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五十七章隔墙有耳

刀白说小说 2024-11-08 20:18:39
关键时刻,无忌好似青天坠长星一般直飞下来,逐鹿青鸾和凌天元掉落得快,无忌坠得更快,他在半空中双掌齐出,两手同时抓向两人腰背,向旁一托一推。这是他十年中练成的最上乘的借力打力功夫,逐鹿青鸾和凌天元给他分击一掌,一股柔和之极的大力将两人斜斜送飞出去,减缓了直坠的剧烈之力,两人身子着地,就似一只无形巨手,将他们轻轻放到地上一般,两人毫发无伤,恍如做梦一般,无忌却是凭空失力,离地三丈,硬生生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无忌从地上站起,双手环抱丹田,气运十二重楼,不一会就没事,逐鹿青鸾也站了起来,凌天元赶忙上前查看,但见她肩头青肿,应是断了一根肩骨,此外尚无大碍,正自欢喜,忽听一声冷笑,逐鹿擎冥闪电般追下危岩,贡布他们也陆续从崖上下来。无忌冷冷说道:“逐鹿擎冥,你是想要赶尽杀绝?” 凌天元喝道:“你敢动青鸾一根头发,我就和你拼命!” 逐鹿擎冥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宁愿送命也要风流到死的。好,我就成全你!” 无忌哼了一声,说道:“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最好不要胡来。”话犹未了,忽听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逐鹿施主别来无恙,老衲元元恭候多时。”逐鹿擎冥听了一惊,定睛看时,但见一个容貌清癯的老僧已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老僧元元在武林中的名气可不小,他不是别人,正是南少林的监寺。十年前无忌在太极宫一战的紧要时刻,正是他和十八罗汉突然出现,帮助无忌他们从容脱身。在武林的成名人物之中,元元大师也是十分清楚逐鹿世家来历的人,因为元元大师和逐鹿青鸾的父亲逐鹿擎元乃是莫逆之交。十年之后,元元大师已从原先的十八罗汉之首,变成了南少林的监寺。 不过他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逐鹿擎冥却是不能不有一点戒惧之心了:“他与老二交情非浅,纵然他是逐鹿青鸾请来的帮手,也不至于不把我放在眼里吧?” 但元元大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逐鹿擎冥却并非不知,只好拱手说道:“上人为了什么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元元大师淡淡点了点头,却不答他,转头向无忌合掌作礼,恭恭敬敬地说道:“高施主,别来无恙?” 无忌忙回礼道:“敢劳上人下问,不知上人驾临扬州,所为何事?” 元元大师合掌微笑道:“禅宗祖庭修复完毕,佛祖金身焕然一新,各处殿堂和气已生,虽是草创,亦足可喜。朝廷对少林寺禁令已废,阖寺僧众值此万千大喜之时,托老衲特来请施主移驾嵩山喝一杯粗茶,听一卷佛经。假如高施主琐事缠身,老衲不敢多事。” 逐鹿青鸾和凌天元不禁暗暗惊诧。要知元元大师在武林中德望俱尊,等闲武林人物往往想求见他一面亦不可得,但看他对无忌如此毕恭毕敬,怎地不令人惊讶?逐鹿青鸾满腹狐疑,向元元大师施了一礼,说道:“大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元元大师说道:“这是高施主和少林寺的事情,逐鹿世侄,高施主和少林寺已有约在先,请恕老衲不能说出来。”说罢回头向逐鹿擎冥说道:“足下为何非要弄得骨肉相残才甘心?痴嗔二字,足下就这么放不开吗?”言下之意,显然是在暗责逐鹿擎冥对自己的亲侄女起了杀心。逐鹿擎冥听了自是难以明言,和元元大师动手他一点胜算也没有,何况还有个“大魔头”苍域修罗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能一咬牙根,说道:“元元大师,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放她一马,再要犯在我手里,我谁的面子也不会看,谁来阻拦也没用!”转身挥手,带着贡布这帮人急忙走了。其实他此时再留下去也已于事无补,他带来的人给无忌他们杀了一大半,自己内伤未愈,贡布的白教喇嘛也已不堪再战,再不走非得吃大亏不可。 逐鹿擎冥走后,无忌说道:“善哉,善哉!此人已堕魔道,大师纵加点化,恐也难收效果。” 元元大师查看逐鹿青鸾的伤势,幸好逐鹿擎冥那一拐只是震裂了她的肩骨,臂膊虽伤,可喜没伤及脏腑,不禁叹道:“想不到擎元先生去世后,他的兄长就如此胡作非为,老衲真是始料不及。论理我该替世侄消除灾祸,但老衲身为佛门弟子,不能久离山门,思之有愧。幸得高施主仗义援手,那是最好不过。”原来无忌在河南汝阳向吴一芒“化缘”募集的十万两白银,其中八万两已由董牧和王彪的镖局亲自护送到了嵩山,权当善款,尽数捐赠给少林重塑金身,再修福地。在南少林避难的少林弟子得悉此事,便推元元大师为代表来寻无忌,亲示感激之情。无忌言道当年“武林四绝”同气连枝,他这么做只为仰慕师祖神龙先生当年的侠骨英风,请元元大师勿以为意,更不足与外人言之。元元大师在无忌盛情之下,只好应诺。 但元元大师是诚实君子,无忌和董牧他们走后,他左思右想,不知该做点什么来表达对无忌的感激之情,这次惊闻商山逐鹿氏重出江湖,元元大师心想丐帮帮主韩飞虎和无忌是金兰之交,逐鹿氏对丐帮下手,等同于向无忌下手一般,少林寺决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连夜下山,前往扬州。没想路程耽搁,他晚来一步,到得丐帮总舵时,总舵已是人去楼空,伤亡的丐帮弟子已由红枪会接到江北去了。元元大师本想过江,奈何沿江两岸,朝廷鹰爪多如牛毛,他只好退主求次,打算先回山再说。不成想他刚要离开扬州,却碰上了逐鹿青鸾的侍女,带着几名逐鹿青鸾家中子弟,在郊外等候逐鹿青鸾一同回山,元元大师听说逐鹿青鸾在双象山中,急忙赶来。这回他来得正巧,正好遇上无忌三人从悬崖飞落。 凌天元和逐鹿青鸾向无忌感谢救命之恩,无忌一笑道:“江湖救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贤伉俪想谢我的话,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肯否赏脸?” 逐鹿青鸾道:“承阁下救命之德,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恩公有甚驱使,只管说来,小女子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无忌淡然一笑道:“倒也不用赴汤蹈火,在下只望贤伉俪回到商山,严厉约束门下弟子,不管听到江湖上任何风声,都不要轻易涉足,在下便感盛德。”逐鹿青鸾想了一想,道:“小女子遵命就是。不过大限来时,还望恩公看在今日点头之交,剑下留情。恩公日后但有所使,只要托人带话到商山,小女子必有以应之。”再三感激,向元元大师和无忌告辞,便与凌天元一起走了。 元元大师叹道:“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逐鹿氏名震江湖,每一代总有那么几个不肖子孙,妄图逆天行事。就拿这一代的三支子孙来说,大房和三房其心可诛,二房的擎元先生却深明义理,严守祖训,甘于淡泊,侠义可风,他的女儿,也是如此通达人情。” 无忌道:“逐鹿氏恶名传了几千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几个不肖子孙,倒也难免。” 元元大师道:“说来他们家族曾有一位家长,和贵派渊源匪浅,施主可知道?” 无忌道:“上人是说逐鹿香妃?” 元元大师笑道:“老衲班门弄斧了。老衲要说的,就是这位奇女子逐鹿香妃。她身为女子,当年与贵派第四代祖师卫空空和公孙大娘一道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儆凶除恶,说来可真是令人神往。但愿逐鹿氏和天山派的恩怨,将来也能在施主手中妥善化解,则武林幸甚、苍生幸甚。好了,老衲要回山去了,就此告辞。”无忌作礼和他告辞,分头出山。 红枪会那边,无忌早已托了人前去警告,那人不是别人,却是扬州大侠尚复生。原来尚复生是扬州土著,却与尚宝潼是本家同年,彼此沾亲带故,算是远房的同辈兄弟。尚宝潼以前在寒灯会做血滴子时,尚复生清高自守,不屑与他往来,长城之战和太极宫之战后,两人之间才有了联系,不为别的,尚复生与天龙七子中的王剑清有交情,王剑清夫妇在长城不幸殒命,金叔衡秘密接应天龙七子的徒弟门生江南避难,都是尚复生一手牵线搭桥。尚复生怀念老友王剑清,对无忌自然另眼相看。这回无忌再到江南,夜访尚家,将通知红枪会警惕清廷鹰爪将要对他们不利的消息的任务,交托给了尚复生。尚复生早就派门徒秘告金叔衡,金叔衡才着意防备。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逐鹿擎冥带人首先偷袭的不是红枪会,而是丐帮。 逐鹿侯连江南丐帮都敢贸然袭击,于是无忌想道:“逐鹿侯刑天盟的耳目遍布江湖,这回丐帮给逐鹿侯的人挑了,必是有人在江南为他所用给他通风报信。这个人不知是谁?”想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江南“武林盟主”龙四先生。 无忌只是猜想,他可没想到,在江南武林中给逐鹿侯充当耳目的,正是这个道貌岸然的龙四先生。 无忌一想,决定今夜趁夜去“拜访”龙四先生。 他悄悄来到龙四先生的家里时,已是夜深人静。龙家是江南巨富,龙四先生的宅邸,也远较常人要大得多,家里养着不少看家护院的武师。无忌飞过一座木楼,向下一看,但见火把通明,人影幢幢,心里暗笑:“亏你自称江南‘武林盟主’,要是不做亏心事,何必用这些凡俗之辈为你送死?” 他轻功早已练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悄悄从楼上下来,眼光一瞥,见后院假山之旁,一间屋子里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纵身过去,刚到窗下,听得屋子里有个骚媚的声音笑道:“龙老四,我替你设计将你求取富贵的劲敌消灭,白教法王已死于我的赤焰针下,逐鹿侯想借助外力增强自己在皇帝面前的砝码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你要怎样谢我?” 无忌一愣。他认得这个女人的声音,暗自奇怪:“怎么是她,原来害死白教法王是她和龙四先生定计,与逐鹿侯没有关系吗?”原来这个说话的女人是在石家堡逃走的符九妹,在江湖上有鬼面罗刹之称。她原是黑山老人的侍妾,从无忌第一次在三戒寺遇上她,算而今应有三十七八岁了。无忌在江湖上行走,偶然想起这个人来,还着意打听过她的去向,早就动心起意要将她除掉,以绝后患的。 原来无忌并不知道,逐鹿侯要接白教法王进京,是逢迎乾隆皇帝而为之。西藏三教纷争百年,白教流亡在外,一直是朝廷肘腋之患。乾隆的做派和他的父亲雍正不同,反倒和晚年的康熙甚似,都是好大喜功。他对逐鹿侯说道:“圣祖扫荡六合,平三藩,收台湾,立下不世之基;世宗平定青海,扫清宇内,给朕留下万里锦绣山河。朕不敢仰追前贤,也望在位时做出一番业绩,后人念及朕的功劳,也能交口称赞,也就是了。”逐鹿侯连忙顺水推舟,说道:“眼下就有一桩,皇上玉成此事,便足以名标青史,万载传颂。” 乾隆大喜,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逐鹿侯道:“西藏未平,皇上岂不闻哉?” 乾隆道:“不是不知,是尚无良法。” 逐鹿侯道:“白教流亡青海凡达八十年之久,圣上若能令白教回归故乡,三教之间从此再无争端,消弭战火,到时三教弟子必会对皇上感恩戴德,这岂不是一件大业?” 乾隆大喜道:“汝试行之,朕心甚悦。” 就因为这件事,逐鹿侯派了使者约白教法王面谈,不期逐鹿侯身边早已伏下“奸细”,这个“奸细”就是龙四先生派来他身边卧底的符九妹。符九妹知道逐鹿侯让石乙在石家堡会见白教法王,心生毒计,提早一步赶到石家堡,以逐鹿侯侍者的身份夜会法王,并在猝然之下,以混以五毒教剧毒的赤焰针将白教法王刺杀,破坏了逐鹿侯向乾隆争功邀宠的计划。不过逐鹿侯忙于练功,一时没有想到龙四先生和符九妹从中作梗,破坏他的“大计”。 只听龙四先生嬉皮笑脸地道:“我的小心肝,你想要我怎样谢你?” 符九妹啐了一口,说道:“你自己还不知道?” 龙四先生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做名正言顺的龙夫人的!” 符九妹冷笑道:“你这样说又说过多少次了,没一次有兑现的诚意!” 龙四先生道:“这回决不会骗你。” 符九妹道:“哼,总有一天?我要等你到哪一天?” 龙四先生陪笑道:“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了,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定能如你所愿。” 符九妹道:“你若真有心,为何不投靠逐鹿侯,你知道逐鹿侯手眼通天,神通广大,有他出手,你还怕不能如愿?” 龙四先生道:“你太天真了。逐鹿侯是以权谋起家,精明了得,我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你相信我吧,找他帮忙,不亚于与虎谋皮,得不偿失。” 符九妹道:“我不信,上次在北京你是背他私逃,他已有了将你推荐给皇帝的意思,是你自己放弃了。” 龙四先生道:“我江南龙家岂是给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他说的话总是堂而皇之,却一直不能落到实处,好像我龙四是个三岁小孩,可以由他随意戏耍。就是因此,我才不甘心给他白白利用,将来给他一脚踹开。九妹,我不是吃干醋,我看你也最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将来引火烧身。” 符九妹道:“你若要争一口气,趁他现在没法出京,偷偷潜去他家偷了他珍藏的秘籍,然后一走了之,那不是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何必还要假惺惺地虚与委蛇。” 龙四先生道:“不,不,我要图谋大事,不能现在就和他正面闹翻!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地方太多了!” 符九妹道:“哦,他不过是一个没品衔的人,有什么可供利用之处?” 龙四先生道:“你听说过高勿庸这个人吗?他是宫里的太监首领,历仕两朝,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我的父亲以前和高勿庸是很要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假如只是要谋一份差事,那还不简单,我直接去找高勿庸就够了,何必低声下气找逐鹿侯?” 符九妹道:“你是说太监总管高勿庸?他可是皇帝身边最得宠幸的大太监,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的父亲都已死了,高勿庸还能卖你的面子么?” 龙四先生道:“嘘,小声点儿!”推开窗户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一阵,又关上了窗户。 符九妹笑道:“你怕什么,这座小院里我下了迷香酥骨伞,中了这种迷香,最少也得昏迷十二个时辰不能醒来,四周又有人巡逻,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这地方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无须顾虑隔墙有耳,一旦有人靠近,一定瞒不过我们的耳朵,你放心吧。” 她哪知无忌练有夜眼之能,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之中,也能视物如常,纤微可见。再说他潜修十年,仔细研读唐精忠留下的唐门密集和《申屠毒经》,出山的时候自制了以天山雪莲为主的解毒药带在身上,随时可以取出来服用,符九妹的毒药对他而言造不成什么威胁,她埋在地上用来示警的钢丝和铜铃,无忌一进后院就看见发觉了。 龙四先生关上窗户,继续说道:“高勿庸是雍正皇帝亲手提拔的,本事了不得,在朝中可说只手遮天,人人都要巴结他。他现在是大太监,每天陪着皇帝,表面上看他什么都有,不会在乎蝇头小利。但先父说,高勿庸骨子里爱财如命,只要肯送钱给他,没有他不敢办或者办不到的事。我攀上高勿庸,就是洞悉他的喜好,才愿意投那么大的血本去巴结他。” 符九妹道:“你的心倒是很大,但你也得先为朝廷立功,纳下‘投名状’,高勿庸才会给你说好话吧?” 龙四先生道:“我已打听好了,‘南北双霸天’之一‘南霸天’付冠英已从海外回到中土,不日就要到江南,密会红枪会和米昆仑那老儿,给云贵大山中残存的义军筹集粮款。付冠英和星宿海的西楚霸王庄而重并称‘南北双霸天’,以前在江湖上可是最好的朋友、八拜金兰的生死之交,抓住付冠英,差不多等于断了庄而重和义军的联络。” 符九妹道:“就算他们是同党,那又怎样?庄而重可不是等闲人物,他是西北第一高手、星宿海义军首屈一指的人物,你和我绝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付冠英可就更难对付了!何况庄而重城府甚深,武功既高,心思也极诡秘,想抓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龙四先生道:“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目光短浅,不会变通。你可知道,你在石家堡遇见的那个‘苍域修罗’是谁?他就是十年前闹得江湖上风声鹤唳的穆土穆小王公高无忌!这小子还活着,庄而重一旦得知,焉能不出山来找他报他岳父死在高无忌剑下之仇?如此一来,别说庄而重和付冠英,甚至高无忌的性命,可就都掌握在我们掌心里了。” 符九妹道:“你打算怎么做?” 龙四先生笑道:“我要写一封书信送给星宿海上的庄而重夫妇,引他们下山,叫他们去找姓高的小子。他们两家杀个你死我活,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一旦这件事成为事实,我再去京师求见高勿庸,奉上巨款和庄而重、付冠英和高无忌的首级,所有的一切就唾手可得了。到那时候,我和逐鹿侯到底谁求谁还未可知呢!这三个人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高无忌十年前在皇宫将皇上劫持出京,到今为止,皇上想起当年往事,仍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上回高太监微服出京,我见过他一面,皇上的心思正是高勿庸告诉我的。他说,皇上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把高无忌碎尸万端,才能消心头之恨。你说,要是我能将高无忌抓住,不就是大功一件吗?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大的‘投名状’?” 符九妹哼了一声,说道:“你打的倒是如意算盘,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比如你和高七娘子那档子风流韵事,就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高无忌当时还要杀你泄愤,你指望庄而重会相信你?”龙四先生十分得意地说:“那件事满江湖的人知道也没所谓。江湖上人人知道我向那娘们求婚不成,这不是十分常见的事么?庄而重还没理由怀疑我给他报信的动机,他不知我早已有心投靠朝廷,接到我的书信一定会从星宿海下来。他还不打紧,他的老婆可是恨高无忌恨得牙痒痒,他们夫妻一到江南,嘿嘿,万事可就由不得他们啦!对啦,我正想问你,你陪在逐鹿侯身边,他没有对我们的关系起疑吧?” 符九妹格格笑道:“不告诉你,你也不用知道,嘿嘿,你这人就会甜言蜜语,最靠不住了。” 龙四先生又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对别人靠不住,对你可是真心真意。” 符九妹啐道:“鬼才信你说的话!” 龙四先生笑道:“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听凭你的摆布就是,你让我向南,我绝不向北,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知道,你帮了我一次,就能帮我第二次,所以我们以后唇齿相依,神仙也拆不散。” 符九妹立即冷冷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是否懂得做人了,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逐鹿侯那老猴子给不了我的,你可以给我,这点我是明白的。” 龙四先生笑道:“我现在就对你好,来吧,我的心肝小美人。”话声中断,跟着响起的是一阵淫荡的笑声。无忌用不着张开眼睛看,也知他们在做什么。 他正要溜进去,忽然听符九妹重重喘了几口气,说道:“先别闹了,你先把给庄而重的书信写了,连夜派人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姓高的小子行踪飘忽不定,找他可不容易。” 龙四先生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找他也容易,跟着红枪会或丐帮的人就对了。丐帮那面不说你也知道,韩飞虎、杨君孟和高无忌是结拜兄弟,红枪会受过高无忌什么恩惠我不得而知,看他们给高无忌那小子立的生祠,可见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是非比寻常。跟住了这两拨人,绝没有找不到高无忌的道理。不过你说的也是,去,你给我研墨,我现在就写信给庄而重。” 无忌听到这里,心中一亮:“好,让他写完了这封信再杀他,我拿走这封信,将来就有话可说,庄而重他们找我我也不怕说不明白,其实我对他们是毫无恶意,当年之事只是针对纪药师一个人的了。至于庄夫人,她想找我报仇,就让她来吧,我不信还没一个说理的地方。” 虽然他心中为龙四先生和符九妹的卑鄙无耻而气怒,但心中的打算,比之十年以前的任何想法做法,要成熟得多了。换做十年以前,他早就进去要了这对奸夫淫妇的性命了。 耳边传来符九妹在窗前磨墨发出的淅淅声响,无忌心中暗暗估计龙四先生这封信就要写完,正想伸手进去把信抢走,忽听院外有人大声说道:“四爷睡下了吗?”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无忌只好又藏回窗外的角落,静观其变。 只听龙四先生在房里唔了一声,说道:“田承,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那个名叫田承的人看上去似乎是龙家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份拜帖,立在门边说道:“四爷,外面有人求见。他说有急事,要我立刻前来禀报。” 龙四先生哼了一声道:“什么急事不能等明天?他叫什么名字?” 田承道:“他自称名叫付冠英。” 龙四先生在房里啊了一声,说道:“南霸天?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无忌把耳朵贴在墙上,只听龙四先生在房里低低地对符九妹说道:“你的赤焰针还有没有?你是擅用喂毒暗器的,今晚这个忙你非帮我不可了,这条大鱼自己送上门来,千万不能放跑。” 符九妹道:“我的赤焰针虽然厉害,可是要用来对付南霸天这样的顶尖高手,未必管用。” 龙四先生道:“我现在出去见他,你马上把你的毒针加一份药量,不怕放不倒他!你配好毒药,再去把厉孟雄和蓝孟山找来,在客厅外面埋伏,听我号令,见机行事!”无忌听了心中微微一震。原来厉孟雄正是当年害死韩飞虎的祖父韩昭烈的疑凶之一,韩飞虎和杨君孟到湖南追捕厉孟雄,厉孟雄给一个神秘人救走,连韩飞虎和杨君孟两人联手也没抓住他,没想到他居然投靠了龙四先生。另外一个蓝孟山是谁无忌不知道,不过听他的名字里也带有一个“孟”字,也许是厉孟雄的师兄或师弟之类的人物。一个厉孟雄已足称厉害,再加一个帮手,加上龙四先生和擅长剧毒暗器的符九妹,无忌不禁暗暗担心起这个从未见过的“南霸天”付冠英的安危了。 无忌思绪未落,只听符九妹说道:“你可不知道我这赤焰针的厉害。赤焰针上的一份毒药已能毒死一头猛虎,再加一份剂量,恐怕那南霸天一沾上身,非得当场暴毙不可。你真的要取他性命,不抓活口?” 龙四先生道:“你真是妇人之见。南霸天的武功足以和庄而重并驾齐驱,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岂会因为多加一份毒药就致他于死命?他这回来见我,肯定免不了求我代他筹措义军的粮饷,对我不会加以防备。但无论如何也不该不加一点小心吧?再说,解药在你手里,只要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你给他服下一半的解药,他不就乖乖地任我们摆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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