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涛

1939年2月21日，冀中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驻守在冀中文安、新镇、雄县、霸县一带的八路军三纵队独立二支队司令员柴恩波率部叛变。八路军贺龙、关向应、吕正操向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发电报告此事。国民党冀察战区鹿钟麟和河北民军司令张荫梧也向蒋委员长发电做了汇报。

柴恩波

柴部的叛变虽然主要是缺乏政治远见与坚定的革命立场，但冀中肃托扩大化与改编部队的过激做法，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这些部队的合编，在当时情况下加强部队的组织与领导是完全必要与正确的，但由于部队多是就地发展起来，原来的领导干部虽多，成份不太好，缺乏军事能力，但在该部队中都有较高的威信与威望。

原保属省委书记张君同志曾说过：由于种种原因，在改编河北游击军中，应该依靠原来发展部队的领导者，而不应该采取把他们调开的方法，在方式方法上更不应该采取架机关枪的办法强行改编。再有，在改编部队中枪毙了发展抗日武装力量的三名领导者，其中有师长段士增、师参谋长杨万林、团长崔树凯，他们都是贫雇农出身，“七七事变”前的老共产党员，对发展和建立抗日武装是有功的。

特别是不经冀中党委的讨论，吕正操同志轻率的做出枪毙他们的决定，用我们自己的枪，枪毙我们的同志是极其错误的。当时以上改编部队的做法，遭到很多河北游击军战士的不满，为此不少游击军官兵纷纷离队，给革命造成不应有的损失。

当时人民自卫军原政治部主任李晓初，河北游击军政治部主任侯平都因托派问题被逮捕处决，游击军二师师长段士曾因改编中行动慢了二天，被安上罪名枪决；柴恩波曾并肩战斗的好友，活动在安新白洋淀一带的河北游击军八路总指挥刘克忠，也因改编中发了几句牢骚被枪毙，冀中六支队司令江东升，改编中交出了自己发展的部队后，也被常德善给枪毙了。

对柴恩波震动最大的是吕正操以开会为名，将活动在任丘一带，号称万人师的游击一师师长高顺成骗至任丘青塔冀中军区司令部所在地，让警卫排埋伏好，当高顺成晃晃悠悠来到时，被当场枪杀于青塔街上。

当时柴恩波的河北游击军十二路，正在任丘整编为冀中军区独立二支队，文安任丘又是相邻的县，绿林好汉出身的高顺成在这一带名气非常大，就这么死了，对当时周边部队将领心里产生极大震动。

1939.2.19冀中军区调独立二支队去肃宁整编，有人给柴司令报信说，将把独立二支队编给贺龙的120师，然后调离冀中去陕甘宁。新镇县长王宗琪对柴恩波说“你不能去，去了你就是第二个高顺成”。柴恩波河北人乡土观念重，不愿意离开家乡，何况当初成立部队的目的和口号就是打日本、保家乡，去了延安，家乡谁来保卫呢？同时柴又担心整编后部队被编散，自己成光杆司令。

柴恩波在国民党专员方平和新镇县长王宗琪的煽动蛊惑下，柴恩波叛变八路军，宣布就任国民政府冀察游击军第一师师长。原想与八路军作为友军，坚持不离开家乡 守土抗战。

柴部叛变后扣押了军区派来的政工干部，想用做与冀中军区谈判的筹码，并说“你们都是同我并肩抗日的弟兄，咱们无冤无仇，暂时委屈一下，等同军区谈妥了就送大家回军区，不会伤害你们。”同时扣押了冀中三行署专员兼文安县长仇友文，以及县政府人员并收缴了县大队武装。

柴恩波在文安城里召开大会说“我不是国民党，也不是共产党，我是打日党，就是要保卫文安、新镇两县”。

柴恩波允许独立二支队中的本地政工干部如徐恩荣、张同钰、魏志明以及他们发展的党员都各走各的路，由徐恩荣带着回到军区。

他找到独立二支队政委张毅忱，请他回军区向吕正操司令讲，“不要调二支队去肃宁整编，允许他任冀察游击军师长，划文安、新镇、雄县做为根据地共同抗战”。柴恩波让人把张政委的佩枪和警卫员归还，集合警备营全体列队送别，并牵来自己骑的枣红马送他回军区汇报。

事件发生后，贺龙、吕正操召开紧急会议，军区程子华政委担心影响国共合作抗日的关系，并强调了独立二支队对日作战坚决勇敢，一个多月前才在霸州花桑木与日军激战三昼夜，歼灭日军二百多人，不主张武力解决。参谋长也提醒说柴部警备营有12挺机枪，担心打起来会造成重大伤亡。但贺龙来冀中主要任务是扩大120师，如果任由柴恩波抗拒改编，给冀中其他部队带了头儿，那怎么能行，必须武力解决。

1939.3.4在贺龙、吕正操的平叛部队攻击下，柴部被击溃，后率警备营等余部撤往文安城北部的琉璃庄，当时村庄四面都是水，部队在高房上修筑了工事，架上了机关枪，村口和四周水边都埋上了地雷。此时有人向日军通风报信，说“花桑木战斗”打死200多皇军的柴恩波就在琉璃庄，日军立即出动大批汽艇把村庄四周包围，并在撤退的必经水路设下重兵埋伏。正当柴部准备与日军拼死一战时，琉璃庄的村长和乡绅带着全村百姓，给柴司令下跪恳求“千万不能在村子里和日本人开战，否则全村人就没命了”。眼看鬼子就到村边了，柴部二大队马吉庆大队长和其他几个连长坚决主张打，但柴司令看到跪在地上哭声一片的老乡，心一横下令撤。

部队刚从村西头上船，鬼子就进村了，占据高房工事机枪向下面船上疯狂扫射，被射中的战士一排排落水，村庄周边都被血水染红，柴恩波指挥警卫连机枪开火，刚杀出条血路，又遭到早已埋伏的日军炮火轰击。柴恩波本人是游泳浮水上岸的。

二、三十年前还听柴恩波老家东洋町村的老人讲，到琉璃庄只要说是东洋町村的人，都受到热情接待，吃饭管够。

在八路军平叛和日军的围攻之下，独立二支队四千多人的部队，除张兰亭、李宝泉、赵壁臣几个营长宣布脱离柴部外，副司令徐恩荣也带走几百人回到八路军冀中军区。

此时在柴恩波身边只剩下200多人，大家上岸后，集合在一起讨论下一步何去何从，没有部队了，国军离那么远是去不了。这时一大队的一个参谋从新镇那边跑来报告说“王化南已经投降日军，并把支队参谋长李剑卜，一大队长杨秀坤，一大队政治主任佟汝勋，总支书记张玉生等七人交给了日军，除杨大队长用身藏的布朗宁手枪，击毙前来接收的日军小队长成功游渡大清河逃脱，其余人员都牺牲了…”柴恩波听后沉默了很久，说了句“我对不起跟着我一起抗日的兄弟们”

几天后，柴部转移到张青口，这时柴恩波的盟兄弟冀中军区独立一支队司令朱占魁，奉贺龙、吕正操的指示，拿着吕正操给柴恩波的亲笔信，前来劝说柴，希望他能回到八路军中继续抗日。柴恩波沉思片刻，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兄弟们，对朱占魁说了句“开弓哪有回头箭啊！”

八路军那边是回不去了。几天后，新镇维持会长辛岳前来劝降，这时候柴部已是走头无路，柴召集大伙儿讨论，独立二支队交通科长李墨林说“进了新镇咱们可就是汉奸啦，不能走这条道”，警备营连长李书田说“不去新镇咱们怎么生存呢？只能走这条道了，当汉奸就当汉奸吧！”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柴恩波此时也没了主意，正不知下一步何去何从，这时王化南从新镇派人来说“你们要是再犹豫，来晚了日本人可是不要你们了，过去你们打日本打得凶，人家才高看你们一眼。把部队带过来既往不咎”。

柴恩波叹了口气对王化南派来的人说只能这样了。接着召集部队讲“我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1939年农历四月底，柴恩波把部队拉进了新镇，从冀中抗日名将，成为汉奸卖国贼，从此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

张荫梧

河北民军司令张荫梧在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说

“柴恩波在文安、新镇与八路不两立。同时又被倭寇重兵压迫，势甚孤单......现该部为保存实力及实施曲线救国计，已与日寇接洽，被委为冀中剿匪总司令。名虽投日，实际仍为本党做抗建工作，俟时机成熟，定率队反正，予日寇以重大打击也。”

这就是“曲线救国”汉奸理论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