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洛阳是河南首府(河南府驻地),也是崇祯帝朱由检叔父福王朱常洵藩封之地,再加上它历史悠久,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十三朝古都(仅次于西安),所以不论在政治、军事、经济上,洛阳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李自成率残部从陕西进入河南后,当地正遭灾害,大批饥民争相投军,队伍得以迅速壮大。李自成率军肃清洛阳外围后,开始将进攻的矛头对准这座千年古都。
李自成之所以要全力以赴攻占洛阳,一是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洛阳城中富户聚集、财货如山、富甲天下,一旦攻下就解决了农民军钱粮匮乏的难题。
国本之争提到藩封洛阳的福王朱常洵,读过《明史》的人会立刻想起明后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国本”之争。所谓争 “国本”,就是立谁当太子的争议。福王朱常洵原有个哥哥叫朱常洛,即明光宗。 福王的生母是万历帝最宠爱的郑贵妃,万历爱屋及乌,对朱常洵自是特别珍爱。光宗朱常洛的生母原是侍奉老太后的宫婢,被万历看上后两人私通生了朱常洛,按今天的说法常洛是私生子,万历原本不想认常洛这个儿子,由于老太后的干预,不得不认了,但内心始终不喜欢常洛。
在一些朝臣的力争下,万历对立储之事虽一再拖延,但最终还是忍痛放弃自己最喜爱的常洵,立庶出的长子常洛为太子。自万历以后,明朝的朋党之争与宦祸愈演愈烈,导致明廷内讧不息,政治日益腐败,史家将其视为明朝衰亡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朋党之争(东林党、阉党斗争)就是以争国本开始逐渐激烈并日益公开化的。
富可敌国的藩王朱常洵朱常洵是国本之争的失意者,没能被立为储君,万历帝感到有愧于他,就在别的方面拼命补偿这个爱子。万历特意将常洵封到中原古都洛阳,特赐封地两万顷,赏赐给他的金银珠宝难计其数。福王还不知足,又向父皇索要更多封地与肥田,还公开贩售私盐,自己在城中开店卖盐,“禁非王肆所出不得鬻”,说白了他的盐铺就是特许专卖店,一举垄断了洛阳乃至河南的盐业买卖,不论批零都要从他那进。
福王朱常洵
在封建时代,盐业是最赚钱的行当,他又垄断了市场,攫取暴利,很快积攒了巨额财富。另外,自觉亏欠福王的万历帝不断赏赐给他大量金银珠宝 ,矿监税使从各地搜扩来的钱财也“多以资常洵”。万历立常洵为接班人的愿望没能实现,多赐财物给福王作补偿,使福王富甲天下,遂成为晚明诸藩中最富有的藩王。
李自成对富可敌国的福王早就有所耳闻,非常想一口吞掉这块大肥肉,所以集结重兵准备攻取洛阳。
明代的藩王“坐糜国储 ”,养尊处优,生活奢靡,却无实权,他们大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却大都不关心国家政事,也不敢关心。福王有丰厚的收入,又沐皇恩浩荡,赏赐无算,富甲宇内,但因朱元璋有言在先 :诸藩要“拱卫王室”,但不得参预政事,所以他整日里纸醉金迷,和大部分藩王一样荒淫无耻,除了会享受,其他方面形同废物。
福王富甲天下,却孤寒吝啬,一毛不拔,竟激起兵变见李自成大兵压境,河南巡抚李仙风忧心忡忡,生怕洛阳不保,急派总兵王绍禹、副将刘见义、罗泰带兵入援,协助驻军防守洛阳。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六日,李自成大军如潮水般向洛阳方向流淌而来,旋将洛阳团团包围起来。参政王胤昌见农民军兵临城下,紧急部署守城事务,总兵官王绍禹率援军也进入洛阳。福王朱常洵得知有援军到来,非常高兴,马上将王绍禹、刘见义、罗泰三将召入城中,“赐宴加礼”。三位将领要求将援军带入城中,与守军一块抵抗贼兵,福王却不同意。
福王之所以不愿让援军入城协防,一方面是因王绍禹部军纪极差,另外是福王希望援军在城外与农民军作战,起到屏障作用,还可以减轻城中发放军饷的压力。说白了就是不舍得出钱犒军。三将屡请带兵入城助守,都被福王拒绝,三人觉得十分悲愤。在城外的兵士得知后,群情激奋,大声聒噪道:
“王府金钱百万,而令吾辈枵腹(饿肚子)死贼首”!《明史》
第二天,总兵王绍禹再次请求援军入城,他苦口婆心列出许多必须入城的理由,还表示两位副将可以带偏师驻扎城外,只需让援军主力进城协防即可。这本是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但福王依旧置之不理。王绍禹强压怒火, 遂不管不顾带亲兵闯入城内。福王尽管很不高兴,但在农民军大举围城的紧急情况下,他对这帮骄兵悍将也无可奈何。
刘见义、罗泰二副将本来驻守洛阳东南方向,天一黑他俩就故意纵火,诈称“驱贼” ,旋即趁乱率部向李自成投降。这样一来,洛阳更加岌岌可危了。城外来援的官军大多数降附了贼人,李自成也开始挥军猛烈攻城。
义军攻城紧急,福王意识到大难临头,惶恐不已,但仍不愿掏钱助饷,遂激起兵变农民军前仆后继,奋勇攻城。福王这才意识到即将大难临头了,他左思右想,最终下决心“出千金募勇士”,趁夜黑缒城而下,摸进农军营中,大砍大杀,还趁乱纵火,农民军猝不及防,吃了大亏,只得暂时后撤。
次日,因欠饷已久,加上福王不肯捐资助饷,王绍禹的亲卫队发生哗变,一些士兵坐在城头上与城下的农民军嬉笑着唠嗑,有些还互认老乡,长官不敢禁止。
哗变明军开城迎闯王变兵抓住正督众守御的参政王胤昌,用利刃 横在他脖子上,向他索饷。总兵王绍禹赶忙上前劝止,被亲兵们推到一边。随后,哗变军士纵火焚烧城楼,一些人跑下去打开城门,农民军蜂拥而入,呐喊着杀进城里。
福王眼看四周燃起熊熊大火,硝烟弥漫,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似乎越来越近,心知城池不保,在几个侍从的引导下慌忙跑出城外,藏匿在一户百姓家。次日被挨户搜查的农民军捕获。彼时,退休后回洛阳原籍闲居的原兵部尚书吕维祺也被农民军逮住。他见福王被捉,竟表现出一种绅士风度,平静地对福王说:
“王死生,命也,名义(节气)至重,无自辱 ”。
福王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他看看吕维祺,未发一言。参政王胤昌也被俘虏,李自成早就听说他是个好官,就命部下把他当场释放了。
一锅热气腾腾的“福禄汤”李自成见福王朱常洵大腹便便,一副满脑肥肠的油腻样,坐实他就是个混吃等死、昏庸小气的废材,于是不顾他苦苦哀求,令左右将他牵出去处死。福王的世子朱由崧趁乱逃了出去,承袭了福王封爵,清军入关后在南京建立了(南明)弘光政权。
福王朱常洵身体肥大,是个肥硕的胖汉。当时天灾不断,兵连祸结,乡间饥民人吃人的现象并不罕见,农军将士见福王一身肥膘,就把他的肉和王府后花园豢养的一头梅花鹿烩在一起,用一口大铜锅乱炖煲汤,置酒高会,分而食之,名曰“福禄(汤)酒”,取福王和鹿儿的谐音示吉。
李自成的部将端一碗要吕维祺老爷子尝尝,跟他说:“此福禄酒也”。吕维祺破口大骂曰:“食人逆贼”!不屈被诛。富甲宇内的福王,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入夜后,城东迎恩寺的道济长老偷偷将福王的遗骨收葬。
这事《明史》、《明实录》皆无记载。福王被煮吃一事仅散见于《绥寇纪略》、《孤儿吁天录 》、《明季北略》、《绥寇记》、《国榷》等私家笔记中,其真伪已不为人知。
李自成攻取洛阳后,发现福王府里的金银财货确实堆积如山,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应有尽有。史载,王府“珠玉货赂山积”,全都便宜了李自成。自成命人将其全部打包装箱运到卢氏山中的老营,府中囤积的粮食则用来“大赈饥民”。福王府蓄积有数万石米粮,来领救济的饥民扶老携幼,络绎不绝。李自成趁机对饥民宣传鼓动道:
“王侯贵人,剥穷人,致其冻馁,吾故杀之,以为若曹,令饥者以远近就食”。
饥民们领粮后回去奔走相告,人们纷纷加入到李自成军中,使其队伍迅速壮大到数十万人。不久,李自成“烧王宫,火三日不绝”,随后放弃洛阳城,率军移师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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