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仲禹回忆2:战后团里召开表奖大会,奖给一班每人一套"列宁服"

玫瑰有溢 2024-08-11 21:25:03

战地策反

就在民族战争火热进行之时,本国民族内部阶级势力的对比和较量从来没有停止过。

更有一些阶级的头面人物,往往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去为小集团的狭隘利益搞所谓为的"攘外必先安内"的伎俩。最终内也没得"安",外也不去倾尽全力去"攘"了。

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是不执政的少数党,但是在我党身上寄托着中华复兴的希望,一一一师官兵的义举是走着中国旧式军人奔向光明的必由之路,只要能认清这条路的光明之所在,就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投身革命的大事业。

关键是要明确什么是正路,哪些人代表中国发展的"前程"。为此,宣传和政治工作是十分重要的。

有一件至今仍难忘的事一直萦绕在脑子里。

那也是个兵戎相见的时刻。

对撞双方都是东北军士兵。

1943年8月,在葛县城东山后村,我们围攻顽敌孙焕彩的残余部队。战斗已经两天多了,敌人凭仗着鹿岩和坚固的碉堡顽抗着,我们虽然冲击了好几次,但始终没有突破。

第三天夜里,我正和团长彭景文研究战斗情况,突然警卫员进来报告:一连送来个敌人逃兵。老彭一听说是敌人逃兵,就讨厌地答了一句:"押起来。"警卫员"是"了一声刚要出去,我叫住了他,就对老彭说:"等一会再研究,先问问这个逃兵,你看怎么样?""也好。"于是我便对警卫员说:"你去把他带来。"

不大功夫俘虏被带上来了,是一个矮黄的小个子,眼角上还有泪珠。看见我走到他身边,就有些害怕似地往后躲,我递给他一碗水问:"为什么哭哇?"他又委屈地掉了两滴眼泪,抽泣着说:"想家。""那好办,你先告诉我!你是那个部分的?"他望望我,低下头擦了两滴眼泪。"百十一师工兵营的。""工兵营!"我重复了一句。"几连?""二连。""程传芳你认识不?"他心慌地回答:"是我们的班长。""啊!"这一段话引起了我的回忆。1939年党派我去东北军一一一师搞地下工作,就是这个工兵营。我不能公开活动,当时程传芳就是非常靠近我们的一个班长,后来我们让他当了歌咏队长。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了。想到这我又问了一句:"程传芳在那里?"这回小个子俘虏高兴起来,还没回答先反问了我一句:"你认识他吗?"我点点头。他接着说:"俺五班就在靠你们前边那个碉堡里。"警卫员把俘虏押了下去,我对老彭说:"好吧!咱们就利用这个缺口攻进去,我喊程传芳过来。"老彭来回地走着答道:"行,试试看吧!"

走了大约一里路,来到了前沿阵地,这时夜已深了,晚风徐徐吹得人心发凉。我一来到阵地,战士们就热火起来,一个小战士问我:"什么时候再进攻?"我微微地笑着回问了一句:"你准备呢?"他精神地站起来,一挺胸:"你看,指导员!"我边走边回答了一句:"那就快了!"走到距离碉堡20步的树丛里,我蹲下向前望去,敌人阵地上一片死寂,碉堡立在鹿砦的中间,"是这个碉堡吗?""是……是"俘虏有些哆嗦地回答着。

我站了起来。

"不行!"一连长关心地拉了我一把,"小心敌人打枪!"

我不在意地说了声"没关系"就喊了起来。

"程传芳。过来吧!是什么时候啦!"

敌阵地上没有回响。只有一连的同志们望着我叽叽喳喳的笑着,我又喊了一句,"程传芳,难道你忘了吗?我是翟仲禹!"

仍然没有回答。

战士们不笑了,我看了看,接着动情地说:"真心打日本的共产党、八路军,你是知道的。再说,到这来绝不能亏待你,我翟仲禹作保。"这回我的声音打破了敌阵地的死寂,碉堡里叽叽喳喳开始谈论起来。

不一会对面问了一句:"你真是翟仲禹吗?"

我一听是程传芳的声音,就又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别装蒜了,我们都围上了!还不快出来。"

于是,我叫俘虏证实的喊了一句:"班长,他真是原先在我们营的翟仲禹啊!"

又静了一会,对面回答了:"好,我们就出来。"

战士们从失望中微笑起来,不大会儿程传芳和全班都过来了,还带了一挺机枪和六支捷克式步枪。

他们一看见我就走了过来说:"老翟我们可把你想坏了。"

我笑着回答了一句:"可不是吗?我早就想欢迎你们呀!"

这时候大约是半夜两点钟左右,我命令一连长派一个班进驻碉堡后,又向程传芳了解了一下孙匪的师部布置情况,就带一连从碉堡缺口摸了进去。这时敌人正准备突围进攻,我们以迅速的动作,冲进村里就是一阵手榴弹,敌人被打慌乱了,狼狈地逃出村外。我们又追了一程,天刚亮就退回了山后村,打扫战场,清查一下敌人扔下的很多物资,其中还有一门迫击炮。战士们正围着大炮谈笑,我一来同志们让开了一条路,我走到炮前,摸了摸炮身,一个战士对我说:"指导员,下次不用你喊了!叫它喊吧!"

人群里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件事被记录在团史资料里。那时我的职务是指导员,相当于后来的团政治委员。

改造与磨练

国民党军队中是一长制,军事指挥官是"一把手"。东北军也是如此。从中国人民解放军建立以前的中国军队,都是这样传下来的。所以弊病也一直延续着千百年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就不同了,被称之为新型的人民军队。宗旨是来自人民为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利益而奋斗。

最显著的变化是建立政治工作制度并且在编制上军政各一名主官并列领导。当然军队是要打仗的,主要负责指挥战斗的一把手被排在一号位置,负责政工的领导干部排在二号位置,但是一般都是政治委员任党委书记。这样使两股劲拧成一股绳,增强合力,同时,也避免一长制造成的一人说了算的现象,造成不良后果。军政各一把手还有一个相互制约和监督的作用,有助于部队建设。

东北军的素质和作风很有地域特点,生性荒蛮,有熊的彪悍,狼的机敏,也有虎的雄风和牛的坚韧。这支部队旧有的军队习俗很多,比如说打骂士兵,克扣军饷,喝兵血的现象;还有士官们的赌嫖及吸鸦片的习惯,以及其他一些不良作风。这些不能在举起红旗的一刹那都从根本上改变过来,一身八路戎装和醒目的徽章也仅是个外在的标志。要有一个脱胎换骨的"裂变"的过程,与旧我决裂。

改造这支部队也很困难。

我本身也同步于这种改造中,与之同悲、同喜,共同经历着蜕变的痛苦艰辛。

1942年冬天,我们准备端掉敌人一个据点。一次,一个不怕死同志一个人扛着枪到这个据点的围墙边儿叫敌人开门以示勇敢,敌人向他开枪,幸好没打着。回来后我们批评他,暴露了我军的作战意图。这个人原是一一一师的兵,叫贾唤琛,挺能打仗,是个孤胆英雄。后来,我带了一个连,一挺重机枪,一门炮去打那个据点,把据点拿下了。还有一个叫李腾早的,也是在大白天,用枪插了个大西瓜,叫敌人开门吃西瓜,敌人也是孬种,没敢打他。这是以后的事,我们表扬他的勇敢不怕死的同时,教育他们要加强组识纪律观念。

一个人是可以转变的,一支军队更是可以转变的,关键是用什么思想改造这支部队,改造人。

也许军事生涯的第一步是从旧军队里走过来的缘故,我对我军新型的体制和作风怀有特殊的感情。大量的时间都在养兵千日中度过,部队闲着时,缺乏政治工作思想教育,部队就特别难带。

当一一一师体制与八路军、新四军同步后,精神面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人民军队的军政指挥官中,很多人都是军、政两用人才,往往有的政治干部出身的指挥员,在军事指挥上也是出类拔萃。

人民军队的体制更有利于指挥员全面素质提高,这也是这支部队能够战胜敌人,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之一。

我的工作后来也发生变化,由指导员改为副团长。

说实在话,我还是偏爱于作一名军事指挥员。

尽管我当指挥员没有横刀立马般的英姿,也没有统领多路大军浩浩荡荡的气派,可在当时,就是带领一个班在一次伏击中打死一个日本侵略者,也觉得十分畅快。只要把大刀举起来,能奋力砍向日本鬼子,就是我们军人最大的心愿!

1944年,滨海支队在藏马地区开辟根据地。这一年,春天来得特别早,3月里绿油油的麦苗就挺高了。我们一手拿枪保卫根据地,一手拿锄助民生产。那时我们二十六团占据着横贯南北的横山,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加之横山前有龙古山和丁家村两个突出的高地,像一把老虎钳子张开似的,使敌人不敢轻易向根据地迈进一步。对面就是日寇的草场、旺山、塔山等据点与我们仅一山之隔。我们常常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敌人也经常袭扰我们。

3月7日,支队部通知说:敌人可能要"扫荡"。

3月8日,一连连长张建华派通信员送来报告说:鬼子骑兵奔西北方向来了。根据情况断定,敌人可能要偷袭支队部。我们立即向横山靠拢了。

紧接着,支队部又来电话通知:"泊几镇敌人,企图趁我们刚站住脚,想把我们挤出藏马地区。集结了日军百余,在伪军李永平残部千余人配合下,分三路向我根据地杀来……"

情况来得又突然,又紧急。我立刻派通信员去传达命令:"令六连从柴家沟出发,迅速占领主峰。""令二连坚守龙古山前沿。"

然后,我带着警卫员小李,向通往支队部的要道口走去。这时,一连已堵住了敌人的去路。一连长见到我便说:"副团长,方才那个报告刚送去,又从南面来了一股敌军。"这就更证明了敌人偷袭支队部的企图。于是我向一连的同志们说:"敌人想搞垮我们的领导机关.使我们失去指挥。我们要粉碎敌人的阴谋,保卫住要道口,就是保卫支队部。"

天刚蒙蒙亮,二连在龙古山先和敌人打上了。密集的枪声传来。这时攻打要道口的日军骑兵也出现了,他们挥动着洋刀,像群饿狼似的,愈来愈近了。一进入有效距离,一连的机枪"哒哒哒……"猛烈地响起来,鬼子纷纷摔下马去。马嘶叫着到处乱跑,其余的调转马头退回去了。

趁战斗的间隙,我考虑到二连的战斗:龙古山是一个突出点,腹背受敌一定很吃力,加上六连还没有赶到横山主峰,不能以火力支援二连。必须派部队在六连赶到之前抢占横山主峰。可是派谁去呢?只有一连靠近主峰,但是,保卫要道口的战斗又很重要,如果抽掉一个排,一定是很吃紧的。我正在左右为难,一连长张建华走过来,象猜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向我提出了建议:

"副团长同志,我建议把一排抽调去占领主峰,吸引敌人火力,支援二连战斗。"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心里默默地赞扬着这样的好指挥员。

天大亮了。我拿起望远镜,向横山主峰观察。敌人的八八式炮弹和六 O 炮弹,炸得山头土石乱飞,鬼子和汉奸队正往主峰爬,眼看到山顶了。我心里正急,主峰一丢失。我军就要处于不利地位。我又往山两侧看去,一排战士正奔向主峰,和敌人展开了抢占主峰的激烈竞争。我军终于抢先两步占领了主峰。

一排长李锡兴跑在最前面,一阵手榴弹,把鬼子打的死的死,伤的伤,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这时站在我身边的警卫员小李情不自禁地高喊起来:

"打得好啊,一排同志们,再使劲打他狗日的!"

敌人被打乱了,群集在山下喘息。这时,六连已经赶到了。于是我命令六连连长崔风祥赶快带领两个徘,向敌后迂回,插入敌军腹地。

他们走后,进攻要道口的敌人,第四次冲锋开始了。这时。一连的干部只有指导员石银洲带领两个排守在公路两侧。他压低嗓子说:"同志们要节省弹药,等敌人靠近再打。"鬼子骑兵"哇哇"的跑上来了。

"打!"机枪扫了过去,敌群又乱成一团。许多日军摔下马去,被马蹄子踏得哇哇乱叫,又退下去了。一个日军指挥官狂暴地举起刀,"哇哇"了几句日本话,日军又一窝蜂地向我阵地涌来。这时,我们只剩下十几颗手榴弹,子弹也不多了,但是,日军的机枪还不住点地射击着,情况显得非常紧急。一连指导员跑到我身边,对我说:

"副团长,你还不离开阵地呀!"警卫小李也接着说:"副团长,你还是离开这儿吧!"

我不理他。指导员刚想张嘴说什么,我抢先命令他:"赶快上刺刀!"

这时,从敌人后面响起了枪声。一连同志们叫了起来:

"六连打响了!"

一连指导员也趁机喊起来:"同志们,六连打响了!我们冲啊!"于是,战士们像猛虎似的向敌人扑去,拼掉了几个日军,敌人就退了回去。一个小战士用脚踢着日军的尸体说:

"鬼子吃咱中国饭不花钱,吃得真肥呀,刺刀捅进去后都拔不出来。"逗得大家都笑了。

天渐渐黑了。我们不知不觉战斗了11个小时。敌人虽然攻下左翼前沿阵地,但四面受击,伤亡惨重,已经支持不住了。想跑,可是退路已被我警卫连堵住。敌人无路可逃,作困兽之斗,遂重整旗鼓向主峰扑来,企图强占制高点后,掩护残兵败将撤退。在一阵排炮过后,伪军在前,日军在后,羊群似的向主峰涌来。守卫在横山东北的六连三排一见不好,便忙用火力还击敌人,支援主峰。可是仍未解危。一排由于弹药消耗已尽伤亡递增,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垂死的敌人以百余人死亡的代价占领了主峰前沿,而后又挣扎向主峰阵地爬去。坚守主峰阵地的三排,由于复仇心切,想趁敌人立足未稳,从右侧绕到敌后夺回前沿阵地。但主峰空虚,残敌乘势登上主峰。我三排和一连人员,由于敌人机枪封锁厉害,只好退到山后河沟里。

敌人大队准备分两路逃走了。我忙命令炮一连,用仅有的一门迫击炮向敌人射击,掩护二连夺回制高点。炮弹准确的落入敌群。日军掩护撤退的机枪哑巴了。我们又夺回了主峰。这时,机智的一连三排长张富存便领一个班带一挺机枪,从小道绕到了丁家大村。敌人像夹尾巴狗似的刚逃到村头,我们的机枪便扫了过去。为首的一个日本军官刚喊半句话就摔死在马下,其他的敌人不管东西南北的乱跑了。与此同时,三连也招待了逃跑的敌人一顿"晚餐。"敌人狼狈不堪的退了回去。就这样打算"扫荡"几天的敌人,还不到24小时的工夫,就被我们"扫"回去了。

太阳落山了,敌人留下了300多具尸体,随着黄昏的残云消逝在地平线上。

同时,也使我们对战争的体验增加了积累。这样的战斗,对指挥员和战斗员都是难得的锻炼。

这次战斗的战绩永远记载在这支部队的荣誉册上。

战胜自己

士兵的荣誉在哪里?

往往不是看重自己胸前佩带的光荣花。

士兵的荣誉是能够生活在一个英雄的群体里。

我们那时候,如果自己的班里、连里、营里出了英雄,每个人脸上都放光芒。

即便是今日,我忘记了许多往事,可总忘不了曾经给我无上光荣的身边的战斗英模们。

这种拥有,也是不可取代的战争体验。

这也许是因为这支部队的与众不同。她是从苦旅中走来的。

在痛苦的改造中又重新活一回。

那屈辱和悔恨也是别的军旅所没有的。

我们的英雄不是在红色摇篮中成长的。

红色摇篮中成长的英雄,他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当面的敌人,只要战胜对手就是胜利。

我们的对手除了在对面之外,还有来自队伍本身"胎"儿带来的旧习俗,我们在战胜敌人的同时更要战胜自己,战胜自己的昨天和昨天的自己。

这就是苦旅的心路。

先讲一个饱受旧式军队欺凌的战士的英雄之路。

他不是"原装"的东北军。但却也无法摆脱昨天的阴影。

他的名字叫卞献荣。

卞献荣是山东莒县人,1926年1月生。6岁那年,母亲连病带饿悲惨地死去了。从此,他跟着爹起五更爬半夜地种地糊口。

卞献荣14岁那年的除夕夜,地主王七爷手下的两个狗腿子闯进了他家门,声称"七爷跟前缺人用",硬要拽卞献荣到地主家去做苦工。父亲卞老大是个"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硬汉子,哪里吃得消这个!火性子一上来,抬手三拳,把一个狗腿子打得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可就在这时,这个狗腿子手中的枪也响了,子弹射进了卞老大的胸膛。刚强的卞老大并没有倒下,他眼里冒火,踉踉跄跄向狗腿子扑去,两个家伙吓得一溜烟跑了。

卞老大一直追到门外,倒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年幼的卞献荣使尽全身力气,才把爹拽回屋里拖到炕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淌。

爹快不行了,死死攥着小献荣的手,吃力地张开嘴,断断续续地说:"小荣,别难过,男人要有志气,你长大了可别忘了给我报……"卞老大话还没说完便咽了气。

卞献荣擦干了眼泪,操起一根木棒冲出门,闯进了王七爷的院子里,还没等动手就被几个狗腿子绑了起来。从此,卞献荣掉进了虎口,他被迫整天给地主家拉磨做苦工。他把仇恨压到心底,心里总盘算着给亲人报仇。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从地主家逃跑过3次,每次都被抓了回来,打得皮开肉绽。

一天,他终于逃出了虎口,跑进了莒县县城,到东北军一一一师当了一名勤务兵。

他实指望拿起枪杆子为亲人报仇,哪里知道在这个部队里,每天,卞献荣要给连长冲茶倒水,端盘送碗,稍一怠慢或连长不顺心,就是一大耳光。

卞献荣才16岁,深重的仇恨像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痛苦而曲折的经历使他对为亲人报仇失去了希望。卞献荣终于熬到了翻身解放的这一天!1942年8月3日,-﹣一师起义了。他开始了新的生活。通过政治思想教育,他懂得了打败日本侵略者,争取民族解放的大道理,还明白了一个人的苦难和国家命运前途的关系。

在人民军队的怀抱里,他进步很快,不久被任命为三排五班班长。

讨伐伪军朱信斋部的战役开始了。

月光下,卞献荣带领五班从正面进攻,经过一阵激烈地厮杀,敌人跪下缴枪投降了。

下献荣从俘虏口中得知:汉奸队长带着人向王家庄逃去了。时间紧迫,他顾不得请示,带着全班向路北的山沟里追击。

刚追到沟口,卞献荣发现沟里有10多个黑影在闪动,他果断做出决定,命令副班长带着大家在沟口一侧隐蔽起来,自己顺着山沟追了下去。他边追边向黑影喊:"站住,站住!"

走在前面的十几个伪军回头一看,追上来的只有一个人,胆子也大了,便停下来。

卞献荣几步冲到伪军跟前,端着枪喊道;"赶快把枪放下,要不一个个挑死你们!"伪军依仗人多,看看追上来又是一个小八路,根本没把卞献荣放在眼里。汉奸队长晃晃荡荡走到卞献荣跟前,呲牙咧嘴地讥笑道:"八路羔子,他妈的,就凭你一个跳蚤,我不信能把被子顶起来?来人哪,把他捆起来,带走!"

卞献荣一看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如此傲慢,端起刺刀,一个箭步窜上去,插进了这个狗汉奸的前胸,这家伙惨叫一声倒下了。

就在卞献荣往出拔刺刀的空儿,只听"叭"的一声枪响,他觉得左腿发热,身子一软,"扑通"坐到了地上,他的腿被穿了个洞。

敌人看卞献荣跌倒了,便趁机纷纷逃跑。卞献荣一咬牙爬了起来,顾不得腿部负伤的疼痛,奋力向敌人追去。

伪军遭到后追前截,走投无路,只好交枪投降了。战士们赶上来,帮班长包扎伤口,争抢着要背他往回走。卞献荣嘿嘿笑着说;"眼儿不大,没啥了不起,算不了啥"说着站起身,押着俘虏倔强地走在全班的最前头。

血,鲜红的血,顺着卞献荣的裤腿流下来。一滴、二滴、三滴……家乡的土地下,留下了卞献荣鲜红的脚印。战后,他被评为战斗英雄。

也许只有从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中走过来的人,才知道"悲"中的境界有多么深。当一个民族受奴役的时候,当一个家族连生存权利都掌握在富人和有权势人的手里的时候,那么他人生的每个脚印,就沉重了,顺从的写着屈辱,逆行的写着尊严,哪怕得到一点自由,都是通过抗争所得到的。

浓重的魂灵

那些用生命为争取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先烈们,是中国争取人权的先驱。

有一个浓重的魂灵总是萦绕在我们幸存者的脑海。

曾经在二十六团战斗过的指战员们,永远忘不了战友重布山,更忘不了他牺牲时的悲壮情景。

重布山,生于1925年1月,山东省莒南县人。1942年8月入伍,1944年7月入党。1945年7月25日,在山滨北埠头击战中壮烈牺牲,年仅20岁。

1945午7月,滨海支队在滨北地区发起了讨汉奸张步云的战役。25日,伪保安军吕孝先大队盘踞的埠头、昌城两个据点,被我军包围得水泄不通。二十六团六连奉命在埠头西南阻击诸城出援的敌人。

这天夜里,部队埋伏在诸胶公路旁的山坡上,副排长重布山带领一个班隐蔽在一片乱坟岗子里。坟地里野草丛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松树,正是埋伏的好地方,夜雾漫漫上来,露水打湿了军衣,战士们毫不在意,焦灼地等待着战斗打响。

拂晓时分,东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色,山喜鹊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一会儿埠头方向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然而,在诸胶公路上却一片寂静,除了偶尔走过几个行人外,连个日军的影子也看不见,埋伏的战士们都有些着急了。

重布山不时向诸城方向眺望着,他此刻心情似火,比战士们还着急。

7月天,猴子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响晴的天,这会儿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空立刻阴沉下来,几声闷雷滚过,大雨瓢泼似的落了下来,浇得战士们浑身上下没一块干爽的地方。重布山趴在泥水里,两道浓眉拧成两个疙瘩目光炯炯盯视着公路,等啊等,硬是没有动静,重布山格外焦急。

顷刻,雨过天晴,日头从云缝里钻出来,把灼热的光芒洒向大地,又晒得人火烧火燎的。

突然,重布山的眼睛一亮,底声说到:"小鬼子上来了!"大家举目望去,只见一队日军急急忙忙沿公路奔来,渐渐进入了包围圈。

连长赵勇举起手枪,只听"叭"的一枪,击倒了走在前面的一个日军,紧接着,重布山的机枪吼叫起来,一阵猛扫,日军倒了一片。这时,二、三排的战士们一跃而起,端着刺刀向敌人猛扑过去,日军们一下子乱了,边战边退。

有一股敌人乱哄哄地向重布山他们据守的坟地涌来,40米、30米、20米……越逼越近。

哒哒哒……,重布山的歪把子机枪响起来了,接着,战士们甩出手榴弹,炸得日军死的死伤的伤,趴在山坡上不敢动弹了。山坡下,公路上,敌我厮杀,绞成一团,一股敌人纠集起来,用机枪、小炮向我阵地打来,坟岗子上烟尘飞扬,弹片横飞。

60多个日军,在挥舞着东洋刀的一名军官驱使下,饿狼似向坟岗子扑来。

重布山怀里抱挺机关枪,从这个坟头转到那个坟头,避开日军的火力,连连射击,打得日军连滚带爬,吱哇乱叫。

突然重布山的机枪不响了,他负伤了。

日军们纷纷爬上来,像一群疯狗似的哇哇叫着一拥而上,由于我方步枪火力单薄,日军兵继续上涌,越逼越近……

此时重布山从坟头后挺起身来,只见头上的鲜血顺着脖子向下流,他全然不顾,双手端着机枪,对着迎面扑来的敌人出一排子弹,冲在前面的七八个日军立刻倒了下去。

不料,一颗子弹飞来,打中了重布山的右胸。他晃了晃,又稳住身子,陡然举起机枪,向扑到跟前的日军狠狠地砸了下去,那个鬼于大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重布山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弯下腰拾起日军扔下的步枪,冲入了扑上来的敌群。

重布山和战士们与数倍于己的日军在坟地上拼上了刺刀,重布山一连刺死2个日军后,不幸腹部被敌人刺了一刀,肠子露了出来。他艰难地用枪拄着地咬着牙将肠子塞进伤口,紧了紧腰带,又以惊人的毅力和迎上来的日军拼杀起来。这日军长得魁梧结实,他见重布山血迹斑斑,行动迟缓,便叫着扑来,他猛地一枪向重布山前胸刺来,重布山向旁一闪,日军扑了个空。若在平时,重布山只要机警地一转身一刀刺下去,日军就立刻得毙命。可是,他这时已三处负伤,行动异常艰难,等他忍着剧痛强转过身来,那个日军又扑了上来。重布山瞪着眼睛,吃力地端着枪,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着脚步,迎着日军走去。日军猛然向重布山刺来,他奋力拨开刺刀,举起手中的枪杆向敌人脑袋砸过去,日军怪叫一声躲闪开来,当重布山举枪要向日军猛刺时,那个日军也端起刺刀向他刺来……一瞬间,触目惊心的悲壮场面出现了!当重布山用力将刺刀刺进日军的胸膛时,日军的刺刀也刺中了他,他和敌人同归于尽,倒在了坟地的墓碑下,至死他还紧紧地握着那支三八枪。

战终于结束。100多个日军全部歼灭。埠头方向的枪声地渐渐停息,我军主力连克埠头、昌城,歼敌500余,生擒汉奸吕孝先。战友们含泪掩埋了重布山。大家默默地站在他的坟前,脱帽致哀。战后,滨海支队授予重布山"战斗英雄"的称号。

军人的财富、享受胜利

在二十六团,一提起"猴子",人们就知道是董平田,这是大家送给他的美号。此绰号并非贬义,因为他战术高超,作战中像猴子一样灵活敏捷,久而久之,人们就赠他这么个雅号,绰号里饱含着人们的钦佩和赞扬。

董平田1925年12月25日,出生在吉林省柳河县马家店。由于家境贫寒,难以糊口,1935年父母带他回到了老家山东莒县相家官庄,午仅10岁的董平田便操起了放牛鞭,当上了地主的小牛倌。刚14岁,便像成年人一样给地主扛长活,受尽盘剥。1941年6月,他一怒出走,到一一一师六六五团三营机枪连当兵。"八·三"后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战士。起义后,他迅速成长起来,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3年冬,部队在日照县西北开辟根据地。一天,部队围攻敌人的一个据点,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但屡攻未克。

正当部队准备发起新的进攻的时候,前来增援的两个伪军中队也赶巧接近了据点,给部队的进攻带来新的困难。

为了保证战斗的顺利进行,团长彭景文果断命令六连,跑步占领通往敌据点道路旁的一座小山,阻击前来增援的伪军。此刻,伪军也正在迅速地向小山接近,能否抢先占领小山成了战斗成败的关键,六连官兵像离弦的箭火速扑向小山。

董平田是六连三班长,三班是机枪班。三班能不能抢先占领小山,成了战斗胜负关键的关键。董平田接到命令后,背包一扔,扛着机枪就往上冲,第一个奋勇冲上了小山。

山下,彭团长用望远镜观察着,一看董平田冲上去了,兴奋地把手一挥,大声说:"好,猴子上去了!"

董平田冲到山顶,往下一看,发现伪军离山顶只有20米了,便急忙甩出两颗手榴弹,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伪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伪军一看不好,调头就跑。伪军大部分溃退下去了,但有一部分顽固者贼心不死,还边冲边打枪,妄图抢占山头。

董平田沉着应战,他架好了机枪一阵猛射,有10余名伪兵应声倒地。伪军们停了一会儿,收拾残兵败将,又气势汹汹地朝山头扑来。

这时,三连也陆续上到山头,向冲上来的伪军劈头盖顶一阵痛打。伪军见实在招架不住了,抢占山头无望,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溃逃了。

在六连有力地阻击下,主力部队很快把据点打下来了,此战消灭了一个中队的伪军。

诸城县有个大镇子,叫前槽镇。自从日伪军在这里安上炮楼后,三天两头惊扰乡民,鱼肉百姓,闹得人心惶惶。远近乡民都盼着八路军尽快铲除这个罪恶的毒瘤。

1944年秋季的一天,部队奉命攻打前槽为民除害。上级命令六连从东北角实施主攻。这时,董平田担任一班长,一班是六连的突击班,自然要一马当先。

天,渐渐黑下来,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四周朦朦胧胧,湿漉漉的夜雾漫上来了,深秋里带着凉意。除了时而传来几声犬吠外,整个前槽镇静极了。

董平田和战友们抬着云梯,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踹过护城河,迅速接近了城墙,架起云梯直指城头。不料,云梯短了一截,够不到城头,真急死人!全连同志的眼睛也都焦急地望着一班,一班的一举一动都时时牵动着全连指战员的心啊!

事不宜迟,赶快加长云梯!然而已来不及了,守城的伪军发觉了。

"城下有人!"伪军边喊边向下打枪、扔手榴弹。一班的人都藏在城壕里,当即就有几个士负了伤。

这时,六连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掩护一班强行攻城。

就在这个节骨眼,董平田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一班跟我来!"他带头冲上云梯,战士们一看班长冲上去了,也一个跟一个地往上冲。同志们冒着密集的弹雨直往上爬,有几个同志不幸中弹跌下来牺牲了。

董田像一个灵敏快捷的猴子,"噌噌噌"几下子爬到了梯子顶端,机警的小张在下边往上一托,董平田把身子使劲向上一纵,双手攀住了城墙棱角,随后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城墙,还没等他的脚站稳当,一个伪兵端着刺刀迎头向他刺来。在这生死关头,董平田显得格外镇静,当敌人的刺刀尖眼看就要贴身时,他猛一闪身,伪兵刺了个空,瞬间,董平田手疾眼快抬手结果了这个伪兵。随后,他摸出两颗手榴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城墙两端各扔出一枚,把冲上来的两股伪军炸倒一片。

乘伪兵慌乱之时,董平田拣起一支步枪,把枪托伸给正在奋力攀登的小张,把小张拉了上来。

城头两端的敌人,疯狗似的嚎叫着向他俩扑来。在小张的掩护下,董平田又拉上来一个战士。3个人合成一股,在城墙上同敌人拼杀起来了。他们越战越勇,掩护全连突了进来。

突破口一打开,主力部队一拥而入,一举解放了前槽镇。

战后,团里召开表奖大会,表彰了董平田等3人,奖给一班每人一套机织布的衣服,人称"列宁服"。在当时,这就是最为时髦的服装了。

【翟仲禹(1919年11月—2002年3月),原名翟家乐,曾用名翟友乐,山东济阳人。1936年参加革命,学生时期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曾去前苏联伏罗希洛夫高等军事学院留学。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抗战时期曾在一一四师的前身东北军当过兵,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历任指导员、团长、副师长、师长、第三兵团副参谋长、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政委、沈阳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离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是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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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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