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出远门
1987年的春天,湘西山村依旧寒气逼人。我叫唐建林,是个孤儿,23岁那年,我借住在表姐李雨荷家里。表姐李雨荷比我大七岁,嫁给了周建军已经五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
我们村子叫獾子湾,因为山上常有獾子出没而得名。村子不大,就一条泥巴路,房子都是木头和泥巴糊的,到处爬满了青苔。表姐家的房子在村子最偏僻的地方,一间堂屋,两间卧房,还有一个灶屋。灶屋的烟囱常年冒着炊烟,空气里总是飘着淡淡的柴火味。
表姐的丈夫周建军在广东打工。说起这个姐夫,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为了养家,常年在外打工。姐夫对我特别好,他总说:“建林啊,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那天,姐夫要去广东打工。临走前,他把我叫到一边:“建林啊,你表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要多照顾她。”我连连点头:“姐夫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表姐。”
送走姐夫后,表姐给我煮了一碗姜汤:“天冷,喝点暖暖身子。”我接过碗,看着表姐略显憔悴的脸庞,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这么多年,表姐待我就像亲弟弟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表姐相处得很融洽。每天早上,我去地里干活,表姐就给我准备午饭。有一次,我看到表姐在给我缝补破了的衣服,心里暖暖的。
“建林啊,你这衣服都成了筛子了,我给你补补。”表姐一边缝补,一边说道。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给我缝补衣服的。
那是一个下雨的春夜。我刚从地里回来,浑身湿透了。表姐赶紧给我拿来干衣服:“快换上,别着凉了。”我换好衣服,表姐又端来一碗姜汤。
不知道是不是那碗姜汤太烫,还是那个春夜太冷,我和表姐,就这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我和表姐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三个月后的一天,表姐红着脸对我说:“建林,我有了。”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我不是东西,有人说表姐不守妇道。
表姐托人给姐夫写了封信,说自己怀孕了,让他赶紧回来。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夫。
没想到,姐夫回来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大红花和礼物。他把我叫到一边,给我跪下了:“建林,谢谢你。”原来,姐夫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他故意安排这一切,就是想让表姐有个孩子。
那天晚上,姐夫摆了一桌酒席。酒桌上,姐夫举着酒杯说:“建林啊,你就是我亲兄弟。”我端着酒杯,手都在发抖。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行李离开了獾子湾。十年后,我在县城偶遇表姐,她带着一个十岁的男孩,过得很幸福。看到我,她笑着说:“建林,谢谢你。”
我转身离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想,这究竟是成全,还是伤害?人性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说不清对错,道不明善恶。就像那个下雨的春夜,就像那碗温暖的姜汤,就像表姐眼里的泪水,就像姐夫的那一跪,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也抹不去。
獾子湾的春天依旧在继续,只是再也没有我的身影。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还会走进表姐家的门吗?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没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