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伦法师道:“那个富商在域外生活十分富足,一听我是从中国来的,非常高兴,殷勤设宴,美酒佳肴,好好将我款待一番,还坚持要我在他的别墅里住下,好时时向我请教今朝中国的人和事。看得出来,他家虽然落在域外,但祖上一定留下过不可忘记故国的遗训,否则他也不会对故国来人那么热情了。”无忌道:“他和独孤城有关系?”哲伦法师说道:“你猜得一点儿不错,正是如此。不过我一说他的祖上是谁,恐怕你会吃惊得跳起来的!”无忌淡淡地说道:“是谁?”哲伦法师道:“那富商的祖上姓张,他们是唐朝时名气不亚于公孙大娘的红拂女张初尘!”
无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哲伦法师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值得一笑的?红拂夜奔的戏码脍炙人口,红拂出走的故事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无忌笑道:“这两个故事我都知道,但红拂出走和独孤城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我觉得最好笑的一点了!独孤城和红拂女势不两立,当年红拂夜奔,杨素派去追杀红拂和李靖的人,正是独孤城,若非虬髯客半路接应,红拂女和李靖差点死在独孤城掌下。红拂女恨不得将独孤城碎尸万段,怎会指点独孤城练功?如你所言是真,独孤城不但得人提醒这个亘古未有的练功方法,还应该从此人手里获取了正派武功的内功心法和窍要才对,红拂女和独孤城势不两立,怎会向他传授正派内功的心法?”
哲伦法师摇头道:“不不不,你完全想错了。红拂女和独孤城之间也不像戏文里唱的那样,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一切还要从另外一个大魔头说起。”
无忌哦了一声,问道:“另外一个大魔头?他是谁?”
哲伦法师道:“隋唐之交,也有四大高手,不过这四大高手和你我所知的‘武林四绝’一乘大师、南岭神尼、六如上人、神龙先生可不一样,隋唐时的四大高手是两正两邪,两正是昆仑奴夫妇,两邪是独孤城和公孙休。几百年过去,公孙休的武功早已在世上失传,但从故老留下的记载来看,公孙休的武功修为绝不在独孤城之下。这四大高手每隔三年就在太白山中相会,彼此印证武功,独孤城和公孙休从中受益匪浅,有一度独孤城也打不过公孙休。后来昆仑奴病逝,紫玉夫人不知所踪,四大高手之间延续了二十几年的太白论剑,才终告落幕。独孤城投靠越王杨素,把公孙休也举荐给了杨素。在越王府中,公孙休遇上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红拂女。红拂女很得越王杨素的喜欢,公孙休看出红拂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投杨素所好,传授红拂女武功。”
无忌冷笑道:“你越说越离谱了。红拂女可是能和本派开山祖师心月神尼并肩齐名的武学大宗师,她怎么会拜邪派大魔头公孙休为师?”
哲伦法师反问道:“那你说说,红拂女威震天下,她的师父是谁?她的武功来自何门何派?”
无忌摇头道:“这我倒是没听人说起。不过外界人普遍认为红拂女的武功是得自昆仑奴的徒弟虬髯客,虽然这种说法并无依据。”
哲伦法师道:“这不就是了吗?红拂女生来就有练武的天赋,但她只是越王府地位低贱的歌伎,身份卑微,没办法拜师学武,所以她只好偷看人家的武功。她有着异乎常人的聪慧,别人的武功招式她一看就能记住,上一招刚使完,下一招已给她推断出来了。越王府里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虫攒蚁集,她这里偷几招那里看几式,在公孙休还未将她收为弟子之前,所得已非常可观,王府中二三流的武士都不是她的对手。公孙休一来是想投杨素之所好,二来也确是看中了红拂女的天赋,想在自己百年之后,给自己留下传人。”
无忌道:“公孙休没活过六十岁就死了,算计时日红拂女统共算起来跟他学艺不会超过三年,哪有可能得到公孙休的真传?据我所知,邪派武功虽然易于速成,想练到为山九仞登峰造极,比练正派武功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要多数倍,按你的说法,红拂女恐怕没得到公孙休的一成传授,公孙休就已死了才对?”
哲伦法师道:“你这话没错。不过公孙休把红拂女带进了武学世界的大门,也给她打好了基础,自己的独门秘籍也托付给了她,以红拂女的聪明,按着秘籍照本宣科自修自练,也能进境极速。到她遇见李靖和虬髯客时,她的武功已然初成,足以跻身江湖二流高手之列了。虬髯客欣赏红拂女的才貌,也发现了她练邪门武功在身上留下的隐忧。他起兵争夺天下失败,率门下三十七弟子远去海外,从此神迹不履中土,他走之前,把师父昆仑奴的武功秘籍都送给了红拂女作为留念。红拂女得到昆仑奴的秘籍,深参武学,后来终于成了一代武学大宗师。她成名之后自立门户,给自己手创的门派取名‘小无相金刚门’。这时,当年在太白山比武论剑的四大高手,只有独孤城还在人世。”
无忌笑道:“这时独孤城岂不是老得快死了?”
哲伦法师道:“非也。黑月城鼎盛时,独孤城才不过六十岁,到黑月城给杨素剿灭,独孤城逃亡西藏,也不过七十挂零。在这期间,红拂女已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一般的江湖高手根本难于望她项背。独孤城听说老友公孙休的徒弟竟然如此出色,不觉起了好奇之心,心想:‘公孙休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为什么他的徒弟会比他还出色?’于是他暗中跟踪红拂女,这一跟踪之下,终于给他发觉了一个令他欣喜莫名的秘密。原来红拂女是得到了昆仑奴武功秘籍的指点,修正了原先的练功方法,以昆仑奴的正宗武学为基础,修练公孙休留下的邪派绝学,取得了异乎常人的突破。独孤城发觉这个秘密之后,花了数年时间搜罗天下正派武功的秘籍,反推他得到的‘戒日神功’,结果可想而知。”
无忌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独孤城和红拂女练功走的也是同一条路。好,故事说完了,你来找我,是什么来意?”
哲伦法师道:“红拂女已死千年,小无相金刚门也已泯灭世间,但红拂女的武功绝学,却还在世间留存。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去取得红拂女留下的不世武功。”
无忌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些秘密,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却要与我合作?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敢相信我?”哲伦法师道:“有三个原因,我要与你合作。第一,我对西域不熟,而你却正是在西域长大的,又是在西域闯下的名头;第二,我也偷看了独孤城留在秘洞中的戒日神功的经文,练了四五年,除了内力稍稍深厚了一点,其他方面几乎没一点进步,对付一般江湖上二三流武功的人是易如反掌,但遇上你这样的绝顶高手,还是只有坐困愁城、束手待毙的份。
强练‘戒日神功’带来的后果,我的身体现在已有迹象,三年之内,随时都可能走火入魔。你是名门弟子,想必你之所学,必有解救之法,我不敢向你请教内功如何修练,但希望你助我逃过此劫,这三个原因,促使我不得不来找你,求得你的帮助。”无忌道:“你怎知世上留有红拂女秘籍?”哲伦法师道:“实不相瞒,就是那位波斯富商告诉我的。传说红拂女和李靖中道乖离,红拂女从长安不辞而别,从此不知所踪。她离开中土后,信马由缰,一直来到波斯境内,到死也没回归故国。”
无忌道:“她是中年出走,怎么会在波斯留下后代?据我所知,她和李靖誓同生死,他们还是夫妇时红拂女就没给李家生下一儿半女,难道她到了波斯,反倒会再生儿育女不成?”
哲伦法师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她带来波斯的‘后人’,是她的结拜兄长虬髯客的一位远房侄子,虬髯客远去海外,这位侄子未及同行,留在中土。因为红拂女和虬髯客一个名叫张初尘,一个名叫张仲坚,可算是‘本家’,所以红拂女将虬髯客的侄子收为义子,教他一身本领,替自己养老送终。红拂女去世后,这位远房侄子没回中原,就在波斯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就是那位波斯富商的先祖。据那波斯富商所言,红拂女去世前告诉她的义子,她虽手创小无相金刚门,但门下弟子出色者不多。因此她留下三卷秘籍,藏在西域一个隐秘所在,但望小无相金刚门的后来人取得秘籍,重振遗风。她的武功秘籍中所载的乃自己一生所创的武功,秘籍一定对走火入魔的灾厄有所记载,找到红拂女的秘籍,就可以找出破解走火入魔的秘法。”
无忌笑问道:“小无相金刚门在哪里,是不是找到小无相金刚门就能找到红拂女留下的秘籍?”
哲伦法师眼睛转了一转,说道:“你先答应我帮我的忙,我再把小无相金刚门在哪里告诉你。”
无忌冷笑道:“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那个地方你爱说不说,我可没耐心等你!”
哲伦法师急忙拦住他,说道:“好好好,我告诉你!小无相金刚门的原址,在西葱岭一个名叫帝王谷的地方。”
无忌转念一想,立即心头一亮,随即嘿嘿笑道:“据我所知,西葱岭帝王谷那是上官世家的地盘,原来你是惹不起上官世家才来找我的吧?你打的这个如意算盘,难怪你要我合作了。”哲伦法师尴尬一笑道:“不,你何必多疑?这个交易你我彼此均有好处,你助我破解‘走火入魔’的祸患,我助你发掘红拂女的秘籍,得到红拂女的秘籍,你就可以因此成为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的武学大师!”
无忌哈哈笑道:“多谢你的盛情,这样说来,如果合作,我的好处比你多多了。”哲伦法师道:“可不是吗?你心意如何?”无忌道:“有这样的好事,我岂有不从之理?好,我现在就帮你破解走火入魔!”哲伦法师大喜,问道:“你有什么秘诀?”无忌道:“办法有的是。这世上知道戒日神功总纲经文的只有我一个,只要知道总纲经文,你也可以和我一样练成绝世武功,还怕什么走火入魔?”哲伦法师道:“什么?你找到了戒日神功的总纲?”无忌笑道:“当然,要不我还能活到今天吗?”
哲伦法师一呆,说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那红拂女的武功秘籍你还要不要?”无忌法师忽地哈哈笑道:“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哲伦法师勃然大怒,唰地一声拔出弯刀,一刀就向无忌劈来,无忌一闪跳开,大笑道:“呀,你已告诉我红拂女的秘籍在哪里了,你不怕我一个人跑去独吞了吗?”哲伦法师气急败坏地骂道:“岂有此理!我一片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哼,哼,我今天非要取你性命不可!”蓦地腾空飞起,弯刀展布,身前丈许,到处都是寒光冷电!无忌冷笑道:“你想和我拼命,你拼得过我吗?”反手拔剑,猛地大喝一声,祝禽剑寒光起处,一招“霸王掷枪”,一剑劈下,刀剑相交,一声巨响,哲伦法师的厚背弯刀,竟给无忌一剑震裂,哲伦法师的眼耳鼻口,都流出血来!
哲伦法师也真了得,受了严重的内伤,居然还能够在山间小道纵步如飞,边逃边骂:“苍域修罗,你这不通人情的小魔头,你打伤了我,不必我来找你报仇,等你的对头到来,就要将你化骨扬灰!”无忌哈哈笑道:“你赶快跑吧,你再发怒,只怕你就先要含笑赴九泉,等不及回来找我报仇啦!”哲伦法师果然不敢再骂,转眼之间就逃得踪迹不见,无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无端端听了哲伦法师莫名其妙的故事耽搁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不知逐鹿擎冥这帮人是不是已经跑了?他心头一动,急忙顺着山坳进山。
走了许久,山势渐渐平缓,无忌方透过口气,忽听得竹叶萧萧。他跃出山拗,放眼一望,但见身处一片竹林绿海之中,无忌心道:“奇了,竹林在四川云贵触目可见,江南地方却甚为少有,怎么双象山会有这么大一片竹林?”他顺路跑出山口,向下一望:“咦!那边有人动手!”但见一块巨大的危岩之上,有两个人正如猿猴般的往还纵跃,剑光闪闪,正在恶斗!
一名灰衣老者,正是昨夜受伤逃走的逐鹿擎冥,另外一人,身穿杏黄衣裙,身材窈窕,眉目含春,竟是个女子。那女子一手持长剑,一手持一口护手金钩,杀法怪异诡谲,据在岩石之上,居高临下,奋力挡住逐鹿擎冥,另外两人从危崖的另一边攻上,眼看就是三面夹击。那女子频频呼唤,也不知她叫的是何人。她占着地利,逐鹿擎冥急切之间猛攻不上,另外两人,也为剑光所阻,一时不敢近前。这几个人所使的剑法大同小异,似是同出一门。岩石之下,另一堆人则在围攻一个青年,那青年在刀光剑影中左冲右突,大叫“青鸾”,岩石上的女子则呼唤“天元”,运剑如风,连施辣手,迫逐鹿擎冥又向下退了一步。
无忌仔细一看,但见围攻那青年的竟是七八个白衣喇嘛,其中就有在石家堡逃走的贡布。看情形,贡布带来中原的白教高手,竟是倾巢而来,此外还有七八个劲装大汉,正分成两拨,一拨帮忙围攻那青年,一拨却向岩石上扑去!无忌暗叫一声:“要糟!”但见岩石上的女子唰唰唰连环数剑,接连把两人刺得坠下岩石,自己虚晃一剑抢上岩石最高处,反身一个旋风疾舞,金钩又接连荡开了来攻的几口刀剑,但逐鹿擎冥也趁机攻到了她的身边!
无忌看了一阵,心道:“他们用的武功似是同出一门,难道是逐鹿家族的人内讧?”
他猜得不错,那女子名叫逐鹿青鸾,乃是逐鹿氏商山两支中其中一支居于云山堡的长女,那青年则是她的未婚夫凌天元。逐鹿氏在商山两支中,逐鹿擎冥这一支是长房,逐鹿青鸾的父亲逐鹿擎元这一支是二房,二房传到逐鹿青鸾这一代再无男丁,逐鹿青鸾的父母相继去世后,大房和二房几乎断了往来。逐鹿青鸾的父亲逐鹿擎元生前甚是开明,为人也甚淡泊,他在世时对逐鹿青鸾说道:“你的大伯和三叔都是热衷名利的人,像他们这般趋炎附势追名逐利,不遵先祖留下的家训,将来必会自招恶果。我们二房虽然势力衰微,也不可步他们的后尘。我百年之后,你执掌二房,须严令二房子弟不得擅自在江湖行走,也不许和官府往来勾连,谁违反我的禁令,你可将他武功废掉,逐出门外,死后也不许葬进祖坟。
至于我死之后,你凌伯伯家的长子天元,会奉父母之命与你完婚,你小两口守着祖宗留下的这点基业,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也绰绰有余。”逐鹿擎元去世后,他的老友凌云前来吊丧,逐鹿青鸾才第一次见到凌天元。话说男女婚姻,决无乱来,逐鹿青鸾美艳无双,风情万种,武功剑法又高,裙下不知拜倒多少风流俊彦,她一个也看不上,独独一见相貌平平憨厚朴实的凌天元,便喜欢上了他。凌云给逐鹿青鸾主持完了丧事之后便回山东,留下凌天元陪伴逐鹿青鸾,静候佳期到来的那一天再回凌天元老家完婚。
贡布从石家堡逃回北京去见逐鹿侯,逐鹿侯苦于自己练功急进,及至险些走火入魔,不能亲自出京,于是便叫贡布回商山一趟,以名利相诱,请逐鹿氏大房的第一高手逐鹿擎冥出山,先打丐帮,再攻红枪会,继而扫荡江南武林。逐鹿擎冥贪心不足,不愿再遵先祖训令,还是妄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谋求荣华,但自忖长房弟子人手不足,攻打丐帮没有胜算,便向逐鹿青鸾“借兵”。逐鹿青鸾谨守亡父遗训,坚不肯允,逐鹿擎冥恨她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正好这时凌家来人报信,凌天元的姑母去世,逐鹿青鸾便将家事交代一番,以凌家准儿媳的身份,和凌天元一起去山东奔丧。
逐鹿擎冥正愁逐鹿青鸾阻挡他“借兵”,听说逐鹿青鸾离家远行,欣喜若狂,立刻让贡布带上厚礼,贿赂逐鹿青鸾的管家,终于从二房“借兵”。逐鹿青鸾回家之后大怒,将管家废掉武功逐出家门,和凌天元到扬州来追回二房弟子。她与逐鹿擎冥话不投机,没说几句就动上了手。逐鹿擎冥最怕逐鹿青鸾的父亲逐鹿擎元,现下逐鹿擎元夫妇早已过世,他正打主意吞并二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将逐鹿青鸾杀了灭口。
但见寒光映日,剑气腾霄,两边人分处厮杀。逐鹿青鸾高据危崖,左手金钩,右手长剑,远攻近挡,敌住了三面攻势;凌天元在危崖之下,独战贡布带领的白教喇嘛,咬牙死战,施展凌家剑法,高呼酣斗!
逐鹿青鸾精神抖擞,怪招骤展,金光遍体,紫电飞空,长啸声中,一名逐鹿擎冥的手下头颅飞上半空,洒下腥红血雨!逐鹿擎冥大怒,暴喝一声,铁拐一圈,金铁交鸣,火光蓬飞,逐鹿青鸾只觉手腕酸麻,左手金钩一沉,解开来势,而逐鹿擎冥也是虎口发热,精钢铁拐,竟给逐鹿青鸾的金钩崩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
逐鹿擎冥昨晚在丐帮恶战一场,受了两处剑伤,他功力虽在逐鹿青鸾之上,但两家同出一源,武功知根知底,逐鹿擎冥伤势所囿,和逐鹿青鸾只斗得旗鼓相当。他方闪一招,逐鹿青鸾已是唰唰唰一连三剑,寒光钩影,直逼逐鹿擎冥面门!逐鹿擎冥门户守稳,在间不容发之间,连解逐鹿青鸾的的凌厉攻势,趁势还了一招。逐鹿青鸾叫道:“好呀,三招换两拐,亏你身为长房家长,还有什么脸和我这个晚辈斗下去?”逐鹿擎冥面上一红,咬牙大怒,闷声不响,龙头铁拐展开,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强攻猛扑,逐鹿青鸾钩剑相加,寸步不让,剑尖似山,钩光如练,招数虽不及逐鹿擎冥老辣,却是具见功力深厚,非比寻常,转眼之间,惨嚎响起,又给她觑空连刺三人直坠危崖!
酣斗之中,围攻凌天元的白教喇嘛忽然纷纷大叫倒地,转眼就伤了好几人,贡布定睛一看,吓了个魂飞胆丧,忽然到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苍域修罗”高无忌!他托地跳出圈子,急挥禅杖,恶狠狠地向无忌打来,喝道:“苍域修罗,你为什么来管我家闲事?吃我一杖!”禅杖扫处,呼呼声响。
无忌不退反进,哈哈大笑中袍袖挥舞,向着禅杖一缠一裹,贡布的禅杖顿如坠上千斤巨石,丝毫动弹不得,无忌哈哈一笑,蓦地一口浓痰,唾在贡布脸上,喝道:“在石家堡我放你一马,想不到你不思悔改,又到扬州来作恶!昨晚偷袭丐帮的人有你吧?”手腕一翻,啪的一声,脆生生火辣辣打了贡布一个响亮的耳光,贡布眼冒金星,给无忌长袖一送,摔出数丈,只觉脸上作痛,袖子一抹,鲜血淋漓,破了三道口子!他又惊又怒,却见无忌拉着凌天元的手向危崖跑去,凌天元一面跑一面叫:“青鸾,我来啦!”
逐鹿青鸾正在恶战,偷眼见凌天元和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联袂跑来,心中一喜,也不去想和凌天元在一起的是什么人,更无暇分心,仗着怪异身法,金钩外递,长剑内圈,转眼又接了逐鹿擎冥的几招,钩剑相合,一金一白,两道寒光,闪瞬之间迫到了逐鹿擎冥身后。逐鹿擎冥不假思索反手一拐,解开了逐鹿青鸾钩剑暗袭的威胁,脚踏八卦方位,在间不容发之际,刚好避开了逐鹿青鸾的连环杀着!
逐鹿擎冥的功力,在江湖上仅次于他的堂弟逐鹿侯和凌霄城的甘凤池等有限几人,拐法使开,铁拐的招数中夹着剑法,前后左右都是一片乌沉沉的影子,威力惊人,逐鹿青鸾毕竟是个女子,气力方面略有欠缺,不敢和他的铁拐硬碰,钩剑连环,金钩挡着正面,长剑疾走偏锋,沉稳应对。但她武功虽高,也敌不住逐鹿擎冥和他的手下一浪接一浪的猛攻,这时凌天元已是快要跑到,逐鹿青鸾恶斗了两百多招,已是香汗淋漓,呼吸紧促,只能仗着怪异的身法,在刀光剑影的夹击中,挪腾闪避,偷空进招了!
逐鹿擎冥占了上风,但也得不了便宜,无忌和凌天元给六名喇嘛缠住,一时还未赶到。无忌眼见逐鹿青鸾情势越来越险,大喝声中,须弥神抓连环抓出,两名拦路喇嘛登时中抓毙命,尸体咕噜噜滚下巨岩,其他喇嘛,未曾见过这么凶狠的手法,不敢过份迫近。无忌把凌天元一带,两人闪电般冲过,只有贡布还敢进招,急忙追来,其他喇嘛都是稍沾即走,不敢直撄锋芒。
岩石上逐鹿青鸾迭走险招,强敌当前,兀是未能冲出,逐鹿擎冥大声怪笑道:“贱婢,何必死要面子,你折在大伯手里,有什么丢脸?赶快投顺,免得尸骨无存。”逐鹿青鸾一声娇斥“卑鄙无耻”,剑光如练,钩光闪烁,又把拦在身前的两名逐鹿子弟斩下危岩,居高临下,拼死苦斗,逐鹿擎冥急切之间,也无法伤她。虽然如此,几名逐鹿子弟已逼近她身边,把她牢牢困在核心,逐鹿青鸾失了有利地形,更见吃力,剑招展处,只能在周围五尺,苦苦封闭门户,毫无还击之力了。
逐鹿擎冥恼羞成怒,连连抢攻,逐步上移,此时凌天元已然冲到外围,逐鹿青鸾大声道:“天元快来!”凌天元应声叫道:“青鸾等我,我就来!”逐鹿擎冥冷笑道:“哼!原来你的心上人在这里!好,就让你们一同泉下做鬼!”铁拐一紧,一拐快似一拐,仗着四名弟子协助,不须防守,竟把生平最凶狠的杀着尽展,逐鹿青鸾额头见汗,冲了两次没有冲出。把心一横,也展开有攻无守的拼命招数,一口长剑,一柄金钩,如神龙戏水,飞鹰盘空,四名逐鹿弟子疾攻数剑,都给她避实击虚,反击过来,手法精妙,凌厉之极!逐鹿擎冥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贱婢的剑法已得了她老子的真传,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想逐鹿青鸾这样不要命地强攻猛打,不用多久,气力必定耗完。主意打定,剑招一变,和四名弟子联成一线,首尾呼应,布成了铁壁铜墙,和逐鹿青鸾游斗!
逐鹿青鸾倏地一声冷笑,长剑扬空一闪,好似银龙入海,长鲸向天,一名逐鹿弟子正想换招,喉头吃了一剑,大吼一声,好似断线风筝,直坠下危岩。逐鹿擎冥又惊又怒,蓦地大叫一声:“让开!”内力直透铁拐,一拐向逐鹿青鸾劈去,逐鹿青鸾金钩一挡,火星纷飞,钩头弯刃,竟给逐鹿擎冥的铁拐硬生生震断,再也不能锁拿兵器,不堪再用。这一来逐鹿青鸾兵器上的威力骤然大减,给逐鹿擎冥一拐扫去,把她发簪削落,凌天元恰恰赶到,大吃一惊,一剑自后刺来,逐鹿擎冥猝不及防,闪躲稍慢,给凌天元一剑划伤了一处肌肤。
逐鹿擎冥一声暴喝,反手一拐,打在凌天元长剑的剑身之上,凌天元半身酥麻,长剑直飞下危岩。逐鹿擎冥再复一拐要将他杀掉,正好无忌疾地飞来,五指一拿,把一名逐鹿弟子抓起,掷向逐鹿擎冥,逐鹿擎冥骤见一人向他飞来,大吃一惊,急忙和身闪躲,滚下危岩。逐鹿青鸾压力一松,又接连几个怪招把左翼一名逐鹿弟子杀退,回身一剑,右面攻上的那名逐鹿弟子登时惨叫一声,半个脑袋直飞出去,尸体扑通倒地,一直滚下危岩。凌天元和身扑上,双掌一分,一掌劈出,一名逐鹿子弟使个“分解手”拆解来势,身躯刚转,已给凌天元掌力震翻,也滚下危岩。
逐鹿擎冥怒极,铁拐一指,“呜呜”声响,打到凌天元肋下!凌天元就算有剑在手也不是逐鹿擎冥的敌手,何况两手空空?这一拐又是逐鹿擎冥四式一招的凌厉杀招,势重力沉,凌天元元手挡格不住,逐鹿青鸾长剑急递,铮铮铮,挡了三招,第四招再也挡接不住,右肩给逐鹿擎冥重重击了一拐,尖叫一声,脚步一松,竟然从危崖上跌了下去!凌天元大叫一声,不理生死,凭空跃起数丈,从危岩顶端直飞而过,紧随逐鹿青鸾直坠下去。危岩顶端离地面有十几丈高下,崖下怪石嵯峨,形似犬牙,一跌下去,断无幸理,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