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久见!贪官获刑14年半!主犯仍逍遥海外狡辩!
轰轰烈烈的赛麟骗局又有了新的进展。
12月28日,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陈晓东滥用职权、受贿、洗钱一案,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三十万元;对陈晓东犯罪所得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根据法院公开内容显示,被告人陈晓东第一个罪行就是在2015年至2018年,在担任如皋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期间滥用职权,造成国有资产损失56亿余元。
此数额就是如皋著名的“赛麟骗局”。根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之前赛麟汽车王晓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到2020年5月,赛麟汽车在造车中所耗费的资金加起来约为56.11亿元。
主犯王晓麟远在美国的一条朋友圈,也证实了这56亿是赛麟骗局导致的损失。但与此对应的是,本案主犯王晓麟(美国身份),不仅堂而皇之骗走地方政府56个亿后,逃到美国逍遥法外。甚至还在朋友圈中,厚颜无耻为这位导致国有资产损失又贪污受贿的政府官员喊冤,不知道是为了表达昔日的同谋之恩,还是想干扰中国司法公正?
作为赛麟案件长期追踪报道的媒体,我很欣慰有人为国有资产的损失担责受到该有的惩罚,且我认为,此次宣判在新能源汽车乱局的关键时刻,给负责招商引资的政府部门相关负责任,可以说敲响警钟,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提醒他们专业廉政和监管到位,才是地方政府引进投资的正道。
但同时,我也为作为主犯的骗子依然可以堂而皇逍遥法外,以及那些被骗走的国有资产巨资无法追回,而感到担忧。如果诈骗巨资逃亡国外就无法追究,那对当事人的震慑又在哪里?类似骗局如何预防被复制?
对此,曾经举报赛麟案的律师乔宇东也认为:仅制裁贪官远远不够,加强刑责追索才能有效预防国资被继续蚕食,保百姓经济安全
主犯依然逍遥法外,“疑罪从无”的司法实践未追究高管责任
“王晓麟早在乔宇东举报后的第一时间就逃往国外,“疑罪从无”的错误司法实践,导致公安没有追查知情并包庇王晓麟犯罪的赛麟汽车高管的失职责任,没有对不合理的高工资和违法发放的奖金作为违法犯罪收入进行追索,这是法制的无能和悲哀,是对辛苦劳动的普通诚信职工的亵渎。”乔宇东认为,因为没有追究企业高管的失职罪责,必然造成恶劣的”榜样“,无法真正做到亡羊补牢,从而预防类案再发,进而有效预防和降低国资损失。
江苏赛麟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具有典型的意义,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诈骗。王晓麟作为主谋和江苏赛麟的实际控制人,采用惯用的“空手套白狼”,把政府的投资通过各种方式占为己有,并在掏空江苏赛麟后逃往美国,将烂摊子留给地方政府。
2019年10月,原江苏赛麟高级法务经理乔宇东即同时向国资、监察、审计和公安举报王晓麟以不存在的可量产的车型技术骗取江苏赛麟股份和实际控制权,进而挥霍侵占公司巨额财产;2020年4月28日,因受到人身威胁和可能的“跨省追捕”,原江苏赛麟高级法务经理乔宇东不得不在平台公开发布了一篇长达5000字的举报信,在举报信中,这封实名举报信直指王晓麟虚假技术出资以及涉嫌贪污巨额国资,由此揭开了这个涉案56亿的惊天骗局。
2016年,王晓麟带着将国外超跑引进国内的思维,拿着虚假的万隆资产评估报告(注:相关资产评估人员已被追究提供虚假证明文件罪的刑事责任)——作为子虚乌有的4款可量产的车型技术估值66亿的依据,给如皋政府“画大饼,放卫星”,王晓麟向如皋市政府承诺,工厂全部建成后,赛麟将实现超过40万辆高性能整车的年产能,年产值超过2000亿元人民币。
经过一番游说后,如皋市政府与王晓麟实际控制的美国公司于同一天设立的4家外资企业共同组建了江苏赛麟,注册资本100亿元。
最后的结果,就像大多数故事一样,如皋政府又出钱又出地,拿出真金白银,而王晓麟凭借子虚乌有的技术,没有出一分钱,却获得了江苏赛麟66%股份并成为公司实际控制人,江苏赛麟成了王晓麟的一言堂,代表国资出资的南通嘉禾却被排除在企业日常经营外,国资投资项目彻底失控。
之后,王晓麟通过实际控制人身份,通过市场营销推广、采购、研发等渠道,大肆挥霍如皋政府总共56亿多的出资,同时为自己中饱私囊。
骗取更多如皋后续王晓麟大手笔花费近3亿巨额资金请来好莱坞巨星杰森·斯坦森、吴亦凡等站台,在鸟巢举办新车发布会。
虽然发布会上王晓麟喊出,“中国智造,行销全球”的豪言壮语,但骗子终究是骗子,结局是产品只卖了几十辆,一方面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一方面高管拿着明显超过行业的高工资,“掩护”王晓麟,做着有悖于汽车行业常理的事。
在王晓麟掌控赛麟期间,赛麟公司不仅支付给美国的史蒂芬.赛麟开办的公司巨额的技术开发费,但骗局被揭露后,也没有被追索。
还有很多违背常理的支出,如江苏赛麟支付给王晓麟老婆丛超为唯一股东的上海鸿铭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各项付款,总额远超壹亿元。
自2016年起,王晓麟就个人及家庭生活开支(包括但不限于家庭装修、家庭旅游、购物、各种吃喝拉撒睡、洗头捏脚私人日常消费甚至几十块钱的午餐费这类报销费用项目),拿到公司报销。
此外,江苏赛麟通过地下钱庄非法向境外转移资金,此行为也导致王晓麟的校友被追究刑事责任。
可以说,如皋政府作为出资人,在王晓麟没有出资一分钱的情况下,却连向江苏赛麟派遣一名财务人员负责资金流向的日常管理和控制的权利都没有,导致王晓麟在江苏赛麟的胡作非为,最后导致江苏赛麟拖欠员工工资,资不抵债,国有资产也因此遭受巨额损失。
半个月处理了两位原如皋政府官员
作为时任如皋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的陈晓东,为此担责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不知道是王晓麟怎样的魔力,才使得这位市长对其如此信任。实际上,从2009年与仰融在美国打官司起,王晓麟一直官司缠身。虽然众所周知的32位美国积泰汽车的投资移民把积泰汽车、王晓麟和马可利夫等人告上了弗吉尼亚法院之事,最后也蹊跷不了了之,但其想方设法骗取地方政府的信任继而“空手套白狼”的伎俩一直都没有变。
2014年,王晓麟以及其同盟,以打造世界著名的美国主题公园为名,获得珠海政府500万美元,以用于开展可行性分析及战略规划的编制。
不过,之后,珠海政府发现王晓麟口中世界著名的美国主题公园不过是一个在美国成立三个月的私人公司,并没有其所说的“美国主题公园是世界著名的主题公园项目方,世界首屈一指的高端品牌服务企业”,于是将王晓麟等告上法庭,并最终获得相应退款及赔偿。
不过,同样作为地方政府,如皋就没有珠海政府那么聪明了。愉观车市了解到,实际上,陈晓东不是被判决的第一人,就在之前的两周,皋城百通公众号12月15日的消息,如皋市委原常委马金华犯滥用职权罪、受贿罪,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百万元
搜索马金华的简历,其曾任江苏省如皋市下原镇党委书记,如皋市委常委、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等职。
虽然皋城百通没有提到江苏赛麟,但马金华的罪名中,同样有一条:2015年10月至2020年6月,马金华在担任如皋市委常委、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期间,违反有关规定,致使公共财产和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
根据之前愉观车市了解到的情况,马金华也是江苏赛麟案中关键的一员,江苏赛麟的所在地正是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
1966年出生的马金华,师范毕业后即走上从政道路。从黄市乡的统计助理起步,一步步提拔。2009年起即担任如皋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2011年被提拔为如皋市委常委、如皋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
而马金华被立案调查的时间是2020年11月2日,南通市纪委监委对马金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同日,经江苏省监委批准,对马金华采取留置措施。之后2022年9月28日,南通市人民检察院以马金华涉嫌滥用职权罪、受贿罪向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主犯和从犯均被被追责才能从源头上震慑
江苏赛麟花光34亿国资的现金投入,花光国资出资的20多亿流动资产(借款),另外还欠下员工工资和供应商5亿元,即便收回厂房,最后资不抵债,巨亏56亿,令人唏嘘。
如皋政府拿出了真金白银,产业没有发展起来,相关人员承担责任也是罪有应得,但是,判决了地方政府官员,并不能就此杜绝此事。
实际上,就在赛麟之后,威马汽车也最终走到倒闭,为温州政府留下一地鸡毛。威马汽车也是典型的案例,其创始人沈晖同样也是外籍人士,在公司事发后,远走高飞,逍遥海外,损失无从追索。
而愉观车市调查也发现,很多创始人,包括蔚来创始人李斌、理想创始人李想以及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要么是其本人,要么是其子女家属,早就“润了”,其创办的企业一旦有问题,“远走他乡”逍遥法外,也是随时随地。
我也理解地方政府希望通过引进投资来改善提升当地经济,确实这也是一天地方发展之路,特别是二三线城市,但是,在引进投资人的时候,能不能专业一点,谨慎一点?
首先,需要建立专业的招商团队,以及制定相应的“投资人黑名单”,及时发现打着投资的幌子行骗之流,是非常有必要的。
“政府参与或主导的投资项目应杜绝出现“政府领导一言堂”的情况。正是因为一言堂,江苏赛麟汽车的前期项目考察,变成了领导的“美国投资旅游”;江苏赛麟汽车的资金使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随意突破所谓”集体决策“确定的底线。这是江苏赛麟项目最终造成巨额损失的根源。
第二,政府部门在投资过程中,一定要加强监管,避免一错再错。
实际上,在赛麟项目上,政府投资决策部门的集体决策是:只允许投资3个亿作为启动资金,剩余资金必须在车型技术全部到位、车型设计全部完成并冻结后,才允许使用。
但后面的实际情况却变成了:在启动资金使用完后发现并没有获得期望的技术时,企图通过追加投资来掩盖被欺诈的真相;但之后,在没有车型能够按原计划定型的情况下,仍然追加投资;之后,在量产车型销量不理想的情况下,仍然接受王晓麟方所谓的”股权质押“,并继续匪夷所思地提供资金支持;最后,在没有合理合法理由的情况下,巨额资金被洗到国外。
第三,江苏赛麟汽车一案中最典型的错误,就是在没有确认王晓麟方确实存在可量产的车型技术前,就将江苏赛麟的实控权”免费“送给了王晓麟,实际出资人南通嘉禾实际并未参与江苏赛麟的日常经营管理。
这其中的真相,其实却是稍微了解这个项目进展的如皋政府官员,都不愿不敢参与江苏赛麟的日常管理,担心后面被牵涉进去,这方面,马金华之前的助理张伟伟就是典型。谁知在王晓麟刑事犯罪被揭露后,张伟伟还是被如皋常委,推上了江苏赛麟董事长这个职位。
即使现在是2023年了,在陈晓东受法律制裁的相关新闻中,都没有提及江苏赛麟汽车项目,只提到了”致国有资产损失超56亿“。但是,如皋老百姓都知道,这个”56亿“就是指江苏赛麟汽车项目,新闻报道或相关政府部门为何要对江苏赛麟汽车项目讳莫如深?继续避讳领导的错误吗?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乔宇东认为,不仅应追究主犯的罪责、更应追究包庇罪犯的企业高管的失职罪责,以有效震慑和预防类似案件。
“遗憾的是,目前中国大陆在刑事犯罪追查过程中,在公安侦查阶段,就适用“疑罪从无”这样的错误司法概念,所以应当立法改变这种情况。”乔宇东表示。
”对比各国法制,普遍是在公安和检察环节,适用‘凡有疑罪即必须穷追’的机制,只是在法院审理和判决环节,才适用‘疑罪从无’原则。但中国大陆目前的司法实践,将‘疑罪从无’以‘法制形式’确定并扩张适用到了公安办案阶段,这意味着,只要报案人没有提供实质证据,公安就不会启动刑事侦查收集犯罪线索和证据,而不去调查就不会获得犯罪证据,就不会被移送起诉,所以导致赛麟案以及其他类似案件中知道犯罪线索却包庇犯罪的企业高管们仍然逍遥法外。
乔宇东认为,江苏赛麟汽车一案中,不合理的高工资、违法的年终奖、明显市场价格的不合理的支出如基建、市场营销、采购、技术开发等费用,都是造成国资损失的组成部分,因此,公安应当追究与王晓麟狼狈为奸包庇和隐藏王晓麟的犯罪线索的相关高管、获得过虚高付款的供应商的责任同时追索,以挽回国资损失,这样才能更有效地震慑和预防此类鲸吞国资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