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仲禹回忆3:海上颠簸5天之后在兴城钓鱼台登陆,踏上了东北土地

玫瑰有溢 2024-08-12 03:05:10

"坠日"之源在中国

1945年8月15日,是全世界爱好和平人们的盛大节日。它说明了正义必然战胜邪恶是人间正道。

战胜日本法西斯,是一种象征。

中国人民使这一象征成为洪钟大吕,向世人宣告企图以武力征服别的国家和民族,都悖天理,遭失败,成为世纪绝响。

1945年太平洋停泊的那艘船上,吹着和平的风,当战争发起者垂下了头在投降书上签字的时候,历史的心绪平和了。可是,桀骜不驯的战神的心情是否又掀起了涟漪呢?是否意犹未尽地把历史书写下一页的笔墨再度泼洒在刚刚熄灭的战火中,去充当燃料,让尚未变成死灰的战火复燃呢?

1945年的8月,是日本人千秋万代不可忘记的日子。军国主义野心恶性膨胀,导致肆无忌惮的侵略、扩张,企图用一张兽口,吞下亚洲,将一切的一切都占为己有。在中国,他们苦撑了十四年,除了烧杀抢掠就是进行了系统的奴化统治,蛮有板有眼地在异国土地上当家做主,还把曾经是万人之上的中国末代皇帝玩个团团转。十四年,仅是历史的一瞬,对受害者却是漫长的日子。十四年,每分每秒都是中华民族的痛苦时刻。日本侵略者以损人开始,必以害己而告终。

日本为什么会失败?

中国民为什么会打败入侵者?

尽管有苏联出兵,也有国际上道义和实力援助,还有日本本土的矛盾及各方面力量的不足以维持日益扩大的战场。

最主要的"坠日"之源还是在中国。

中华民族是不可战胜的!

中国人儒雅,那是五千年文化造就的接人待物的君子之风。这其中包括文人的风骚和百姓在闲适时的小酌;

中国人宽容,那是以博大胸怀面对不屑争辩的小是小非和为了长远利益而暂时的容忍和割舍;

中国人也有麻木的时候,那是民族的中枢神经被外侵者施虐,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遭到对手的袭扰尚未清醒之时;

中国人也有被厄、被困、被人屠宰的时候,那是雄狮困倦昏睡的日子。

雄狮一旦猛醒,当惊世界殊!

十四年抗战,是近代史上雄狮精神头最足的时候。

尽管各个抗战部队中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抗战十四年,真正的中国军人都没有放下武器,没有停止过对入侵者的战斗!

一个民族要生存,离不开友人的"资助",一个国家要发展,需要国防大环境的"烘托",邪恶势力更要求正义者联手才能被扼制、被封杀!

苏联出兵,当然是一个关键环节,而这一个环节只有扣在中华民族的意志的链条上,才能更有张力。中国人的生存土壤里,到处埋着"不屈服"的种子,这是任何想奴役、统治中国人的人们必须清楚认识的现实问题。

1945年8月15日,日本人侵者终于明白了中国人的属性,领悟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内涵。

此时,中国人终于长嘘了一口气,转回头来,想一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中国的命运向何处去?这当然是自己的事情了。

民心!

决定中国的前途要靠民心,也靠军心。

那么,此时散落在他乡的东北军在想什么呢?仍是一个战斗集体的原东北军的官兵们想什么呢!一一一师的军人们在想什么呢?

来自延安总部的命令

"九·一八"事变后,一一一师盘龙卧虎在他乡久矣,一直没有一展雄风的机会,尽管在台儿庄等地小试牛刀,但是,在对整个战局都没有必胜把握的指挥官的统领下,再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只能一退再退。

当东北军的这支部队追随着病中的常恩多走向新生之后,他们拥有了"大手笔"的统帅,精神面貌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但时置联合抗战中,受各种条件局限、制约,几次战斗都没有把身腰施展开。

就如每个人都想证实自己的存在价值一样。一支部队更渴望得到体现自己强而有力证实。同时,也把这种对辉煌的渴望寄托在本部队代表人物身上的。

1945年6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闭幕,万毅被选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他的名字在报刊上发表时被写成万一,引起了大家猜测,更正后,使滨海支队的官兵都为之高兴,正在大家分享喜悦的时候,日本无条件投降消息紧接着传来了。

紧接着,延安总部发布了以朱德总司令名义下达的第二号命令。

全文如下:

延安总部命令

第二号

为了配合苏联红军进入中国境内作战,井准备接受日"满"敌伪军投降,我命令:

(一)原东北军吕正操所部,由山西、绥远现地,向察哈尔、热河进发。

(二)原东北军张学思所部,由河北、察哈尔现地,向热河、辽宁进发。

(三)原东北军万毅所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

(四)现驻河北、热河、辽宁边境之李运昌所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

总司令朱德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十一日八时

中共中央深知东北民心,亦更理解原东北军战士的心情。

在中国文化中,民心一词释义很广,解释之一是当局顺应了民意,老百姓归属和依附政权并对自己前途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意思。

军心是否是民心呢?

人民的军队能够代表人民的最高利益。从这个意义上出发,军心也是博大的民心组成部分。东北军人当然有颗东北心了,这决不是狭隘的地域观念。

中国共产党最能够善解人意也善于延续民意,能够让原东北军的部队先行打回东北,就是最妙的一着棋,理所当然受到欢迎。

中国的战争文化最为讲究的是出师有名。中国战争史中,历代开国者都善于利用降将和得益于降将,当年一﹣一师不属降将的范畴,而是揭竿而起的"义军"。如今,能把万毅所部命名为东北挺进纵队,是人们多年的夙愿。同时,也是向蒋介石郑重宣布:东北军人打回老家的愿望,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才能够实现。

东北军的旅途很不平坦。他们的行程悲壮,有人先逝在打回老家的路上;有人离开了军旅,但军魂依依,萦绕着浓郁的归乡之路。

东北籍战士归心似箭!

然而,东北军这支曾称雄塞外,横扫中原的劲旅,想成为一个整体的军事板块已经是昨日的旧梦了。毛泽东和蒋介石为代表的两大政治集团即将展开较量。原有的东北将士也被泾渭分明地站在两大对垒的阵营中,开展了殊死的拼杀。

站在代表光明的一面,必将胜利,那流血是光荣,牺牲是英烈,载入千秋功劳簿。

代表黑暗的倒退的一方,等待的是失败、灭亡的命运。他们那军人之血流得就不荣光了。

尽管不能说人的命运是一个赌注,但此时,站到哪一方,决定着自己前途和子孙后代哀与兴,荣与辱。1945年8月15日以后的中国军事斗争中,对于中国土地上的军人却在时时显出命运前途的分水岭。

毕竟一一一师是幸运的,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地踏上了光明之路。接到朱总司令的命令,山东军区立即组建东北挺进纵队,任命万毅为司令员,周赤萍为政治委员。下辖一、二两个支队。一支队由滨海支队改称,共1800余人,支队长彭景文,政治委员李欣,原所辖之二十一、二十六、二十七团依次改为一、二、三大队。另由胶东军区特务营和滨海、鲁中军区各抽调的三个连,依次编为一、二、三大队,共1200余人,组成二支队,支队长管松涛,政治委员黄明清,连同纵直共3500人。

纵队组成后,各部队从9月2日起,由现地向胶东黄县方向开进。为巩固部队,开进前,只在一部分领导干部中讲清要挺进东北,对部队只说是去胶东平度、黄县执行增援任务。行军途中,大队以上干部边走边做基层干部的思想工作,让他们首先认清挺进东北的重大意义,克服和平厌战,不愿离开家乡等不正确想法。一支队于9月20日到达黄县栾家口附近集结,二支队正从驻地向黄县开进。黄县县委和胶东区党委已征集了一些较大的渔船在这里等候。

部队立即进行挺进东北的思想动员,做好渡海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万毅将部队交给纵队参谋长关靖寰,政治部主任王振乾等负责人(政委周赤萍还未到黄县),自己带先遣人员,即一支队的一个连,经一昼夜海上航行于9月25日上午11时许在辽宁省兴城县钓鱼台登陆。经与冀热辽军区部队取得联系,了解情况后,决定纵队沿此次航行路线渡海。万毅随即给纵队发报,命部队立即组织渡海,到兴城集结。

在渡海过程中,有的船被大风刮回港口,有的在途中岛屿暂避,到10月1日下午,大部胜利抵达钓鱼台,小部于旅大老铁山一带登陆。部队迅速在兴城集结。

在这次调整中,我由原来的二十六团指导员(当时不叫政委)改任为二大队队长,政委由包敏担任。全大队共500余人。

部队组编完毕后,即进行挺进东北的思想动员。

1945年9月2日,我一支队二大队从胶县出发,经平渡、招远、黄县,23日抵达蓬莱县栾家口集结。

集结时,遵照上级指示,全大队除可携带少量自卫枪支外,全部武器装备移交给胶东军区。部队还进行了防寒教育,并对渡海的物资器材作了充分准备。一切准备就绪后,认真研究了船只的分配,航海的路线,登陆的地点,联络的信号以及在途中出现意外情况的处置方案等。

打回老家去

9月24日下午,我率二大队由栾家口出发,乘船向辽宁兴城方向开进。

船只开进途中,碧海茫茫,天水相连,天气瞬变。干部战士们很不习惯海上生活,加上风大船小,海浪汹涌,船只颠簸得十分厉害,人员晕船成为普遍问题。但是,指战员们不愧是久经疆场的闯将,不畏大风大浪,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忍受极大的痛苦,迎风斗浪,大家自觉地遵守部队的规定,尽管晕船也不走出船舱,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在海上颠簸了5天之后,9月29日,我二大队在辽宁省兴城县的钓鱼台登陆,踏上了东北的土地。

常恩多在天之灵是该多么欣慰!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我们这支部队怀着浓浓的乡恋,回到了黑土地。

此时,万毅肩上的担子很重,在他身上系结着张学良将军的夙愿。当他接受统帅东北挺进纵队,即将开赴东北时,张学良将军身影总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如今,他不是出关时那个血气方刚的东北军青年军官了。

万毅肩负着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

他的存在,也是一种象征。

万毅的北行之路上,感情的风帆鼓满了多少等待中的焦灼和焦灼中的等待。他匆匆的脚步、融入一支劲旅向北回归的军事大行动中。

万毅自述:

我带一支队乘火车到达沈阳市郊平罗堡、道义屯一带。安排部队就绪后,我便和警卫员坐一辆小驴车进城。因为当时有波茨坦公告约束,穿着军装苏军不让进,我们便化了装。我躺在小驴车上装病人,枪支都压在苇席底下。

听着小驴车"笃、笃、笃"的声音,看着两旁那熟悉的街道和房屋,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我从1925年投笔从戎,参加东北军,就在这沈阳城。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那一天,我们被日本鬼子赶出了沈阳城,赶进了关,其后虽有"双十二事变",保卫武汉等壮举,但也有打内战,屠杀人民之耻辱。部队或被拆,或被编,受尽蒋氏凌辱,或投蒋,或走向革命,已经四分五裂。就我们百十一师来说,只是在投入了革命的怀抱之后,才真正成长壮大起来,才一个个活得像个中国人。从被本鬼子赶走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想着早晚非打回来不可。如今,在共产党领导下,我们的愿望总算实现了。这怎能不让我心潮激荡。

令万毅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位堂堂司令员,是乘驴车进沈阳。小驴车停在了小南门里大帅府。东北局的领导彭真、陈云、伍修权、叶季壮等都在里面。万毅向领导们汇报了挺进纵队的组成和开进情况后,便急不可待地站起来,请示纵队的行动任务。

陈云同志让万毅不要着急,他摆手示意万毅坐下。接着彭真同志说,我们已经给中央发了电报,要求国民党在东北停战停运,毛主席正在重庆和蒋介石谈判。目前,苏军的态度既承认我们,也愿意把政权交给我们,但限于国际条约,公开场合他们只能和国民党来往,因此,将来国民党接收时我们将要退出沈阳。关于把大城市都交给国民党的问题,我们正在和苏军谈判交涉,争取他们改变局面。陈云同志指示万毅率领部队到辽吉两省交界处,按照中央"肃清反动武装,发动群众,收缴武器资财,发展部队,接管城市"的指示,去清剿土匪,安定社会,建立根据地。

陈云同志又叫万毅拿一个连给孙光(山东抗大一分校战术教员),让他带着去佳木斯一带,开展统战工作,开创根据地。万毅想了想,决定将一支队二大队四连拿出来给孙光,陈云同志笑笑说:"这算你的第三支队。"

离开东北局时,万毅提出为和苏军交涉方便,给他开一张"护照"。伍修权同志当即用俄文写了一张通行证,请彭真同志在上面签了字,交给万毅。在继续谈话中,彭真、陈云、伍修权同志还谈了下列内容,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东北在苏联红军控制之下。现在蒋介石要来抢夺胜利果实,我们共产党八路军要用战斗来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特别是首先挺进到东北的部队,任务非常艰巨,要肃清土匪、安定社会,为大部队的到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党的方针、政策,提高对挺进东北的认识。东北局决定将我们纵队兵分两路,一支队为右路,由纵队直接掌握,沿沈吉线,经抚顺,进驻清原,接受补充,在辽吉边境(八个县)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二支队为左路,先进军铁岭、法库,继沿中长路,向长春方向前进。

由于部队在渡海前将武器装备大都留给了山东军民,部队急需武装。经与苏军交涉,一支队在东大营接收日本军火仓库。部队随即进行补充,全部换上了日本崭新的99式步枪,每个班还发了一挺86式轻机枪,每个机枪连装备了4挺92式重机关枪。干部战士摸着乌黑发亮的钢枪,情绪特别高涨,都笑着打趣:"比起在山东,可阔气多了。"决心多打胜仗,来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

【翟仲禹(1919年11月—2002年3月),原名翟家乐,曾用名翟友乐,山东济阳人。1936年参加革命,学生时期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曾去前苏联伏罗希洛夫高等军事学院留学。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抗战时期曾在一一四师的前身东北军当过兵,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历任指导员、团长、副师长、师长、第三兵团副参谋长、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政委、沈阳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离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是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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