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如斯的晚唐帝王陵洛阳荒野孤木不成林

高澹看历史 2023-02-24 13:52:00

自古帝王,有多少能开疆拓土,成就霸业?

自古帝王,有多少能开创盛世,维持繁荣?

自古帝王,又有多少能扭转败局,维持日渐衰落的家国?

其实很多时候,或许不是帝王们不想,是他们接过的便是一个不够完美的国家,而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时间和寿命去把她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曾经繁荣一时的李唐,在唐玄宗时期达到少有的盛世,这是经历了北朝隋末战乱后的人们对和平的渴望,是贞观、永徽的积累和女主当政后的人心所向。

但同样,盛世下的隐患也让玄宗的晚年经历着丧乱与孤独。

面临着安史之乱所带来的转折,面对着黄巢起义开始接连不断的动荡,唐的气韵在诸多因素里被消耗殆尽。

中晚唐的历代帝王们,也许都曾想方设法来改变现实,可事与愿违,势总有难当之趋。

面对江河日下,又要怎样不平凡的帝王才能真正拯救她呢?

如果太宗在世,可能希望是最大的吧。

但中晚唐的帝王们,即使如宪宗、武宗或者宣宗这样的都仅仅是维系中兴,唐昭宗的能力又能如何?

悲剧似乎已经注定,而被迫远离故土长安的他最终的命运则是埋骨他乡。

走过了多数唐代帝王陵的我,在见到昭宗陵寝前,委实不曾想过,唐代的帝王陵,还有他这般凄惨的。

2019年9月14日,离开路过的M1141-43三冢,已经时近两点。

为了尽快赶去唐恭陵汇合,我们加快了速度,直奔唐昭宗的和陵。

唐昭宗和陵,位于今洛阳市偃师市顾县镇曲家寨村南的田地之中,其东距唐恭陵1.5公里。

早年间,因与恭陵相比,墓冢规模形制较小,故当地也有“小冢”之称。

1974年,村民为了扩大耕田,将陵台夷为平地,陵前神道石刻也不见了踪影。

因此,如今的和陵,只能看到后世在路边所立的一块孤零零的碑。

跟着导航而来的我们,在田野中行驶多时,因见路边的碑匆匆闪过,慌忙将车子停在了前方的路口,好折回碑前。

看了两日东汉北魏高大冢茔的我们,此刻目所及处,竟然除了玉米地和远处略显孤单的树木外,唯有荒田。

失去了因山为陵的气势,也远离了诸多唐陵所在的陕西,作为唐代末期帝王的昭宗,连冢茔也不及不远处初唐时期营造的恭陵。

盛衰之别,竟如此讽刺。

行至碑前,可见碑额刻有“景山龙脉,千古帝陵”几字,碑身上有“唐昭宗和陵”几个大字,旁边还有小字注释及署名。

读取碑上内容才知。

和陵为中原地区唯一唐代帝王陵墓,占地面积三千五百多平方米,高约十五米,围长一百三十米,早年间其上部为圆形,下部为四方覆斗型土丘。

但因为千余年风雨剥蚀和人为破坏,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封土便已损失了大半,七十年代时,封土被移为平地。九十年代时,上级政府定为市级保护文物。

至于此碑碑成,按碑文所记,为“中国古都学会付会长刘志清,偃师古都学会理事陈超群,原任曲家寨党总支书记李建升等同志,倡导为其竖立标志碑,特请著名书法家张兴斌先生题写碑名,由偃师籍学者陕西师大唐史研究所教授牛致功先生撰文,洛阳方上集团董事长曲万山慷慨解囊,鼎力资助。”算是当地政界、文化界、书法家,企业家合力所为洛阳文物所作,也属一段佳话了。

若非他们,可能如今的我们来到此处便无法知晓和陵的具体位置。

碑最后的文字:唐昭宗和陵碑屹立于和陵遗址北一百七十米之路旁……

目测下来,刚刚不远处那棵孤零零的树,在整个旷野里显得十分突兀,仿佛是特意栽种出来的。

故我们猜想,可能树所在的位置便刚好是当初封土的位置。

绕至碑后,碑后额有“阅古览今,传承文明”的字样,碑身短短几列,介绍了唐昭宗悲催起伏的一生。

为了不走田路,我们沿着乡间的小道绕行,想要前往树前确认一番。

如此简陋的和陵,地表所存已无唐代的踪迹,难免令人咦嘘。

千载陵寝寂寂,荒野苍苍,不同于周围的树木成排,这里的孤树显得那般寂寞无助,就如当初的昭宗一样,孤军奋战,无处可依…

因为我们的到来,惊起了几只飞鸟,也牵起些愁绪。

唐昭宗李晔,初名李杰 ,为唐懿宗的第七子,唐僖宗的同母弟弟,母为惠安太后王氏。

他初为寿王,深得兄长僖宗的青睐,黄巢之乱时,僖宗逃亡,昭宗尝随侍左右,握兵中要。

文德元年二月,僖宗暴不豫,群臣本想以吉王为帝,但宦臣杨复恭请以寿王监国。

最终,李晔在同年三月六日,被立为皇太弟。八日,柩前即位,时年二十二。

昭宗并非无能之人,初登帝位的他也曾尊礼大臣,详延道术,意在恢张旧业,号令天下,并成功挑起了宦官间的矛盾,取得了一定成绩,让朝野之气焕然一新。

可为了守住自己的家业,李晔的帝王之术总给人过河拆桥的感觉,而为了解决藩镇问题,他开始创建起自己的队伍,又谋划着逐一击破这些周遭动不动就兵逼长安的威胁。

可惜时事所致,李晔在判断上有着自己的失误,当时的宰相非柱石之基,而周边的恶狼们,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

昭宗本人,从后续的很多事情来看,或急于求成,或当断不断,以至于自己最终陷入了死局。

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

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

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

安得有英雄,迎归大内中。

乾宁三年,又一出兵谏在长安上演,无奈之下,唐昭宗与诸王想要逃往太原寻求晋王李克用的庇护…

而在此之前,他便已经经历过颠沛流离的苦楚了。

可行到渭北之时,因韩建屡次请求,最终,他还是妥协地选择了驻跸华州,以至于受制于人。

此时,在昭宗心里怕是愁肠百转。

他与长安的距离,远比地理上的距离要远得多,纵使千山万丘可以行至,那已经落入贼手的长安还是他的长安吗?

如今的大唐,又怎是他的大唐呢?

不久前,是他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让李克用攻灭李茂贞,失去了最佳的翻盘机会,否则又怎会埋下今日之祸…

而现在开始,未来的希望,又在何处?

我想,当初的昭宗,便是在这样的悔恨与无奈下做出了这阕《菩萨蛮》。

不见长安,不见故国,周遭虎狼环视,各怀鬼胎,自己的努力脆弱地不堪一击,当今的形势,还会有人能助他恢复李唐的江山吗?

如果历史可以再给唐昭宗一次选择的机会,不知道这位攻书好文,尤重儒术,神气雄俊,有会昌遗风的帝王,是否能够多一些沉稳果决,少一些急于求成和当断不断,是否仍有一线生机,让大唐延绵的更久一些。

可惜,历史上并没有如果,而当时间的齿轮在安史之乱后干涩地转起,多位帝王拼尽一生想扭转其方向时,现实也让人感到残酷。

黄巢之乱似乎让一切的努力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只需要稍加助力,便能将大唐最后的余威推翻。

时间无法倒流,盛衰自有定律。

出身在晚唐的时代,纵然胸有丘壑,纵然努力想干出点事业来,但残破的局面已容不得半点差池,更需要一位世间罕有的帝王,才有可能逆转。

而昭宗自己,一步错,步步失,无法扭转大唐局面的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常年的压抑让李晔的内心波涛翻滚,甚至做出出格之事来发泄情绪,更因此惹来了祸端,被宦官废立软禁。

周围虎狼环伺,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李晔只得无奈辗转在狼窝与虎穴之间,成为乱臣贼子们号令天下的工具,而最终,他成为梁王朱温手心里的玩物。

天祐元年,在朱温的再次表请下,他无奈迁都洛阳。

此刻的他,心知肚明,正如与华州百姓所泣之言:“朕不复为汝主矣!”

来到洛阳的他,和当初的北魏末代帝王们何其相似,可偏偏,他又少了几分如元子攸那般的破釜沉舟,但话说回来,就算他偷袭杀掉了朱温,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唐,因为他的身边,自己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天祐元年八月壬寅,朱温怕昭宗之后生变,令属下人去洛阳趁夜杀帝。

是夜二鼓,李晔还在醉梦之中,因为拦路的贞一夫人与昭仪李渐荣的喊声,他才惊觉转醒,穿着薄薄的单衣,旋柱逃命。

贞一夫人已被杀害,昭仪李渐荣为了保护他,也挡了刀子。

可如何逃得掉呢?

冰刃入体,带着寒凉,随着血腥之气蔓延在空气里。

他,彻底从这样的时局中解脱了,也终于不用看到家国在自己的手里彻底毁灭…

救不了家国的他,可以先她而去。

救不了家国的他,至少活着的时候,努力尝试了。

是唐的气数已尽,是五行又要轮转一遭,并不是他的责任。

他倒下后不知道是否看到,那些人还要杀害她的皇后,可或许何皇后真的与杀手有着什么故事,哀求之下竟然保住了性命…

死时的他,也不过是三十八岁的壮年,群臣先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

后又因苏楷驳昭宗谥号,太常卿张廷范请改谥曰恭灵庄闵孝皇帝,庙号曰襄宗。

天祐二年二月二十日,他被葬于和陵。

天祐,天佑…

最终,天不曾佑他中兴李唐,让他带着满腔的压抑而去,长眠于眼前的土下。

而无情的时光,侵蚀了他所剩下的一切,只有这坟上之谷,才是年年陪伴着他的忠实之臣。

飞鸟离去,树木尚远。

后世的我们,今日的这场追忆,终究是遥不可及,或许神秘本身,才是这些末世帝王们留给我们最好的遗憾。

我和姐姐们停在了田埂边,望着先一步去探查的W少侠和Z哥已经折返归来,得知树木处也无其他内容,有些无力再走到树前。

在地图上测量了下,从刚刚的碑所在路边到树木所在位置的田地,还真的是160-180m左右。

看起来,这棵树,有可能是后世所做的标记。

这场说不上拜谒的拜谒,在没有走到树前的不完美中结束。

启程向东…

很快,恭陵的封土映入眼帘。

类似的孤树入目,可那里却是一番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回望和陵,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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