就见小莲没好气地打量她。

  大抵是狗仗人势,就连身边的下人都不给她好脸色看。

  “既是刚入门,自然得给王妃请早安茶,云娘子莫不是连这点规矩都不知罢?”

  冷云枝拘谨地拢着手:“知道的,我这一路来......”

  “云娘子不必与我这个下人多言,随婢子去王妃跟前问罪便是。”

  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沉闷闷的,在她们的催促下,冷云枝也不敢多加耽搁,随手绾了个发便匆匆往正厅走。

  正厅内的气氛压抑凝滞,冷云枝小步入内,瞥了眼两侧的妾室,一个幸灾乐祸,一个看不出神情,目光最终回到高座上的谢霜伊身上,吸了口气端过茶,恭恭敬敬地奉上:“妾身给王妃请安。”

  然而谢霜伊罔若未闻,继续把玩着指尖的景泰宝石护甲。

  不知过了多久,冷云枝举高的手臂有些托不住了,轻微晃荡着。

  谢霜伊垂眸,眼神冰冷:“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时辰?”

  “回王妃的话,妾身奔波数日,实在过于困顿,无人提醒,不小心误了时辰,还望王妃责罚。”

  “你的意思是,怪本王妃没给你安排个下人伺候着?”

  “妾身绝无忤逆之意。”

  春水凝脂般的娇容倾靠而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戴着护甲,轻轻挑起冷云枝的下巴。

  冷云枝喉咙一滚,卷翘浓密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见她捏起茶盖,刮了刮茶沫,随即握住盏身。

  手上一松,冷云枝也跟着松了口气:“多谢王妃体......”

  她话未说完,温茶泼了满面。

  “你以为本王妃会轻饶于你?”谢霜伊睨着跪在地上的冷云枝,四合如意云纹翘头履踩在她手边:“既不懂规矩,那本王妃便教你规矩。来人,拉她去殿前跪着,本王妃什么时候消气了,再什么时候放她回去。”

  候在一旁的仆人们闻言围了过来,冷云枝的眸子半转,也不等他们动手,自觉起身站了出去。

  八月的日头正烈,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细汗浸湿鬓发,她撑着发烫的地面艰难地直起背来,眼皮下阵阵发黑,耳鸣不断。

  沈莹玥眼底闪过怜悯,看向捏着金叉挑蜜瓜块的谢霜伊,踌躇开口:“王妃,都四个时辰了,要不这次就饶过她罢。”

  其实此事可大可小,奈何这女子遇上了谢霜伊这般的主母,既然是没有带贴身丫鬟入门,掌事那边合该安排人手伺候着,而且早起请安之事,理应由掌事盯点着,要问责,也该问管家的责。

  况且李嬷嬷进王府已有十余年,这些事自当做的滴水不漏,方才她问过掌事那边才知,原来李嬷嬷对新主子入门一事并不知情,也就是说,是谢霜伊本人叮嘱不到位,今日之场景,是她故意要给冷云枝穿小鞋。

  谢霜伊闻言,懒懒抬眼:“你在替她说话?”

  沈莹玥如临大敌,忙跪了下来:“妾身不敢。”

  这王府后院看似是女子之间的阿谀我诈,实则牵扯娘家,谢霜伊能在王府如此猖狂,亦是仰仗了娘家的势头,父亲是丞相,兄长又是二品武将,沈莹玥的出身其实不差,只是在谢霜伊面前,着实见拙。

  她父亲想要攀附萧王一党,沈莹玥不得已做了她父亲仕途上的牺牲品,她不怨她父亲,出身在官家,看似荣耀,实则步步惊心,她做不到讨好萧舟野,但也不愿给她父亲惹来麻烦,所以在这后院中谨小慎微着。

  “人瞧着快不行了,毕竟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姐姐也不好交差呀。”温乔扫了眼外头的人,她可不是真心为冷云枝求情,只不过好不容易后院增了新人,她还想多看看热闹呢。

  谢霜伊放下羹勺,抬手摸了下发髻上的折股钗:“算了,这次就饶过她。小莲,送她回宝华轩,让她往后长点记性,若再这般行迹,下次可不只是跪几个时辰这么简单。”

  盛暑的风带着热意吹来,汗水滑入眼睛里,酸得冷云枝睁不开眼,视线内一双深布履走了过来,沉重虚浮的身子被她揽住:“娘子,王妃允您回去了。”

  冷云枝无力地靠在芍红身上,一步深一步浅的被她搀扶回去。

  沈莹玥的婢女恬儿紧随其后,送来了香薷饮。

  “云娘子,这个能祛暑气,多喝点。”

  冷云枝几乎快要没了意识,就着恬儿咕噜噜往下咽,芍红给她揉捏四肢掐穴位,手里的蒲扇扇得冒烟。

  “怎么样了?”沈莹玥跨过门槛,眼神里隐隐担忧。

  芍红:“玥夫人。”

  冷云枝蔫蔫地靠在床沿,见状要起,被她摁住。

  “不必多礼。”

  “回夫人的话,好多了。”

  沈莹玥见她脸上的红慢慢褪下来,缓了口气:“主母脾气不好,莫要和她抬杠,即便错不在你,认下便是。”

  “她是丞相的女儿,又是王妃,在你之上,你惹不起的。”沈莹玥补充。

  “多谢夫人挂怀,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有错在身。”

  “不全怪你。”沈莹玥顿了顿:“罢了,都过去了。”

  “玥夫人。”冷云枝看着那双杏仁儿眼:“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怎的愿意帮我?”

  “瞧着你面善。”沈莹玥拉过她的手:“我......有个友人教过我看面相。温夫人和王妃亲近,这府上我也没有什么能走动的人,如今你来了,倒可以约着一道出府游逛。”

  “出府?”冷云枝提起了兴致,她还没好好看过京州。

  “对啊,马上就是中秋了,京州的中秋灯会很是盛大,到时候我们姐妹一起去。”

  “王爷会准吗?”

  “我是侧妃,这点权力还是有的,莫不是妹妹想和王爷一道过中秋?王爷中秋都会入宫赴国宴的。”

  “没有没有。”冷云枝忙摆手,头摇成拨浪鼓。

  鬼才会想和那张臭脸过中秋。

  “那就这么说好了。”沈莹玥瞥见脚边蹭她的猫,嫣然一笑:“这是你养的吗?”

  “嗯,它叫十一,是......是我领养的小狸花。”

  “你这屋子瞧着空旷呢,待会儿我叫恬儿送俩挂画过来罢。”

  冷云枝眸子里闪着光亮,今日所受之委屈仿佛瞬间被她的善意抚平。

  “太谢谢玥夫人了。”

  “小事一桩罢了。”沈莹玥起身:“我便不多留了,你好生歇息。”

  “夫人慢走。”

  沈莹玥转身离开宝华轩,出了月洞门后,朝身侧的恬儿使了个眼色,对方便意会地微微颔首。

  *

  萧舟野从军营回来时已是五日之后,他揉了揉眼皮,抬脚要进膳堂,只听“哐当”一声瓷碗碎裂的声响,他的脚步稍顿,只听温乔厉声训话:“站着吃,谁准你坐下的?你个没名没份的东西也配跟我们一道吃饭?”

  萧舟野不用猜也知她说的是何人,印象里温乔并不似眼下这般尖酸刻薄,三年前他过益州东洛县,虽说是县令趁他醉酒,主动把女儿送上了他的床,可若萧舟野不愿,大可把责任推给县令,至于最终还是决意把她带回京州,也是见她娇媚乖巧,倒有几分惹他垂怜,索性带了回来。

  可自滑胎不能再孕后,温乔瞬间变了样。

  他虽不在府上,可府上全是他的眼线,究竟因何落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让谢霜伊得了逞。

  萧舟野心知有愧于她,往后给她的奇珍异宝比谢霜伊更甚,也纵容她在妇人之间的裙幄宴上大肆显摆。

  虽有些娇纵,但还算可爱。这是那时萧舟野对她的评价,可直到他听说温乔把下人指甲拔光,丢进了湖里溺死,萧舟野才意识到,是如今的权利熏心,让她把最真实的丑陋内里完全显露了出来,从此他便疏离于她,只觉得难以独处。

  眼下她又这般作威作福,萧舟野顶了顶腮肉,沉着脸入堂。

  他要让温乔知道,他萧王府不是任由恶意疯长之地。

  “这是做什么?”

  温乔正颐指气使地睨着被她推倒在地的冷云枝,见到来人,瞳孔一怔,立马换了副撒娇委屈的模样:“王爷,这人笨手笨脚的,袖子都沾汤羹里了,脏死了,身上还一股穷酸味儿。”

  萧舟野顺着视线看她袖子,果真湿了,抬眼对上她受惊的目光,听她唤他:“王爷安。”

  “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两行人让开,萧舟野边坐上高位,边看向谢霜伊,意有所指。

  谢霜伊理直气壮:“是她自己不愿换的,你说是罢,云娘子。”

  纤瘦的身躯规矩跪好,那双秋水眸瞧着可怜,连看了萧舟野两眼,却只是乖顺地垂下眼帘:“是。”

  膳堂内静下,萧舟野却郁结烦闷,他都做好了给她出气的准备,她倒好,一声也不辩解。

  有仰仗了也不趁机出气,罢了,穷人怂样,活该被欺负。

  “回你的住处梳洗一番,莫在这影响了本王的食欲。”

  此话一出,温乔眼底的讪笑越发昭然,看着她失魂落魄出去的模样,心中愈发得意。

  可说完这话,萧舟野也没变得畅快,想起和槐恩的约定,晚膳后,他板着个脸往宝华轩走,不等入内,就让槐恩出来。

“娘子!”

  冷云枝刚梳洗完,闻言,眼眶顿时蓄起了泪花,素指放下桃木篦,她快步绕过蟹菊花雕纹屏风,见到来人,不自觉地轻咬食指,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好生惹人怜悯。

  萧舟野一怔,方才咬碎了牙也要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如今只是听见他丈夫,便泣不成声。

  “娘子怎么了!”

  冷云枝扑入他的怀里,槐恩顺势揽过她的腿弯,将人横抱而起,抱上架子床。

  动作顺畅自然,亲昵而彼此信任。心口不禁为之触动,但这时的萧舟野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名为羡慕。

  “可是受委屈了?”宽大的掌心有规律地轻拍她的后背,冷云枝呼吸稍滞,随即搂紧他哭得愈发伤心。

  槐恩心疼地安抚着,不知过了多久,冷云枝的情绪才平复下来,那双澄净的眼眸肿成核桃仁儿。

  “他的娘子们欺负我,那个温夫人故意用汤勺沾湿我的袖子,还诽谤说是我弄脏了汤羹。”冷云枝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小孩,哭诉着:“刚入府她们就在刁难我,明知我连着三两日赶来京州,却早早要我去请安,不提前叮嘱,也不派个人来提醒我时辰,最后怪我不知礼数,命我在日头下站到烈日高照,我险些中了暑气。”

  “什么!中暑气可不是小事。”

  “如今无事了。”冷云枝哭得断断续续。

  “对不起娘子,如今局面怪我。我会好生和这个王爷商量的,让他那群妻妾莫要再为难你了。”粗砺的指腹擦过她眼尾的泪,满眼的怜惜:“你在家都未曾早起,怎会习惯给人请早安?”

  “他会听你的吗?”冷云枝忽而意识到什么,神情一僵:“我们对话......他听得见吗?”

  槐恩挠头:“我在他体内听不见也看不见外界,他大抵也是一样罢,但我能和他对话。”

  冷云枝松了口气,屈起长腿窝在他怀里:“我不想你一直在他体内,他好多娘子。”

  萧舟野脸一黑。

  槐恩笑着摸她的青丝:“他是王爷,有钱有权,娘子怎的还嫌弃?”

  “那又如何?这种大户勾心斗角的日子,我在冷府已经过够了。从前为了逃离冷府,是想找个富家子弟嫁了,当个不管事也不受宠的妾,自己顾好自己便可以了。可后来遇见了你,突然觉得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向往的宁静。”冷云枝戳他鼓起的指骨:“偏你不争气,如今还需借别人的身体,一想到这具身子被别的女人碰过,我心里总是有些膈应。”

  体内的萧舟野心底一沉,不免发笑,他是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即便做通房都想攀附的男人,如今竟被瞧不上了?

  “那日后我若能魂穿其他男子,定找个干净的。”

  萧舟野怒火中烧,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没曾想有一日也会被嫌弃。还是两个村落里的粗鄙之人!

  “本王巴不得你从本王体内离开。”

  “你听得见?”槐恩讶异。

  “不然呢?”萧舟野咬牙切齿,见他要开口,警告道:“你同她说试试?她若知你们的对话会被第三人听了去,你觉得可还会与你坦言?”

  槐恩噤言了,若是知晓了,怕是见他时也警惕着,难获轻快罢。

  等槐恩把人哄睡着了,两个人换了回来。

  萧舟野走出宝华轩时,已是子时,不出意外,这事定是传到了谢霜伊耳中,倘若自己再不出手,以谢霜伊的善妒性子,还不知会如何针对冷云枝。

  “玄七。”

  “王爷。”玄七请示道。

  “主母谢霜伊后务处理不当,扣茗水居半月月俸,李掌事八月月俸尽数扣除,连同底下人,杖二十。”萧舟野语气如常,可掀起眼皮的神态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与不容置喙:“至于温妾,尖酸刻薄,善妒傲慢,无容人之姿,搅乱后宅安宁,即日起,逐出王府。”

  “告诉他们,萧王府姓萧,不姓谢。”

  玄七神情微变,没料到王爷竟会给一个女子撑腰,待多年爱妾甚至是如此重罚。记得在幽州时,王爷突然令他去查葛村的槐恩夫妇,然后又在玄七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带她回京州,可他在村民跟前自称是死者槐恩的兄长,却将此女子纳入后院。

  难不成王爷真有弟弟?那此行迹是照顾寡嫂?

  玄七不敢多问,领命照做。

  *

  茗水居。

  “啪——!”青花瓷茶盏应声碎裂,浓郁的茶香外溢开来。

  屋内的婢女们见状,忙跪成一片。

  “王妃息怒。”

  “王爷居然在那个贱人住处待到子时?”

  小莲宽慰:“王妃莫恼,宝华轩夜里未曾叫水,大抵没有那厢子事。”

  “你以为本王妃气的是这事!她们若只是闲谈,岂不是更糟?难不成那个低贱女子还是王爷的红颜知己?”谢霜伊绞紧帕子:“晚膳时还装的那般满不在乎,一出膳厅便急着哄去了,说到底......说到底他只是在我跟前做戏,怕我又害了他的心尖宠。”

  众人寒噤,小莲欲言又止,安抚着:“兴许,王爷不知晓呢。”

  “你不必说这话。”谢霜伊颓丧地坐下,失神地看着指尖被抓皱的帕子:“他若不知,又怎会在温乔出事后疏远于我?他从一介草莽,到如今官至一品,有什么能藏过他的眼线?我那时也确实存了侥幸心理,他不拆穿我,也不过是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小莲,你说他是不是从未爱过我?两年了,他再也没来过茗水居。”

  “王妃莫要这样想,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成婚五年,相互扶持了五年,自然是有情意的。”小莲顿了顿:“王爷的性格您又不是不清楚,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小莲没有直说,但谢霜伊清楚她话中之意,鼻尖不由得发酸,撑着下巴,无声落泪。

  “因为温乔的事,害得王爷王妃生了间隙。此次王妃何不大度些?”小莲拢紧长指,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委婉小心:“偌大的王府总不能真的后继无人罢?”

  谢霜伊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终是忍不住低声呜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

  翌日,天还未亮透,冷云枝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的敲门声。

  她伸了个懒腰,洁白圆润的脚趾从薄薄的被褥里探出,冷云枝撑着手坐起身来,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然后半眯着眼极不情愿地披上大袖,走到了院门前。

  院门刚一打开,李掌事带着底下的仆人们跪成一片。

  “自云夫人入府起,小人多有怠慢,今日特来领罚。”

  整齐的喊声顿时把冷云枝的困意震碎了,她有点受宠若惊,回想起昨夜的事,眸色转了转:“王爷嘱咐的?”

  “正是。”李嬷嬷一抬头,后脚跟碰到肿起的屁股,痛得面色扭曲,咬着牙解释:“从前不知云夫人身份,还以为是来王府暂住的,所以不敢来宝华轩多加叨唠,往后我等定当对云夫人前倨后恭,还望云夫人能宽恕老奴这次。”

  “你受伤了?”冷云枝将她方才反应看在眼底。

  “都是老奴该受的。”

  冷云枝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场者皆跪姿古怪,面露痛意,不过有一人无事——只见芍红隔着人群看她,轻扬嘴角。

  而这一场景,冷云枝敏锐捕捉到了什么。

  王府里的事情,萧舟野全都知道。

  “他既罚了,我便不罚了,你们往后记着便是。”冷云枝挺直腰杆,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和善。她知晓下人们无非是看上面人的眼色行使,见风使舵罢了,可若叫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来日她落难,这些人仍旧敢轻易奚落于她。

  果然,底下人见她心中有气,脸上无不泄露出几分惊慌。

  “喏,小的们省得了。”

  “云夫人不曾带奴仆入府,按照王府的规矩,每位夫人至少有四个侍从伺候着。夫人瞧瞧,可有你顺心的?”

  一时间,众人的脖子伸的像个鸵鸟是的,谁不乐意来干清闲活儿?更何况这位主子极有可能怀上长子。云夫人的出身虽然卑微,是远远无法与另外三位相提并论的,可只要她生下子嗣,他们这些下人照样风生水起。

  “选我!夫人选我!小的力气大,院子里的杂活都能干!”最后头的高个小子举高了手。

  “住嘴!不懂规矩。”李掌事训他,然后忙和冷云枝解释:“夫人,这孩子是昨日刚来的,性子跳脱了些,还望夫人见谅,今日回去,老奴定会好好教他礼节。”

  冷云枝理解,再扫了圈众人:“罢了,就他罢,还有芍红。”

  芍红喜上眉梢。

  “我这院落也不大,他们两个够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嬷嬷惶恐:“夫人可是嫌宝华轩太小了?老奴可以重新......”

  “没有没有,我住着挺习惯的。”

  “那便好。”李掌事松了口气:“无事的话,属下们就先退下了?”

  冷云枝点头。

  随着院门关上,盼回叽叽喳喳地问芍红:“芍红姐,我的月俸是不是会涨?往后我们是不是不用挤通铺了?”

  在主子后面议论可是大忌,更何况还是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话。

  芍红皱眉,冲他使了个眼色。

  不过冷云枝倒不觉得有什么,人最关心的自然是本身的处境。

  “你叫什么名字?”

  盼回板直了身,精神抖擞:“回夫人的话,小的叫盼回,盼望的盼,回来的回。”

  “盼回......”冷云枝不知想起什么,问道:“你爹娘很疼爱你罢。”

  “是!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他们知道我进萧王府当差,都很高兴。”盼回腼腆地挠头:“他们若知我如今是王爷夫人身边的侍从,定会夸我有出息。”

  闻言,冷云枝嘴角的笑却有些挂不住,心里止不住轻叹。

  她可不是什么夫人,来日她离开王府,可别耽搁了芍红和盼回才好。

中秋至,萧舟野守约让她和槐恩相见,但因为他要入宫过中秋,只是在白日允他们短暂聚几个时辰。

  那日冷云枝未曾送出的腰封,如今可算系在了他的腰上,看着眼前身着蚕丝云锦裁成的昂贵圆领袍的男子,背手掩着鼻息,竟忍不住有些泪目。

  他生前从未给他自己买身像样的衣裳,就连她亲手绣的腰封,也只能借别人的身体系上。

  槐恩从她身后搂住她,不停安慰着。

  “娘子,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的目光缱绻深沉,冷云枝看得有些恍惚。

  他的眼神,就仿佛他们很早便已相识。

  在槐恩临走时,冷云枝踮脚想吻他,思量间,指腹压在他的唇上,隔着手指轻吻。

  “槐恩,中秋喜乐。”

  见他闭眼,冷云枝连忙后退了几步,再次对上那双冰冷严肃的瑞凤眼,她福身:“王爷安。”

  萧舟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未置一词,转身便走。

  “那个......”冷云枝咬了咬唇:“多谢王爷替我出气。”

  门扉被拉开,颀长挺拔的身姿被投落的光线拉长。

  “本王只是在整顿家风,与你无关。”

  玄七已在院中等候:“王爷,马车已备好。”

  “走。”他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而就在萧舟野走后没多久,沈莹玥来了。

  “云妹,中秋安康。”

  她叫得亲昵,冷云枝试图从她眼神里看出醋意,然而没有,沈莹玥似乎还很高兴她“受宠”。

  “姐姐同乐。是可以出府了吗?”

  “何时都可以。”沈莹玥挽过她的手,眉眼温婉:“永安街有家酒楼可以收览京州夜景,我们先去那里用膳如何?”

  冷云枝闻之向往:“嗯!”

  她们没有坐马车,而是叫了三两个随从,沿着长街走。微风拂面,冷云枝惬意地眯了眯眼,街上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洋溢着中秋佳节的喜庆。

  她们来到醉江楼,在热闹鼎沸的人声中沿着黄梨木转梯往上走。

  二人来到雅厢,冷云枝推开直棂窗,裹夹着湿润水雾的夜风吹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荷花清香。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她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的绚烂。

  醉江楼不愧是京州最有名的酒楼,冷云枝点了几道招牌菜品,龙须面、绣球乾贝、山珍刺龙芽、鸡丝银耳以及姜汁鱼片,浓汤鲜香,唇齿留芳。

  随后她们来到沿街摆成两排的摊铺,风扬酒幡,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高挂而起的小彩灯笼风吹摇曳,灯笼穗儿上挂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好不清脆。

  “云妹妹。”沈莹玥站在摊铺前,手执一把檀香扇,透过扇面上的缠枝凌霄花纹看她,只露出那双温婉的眉眼。

  “好别致的扇子,衬得姐姐更美了。”

  沈莹玥弯唇:“云妹妹真会说话。”

  “姑娘们眼光真好。”商贩殷勤地介绍:“这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檀香扇,采用烫花、拉花工艺所制成,具有香融衣襟、防虫防蛀之功效呢,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姑娘应当也闻着了罢。”

  冷云枝也拿起另一把,放到鼻尖轻嗅,确实是檀木淡香。

  “恬儿。”沈莹玥瞥了眼身侧的人。

  恬儿领会地取出钱袋:“这两把我们都买了。”

  “......还是我来付罢,姐姐已经给我买了很多了。”

  手里抱得满满当当的盼回,在她们身后颇为认同地重重点头。

  “你能有多少银子?我爹爹给我的嫁妆都够我花好几辈子了,妹妹不必心疼这点钱。”沈莹玥握起她的手指,嫣然一笑:“倒是妹妹,若是日后诞下长子,莫要忘了姐姐的好。”

  冷云枝微愣,心里有点打鼓。

  所以,她们都是因为觉得她能得宠,所以才亲近与她?

  冷云枝心不在焉地跟着来到城墙下。

  “云妹妹,你瞧!”

  冷云枝顺着视线看去,只见熔化的铁水泼向古城墙,迸溅而出的树冠状星火照亮了夜幕,这便是传闻中的火树银花。

  烦恼因眼前的惊艳被暂时忘却,冷云枝不禁感叹:“好美。”

  结束后,她们沿街往河岸走,刚走到一半,沈莹玥忽然停下,面露尴尬:“云妹妹,我肚子不大舒服,我想去趟净室。”

  “可要我陪同?”

  “不必了,耽搁不了多久,你先去浮桥上等我罢。”语毕,她转身要走,叮嘱道:“在河岸边等我便是,我很快就回来。”

  冷云枝闻言,乖巧点头,只不过她没想到沈莹玥会去这么久,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人影回来。

  “夫人!我们先来放花灯罢。”芍红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荷花灯,花瓣上均匀地立着小巧的玉兔,它们伸出爪子,共同伸向中间的圆月。

  冷云枝眼底一亮:“你哪里找来的?真好看。”

  “方才买的。”芍红吹起火折子点亮花芯,递给冷云枝:“夫人试试。”

  “嗯!”

  河岸边的水面上荡漾着荷花灯,星星点点,汇成璀璨细碎的长河,月光普照,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冷云枝的裙摆瞧着快要掉在河岸边的泥土上,芍红正要去捞,蓦地,一只骨干修长的手快她一步捞过,她偏头一看,愣神了片刻,立马识趣地退开。

  素指拨动水面,螺髻蛾眉秀,美目含秋水,她看着在河面上晃荡的荷花灯连缀成片,不自觉弯了唇,转身欲起时,视线撞上那双瑞凤眼,冷云枝吃惊地倒吸了口气,脚下一个踉跄,眼见着就要栽入水中,强劲结实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身。

  浓眉斜飞入鬓,那双常年淡漠的凤眼似被火烛蒙上了柔光,深邃硬朗的五官轮廓被勾勒得愈发清晰。

  “王,王爷......”冷云枝受惊地看着他,乌黑卷翘的长睫轻颤,皓腕间的披帛被风吹动,似有若无地蹭过萧舟野的衣袍。

  萧舟野盯着她的耳垂没说话,两个人相贴着,冷云枝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前额,她不自在地捏紧指尖,鼓足勇气地轻推。

  “别动。”萧舟野不容置喙地看着她,反而把人搂得更紧。

  “你现在的身份,是本王的妾。”他覆她耳边低语。

  闻言,冷云枝紧张抬起的手慢慢垂落。

  萧舟野仔细解开她缠住发丝的耳铛流苏,见那精致的银饰挣脱了束缚,然后替她把碎发捋至耳后,这才将人松开。

  “多谢王爷。”冷云枝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微微垂下了头。

  “你一人来的?”

  “我与玥夫人来的。”

  萧舟野环顾四周,听她补充:“她去净室了。”

  “哦。”

  两个人之间顿时静了下来,萧舟野看着眼前与自己刻意拉开距离的冷云枝,周围的嬉笑声灌入耳膜,视线落在她始终低垂的眉眼上,眸子半转,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即负手转身离开。

  “早点回去。”

  “喏,恭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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