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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刘青莲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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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上初二那年,父亲出轨,母亲跟他狠狠吵了一架,结果把自己气成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我与八岁的妹妹围着母亲病床嗷嗷痛哭,就像两只迷路的羔羊。
父亲把母亲往医院一丢,跑得不知踪影,不肯掏一分钱医疗费。
我家在农村,住着三间破房子,父亲吊儿郎当,平时就靠母亲一人种田维持生计,家里哪有什么钱?
况且九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日子普遍不好过。
好在外婆家给力,大舅与大姨平摊了母亲的医药费,我当时就许下承诺:
大舅,大姨,谢谢你们的帮助,等到我长大了,挣到钱了,一定会加倍偿还。
大姨哭着说:大莲啊,话虽这样说,目前可怎么办哦。
你父亲不负责任,你与妹妹还在上学,你妈又瘫痪在床,总得有人照顾她啊。
外婆颤颤巍巍走过来:把小凤送我屋里吧,我来照顾她。
小凤,指的是我母亲。
外婆那年已经七十出头,望着她的满头白发以及佝偻的腰,我哭了。
我心里十分恨父亲,但凡他有点人性,母亲怎么会气成瘫痪?我与妹妹怎么可能面临辍学?外婆那么大的年纪,怎么可能还要披挂上阵辛苦?
大舅妈过来搂住我说:大莲不哭,总归会有办法的。
后来经过大家讨论,制定出了一个方案,我去大舅家生活,他家负担我的学杂费。
小妹去大姨家生活,她的一切由大姨家负责。
我母亲则交给了外婆,我与大舅妈帮着搭手照顾她。
就这样,我们一家四口分散几个地方,再也没有了以前围着一张饭桌吃饭的温馨画面。
大舅与外婆住在一起,我与妈妈可以时常见面,她一看到我就哭,口齿不清的问:
小莲呢?小莲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人呢?
我说:妹妹在大姨那呢,过阵子就回来看你了。
母亲不信,哭着闹着要见妹妹。
大姨家离的比较远,大概有50多公里,来去一趟不容易。
中秋节,大姨把妹妹带来给母亲看,谁知她抓住妹妹的手死活不放,妹妹要走她就哭,弄得妹妹也哇哇哭。
后来没办法,只好我与妹妹调换,我去大姨家,妹妹来大舅家。
可这样一来,她看不到我仍然哭个不停。
外婆气坏了,吼她:你身子坏掉了,难道脑子也坏了?你哥能养得起两个孩子吗?
把你与小莲留下已经很不简单了,要是你哥不管不顾,我看你们怎么活?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一家在一起过日子,可能吗?大家生活都不富裕,你就将就着活吧。
当初让你不要嫁给那个二流子,你非不听非要嫁,现在你这是自作自受,再闹腾,我把你们娘仨都送回你自己家去!
外婆的一顿雷烟火炮,才把母亲打压住。
我这才知道,母亲年轻时候恋爱脑,受了父亲蛊惑,外公外婆死活不同意,是她自己执意要嫁,才吃了这般苦头。
看来婚姻大事真的要慎重啊,父母亲的意见一定要考虑,姜还是老的辣,他们看人绝对准。
02
父亲搞失踪,一分钱不回来,大舅很生气。
他托人到处打听父亲的行踪,一年后终于有了眉目。
原来,自从我家出事后,父亲脚底抹油溜了,带着他的姘头躲去了浙江瑞安。
可他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肯下苦力,在外地实在待不下去。
听说我与母亲妹妹有了去处,他又偷偷摸摸回到了老家小镇上生活。
大舅带着一帮人找到了他的出租屋,正好把那对gou男女堵在了被窝。
看到大舅从天而降怒目而视,父亲吓得瘫软在床不住求饶。
大舅说:饶你可以,你写下一份声明,声明你放弃家里一切田地财产,声明你与两个女儿脱离关系不去纠缠她们,然后去民政局与小凤离婚。
只要你一样做不到,我就把你们两人ba光扔大街上去展览,让你们遗臭万年。
两男女吓得瑟瑟发抖,全盘同意了大舅的要求。
父亲与母亲离了婚,那份声明去县里做了公正,三间房子五亩地都过户给了母亲。
不管有效无效,起码震慑住了父亲的无理取闹。
自此,我们的生活中,父亲彻底绝迹。
幸亏大舅的这个举动,后来真起了作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在大姨家生活,大姨与大姨父对我很好,就像亲女儿一样对待。
只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我读高二时,大姨家出事了。
大姨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表哥庄涛,他比我大五岁。
高中毕业后他没有考取大学,跟着几个同学南下打工。
有一年他过年回来,面黄肌瘦食欲不振,大姨与大姨父不放心,把他带去医院一检查,顿时目瞪口呆。
大表哥居然得了乙型肝炎!
这在当时,可是要命的病,根本就没有药物根治,只能控制不给病情发展。
大姨天天以泪洗脸,大姨父带着大表哥到处看病,家里阴云密布。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能让大姨家负担我的一切呢?
我提出了辍学出去打工,大姨拉着我的手哭:大莲啊,是大姨对不住你,耽误了你的前程,可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说:大姨,这不能怪你,你抚养我四年,我已经很感激很满足了,我家这种情况,我本来就不应该再继续上学。
听到我这样说,大姨哭得更伤心。
我抱着她安慰:大姨,不要太难过了,我出去挣钱,争取挣很多的钱给表哥看病,现在医术越来越发达,说不定哪一天就有特效药问世,大表哥的病就好了呢?
大姨听我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说:
但愿如此吧,大莲啊,你出去打工,要把自己照顾好,千万不能出差错,家里就指望着你了。
就这样,十七岁的我背起了行囊来到了无锡打工。
03
初来无锡,我只能在饭店打杂,一年后,才有资格进厂。
在一个老乡的介绍下,我进了一个玩具厂,这个厂规模很大,专门做进出口生意。
我被分在了缝纫组,跟在师傅后面学习。
在这个厂里,我一待就是七年,经过努力打拼,我由一个小白成了车间主任,各道工序了然于胸。
23岁那年,我认识了老家的一个小伙子,他叫程鑫,长得高大帅气,诚实善良。
他大学毕业后也在无锡工作,他的厂就在我们厂隔壁,是在老乡聚会上认识的。
我与他两人情投意合,恋爱一年后回家见了家长,双方没有意见,就把关系定了下来。
结婚以后,我不想再在外面打工,打算回镇上办一个小型玩具加工厂, 专门替我原来大厂做加工活。
程鑫一口同意,咱们说干就干,拿出了全部积蓄又借了一笔钱,买了设备,招了十几个工人,“青莲”玩具加工厂开张了。
经过三年的苦干,我的腰包鼓了起来,这时候妹妹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毫无疑问,她的学杂费我承担。
我给了一大笔钱大姨,让她替表哥系统看病。
至于我母亲,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我外婆与大舅大舅妈在照顾着,外婆两年前去世,大舅妈接过了重任。
我对他们真是感激不尽,特意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把大舅大舅妈与我母亲都接了过来。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把房产证上的名字写成了大舅。
他对我们家的帮助最大,如果没有大舅的伸手相帮,我与妹妹还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母亲或许也早已不在人世。
又过了几年,妹妹大学毕业,她哪里都不想去,回到镇小学做了一名老师,她说:
姐,我不想再跟你与妈分开,离开你们,我就像无根的萍,到哪里都没着没落。
妹妹说的没错,我又何尝不是这种心境呢?所以我才回到老家拼命努力,想把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
瘫痪在床的母亲,由于我与妹妹都回到她身边,她心情变得愉悦,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说话也清晰了,有时候还能坐起来吃饭。
大舅与大舅妈就生了一个表姐,她为了追随爱情,远去广西生活。
为了这件事,大舅差点没气死,怎么阻拦也没用,他叹息说:
你这个表姐呀,她的脑子就跟你妈一样糊涂,迟早有她后悔的,侄女像姑姑,真是一点不假。
我安慰他:大舅你别急,如果表姐在那里生活不如意,可以来我的厂上班,反正饿不到她。
大舅大舅妈听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表姐真如大舅预料的,三十岁那年她被家暴,离婚后带着五岁女儿回到了老家,进了我的玩具厂。
每年的春节,我们这一大家人会聚在一起吃喝三天,我带着老公儿子,我妹妹带着妹夫外甥女,还有表姐,表哥夫妻,还有大姨大姨父,当然了,这样的聚会怎么少得了我大舅大舅妈呢?
母亲坐在轮椅上,看着我们谈笑风生,不禁热泪盈眶。
我知道她的感受,她死里逃生,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一大家子会有团聚的一天。
再来说说我那个不上路子的父亲。
2015年老家拆迁,一共拆到80万,他急眼了,跑过来要钱。
大舅拿出来那纸声明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要钱?房子不是你的,田地也不是你的,你要什么要?再胡闹送你去坐牢。
这一句话震住了父亲,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而且是一个法盲,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经不住吓。
后来我们看他可怜,分给了他20万。
听说他仍然跟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没有房子,一直租房子住,过得穷困潦倒。
像这样的人,落到这个下场,应该是情理之中,一点不值得同情。
虽然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也不怜悯他,我永远忘不了,他把我母亲绝情丢在医院里的画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