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仲禹回忆四平保卫战:敌人向我团三连阵地攻击了四次,都被打退

玫瑰有溢 2024-08-12 21:36:40

林彪司令员的召见

二打四平离一打四平时间很短,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部队进行四次较大的战斗。1946年3月19日首战镰刀湾,接着又攻打六家子和义合屯。最值得一提的是五十五团和五十八团与兄弟部队大战金山堡,将敌八十七师全歼。此战还出现中国战史一奇观:步兵击落敌机一架。

那是金山堡战斗结束,我部正在打扫战场之际,一群敌机飞来,对我实施报复性袭击。

没有制空权的滋味真不好受。

飞机发疯似的向我军狂轰乱炸,而且飞得很低,全不把"共军"放在眼里。

五十八团二排机枪班,冒着弹雨,迎着飞来的敌机,架起机枪,迎头开火。

一架敌机中弹起火,跌落下来。

我军战士一片欢呼。

敌机群立即如鸟投林般飞远了。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发布嘉奖令,表扬我部创造了东北战场我军以步兵武器击毁敌机的这一先例。

二打四平后来被命名为"四平保卫战"。也许是首战四平时,我所在的团在东总首长那里挂了号的缘故,四平保卫战之前,我见到了东北部队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林彪司令员。

早在3月27日国共两党达成了东北停战协定,就在这时,蒋介石却说:"不拿下四平,决不停止战争。"我军也知道和平虽然是假象,但有政治影响,我们要打得好、打得狠,才能使敌人知难而退,逼蒋介石和谈,以便争取时间巩固松花江以北根据地。

4月15日我接到命令,到"东总"前指接受新任务。"东总"前指作战科长王继芳把我领到四平市内一个小院子的一间房子里,这样的平房在四平很多。我进了屋,印象最深的是地图,只见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挂满四周的墙壁,有一个人面对墙壁躬着身子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这就是司令员林彪。我喊了一声"报告",话刚出口,就见他回过身来,没等我接着往下说就问道:"你是五十六团团长?"

"是!"

"炕上坐。"

林彪依然站在原处,我也站在他对面。我在路上猜测,司令员要向我了解情况,可究竟问什么呢?没容我多想,林彪问道:

"你们团现有多少人?"

"3100人"。我没有回答零数。

"党员呢?"林彪又问。

"排以上干部都是党员,班长绝大多数也是党员,战士党员一个班少则一个,多则三个。"

"装备怎么样。"

"比在山东好多了,战士都是'九九枪'和'三八枪',一个连有六挺机枪,三门掷弹筒,一个营有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团有炮兵连,四门迫击炮。"

"弹药充足吗?"

"打四平,消耗了一些,还没来得及补充。"

"我叫他们给你补充。"

林彪又问了一些政治工作和战士军事技术情况,他问的很细,我回答的就更具体了,谈到最后,也没有谈战斗任务。给我的感觉他好像是在搞什么调研似的,力图摸准摸透战斗部队的现实状况。这对指挥员下决心当然是非常重要的。

林彪给我的总印象是喜怒不溢于言表。

记得我离开林彪时,向他敬了个军礼。

我回到部队第二天,战斗任务下来了。上级命令我旅(即师部的前身﹣﹣作者注)接受了防御四平以东扎湖泡至塔子山一带的任务。根据敌情、我情和地形情况,旅决心以五十六团在铁路以东轧湖泡至202.2高地一线防御;五十五团在折马背至331.5高地﹣线防御;五十八团在小河西至塔子山一线防御。旅部设在夹信子。我们五十六团和保一旅一团防守四平战略要地。以铁路为界,一团在铁路以西,五十六团在铁路以东扎湖泡子至202.2高地。

我接受任务后,立即组织五十六团干部实施勘察地形。四平地形,东高西低。以西属西辽河流域,四平铁路以西至八面城,地势低洼。铁路东为起伏地,东面哈福北连大黑山,东连二龙山。202.2高地在四平市区于哈福山东之间。敌人向四平进攻,必须控制202.2高地,此高地是五十六团守住四平铁路以东地区的关键点。

我所指挥的这个团二营是从山东"漂洋过海"来的老部队,战斗力较强,三营是由辉南五县保安部队新组建的。我决定二营守市区,一营留守202.2高地。三营配备在一、二营以北,作为机动力量。

此时,国共两党正在进行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重庆谈判。

蒋介石为了夺取更多的战略要点,以迫使我党在国共谈判中承认其无理要求,便令新一军等加紧北犯,妄图早日占领四平。对此,毛主席、党中央指示东北我军要坚决控制四平地区,如敌军进攻时,则彻底歼灭之。

一场恶战就要开始。

我知道我所在的团是保卫四平重中之重。

我经历着入伍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4月17日,当敌新一军进至四平以南牡牛哨、庙沟和泉眼车站后,四平保卫战就随之展开了。

4月18日,敌人依仗其美式装备的优势,以每小时两千发炮弹的密集火力,向我各团阵地实施昼夜轮番轰击。虽然敌人的炮火把我大部分工事摧毁,交通壕、堑壕被填平,但是,我军英勇顽强地阻击敌人,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战斗一直持续了四天,敌人还是只能从望远镜里看到四平这座英雄的城市。

喋血"四平连"

四平保卫战一开始,我们的注意力,就投向我们团的一营三连。

三连的前身系东北军一一一师三三三旅的军事队,军事队是定期培训排以上干部的类似如今的"教导队"式的单位。"八.三"起义后编入六六五团一营,几经沿革,现为五十六团的三连。这是个战斗力很强的战斗集体,把它放到这个位置上,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4月16日,寒风飒飒,夜雾徐降,四平城外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响着闷声闷气的冷炮。五十六团三连踏上了四平城东南,四平车站以北,一条蛇形小岭岗的腰部。这里山包不大,坦克可以不加速的从山上驶过,但地形突出,背依四平街,面向一片开阔地,是全团的重要支撑点。从沈阳到四平的公路在山包下穿过,中长、四(平)梅(河口)两条铁路交叉横卧在阵地前沿的平原里,这是敌我必争之地。部队进入阵地后,昼夜紧张地抢修工事,战士们清楚地知道:当面之敌是国民党的主力,号称"天下第一军"的新一军,具有现代化的美式装备,根本不把"土八路"放在眼里,抢占东北野心勃勃,气焰嚣张,只有修好工事,才更有利于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打击敌人的疯狂气焰。

连队进入阵地两昼夜了,干部战士没好好的合过眼皮,一个个眼里绽着红丝。大地冻得梆梆硬,一镐只刨一个白点,许多人手上磨出了血泡,有的手背被震裂了,裂口渗出了鲜血,有的抡着沉重的大镐,干着干着就睡着了,打个趔趄醒来,又甩着汗珠子,更高的抡起了镐头。

连长朱兆文不停脚地在阵地上来回查看,谁累了,就夺过谁的镐头,替他刨一阵子。看谁挖的不合要求,就亲手挖个样子。叫战士照着样儿干。他是个宁干十件事,也不爱多说一句话的人。高兴的时候只是咧着嘴笑,气愤的时候就咬牙跺脚。他是东北人,参加东北军后,与这支部队同悲同喜地一起走到了今天,积淤了更多的感慨。"九·一八"他在东北军里,含着满腔热泪目睹了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在关里,他亲眼看见蒋介石不但自己不积极抗日,还叫父母妻儿在日寇蹂躏下的东北军去打真正抗日的八路军。打回老家去,是他的强烈愿望,"八·三"起义后,来到了人民军队,不久便加入了共产党,在抗日的战火里成为战斗英雄。"八·一五"抗战胜利后他回到日夜怀念的故乡,在火车上激动地流了泪,为了看一眼久别的乡土,他把身子探到车外,从车门摔了下来。现在国民党又回来了,家乡人民眼看着又要陷入苦海!这些天,他的话更少了。指导员孙永章走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朱啊,你该停停了,看你熬成这个样子。"他摇了摇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能睡觉,得修好工事……,"指导员听着他没有说完的一句话,却完全明白了连长的心思。是啊,真的爱兵,是在战斗中使战士不遭受无代价的流血和牺牲,是指挥他们更多地杀伤敌人,完成任务,争取荣誉。目前,工事和战士的生命、战斗的胜利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因此,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孙永章来到了九班。九班,是个老少班,全班没有一个超过十九岁的,而班长郭德山已经五十冒尖。他是个抗联老战士,在配合苏联红军一起解放东北后,参加了我东北民主联军。这时,他一边干着一边给关里过来的年轻战士讲当年日本鬼子统治下的东北人民怎样苦难,抗联怎样在杨靖宇将军的领导下,吃草根树皮,爬冰卧雪,艰苦抗战的情形。说着他停下来,摸着镐把说:"14年啦,东北受了多少苦,现在解放了,可不能让蒋介石第二次出卖我们。"这位饱含满腔仇恨的老战士,说完便用力地抡起了镐头,"吭嗤、吭嗤"地刨了起来。

指导员看过九班的工事,表示满意,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前方传来喊声:"指导员,到我们这看看吧!"指导员一听声音就知道,准是小彭。新战士彭振山是全连最小的一个,刚满15岁,还没有"九九枪"高,因为人小嘴大,都叫他"大嘴小彭"。这是个饱尝亡国奴之苦的孩子,连队2月份在四平地区桦树甸子发动群众时,他就要参军,因岁数小没收他。可是队伍出发了,他跟着撵了一天,哭着要求参军替父母报仇,被留在二班。二班长滕少萱是个外表沉静内心火热的山东汉子,现在他正教彭振山修枪眼。小彭边学边干,大冷天累得满头大汗。指导员走近问他:"小彭,怎么样?"小彭热情地指着自己修的工事答道:"指导员,看吧,你们能干啥,咱也能干啥,决不当孬种!"小彭的回答惹得滕少萱边笑边说:"俺小彭是个好样的,手上打了四五个血泡不肯休息。"小彭却不服气地对班长说:"你手上打了好几个血泡怎么不说?还怕叫别人看见呢!"指导员看见这个虎头虎脑的小战士,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正想给二班介绍九班修工事的经验,突然,连长走来气呼呼地说:"老孙,你来看。"几个人不约而同跳出战壕,向前看去。

这时,铁道以南的远处,火光一片,衬出一长列炮车的影子,敌人专列开过去,车上夹杂着坦克、汽车,灯光交错,马达轰鸣;看着敌人的疯狂气焰,望着山下公路上,背着包袱,拖着家具,扶老携幼逃难的老乡,大家怒不可遏。尤其是连长朱兆文满脸涨红,牙咬得格格直响,他一跺脚"呸"!向地吐了口唾沫,从彭振山手里夺过一把镐,狠劲一抡,手起镐落,"哨啷"一声火星四溅,一块拳大的鹅卵石被镐头碰得粉碎。阵地上每个人都更高地举起了镐头,一片金属与冻土碰出的铿锵声,表达着英雄的誓言。

18日,刚刚修好的三连阵地,被敌人炮火炸成一片黑沉沉的焦土,许多工事被打坍了,一片片被炮弹掀翻了的冻土块子,太阳刚把它晒化,现在又蒙上了一层象玻璃纸似的薄冰。

上午,敌人一口气向阵地轰了3个小时的炮,除了两座比较高的工事被平射炮穿坍了以外,其他修的低而厚实的工事,敌人的炮弹没有啃动。

下午,敌人的飞机擦着地皮在阵地上侦察以后,才知道他们的炮火没起到他们所想象的作用。又向三连阵地一连打了几个小时后改用延期引信炮弹。炮弹落到地堡上,猛往里钻进一米深后才爆炸,战士们叫这为"钻地炮"。这一下工事大部分被摧毁,部队伤亡也就大了。飞机还在阵地上空撒下许多传单,吹嘘他们火力如何强大,要我们及早放下枪投降。敌人光说大话,不进攻,可把战士气坏了,有的把传单撕得粉碎,有的把传单做了擦屁股纸。梁作喜、彭振山几个小战士几次端着枪要向敌人阵地冲去,都被老同志给阻止了。

夜幕徐徐降临,不知谁唱起了这样的歌:

东北是我们的家乡啊,

我们要保卫她,

眼泪里长了苗,

鲜血里开了花。

打败那些敌人,

建设我们的家啊!

......

阵地上又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直到19日的小半夜,阵地上修起了一座座盖有七层钢板、钢轨的坚固工事,这下敌人的"钻地炮"再也钻不动了。战士们还修了一个坚固的大地堡,作为阵地俱乐部。九班副班长邵红敏是连队的快板大王,他又给大家说了个新编的快板:

蒋介石是个大坏蛋,

不办人事吃人饭。

日本鬼子来了不抵抗,

他打躬作揖让出了关东山。

抗日战争滚到了大后方,

抗战胜利他又出来打内战,

占了沈阳又来攻四平,

一心想把咱们抗日军民消灭完。

同志们!干!干!干!

准备好刺刀手榴弹,

坚决保住四平街,

打他个屁滚尿流腚朝天。

20日,敌人向三连阵地攻击了四次,都被打退了。入夜,战士们都兴奋的不愿休息。

突然,从阵地前沿传来了"冲啊""杀啊"的狂叫声,敌人发起了夜间进攻,冲到前沿鹿附近,投弹射击。战士们个个子弹上膛。手扣板机,等待连长的射击命令。可是光听乱叫,却不见一个人影冲上来。

敌人嚷嚷了一阵,天快亮就没有声息了。战士们到鹿前一看,发现敌人在我前沿挖了许多散兵坑。敌人的诡计很快就被三连指战员识破了。原来他们打算在白天利用这些掩体组织连续进攻。"好,咱们就来将计就计,用这些坑来埋葬敌人!"郭德山在过去抗联时埋过地雷,他建议埋上手榴弹,王志仁想出一个办法,在拉火线上拴上许多细铁丝向四外拉的具体埋法,只要敌人往里一跳,准能绊到铁丝,拉响手榴弹,战士们高兴地叫这为"活地雷"。

敌人上来了,不出所料,我们一还击,敌人就向散兵坑里跳,随着坑内手榴弹的"轰轰"连声巨响,炸得敌人蒙头转向,10多个敌人糊里糊涂送了命,战士们高兴极了。

但是敌人进攻前炮火打得凶,有好些"活雷"的拉火线被炸断了。战士们又开始献计献策。梁作喜笑嘻嘻地说:"我有个道道,用爆破筒当地雷,拉火线埋在地下,不知行不?"他并说在哈福仓库时,见库里有爆破筒。他的建议马上在阵地上传开了,不少同志又提出了改进意见。连长立即组织了试验;民工从哈福拉来了六十大车爆破筒和钢管,经大家研究,决定把埋地雷的位置选在铁丝网外的五十公尺处,那里是敌人进攻的必经之路,很少往那打炮。于是大家便动手干起来了。在约半人深的地下,埋上了一根装有十六根爆破筒的铁管。为防上敌炮破坏,每颗"活雷"的拉火线都结了两根以上的铁丝,装进铁管埋在地下,一直牵入我方阵地上。

天刚破晓,敌人又开始进攻了,阵势挺大,还有坦克,战士们一个个眼瞪得圆溜溜地盯着敌人向拉雷接近,终于来了。

"三号!""一号!""五号!""七号!"各排长连续发出了拉雷的号令。随着阵地前像大地劈裂一样"轰隆""轰隆"连声巨响,瞬间浓烟四起,沙石腾空,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坦克也一溜烟往回跑,没死的敌人也退了下去。

从此,拉雷在四平各个阵地上推广了,战士们就白天以拉雷杀伤敌人,黑夜里又紧张地埋设新的拉雷。

26日是三连战斗最激烈的一天。敌军在督战队的威逼下,退下去又攻上来,三连一气打退敌人两次进攻,可敌人攻势不减。

接着4架飞机来回向阵地俯冲、狂轰滥炸,前沿公路上的坦克直向阵地喷出火舌,炮弹象从几十挺机枪打出来似的,"轰轰轰"落在阵地上,数不清个数。小小的山丘在颠簸着,像飞浪中的行舟。敌人一股脑儿把钢铁倾倒下来,浓烟烈火裹着弹片,泥块在阵地上翻滚,直轰了70多分钟才停止。

敌人满以为经过这场寸土皆焦的狂轰滥炸,阵地就可以唾手而得,便调动了八十七团第三营,分三路,向阵地冲来。

阵地上已过半数的同志为人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活着的人也有不少同志满身伤痕,成了血人。郭德山腰部的棉衣被弹片撕去了一块,血直往裤腿里渗;刘庆祥的棉帽子被弹片揭走了,蓬乱的头发里挂着血珠;副连长董平田小腿中了子弹;指导员右手也负了伤..可大家像被阵地粘住了一样,谁也不愿意离开。

敌人上来了,子弹象拧开的水龙头似的向阵地上喷射,成群的敌人蜂拥而上。

朱兆文喊道:"同志们,要沉着,这一次不是让敌人丢下帽子,而是让他们留下尸体!"

冲在前面的敌人距我军阵地30米了,朱兆文右臂一挥:"同志们,打!"随着连长一声高喊,成串的手榴弹飞向敌群,敌人一层一层地倒在烟火里;但在督战队的枪口下,却又冲了上来。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郭德山摸了一把半寸长的胡须,骂道:"狗杂种,看谁缴谁的枪,小梁子,走!"说着,这一老一少相继跃出战壕,端着刺刀首先冲入敌群。

郭德山一气捅死了4个敌人,一个大个子敌人向他冲来,两人对刺。郭德山足比这个家伙矮一头,敌人连刺几枪,老郭有些招架不住了,左防右挡连退几步,刹那间,他两眼一瞪,大吼一声,腾空跃起,敌人不知郭德山的那一招,刚一发愣,老郭两脚落地,抬腿一脚,把敌人踢了个趔趄,"嗖"的一声,刺刀插入了敌人的胸膛,这个家伙怪叫了一声栽倒了下去。郭德山拔出刺刀没来得及回头,身后敌人的刺刀已刺进他的臀部,老郭两腿发软,打了个趔趄。敌人正要再补一刀,梁作喜眼尖手快,一个箭步窜到敌人背后,刺刀刺透了敌人的心窝,急忙背起班长跑回战壕。刚俯身要帮助班长绑扎,却被郭德山推开说"小梁子,我会绑,敌人还没有跑,你快去!"小梁看了班长一眼,把腰间手榴弹拽出来扔在班长的身边,又冲人敌群。郭德山吃力地站起来,靠在土堑壕沿上紧盯着在敌群中厮杀的梁作喜。只见他时跃时蹲,前击后捣,三四个敌人都倒下去了。郭德山默默地赞许道:"好一员猛将!"看着看着竟忘记了包扎伤口,又跳出战壕向敌群冲去!

阵地上,40多分钟的白刃格斗,敌人丢下百余具尸体,后面的敌人吓得不敢再前进,退在山下向阵地胡乱射击。

太阳钻进了乌云,三连以手榴弹、刺刀打退了敌人的连续三次进攻。敌人重新调整了部署,一个小时后,兵分三路,而重点集中两路形成一把钳子,直扑三连最突出的二排阵地。

二排子弹打光了。副连长董平田身上已经两处负伤了。战前,董平田同志正患伤寒在团里住院。他听说连里接受了这样艰巨光荣的任务,便要求回去参加。政委王安治看他走路还不能快走,就不让他去。他说:"我到营里去看看,也比呆在卫生队强。"到营里后,他又非到连里不可。到连里后,他又坚决要守前沿阵地。连长朱兆文只好让他去。董平田带着未痊愈的身体,率领二排来到了202.2高地前沿。此时,只见他紧了紧腰间的皮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棉衣,放开嗓门问道:"同志们!我们这里还有几个人?""还有7个人!""对!可我们身后却有10万市民,阵地上人越减少,每个人的责任越重大,这里是我们全连的前哨阵地,决不能让敌人占领!"

"我们有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有一口气也要战斗到底!"

阵地上每个人都宣誓。机枪射手姚玉荣,提起手中的美式机枪喊道:"同志们,咱们到敌人尸体堆里去找子弹哪!"几个人都跳出战壕,向敌人的死尸堆跑去。

进攻的敌人接近了前沿边。几个战士从敌人尸堆里只找来了一个脱落手箍的手榴弹。董平田喊道:"同志们!没有子弹,我们有刺刀,我们有守住阵地的决心!"话音刚落,几个人拿下了烈士手中染着血的枪,一支支靠在战壕里,刺刀在壕沿上闪闪发光,阵地显得格外威严肃穆。

敌人来势凶猛,战士们紧握着手中的枪,紧紧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可冲在前面的敌人看到阵地上一排排明亮的刺刀,吓得调头就往回跑。董平田趁势喊到:"同志们,不能让敌人就这样白白的跑掉。"7个人喊着杀声向敌人冲去!

另一路的一个连的敌人由二排的右翼山沟插到阵地后侧的岭岗,守在这里的三排同敌人展开了搏斗。

三排经过了一阵格斗,把敌人从正压了下去。连长朱兆文,刚拿起烟袋,通信员气喘吁吁地喊道:"连长,指导员,100多穿皮夹克、戴钢帽子的敌人,占领了二排阵地后面的岗岭……"指导员忙问道:"二班呢?""同敌人拼了一阵,全班……"通信员没说下去,眼泪成串地流到了嘴角。朱兆文扬手扔掉手中烟袋,对指导员说;"老孙,趁敌人立足未稳,把阵地夺回来!""对!"

连长带着一排两个班直奔岭岗,被敌人机枪压在一条自然壕沟里,抬不起头来。

事不宜迟,指导员喊道:"同志们,烈士用鲜血巩固下来的阵地,我们决不能让敌人夺去,冲啊!"

"冲啊!冲啊!"

"不能让烈士的血白流!"指导员带着三排,从敌人右侧发起了进攻,小战士梁作喜冲到最前面。

敌人把部分火力转向封锁三排。连长趁势组织了八个战士,统一动作,向逼近的敌人打开了排子手榴弹。连长是全连投弹能手,跑着投五十多米。这时,他掌握手榴弹爆炸时机,喊着口令。一排一排的手榴弹集中投向一个目标,两挺机枪变成了哑巴。趁敌乱作一团,连长挥枪喊道:"冲啊!"

小战士振山人小腿快,单人独枪首先闯入了敌阵。敌人哪把这个小战士放在心上,齐声喊叫:"小八路羔子,抓活的!"小彭气得直咬牙,骂道:"交枪好办,拿命来换,"顺手扔去两颗手榴弹,敌人被炸倒一片。小彭趁势冲上去,顺手夺过一个敌人手中正在喷射的冲锋枪,可自己右眉骨中了子弹,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淌,糊住了眼睛。他索性闭上两眼,抡起了冲锋枪,敌人在哪边喊,他就往哪边打……。

这时,副连长董平田也带着4个人,从二排阵地向岭岗的敌人扑来。虽然我军的人数不多,但敌人三面受击,仓惶失措。全连30余人挥舞刺刀,从三面喊着杀声,直闯敌阵,和敌人搏杀在一起。阵地上,二班每个烈士身旁都躺着几个敌人,有的烈士紧紧端着插在敌人胸膛里卷刃的刺刀,有的烈士和敌人的尸体扭成一团,在一片"为烈士报仇"的呼声中,董平田伤口流血仍然倔强的端枪劈刺;梁作喜刺刀掰弯了,抱着一个敌人在地下摔滚扭打,彭振山终于倒下了,还挣扎着拽住敌人的腿死不放手……。

敌人招架不住了。活着的60多个敌人丢盔卸甲向山下跑,姚玉荣早已抱着一挺美式机枪,站在敌人的退路上,枪一响撩倒了10多个。指导员趁势高喊:"蒋军兄弟们,枪是老美的,命是自己的,放下武器就是活路!"剩下的敌人听到呼声,跪下了,把枪举过头顶。

战士们收回刺刀,鼓着掌前去欢迎,可是这10多个家伙看到一个个满身泥血的战士,又吓得发出惨叫,扭头就跑。这时,前来支援的营预备队,已经插到了山下,截断了敌人的退路,十几个敌人乖乖地放下枪,连声哭叫"饶命!"

阵地夺回来了,太阳在西边的云层里钻了出来,战士们浑身披着血染的红霞,踏着敌人的尸体,走回各自的阵地。姚玉荣被血染的通身是红的,棉衣破碎了,胸前的空弹夹瘪裂了。他解开弹夹,几颗冲锋枪弹头"叭啦、叭啦"掉在地上,肚子上烫起了好几个血泡,可是没有一颗打进去。大家一拥而上抱着姚玉荣,为全连的胜利欢呼。

傍晚,团首长带着四平地区人民慰问团来到三连阵地,参观连队缴获的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和上百支步枪、冲锋枪,亲切地和战士们一一握手,并赠给一面写着"勇猛顽强,守如泰山"的大红旗。

就这样,三连在四平城外以步枪、刺刀和手榴弹跟全付美式武装的新一军,对峙了30天,消灭敌人400多,寸土未失,迟滞了敌人的进攻,荣获了"四平连"的称号。董平田等13个同志被评为"战斗英雄",彭振山,梁作喜也荣获"四平小勇士"的称号。

如果说,三连荣获"四平连"还有别的意义的话,这就是,他正在为东北父老的安宁幸福倾其热血在战斗着。从东北军"士官队",到人民军队的"四平连",三连的勇士们正把昨日的军旅之路向前延伸,从昨天走向今天,以至于永远。

【翟仲禹(1919年11月—2002年3月),原名翟家乐,曾用名翟友乐,山东济阳人。1936年参加革命,学生时期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曾去前苏联伏罗希洛夫高等军事学院留学。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抗战时期曾在一一四师的前身东北军当过兵,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历任指导员、团长、副师长、师长、第三兵团副参谋长、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政委、沈阳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离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是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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