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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杨芳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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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年不见面的大哥大嫂拎着礼物来我家。
当时我正在替小孙子换弄脏了的衣服，一抬头，就看到他们走了进来。
我怔怔地望着，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哥率先开口：小妹，原谅大哥到今天才来看你们，我们这趟来，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我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有事才来的啊？没事的话，估计还不肯回家。
我问：你们有什么事？有事直接说吧，别兜什么圈子。
大哥说：小妹，我想把咱爸妈的坟迁到我那里去，那里全是公墓，依山傍水的，风水可好了。
我一听，立刻知道了他们的用意，这对夫妻，原来是怀着这个目的，那么多年过去，依然改不了自私自利的毛病。
我立刻拒绝：我不同意，你们走吧！
大嫂急了，她呼地转动轮椅冲过来说：你一个女儿，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我冷笑：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决定父母坟的迁移？
再说了，这儿是故乡，他们的所有亲友都在这里，哪个都想落叶归根，你们却想把他们弄走，你们这种做法太逆天。
大哥大嫂看我坚持己见，只好退出了我家。
没多大一会儿，我家涌进来一大帮人，我的大伯我的大叔小姑，我的几个舅舅与阿姨，都来了。
不用问，是大哥大嫂搞的鬼。
看着哥嫂的行为，我真是心寒，我为我父母不值。
这就是他们从小疼爱大的儿子，这就是他们付出全部心血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儿子。
如今这儿子，在他们去世后，也不想让他们灵魂安息，还想把他们带离故土。
真是太讽刺了。
02
我父母就生我哥与我两个孩子。
大哥从小到大，受尽了全家的宠爱。
他也争气，不但人长得模样端正，学习成绩也遥遥领先，这让父母很是心花怒放引以为豪。
反观我，长相平平，智商平平，成绩永远是在中游徘徊。
我初中毕业考了一个普高，父亲对我说：闺女啊，你就不要读高中了，我家条件你也看得到，根本没能力供应两个孩子读书。
你哥的成绩比你好多了，你下来替家里干活，我们一起供他考大学。
只要你哥考取了大学，他就能出人头地，我家也就能跟着沾光。
我想想父亲说的在理，一点没反对，就答应了辍学。
大哥果真不负众望，高考时考上扬州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城某单位上班，成了吃皇粮的。
父母很高兴，到哪里都夸大哥有出息，以为自己以后的养老问题有了保障。
谁知，事实恰恰相反。
大哥工作一年，就谈了一个城里的女朋友，名叫刘文慧，长得是花容月貌，且能说会道。
恋爱一年后，两人开始谈婚论嫁，女方要求我家在城里买婚房。
大哥手里没什么积蓄，他回来问父母要，还说女方已经怀了孕。
在城里买房，那真是天方夜谭，我家世代农民，堪堪只能吃饱饭，怎么可能有余钱？
可一听说儿媳妇怀了孕，父母又高兴又着急，他们日夜绞尽脑汁想办法买房子。
后来眼睛就盯上了我。
我那时23岁，已经有了一个初恋对象，父母也同意了我们的交往，两家正打算见面商讨婚事。
父亲找到我，跟我说：闺女，你哥要在城里买房，但是我家没钱，你看看，能不能让小关家里拿十万彩礼出来？
小关，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关云海。
我一听，吓得抽了一口冷气，我说：爸，你是不是疯了？小关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
况且农村的彩礼顶多1.5万，你凭什么问人家要那么多？
父亲说：那怎么办？你嫂子已经怀孕，不买房子她就不肯结婚，我与你妈都要愁死了，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鄙视父母行为，坚决不答应。
母亲哭：闺女啊，你能忍心你嫂子去打胎吗？那可是我杨家的骨血啊！
无论怎么样，我就是不肯答应父母的无理取闹。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跑到关云海家主动要彩礼。
关云海父母一听，立刻逼着他跟我分了手。
我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我天天关在房里哭得跟泪人一样。
没过一个月，父母就替我物色到了一个结婚对象。
这男人离过婚，比我整整大十岁，他家也是农村，不过他搞养殖业，家里有楼房，手里有余钱，出得起这高额的彩礼钱。
我拗不过父母，只好点头同意嫁给了周立根。
拿到这笔彩礼钱，父母赶紧替大哥买了一套房结了婚。
搞笑的是，到后来才知道，大嫂根本没怀孕，他们只是胁迫我父母买房子而使用的诡计。
只可惜，我的初恋感情就这么被他们摧毁。
不得不说，我父母愚昧，我哥嫂自私，我永远都是牺牲品。
03
幸好周立根对我不错，他前一段婚姻里有一个小男孩，六岁，很乖巧听话。
我结婚第二年又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周立根喜上眉梢，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我恨我的父母，恨我那对贪婪的哥嫂，除了过年过节，平时没有事，我也不回娘家。
即使过年过节，我把礼品一送，饭也不吃就回来。
相安无事了好几年，我父亲生病去世。
他生病期间，我哥嫂一毛不拔，住在县医院，离他家只有十分钟路程，他们也只是去过三趟。
我母亲一看到我就哭，就骂哥嫂没良心不是人。
周立根孝顺，我爸住院一个月，几乎都是他照料，端屎端尿喂水喂饭。
毫无疑问，这笔钱也是我家出。
父亲去世，母亲一人在老家，身体也不怎么好，她提出来去哥哥家住，哥哥说：
我家只有两间卧室，你去了住哪里？
这明显就是婉转的拒绝，母亲只好作罢。
60岁，母亲在家里跌了一跤，脑溢血住院。
那天幸亏我去得及时，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母亲爱吃乌鱼汤，周立根网上来两条，我一大清早就骑车送过去，敲门没人开，喊人无人应，就晓得不好。
母亲出院，成了瘫痪病人，只能卧床，需要人服侍。
我让哥嫂把母亲带回到他家去，大哥说：我们都上班，谁有空照顾她？况且我家也住不下。
我说：你是她的儿子，你不问谁问？
大嫂说：什么儿子闺女的？你哪里是喝风长大的？你同样有赡养母亲的责任，你家地方大，你把她带回去吧！
看到他们耍无赖，我也毫无办法想。
周立根说：总不能把咱妈一人扔屋里，去我家就去我家，以后你负责在家照顾她，挣钱的事我来。
04
母亲在我家一住就是五年，这期间，哥嫂的家搬去了省城。
他们看别人做生意发财，我哥直接抛弃了公职，也学着做生意，妄想一步登天成富豪。
即使我哥如此忤逆不孝，也挡不住我母亲一颗爱儿子的心。
有一阵子，她每天痴痴的望着门外，不吃不喝的，也不说话。
算起来已经五年没见到大哥面了，我猜她肯定是想儿子想的。
我问她：你是不是想我大哥了？
她点头，眼泪一串一串掉落。
我与周立根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带着母亲开了车子直奔省城。
大哥打开门，吓了一跳，开始百般推诿。
我气坏了，骂他：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天天说自己过得辛苦，你看你这高楼大厦的，哪里来钱买的？
以前说这家里小住不下，现在住了豪宅，怎么想不起来把母亲带过来住几天？
父母为了你耗尽了心血花光了财产，我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初恋，你就这么回报家里人的吗？
你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家看母亲了，她想你想得不吃不喝不睡的，你是不是想她早点走啊？
可无论我们磨破嘴，我哥还是不肯让母亲进屋。
大嫂门一锁出来，直接拉着大哥开车扬长而去。
我妈一看，气得嚎啕大哭。
我们只好把她带回我家，没过一年，母亲郁郁而终。
大哥与大嫂回来，只吃了一顿饭，匆匆忙忙告别回家，说生意上走不开。
这之后，奇怪的事接连发生。
首先，大哥的公司破产，他们的豪宅被拍卖。
其次，大嫂有一次开车外出，莫名其妙撞出护栏外，跌进河里。
人救上来后，下肢瘫痪，只能靠轮椅出入。
我的大侄女去了外国留学，突然失去联系，一年都没有消息。
大哥不服气，又重新借钱开了一间卖包的店，结果又是血本无归。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是不是我父母亲的坟有问题？
于是，他们请来了风水先生，一问，还真是，说我父母的坟妨他们。
夫妻俩一商量，就跑来老家打算迁坟。
这，我能同意吗？
看我不同意，哥嫂就请来了所有的长辈替他说话。
谁知，大舅对大哥说：我们意见统一，反对你迁坟。
第一，你不仁不义不孝，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没资格。
第二，你的父母都是小芳夫妻照顾，出钱出力都是他们，他们有权利决定一切。
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像你这种白眼狼，我都替你父母不值。
其他老人也一致讨伐我大哥大嫂的逆行，吓得他们抱头鼠窜逃了。
针对我大哥家的倒霉事，我家却是顺风顺水的很。
我与周立根无病无灾身体硬朗，我儿子考取大学，如今在镇上的银行上班。
我女儿更争气，大学去了北京，毕业出来年薪不会低。
我如今在家含饴弄孙，儿子儿媳孝顺，周立根始终如一对我贴心，这样的好生活，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想，这肯定是我父母在天之灵在保佑我，生前，他们觉得亏待了我，死后，他们才看穿了哥哥的丑陋内心，才会想到补偿我。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自有天晓，它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